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三 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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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后院这里,帮他代招呼着。

    白亦初这才与挈炆他们一起到了前头去,只见铺子里挤满了人,六七个报子挨着一张桌子坐,另外那认识或是不认识的更是多了去,板凳都已经延升到了街面上去。

    周梨元氏都在人群里忙着,压根就顾不得旁的。

    白亦初倒是撞见了正方脸。

    正方脸红光满面的,好似这中了榜首的是他自个儿一般,见了白亦初只欢喜地拉起他,“好兄弟,你实在是真出息,快些到前儿去,好些就等着你打招呼,不见着你就不愿意去酒楼里吃饭,这样堵下去,街上可就不通畅了。”

    有了那年的经验,周梨怎么可能在家中安席道谢众人?所以早在租了自家楼院开酒楼的那几个外乡掌柜里订了宴席。

    只不过她自己也没个数,到底会来多少客人,因此便订的流水。

    那头却是如何也不要她的银钱,这酒楼本就是她自家的产业,如今她的夫君中了榜首,本就该要去庆贺的。

    但是这是流水席啊,来来去去的,不知道要吃去多少呢!周梨怎么可能那样黑心肠,真就叫人家请客了?

    所以她早前也没闲着,跑到各处的市场上,不管是蔬菜或是肉,还是那水产,都一一订了不少,叫人家直接送到那酒楼里去。

    那里头的两个掌柜见阻止不得,也就用心叫厨子们做菜,每一盘又十分有料。

    至于酒水也不差,隔壁老叔早便了,到时候这酒水短缺的,只管找他便是。

    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大家都挤在周家这里,想要瞻仰一眼这榜首公。

    “阿平哥你牙行那头不忙么?”白亦初见他在这里,怕是已经忙了好一阵子了,耽搁了他,有些过意不去。

    “天大的事情,难道还大得过这头不是?更何况那边同掌柜了,他也是叮嘱我好生在这边帮忙招呼。”正方脸着,只将白亦初拉到了大门口去。

    然后高声大喊,“大家莫要挤了,咱们榜首公就在这里呢!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所以咱大伙儿也想想,没准自家的娃儿,往后也是这般出息的。”

    他这一声喊起,果然大家的目光都朝白亦初看过去。

    也是亏得白亦初还能镇定自若地同大家打着招呼,叔啊伯的叫着,倒也是十分亲切,没有一点架子。

    于是大家就更兴奋了,只上前问着他读书的秘诀。

    挈炆和狮子在后面挤不过去,索性也在这里帮忙招呼着客人,见白亦初叫这么多双眼睛围观,狮子不禁啧啧感慨,“看来这做榜首也不好,你瞧和瓦市上的猴子一样,叫这么多人来瞧。”

    “这算什么?等中了状元,还要骑马游街,那时候才是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瞧呢!”挈炆心,这眼下权当是叫白亦初提前适应罢了。

    而众人瞧见了白亦初,看他气宇轩昂的,又是那等琼姿玉貌,可一点不比被夸上了天的林清羽差。

    更有人觉得,白亦初怎么也是这芦州的本地人,如今夺了芦州的榜首来,怎么都比叫那林清羽一个外州府的人拿了去要好,于是自然是十分高兴,只觉得他是这芦州学子们的榜样,为芦州争了光。

    至于各家来道喜送的礼,宽裕的买些像样的礼物,或是直接拿银锭子,不宽裕的提着鸡蛋抱着鸭,反正都是带着一份心意来的。

    周梨是顾不上这些,只叫月桂她们张罗,莫元夕那边飞快地记着礼单。

    反正这一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她一句话也没顾得上同白亦初。也不知是白亦初得了榜首还是他们家打发的红包丰厚,那报子竟然有十几个!

    也亏得是元氏早前做了准备,不然还要现裁红纸。

    到了傍晚些,她早就忙得有些虚脱了,白亦初也是刚才叫一帮学子拽着往酒楼里去。

    白亦初那里走了,祝贺的客人们又转到了酒楼里去,她家这里才得了些清净。

    但内院里还有一堆女眷,她是半点也不敢闲着,只喝了一口水,润一润那干哑的嗓子,便又去请她们到酒楼。

    有马车的自家乘着马车去,没有马车的她家这里相送。

    如此又忙到天黑。

    元氏可把她心疼得不行,趁着这会儿没人,只从窗户里端了半碗汤给她,又递了一个包子:“快些就着吃了,怕是到了酒楼那边,还要同客人打招呼,你是没得空吃饭的。”

