39. 第 39 章 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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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春野很快就赶到了季杰的餐吧。

    他本来预期的是看到一个或趴或躺,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盛羽。

    然而并没有。

    “她人呢?”

    季杰指了指大厅里面。

    “一万次悲伤,依然会有dre,我一直在最温暖的地方等你!”

    鬼哭狼嚎的歌声,现场乐队都盖不过去的巨大分贝,猝不及防灌进耳朵里。

    一听就是喝高了的女声,很好,竟然还没完全跑调。

    刚才他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乐队的主唱。

    傅春野看着站在沙发上拿着麦克风高歌的盛羽,脑海里有很多问号,一张嘴却问了最不相关的一个:“你们什么时候还买了卡拉ok?”

    “一直有啊。”

    “她怎么会喝醉的?”

    “有人请客,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每一颗眼泪是一万道光,最昏暗的地方也变得明亮,我奔涌的暖流,寻找你的海洋,我注定——这样!”台上的荒腔走板还在继续。

    傅春野蹙眉:“你就放任她这么胡闹吗?”

    其他客人好惨。

    “放心,今天没有别人,你静姐请客,当然是包场。”

    季杰又给他指了一下,他才发觉角落里抱了把吉他跟着旋律舞动跟唱的人是杜雅静。

    傅春野捏了下眉心。

    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擅长应付的女人感觉总是会聚到一起。

    最后他上去把电给拔了,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傅、傅春野啊,你来接我了是不是?”

    盛羽在半明半亮的光影中分辨出他是谁,立刻从沙发上以十万分的热情扑到他身上,八爪鱼一样挂住,“我跟你,我真的没有喝醉哦,你不要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

    她身上酒气熏天,傅春野真怕那个浓度把他也给熏醉了,等会儿自己也开始胡话,赶紧把脸扭朝一边。

    “我姐呢?”他问杜雅静。

    “叫你来接你的甜甜,怎么反而问起你姐来了?”

    “我到处都找不到她,但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

    “嗯,知道啊,我也知道她没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自己静一静。”

    杜雅静两抱在胸前看着他,“野,你姐不是孩子了,她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承担的起后果。每个人处理挫折的方式都不一样,你应该多相信她一些。”

    “我只是想帮她。”

    杜雅静笑了笑:“知道你姐为什么不红吗?因为她总是有退路,这样不行的。混这个圈子很多时候需要孤注一掷的决心,这种决心你姐只有在刚出道的时候有过,所以她成团了。她明明有实力还可以走更远的,只要你对她苛刻一点,考验多一点,就像对羽毛一样。”

    傅春野脸色变了变:“什么考验,我才没对她苛刻。”

    要是苛刻,他会一听她喝醉了就赶过来接人吗?

    “没有啊?没有那最好了,她好像还不知道你跟年年的关系吧?等她清醒以后,你最好想想怎么跟她解释。还有我之前让你转交给年年的那部,年年她好像留给了你,我想你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吧?”

    如果是大号切号跟人家羽毛聊天,现在可就已经差不多要处理掉马的问题了。

    傅春野把盛羽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这样一身酒气,也不可能直接回宿舍。

    在餐吧里还引吭高歌的人,到了他的地盘倒是格外安静。

    “嘘嘘,声音轻一点,邻居会投诉。”

    走到门口她把食指放到唇上示意,看来还记得上回在他这里跳舞被投诉的情形。

    她的酒品大概是那种,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要是像季杰和杜雅静那样任她发挥,她大概可以把墙都拆了。

    傅春野把她扔在沙发上就去倒温水,之前向阳给他买的即冲醒酒汤还剩下一些,正好派上用场。

    她很豪迈的一口干了。

    “慢点喝。”他始终眉头深锁,“你这样等会儿又呛到了。”

    盛羽眨巴着眼看他。

    喝醉了的人,神思不清,眼睛却像x光似的,仿佛能把人里里外外都看透。

    傅春野别开了眼。

    “是你吧?”她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什么是我?”

    “用年年姐的给我回回消息的人,其实是你,对不对?”

    “你喝太多了。”

    “我才没有喝多!”

