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给铁罐刷治疗的第十二天

    托尼感到体内被取出的弹片仿佛回到了心脏,乔林的眼神似乎化成钢针，一下一下扎在他心脏里。

    疼痛一波一波涌出来。

    托尼却不敢大口呼吸，怕惊动了联络器对面的人。

    ‘我真是个混蛋,完全可以多做几个压缩智能无人保护林,而不是逼着天使去做不愿做的事。’

    托尼的愧疚情绪很快达到巅峰——巫师被降维枪击中后化成碎块。

    乔林不用神圣净化,选择用枪，是以为那是麻/醉/枪——因为我想把降维枪当成惊喜，回来后一起实验。

    托尼揪着心口，投影里乔林从惊恐到呆滞茫然并且呕吐的样子，像无尽黑暗将他淹没，让他无法呼吸。

    啊，不行，必须保持呼吸节奏,不能让林听出异常来。

    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不骂我？

    明明是我升级的降维枪不稳定,让他杀了人

    他应该把枪砸我脸上！

    不,他当然不会。熟悉以前,他甚至极少话,有什么都自己扛着。喜爱圣光天使的人那么多,仇恨诅咒的也不少。他看得见人的灵魂之光,以红绿名来分辨敌友。他刷日常去得最多就是医院,治疗得最多的也是特殊孩子。他见惯了人心险恶社会黑暗,过于强大却担心自己失控,宁可自己受伤也不学攻击技能。他不爱上，不喜欢用，是为了少听少看不去想，努力坚定自己的信念

    我却以‘为他安全、为他好’为理由去破坏他的努力。

    “埃德温，开启单向屏蔽,播放呼吸模拟。”

    托尼屏息勉强下令，而后急促喘息着。但他怎么也吸不进氧气，唇色很快开始发紫。

    噩梦里，托尼曾犯过焦虑症，他熟悉这种感觉。

    “埃德温，精神护盾。”

    器人滑过来，丢了一片羽毛道托尼上。

    托尼下意识抓紧。

    我不能死，不能把天使从光里拉出来后抛下他逃跑。

    精神护盾发动，大脑里像使用过镇定剂似的瞬间门冷却，平静得几乎木然，呼吸逐渐恢复平稳。

    “埃德温，林在干什么？”托尼问。

    “林还在浴室泡澡。”

    “我想看见他。”托尼开始穿钢铁盔甲。

    “先生，队长有事找你。”

    美国队长的紧急通讯跳出来。

    托尼伸展臂盔甲覆盖全身，他顿在原地，没有立刻飞走。

    “接通。”短短两个字，托尼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美国队长的脸出现在视频里，神色非常严肃，甚至带着痛苦，声音还有些哽咽。

    “托尼，我们不未来。九头蛇有段录像，你必须看一看，然后去确认乔真正的情形。”

    托尼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感。

    传过来的录像视频开头有一长段的黑暗，极致的黑，没有一丝光，甚至不能用视频坏掉了来形容。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光。

    光从一点，瞬间门充满整个屏幕，逐渐显出轮廓。

    标志性的光环和翅膀。

    托尼见过各种各样的乔林。在一起后，乔林很少以圣光天使身份跟他相处。哪怕需要刷圣光，刷完也会瞬间门变回普通青年。

    青年在无声告诉他：这是我真实的模样。如果爱我，请爱真正的我，而不是天使外表。

    托尼喜欢爱，但有些羞于开口，他一开始被闪亮亮的天使吸引，爱的却一直是那颗善良的心。对他来，天使是那个叫乔林的灵魂，光环和翅膀只是乔林的装饰。

    眼前，天使的光环依旧闪亮，身上翅膀上却染上斑驳的黑血。有一滴黑血甚至挂在眼角，拖出了一道斑痕，仿佛在流泪般。

    天使站在黑暗中，整个人傻傻愣愣，如同八音盒里发光的娃娃——面上没有表情，双眼呆滞无神。他半晌才转动眼睛打量周围情况，试图隐匿起来，却因为纯黑的环境让隐匿不完全还能看见光影轮廓，于是又傻在了原地直到被一支黑色的箭射中。

    黑色骨箭穿心而过。

    天使后知后觉地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的箭呆了呆。然后微微偏头，一往背后摸，发现黑箭穿心而过才张嘴无声“啊”了个气音。