    这包子还是她打发了一去买回来的,她们这些女眷,也借着去如厕的话,跑去厨房慌慌忙忙吃了一两个。

    周梨端着汤,大口吃着那包子,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不行,把这波客人送走,赶紧把门关了,他们自会找到酒楼那边去。”

    那边宽敞,又有酒楼帮忙招待,大家也轻松些。

    这一回,可比上一次院试来的客人多了,周梨发现这会儿坐下吃东西,两条腿还在打颤颤,也不晓得今日到底是蹿了多少步。

    元氏也觉得好,毕竟这会儿都晚饭时候了,大家直接去酒楼里就能吃上饭,也不用专门跑来家里了。

    因此只张罗着去关门,叫周梨换了衣裳,赶紧去酒楼那边。

    然周梨怎么也没想到,直至子夜十分,仍旧还有客人来祝贺,也好在不算多,酒楼里也多是那还在喝酒的人,怕是今晚要熬到下半夜去了。

    她和元氏几人见着女眷们都走得差不多,这里也准备回家去了,然却没见着白亦初,只喊了萝卜崽过来叮嘱,“千万看好你阿初哥他们,不要叫他们多喝了。”

    却不大放心,尤其是看着正方脸都喝得通红了脸,便将六爻和山药都喊到跟前来,“你们几个,一会儿困了就在旁边拿椅子搭个铺休息会儿,估摸着客人们差不多要喝完了,你们好瞧着些,别叫大家摔了什么的。”

    至于林冲,也是要留下来,这一夜里他和马不知道要在城里跑多少回了。

    周梨却是想着他一个人,怕也忙不过来,只叫香附去车行里租了几个伙计和他们的车马,帮忙熬夜送这些个贪杯的客人们。

    一样样交托好,已经是子时一刻了,她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去,心里却还惦记着,今日人实在多,好些人都没顾得上。

    想着那安先生果然也中了,虽是末尾的名次,但到底是上了榜,自己记得中午的时候打发人去祝贺了,这会儿也不大确定贺礼送到没,只问着殷十三娘:“安家那边,没落下吧?”

    “没,我亲自送去的。”那会儿大门口已经走不得人了,殷十三娘还是从后门走的呢!

    至于柳相惜他们弘文馆那边的院子里,十几个客人,中了四个,这中榜率也算是不了。

    周梨想着他们都非本地人,怕是招呼不过来,早叫了十一,去将他们全都请到酒楼里来。

    这会她们回家,柳相惜他们都还在酒楼里呢!

    不过交托了萝卜崽那边安排车辆,阿平哥和林冲也在,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回了家里,若素带着阿荣和安之,早就给烧了不少热水,这会儿只叫她们这里泡脚洗澡的,收拾完便直接去睡。

    只不过周梨惦记着白亦初他们,第一天一早便起来,见家里的马车也回来了,便晓得大家应该都回来了。

    殷十三娘那里也起了个大早,“都还在睡着,约莫快天亮才回来的,只怕得睡到晌午去。”

    周梨闻言,心想既然是快天亮才来的,那这会儿怕是也才入梦,便道:“叫他们睡吧,各自动静都些。”一头喊着金桂兰那边,叫熬些醒酒汤等着,再给弘文馆那边的人送去。

    自己则往酒楼去。

    这边的流水席是早前好的,办个三天。

    所以她得过去看看短缺什么,早给备齐了,不该叫人家掌柜们出这个钱。

    因此也是忙了大半天。

    等着她归家来,眼里的疲惫是难掩的,可把元氏心疼不行,“怨我和你姐了,你早要雇人,我们不该拦着你的,这样家里人多,我也能同你出去奔走着,哪里叫你这样辛苦。”

    周梨苦笑,“不这个了,雇人必然是要雇人的,但也不是当下了,等着这客人们招呼好了,阿初那里将该拜的老师先生都去拜了,也要马上启程去上京那边。”

    总不能春闱快到了,才匆匆忙忙去吧?

    又实在累,便去屋子里息一会儿。可没想到这再睁眼,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她急急忙忙起来,却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阿荣扫地,见了她只回道:“一姑娘,今儿下午有客来访,夫人和大姑娘在这里招呼了一回,眼下请了她们去酒楼里。”

    “公子们呢?”她问着,一面朝着白亦初和挈炆他们的房间看去。

    阿荣道:“您刚休息,他们就都起来了,喝了些醒酒汤,又有人来请,是书院的几个先生,和陈大人他们都在,也不好耽搁就忙过去了。”

    走的时候还叮嘱,不要吵着周梨这里。

    周梨有些懊恼,“这算个什么事儿?来了这许多客人,我却蒙头大睡,如何好意思?”