    她拉了他一把,醉汉果然力道也大得吓人,一下就把他给拉的直接跌坐在地板上。

    “静姐都告诉我了年年姐以前用的那个,她是让你转交的,你肯定自己藏起来了!难怪”

    难怪每次她需要的时候,回复都很及时,几乎是有问必答,而且话的风格也跟真正的傅年年不太一样。

    她不是没有过怀疑的,但怀疑的种子总是刚刚冒头就很快被掐灭。

    没道理的,不是吗?谁会拿着傅年年这个明星的,就为跟她这么个无名卒玩恶作剧的游戏呢?

    而且看起来,她的基本情况,对方是真的知道。

    她没想到这个人就在她身边,离她那么近。

    “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还来问我?”

    “我才不知道!”她声音又高昂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骗我捉弄我就这么有趣吗?”

    “我没想捉弄你。”

    “我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跟你你还装模作样给我出主意,太过分了。”

    她着着哽咽起来,抬抹了把眼泪。

    傅春野一看她哭了,稍稍有些慌乱,扯了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哭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跟年年姐是亲姐弟?”

    “告不告诉有区别吗?就算我早告诉你,你也想不起我来。”

    盛羽瞳仁还泡在眼泪里,雾蒙蒙一片,“我们以前见过吗?”

    傅春野没好气儿,看吧,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你好好休息,睡一觉等酒醒了再回学校。我就在房间里,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他作势要起身,却又被一把拽了回去。

    “不行,你不能走,今天你不清楚,哪里都不准去!”

    酒壮怂人胆,喝醉的人真是什么都不怕,就这么直不愣瞪地盯着他。

    傅春野也火了,“你让我什么,我是傅年年的弟弟吗?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可、可是”

    “要是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傅年年的弟弟,我们早就见过,还会有那个暗恋观察报告的论文吗?你只会把我当成一个朋友的朋友,就算你那些傻乎乎的暗恋行为弄错了人,顶多句对不起就过去了,然后满脑子仍然想着你的周向远!”

    “你”

    “对,是我先认出你、注意到你的,但我不希望你的印象只停留在我是谁的弟弟。也不希望”

    什么?

    “也不希望让你知道,是我先喜欢你的。”

    没错,那份暗恋观察报告,其实他自己就能完成。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原来那样的感情就叫暗恋。

    盛羽傻眼了,酒都醒了一半。

    “你喜欢我?”

    “很得意吗?明明是你起的头。”

    “不不,我是”

    “你什么都不准!”他捂住她的嘴,生怕从她嘴里听到她喜欢别人之类的话,“我这几天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你就安静一点,等过了这一阵子”

    盛羽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唔唔声,最后用力一把拉开他的。

    “可是我也喜欢你!”

    这下轮到傅春野愣住,“你什么,再一遍?”

    “你这人,怎么都不听人把话完?”她抱怨着,“我我也喜欢你,不是因为那个论文,我知道那个应该也是你编出来骗我的可我喜欢你是真的,肯定比你喜欢我要早!”

    她又轻飘飘了,整个人被卷入眼前的怀抱里,有亲吻落在唇上。

    原来男生的嘴唇也这么柔软吗?

    傅春野抱紧她,一开始他站着,将大半个人都拉靠在自己身上,随着唇舌间的厮磨,又重新将她放回沙发上,自己也慢慢跟着靠过去。

    他尝到她嘴里的酒味,却一点也不嫌弃,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也被熏得神智不清了,才会在坦白隐瞒她的事实之后,还能听到他最想听到的话。

    就算这是她喝醉之后的胡言乱语也没关系,至少眼下这一刻,没有什么单恋和互相试探,他们是真的尝到了两情相悦的滋味。

    想到明天宿醉过后,她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他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

    “嘶”

    很满意地听到她倒吸一口气,他稍稍退开一些,“你你喜欢我更早?”

    她点头。

    “不会是我在更衣室抓住你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吧?”

    “当然不是!”

    “骗子。”

    “我没骗你唔!”

    他又重新吻她,这回很是辗转缠绵,直到最后才在她颈侧吮了一口。

    “那你今天的话,可别忘了,明天我要跟你对质的。”

    “对质什么?”