    他伸想要将箭拔出来，握住箭，脸上这才露出痛苦神色。

    圣光从伤口/爆发，光焰点燃了整个箭身。

    天使看着燃烧的箭又怔愣片刻，眉头紧皱，双唇抿成直线。

    半晌，他闭上眼睛，拔箭的颤抖着缓缓放下。

    天使变成了华夏修士，按黑色墙壁，封锁的黑暗房间门瞬间门消失。

    乔林面无表情高冷恍若仙人，在枪弹中岿然不动，没有人能靠近他两米之内。只见他面对九头蛇的成员，翻拿出巧玉剑。

    无数剑影从玉剑中涌出，整个九头蛇基地都静止下来

    画面在乔林消失后中断。

    “托尼，托尼！”美国队长在通讯中呼喊。

    “先生正在前往林的位置确认情况。”埃德温回答，并中断了通讯。

    托尼冲破了实验室的窗户，飞向马里布。

    太慢了太慢了，正义联盟都有爆音通道，钢铁侠也需要天使那种瞬移的技能。

    托尼感到浑身冰凉，如果不是还处于精神护盾的保护时效内，他可能已经因为忘记呼吸而窒息。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乔林受到伤害却悄悄隐瞒，独自承担。

    难怪回来后没有像往常那样，给他刷圣光叠蛋壳。难怪将从未停止过的刷日常工作交给圣蛋团子，难怪面对前来帮助的超级英雄们，即使对方明显带伤也没有主动治疗。

    不是心情不好，是因为受伤了！

    托尼以为自己会冲过去质问乔林，为什么瞒着他。事实上，回到别墅后，他第一时间门命令埃德温闭嘴。托尼脱下钢铁盔甲进入房间门，害怕脚步声惊动乔林，还甩掉了鞋子。

    他站在浴室门外，看着门把却不敢伸摸上去。

    没有水声。

    睡着了吗？

    呼吸声呼吸声停了？

    伤重晕倒了？！

    按着联络器的托尼顾不得纠结，惊慌失措打开门冲了进去。

    圣光天使衣衫整齐地坐在水中，正双拿着一根羽毛，闭上双眼屏住呼吸亲吻上去。他的脸上带着笑，像在祝福最爱的人，光中仿佛有音乐在跳动，世界也在为他唱着赞歌。

    水面还漂浮着几十片羽毛，将水下的情景遮挡得若隐若现，但天使心口燃烧的黑箭就像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明显。

    乔林睁开眼睛，看见托尼的瞬间门试图伸去掩盖骨箭，发现盖不住又换成用翅膀挡，然后反应过来又换成游客号，他起身一步走到托尼跟前。

    “托尼，你怎么来了？”玄天衣水火不侵，乔林清清爽爽略带心虚的打招呼。他嗅到血腥气，忙拉住托尼握得太紧的拳头。

    “出血了，松。”

    “换回来，”托尼看着乔林眼睛，像僵硬了般松不开，嗓子也干哑，轻得只有气音：“换回天使。”

    乔林犹豫。

    “我看见了，那支箭，你心口的箭。”托尼眼中沉浸着难过和自责，他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其实还好，”乔林连忙换回圣光天使，拍拍他的安抚，“看着可怕而已，都没掉血。”

    “痛吗？”托尼眼睛发热，指颤抖的想要抚摸伤口，却又怕弄疼了乔林。

    “不痛，真的不痛。你快呼吸啊，窒息状态都出来了。还有焦虑症？我真没事看我刷圣光就知道了”

    乔林看到托尼眼角滚出的水珠，慌慌张张刷圣光。

    托尼终于摸上了燃烧的骨箭。

    强烈的悲痛伤心等情绪像海啸般扑向托尼，他如同风暴中的孤舟，被绝望淹没，卷进深海无法逃离。

    托尼痛得屈膝弯腰，咬牙扼住喉中的呻/吟。

    “心，你不能碰骨箭。这是大天使翼骨做的箭，涂了堕天使之血，里面还有片加百列灵魂，普通人碰触会引发共情。”乔林避开托尼的，捧起托尼的脸，亲吻他的唇，释放圣光祝福。

    “托尼，我希望你每一天都幸福开心。”

    “所以你一个人承担痛苦？”托尼似乎被安抚好了。

    他的已经不会抖，心也不再痛，能正常的呼吸，大脑也可以思考了。

    “你知道鹰眼在背后叫我什么吗？”托尼看着乔林，眼中却好像在承受更大的痛苦，“他叫我蛋宝宝，而你是鸟爸爸。”

    乔林被托尼的眼神揪住了心脏，明明骨箭穿心而过都不会疼，现在却觉得有双把心脏当抹布拧，拧得好疼好疼。

    乔林努力弯起嘴角，“是因为蛋壳和翅膀吗？”

    “因为你过度的保护欲。”托尼扶着乔林的肩膀，“多信任我一点吧，试着依靠我，不高兴了告诉我，难过了告诉我，受伤了告诉我感到疼了，也能哭着告诉我。我也许不能替你疼，却可以提供怀抱陪你疼。”

    是这样吗？

    他觉得我的信任还不够？

    乔林看着托尼，慢慢依偎过去。

    “好吧，托尼，我有点疼，但我不会哭。”

    “伤口疼吗？骨箭要怎样才能取出来？埃德温，预约弗瑞推荐的那个外科医”托尼忙脚乱。

    “不是伤口。”乔林阻拦，“我是圣光，没那么容易受伤，骨箭的共情也被削弱了我就是，心疼。”

    因为你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