    屋子里的若素闻声出来,“姨你这样忙碌,哪里是我娘她们能比得了的,早上你在外的时候,她们也是睡了回笼觉的,一个个精神十足,倒是你这满脸的疲惫样子,别给自己累坏了。”

    周梨的确觉得累,才刚起来就忍不住打着哈欠,朝阿荣使唤着,“你帮我打盆水来,我洗把脸过去酒楼看看。”

    阿荣去了,若素劝着,“罢了,家里这会儿也没有马车,你如何过去?本就这样劳累了,还要辛苦两条腿,到了那头怕也没什么精神了,倒不如就在家里安安心心休息。何况我听姨婆和我娘,再过些日子,你要同姨父一起去上京,且不这收拾行李,安排家里各路生意要劳你神,便是那路上车马劳顿,也够你吃一壶了。”

    她这样一,倒是提醒了周梨,不禁叹了口气,只有些懊恼,“早晓得,各处的铺子我该提前安排好的。”如今云记那边又没有妥当的账房,柳相惜如今也上了榜,必然是要一起去往上京的。

    于是周梨只又道:“那我洗把脸,吃点东西,继续去休息,这些日子就辛苦你娘和姨婆他们了。”

    若素这才笑道,“那我去同你将饭菜热一热,早前也不晓得你几时醒,一直留着。放在灶上又怕焖坏了本味,我给放到别处呢!”

    罢便去了。

    如此周梨也是偷懒了一回,吃过了晚饭,只又去休息。

    一觉睡到第一天,这次总算不觉得疲惫了,整个人都感觉精神抖擞的。

    这几日都是没空做家里这点卤菜生意了,所以林冲不必到前面柜台去,这会儿只在后面刷着马。

    他女人何娘子正在这井边洗衣裳,见了周梨只道:“昨儿公子们回来得倒是早,今儿中午和旁的学生们约好了,去各位大人府上拜一拜。”

    周梨听了见时间还早,“那既是这样,晚些叫他们,只要赶得及便是。”自己匆匆吃了早膳,喊了殷十三娘一起去找正方脸。

    正方脸昨儿也是跟着作陪的,这几日全靠他在外做个管事了,不然就萝卜崽他们,哪里张罗得了这许多场面?

    于是便估摸着他也没去牙行,就直接到了他家里去。

    果不其然,正方脸这会儿才起来,正吃着早饭,见了周梨来只招呼着她,“我还想着今日是否要过去,你怎么就来了?”

    “我吃过了,你们不必管我。”周梨着,只将妞妞给抱在怀里。一面同正方脸道:“我想早些去上京,等阿初这里忙完了就启程,云记那边你快些帮我找个可靠账房,各处的房屋,依旧是按照早前的那样,你来管,余下的铺子里店铺,我这两天也安排好。”

    正方脸心她这走得有些急了,不过转头一想,如今乡试结束,大家都急急忙忙往那上京赶去,她若是晚了半分,怕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寻一处合心意的房子了。

    因此便点头道:“你只管放心去,家里这头我也能帮忙看着。”又想到周梨和陈家的关系好,又:“陈家那边,你走之前也打个招呼,有他们跟着照应家里,你在上京是不用担心半分。”

    周梨也是这样打算的,“是了,回头还是要去陈家那边的。不过云大哥他们这次刚好与我错开,怕是我走之前,也遇不着他们了,我给留几封信,到时候你帮我转给他。”

    再有王家那头,也要去走一趟,码头的事情,还要确定好,不然哪里放心?

    了一会儿,正方脸听得今日不必去她家那边,便笑道:“那正好,我去把这银子给取回来。”

    周梨这才想起这茬儿,“是了,我也还没去动,晚些时候一道去。”又朝正方脸老娘看去,“老太太这里可是高兴了。”

    “我如何不高兴,一个银子能变成两个,啥也不要叫我去做。这都全指望你家阿初,若不是我这要照顾着芹娘母女,是无论如何也要上门去朝他道谢的。”正方脸老娘端着碗,一边吃着饭一边笑眯眯地。

    “起来,该是我谢你们才是,这几日全靠着阿平哥跟着张罗。我也是仗着大家关系好,不拿自己做外人了,就使劲儿薅他,叫他在我家白做几日的工。”

    听得她这话,芹娘也笑起来:“那是他的福气,旁人想免费上你家做工,还没得这会呢!”