    他捉住她的指,包裹在掌心,笑了笑:“当然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件事。”

    盛羽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睡过去的。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季杰的咖啡吧的。

    但她是在傅春野的公寓里醒来,这她还是知道的。

    傅春野还特意做了早饭,尽管太阳蛋煎得有点焦了。

    盛羽咬着焦得最厉害的蛋边,趁悄悄看对面傅春野的脸色。

    他从她起床跟他问候早安开始,就一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绷着脸,也不话。

    “那个,”她讪笑了一下,“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

    哎呀,语气也冷冰冰,果然心情很不好。

    盛羽吃完太阳蛋,又勉强喝了两口牛奶,就算吃好了。

    傅春野挑了挑眉,她知道他要什么,赶在他开口之前赶紧解释道:“我昨天喝多了,吃的也不少,到现在还有点吃不下东西。晚点回学校,我会好好吃东西的!”

    往常她这么了,傅春野应该就会放过她的,可今天他好像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一直盯着她看。

    她不太自然地抬摸了摸左边肩膀和脖子交接的地方。

    是不是内衣肩带露出来了,不然他为什么老盯着这里?

    傅春野问:“你不好奇昨晚是怎么到我这儿来的吗?”

    “我怎么到你这儿来的?”

    他脸色更差了,“所以你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盛羽有点尴尬,喝酒断片很正常嘛,老盛家的老传统了,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

    “应该是你送我到这儿来的吧?对不起,又麻烦你了,我有没有做什么很出格的事?”

    看他的表情,感觉很不妙。

    大概不止是出格,而是非常、非常出格。

    她不会是喝多了又唱又跳吵得他邻居又来投诉了吧?

    晚上那个时间,人家会报警的吧

    “如果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我跟你道歉,要是吵到邻居的话,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求生欲很强,不过完全不在点子上。

    傅春野脸色依旧不好看,但也逐渐冷静下来了。

    “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为什么还在外面跟人喝得酩酊大醉?”

    盛羽嘴角动了动,这方面他有脸她么,前几天是谁喝多了跟她了一晚上醉话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适时打断她,“不过我跟你不一样,我那是在自己家里,而且我是男人。”

    “我也是在表哥的店里啊”

    “你什么,可以大点声。”

    “没有没有。”她连连摆,“我意思是,这年头男人也很危险的,尤其像你长的这么好看身材又好的,要是真在外头喝醉了被人捡走,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惨案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傅春野听她他长得好看身材好,果然神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不要以为在熟人的地盘就不会出问题,你表哥要是能照顾你,你又怎么会到我这儿来的?”

    盛羽不吭声了。

    杜雅静会叫傅春野来接她,其实就相当于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他跟傅年年是姐弟了。

    静姐其实是希望他们能开诚布公谈一谈的吧?

    仔细想想,脑海里偶尔会有一些片段,好像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交谈了,可究竟谈了些什么,还是一团浆糊,完全想不起具体的内容来。

    “怎么不话了?”

    他以为她多少想起一点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事。

    盛羽斟酌了一下,鼓起勇气道:“你找到年年姐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静姐她没事,只是好像被朋友坑了,自己觉得丢脸才不想跟家里人联系”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知道她是我姐?”

    “我从舒律师那儿听的。”盛羽抬起头看他,“既然你跟年年姐是姐弟,那我们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见过?”

    “没有。”

    他想也没想就矢口否认,果然神智清醒的时候,同样的对话心境却完全不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的关系?”

    “你又没问。”

    呃,这倒也是。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认识年年姐的?”

    “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记得吗?”他毫不客气的敲碎她的侥幸心理,“我送你去医院的路上,你在出租车里你做过她的助理,还姓我们这个姓氏的人是不是都很好看。”

    盛羽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地心里去:“我那时候只是有感而发,随便的。不过不过现在看起来你们其实长得有点像啊,而且是真的挺好看嘛!”

    唉,她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啊,怎么就没再往下多想一点呢?

    这次马屁不知是不是拍在了马腿上,傅春野没接话。

    沉默了半晌,他才:“隐瞒我跟姐姐的关系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盛羽一惊:“不不不,你不用道歉,我能理解的。每个人都有不想跟人的秘密嘛,再之前我们也还不熟。”

    “是吗?那你觉得多熟才能无话不?”