    话是白做了工,可是正方脸这几日也是露够了脸,哪个不晓得他同周家关系亲密?不现在他能从周家这里得益什么?就这以后,白亦初只要不犯事儿走歪路,不得个状元,那举人也是稳妥的。

    如此,他也是能跟着沾光。

    也是知晓这一点,正方脸是忙得心甘情愿的。

    何况这一次,他在白亦初头上压了家中所有积蓄,如今都翻了四倍,叫他少干个七八年了。

    如此怎么不欢喜?难怪他老娘几乎把笑容焊在脸上了。

    两人又了些个生意上的事情,周梨心里想着这些天一忙,虽和白亦初就住在一个院子里,却总是错过,便匆匆回了家去。

    路上不巧又遇着安夫人,她正是出来采办的,也要过一阵子就去上京。

    不过她家人少,所以打算将这边的房屋卖出去,直接搬去上京。

    知晓周梨好牙行关系好,所以见了周梨便问起她。

    周梨一听她要卖房,连忙笑道:“何必找外人,直接卖了我岂不好?又不要你等时间,马上我便能同你交易,叫你把银子拿在里。”

    他们家那房屋,虽是在巷子外面,但终归是挨着自己的那些房产,周梨自然是愿意买在里来的。

    安夫人见她想要,自然是欢喜,“那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又折回去找了正方脸来,估了个两方都不吃亏的价格,这房屋地契就易了主。

    安夫人只高兴道:“本以为这不是件容易事,少不得是要等个十天半月的,如今遇着了你,倒是省了我们许多时间。”又问周梨几时启程,好一道?

    周梨却是心里没个谱,“若是可以,我恨不得当下就赶紧启程去上京,可我这边许多事情还没有交托。”

    安夫人见此,想着周梨里那么多产业,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安排好的,虽有些遗憾,但也道:“无妨的,到了上京,我们再联系。反正这要赶往上京的学生不少,我们同人家一路,也安全得很。”

    周梨想着这一阵子怕是没得空去那头,便也是在这里提前做了告别。

    才回了家里,却得知弘文馆那边几个中了榜的打发柳相惜过来,这会儿正同白亦初商议着几时去往上京。

    周梨都没顾得上同白亦初两句话,他们便又一起出门去了。

    元氏见此,只道:“你们既然是要急着去上京,这几日也不用管各自,你只要将你铺子里的事情都安排好,家里这头有我和你姐姐,你就不用操心。阿初那里,就他拜了各位大人和师长,你这里也该忙完了。”

    至于他们的行李什么,到时候她和周秀珠会打点着。

    只是这样一来,今年是不能在家里头过年了。

    为此大家都是有些遗憾的,但为了求个前途,也为了这个家里的将来,只能如此了。

    果然,就如同元氏所讲,大家都忙,白亦初这些天几乎是在外面吃的饭,又要与同窗们招呼,少不得是要喝酒,等回来都已经很晚了。

    周梨白日里有事情要做,也等不得他,只能早睡。

    这日正方脸来,同周梨介绍了一个账房,是芹娘娘家那边的亲戚,才到这芦州来安家。本来芹娘的哥哥还想将人安排到牙行去,只不过那边却是没个适合他的活儿。

    正方脸便想,既然是识文断字的,又会做账,便领来见了周梨。

    周梨只看着人面相也算是好的,不是那等大凶大恶之人,何况到时候自己也要让山药在里头看着,后院里住着的也是自己人。

    因此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当下便将这账房的事情安排好。

    再去码头上大兴商行里见王洛清。

    她虽在周梨身边就待了几个月,但总归是那形形色色的人都见了个遍儿,如今又有王掌柜把交,自然是得心应,见个什么人也不会怯场。

    也是巧了,昨儿她爹才将压在白亦初头上的银子取回来,白赚了一大笔,她那堂兄却压在林清羽的身上,赔了个血本无归。

    少不得是要和周梨一回,又道:“想来也是我来这商行里,叫他着急了些,也不给自己留后路,这一次将银子都全压了进去,如今没一个子儿回来,上也没了钱财。他那一班朋友,向来只拿他做个行走的银袋子,往日里他有钱在,只一个个跟在他眼前奉承着,这会儿他没了钱,倒是看清楚了那些人的真面目。”

    他正是叫这些朋友在其中搅合,才起了那不该起的心思,想要将这商行取而代之。

    只不过他里的银钱不够打点,毕竟要开设一个商行,不是红口白牙一便能开起来的,因此想趁着这秋闱,血赚一笔。

    如此便把所有的银钱都压了进去,就指望着那林清羽拿了榜首,叫他那些个银子翻个几倍,到时候开设商行,哪里还要担心这银钱短缺的事情了?