    都已经亲过了,她脖子上还有他留下的印记呢,算不算熟?

    盛羽不知该怎么回答,傅春野今天感觉很是喜怒无常,不知是不是大姨夫来了。

    她想起其他正经事。

    “如果我是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的话,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呢?”

    “什么事?”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学生会女生部打算在三月八号搞一个女生节活动,本来是联系好了嘉宾的,但因为那天你跟舒律师打架,可能没法办了,除非”

    傅春野深深吸气:“你能不能干脆点,一口气讲完?”

    “除非你能亲自参加女生节的活动!”她也豁出去了,“其实这个也是为了你和赵龙学长着想,如果舒律师那边不能完全谅解的话,不定还是会有处分的。赵龙学长马上要毕业了,没会撤销处分,这个记录就要在档案里跟他一辈子了。”

    傅春野冷笑:“这也是舒诚跟你的?”

    “不是啊,我哪有这么大面子让舒律师跟我谈条件?我室友她们是女生部的干事,她们是很诚恳地希望这件事能大事化、事化了的。”

    “你放心,我没想连累其他人,这件事我会跟舒诚解决好的。参加女生节活动什么的,我就不参加了。”

    “可是”

    她急得站起来,傅春野也正好转过身,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

    盛羽的视线正好能看到他下巴的部分,包括淡粉色的嘴唇,看起来好柔软。

    男生的唇也会这么柔软吗?

    这样的感慨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就吓了她一跳。

    她怎么好像经历过这一幕似的?

    她的大脑是在跟她开玩笑吗?不是常有这种情况么,总感觉眼下的事好像曾经发生过,科学家认为是大脑的海马体出了点差错。

    对她这种刚经历了宿醉的人来,别海马体,整个大脑当也完全有可能啊!

    可是,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发生过呢?

    她昨晚是不是也这样盯着他的嘴唇看了,甚至对他上下其、毛毛脚?

    妖怪们酒后失态就会露出尾巴,她会不会是酒后失态暴露了自己觊觎他的男色?

    傅春野见她盯着自己的嘴唇看,心脏一度砰砰加速,以为她会想起昨晚两人在客厅沙发上的亲吻了,然而她看了半天,除了眼神越来越困惑之外,脸色还一阵红一阵白,他就知道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感觉自己像个被辜负的怨妇,还在等着渣男回头。

    “我就先回学校了啊,昨晚真的谢谢你。”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包,跟他告别。

    昨晚也不归宿,万一室友们问起来,路上她还得编个像样的理由跟她们解释。

    傅春野没有挽留的意思,搭着打开的大门,像是巴不得她赶紧走。

    “盛羽。”

    才走了两步,他又出声叫住她。

    “嗯?”

    她回头看着倚在门边的人,好像随时会朝自己走过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无端紧张起来。

    “你刚才的女生节活动,我可以参加,只要你想得起昨晚来我这里之后发生的事。”

    完就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力道之大,震得她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让一个喝酒断片的人回想起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强人所难吗?

    盛羽回到学校,宿舍里只有牛晖和丁芮茜在,看到她回来都只是随口问了句回来了,就没再多问别的。

    她半路想的几个理由全都没用上。

    “菁华呢,她上午有课?”

    丁芮茜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拍粉:“没有啊,她好像跟乐队去见什么乐队经纪人了吧,是杰哥的朋友介绍的,你不知道吗?”

    这么一她想起来了,杰哥的朋友就是杜雅静,听过孟菁华他们的原创和现场之后,可以介绍个专门做乐队的经纪人给他们认识,不一定能出道或者灌唱片,但跟圈内资深人士聊一聊也能开阔下眼界,他们就去了。

    所以昨天在咖啡吧驻唱的是其他乐队,否则她喝多了的糗事估计她们早就知道了。

    盛羽拿出干净的衣服,打算去浴室洗个澡,看丁芮茜在照镜子,也跟着照了照,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饼啊,你看看我脖子这里是怎么了,为什么有好几块红斑啊?是过敏了吗,还是被什么东西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