    不过这天不遂人愿,林清羽只是第一名罢了。

    “他如今只能老老实实夹在尾巴在这商行里继续干,我本不想留他,但奈何我爹到底是心肠好,又惦记总是自己的亲侄儿。”不然王洛清早就痛打落水狗,趁着这个会把他给赶出去了。

    周梨听得这话,也道:“你爹果然是个慈善人,只不过你也要防备这些,他从前既有那心思,只怕不容易这样改心的,别到时候养虎为患。”

    王洛清也正是担心这个,一面与周梨着对策,又问她:“你们几时启程?”

    然这启程的日子,却还没定下来。所以只摇着头,“还没商量出来,但肯定是这个月就要出发的,这又是寒冬腊月的,若遇着总下雨,路上湿滑,怕是一个月才能到上京。”

    王洛清只可惜没个水路,不然哪里需要吃这么多苦头。

    河是有的,不过朝廷压根就没有开设河道的打算,不然将这河道打通,芦州的河运也能通往上京去。

    但这不晓得要花多少银子呢!朝廷可没有这份余钱。

    两人了会儿话,又提起云记要用码头的事情。王洛清顿时不悦道:“我虽叫你姐姐,但这心中是把你做我的长辈来待的。若不是你,我岂能晓得这外面的世界是有多广阔,只怕一辈子真是困在那后院之中了。”

    所以这码头的事情,周梨同她见外,王洛清是有些不喜的。

    当即只保证道:“只要我大兴商行还姓一天的王,这码头云记那边就随意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看哪个敢拦。”

    “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只不过周梨想着,这王洛清在自己跟前也就几个月罢了。云记却要长长久久用这码头,总不可能一辈子白薅。

    所以她早在给云众山的信中提起及了此事。

    拖着一身倦意回到家里,刚从车上下来,就见林冲笑着上前道:“一姑娘,韩姑爷家里来了消息,表姐酉时一刻顺利生下一位姐,夫人和大姑娘都过去瞧了。”

    周梨一听,只忙收回踏进铺子的那条腿,马上又跳回马车上,喊殷十三娘直接去韩家。

    到的时候,果然见韩大夫叫人煮了不少红鸡蛋,发给周边的人。等周梨进了后院,便听得元氏她们的笑声,急忙走过去,只拍了身上的寒气,方打帘子推门进去。

    暖烘烘的屋子里,元氏正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周秀珠和韩家的丫鬟守在杜屏儿的床榻前。

    她们见着周梨进来,忙要赶人,“你一个姑娘家,进来作甚?快些出去。”

    周梨却是纹丝不动,“我可不信那些个。”一面只过去瞧了孩子和杜屏儿,见她气色还算好,“你再不生,我都快要急死了。”算起来,早在十月初左右,就是预产期了的。

    哪里竟是拖了这许多天。也正是她预产期到了,那韩大夫也没得空去周家那边帮忙,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这里。

    却不想,周家那头都要忙完了,她这腹中的闺女才姗姗来迟。

    万般事情,也是一件挨着一件,到了十月下旬左右,总算是都给安排好了。

    周梨这里也定了启程的日子,跟随着一起去上京的人,也安排好了。

    他们就带走两个,一个萝卜崽,他是白亦初的厮,理所应当是要带着一起去的。

    余下的一个就是殷十三娘了。

    周梨本是想将她留在家里的,可元氏想着这一路上山山水水的,还不晓得有多少凶险,殷十三娘武功好,叫她在周梨身边,才能放心。

    所以香附便留了下来,还继续跟在莫元夕身边。

    但是出乎意料,启程离开这日,白亦初在武庚书院里教他枪法的那师父韩玉真也来了。

    只见他背着一柄长枪,牵着马,马背上挂着卷成一团的被包和包袱水壶。

    这一看便是要远行的样子。

    白亦初有些意外,“玉真先生也要同我们一起去?”

    虽然白亦初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但韩玉真却道:“云长那里不放心你和挈炆,让我跟着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也好。”白亦初闻言,便点了点头。

    然而他们这队伍里,除了自家四个人加挈炆之外,还有柳相惜。

    只不过柳相惜这一次没带他家那个书童了。早在十天前,他家灵州那边就来了人,把书童给换了回去,如今在他身边的是个虎脸的中年男子,一看便是个练家子,背上是一对铁锤,听单个就四十五斤。

    也就意味着,他自己背了个九十斤在身上。

    早前也是他从灵州将柳相惜送到这芦州来的,如今就由着他护送柳相惜去往上京。

    至于弘文馆那边的其他三个也要去往上京的考生,因等不得周梨他们,便提前和安先生一家三口提前出发了。

    如此,这一行队伍,便是八个人。

    周梨要雇的丫鬟,也一直没有,也亏得还有个殷十三娘跟着,不然整个队伍就她一个女眷了。

    总共也就两辆马车。

    韩玉真和柳相惜的护卫也都是骑马。

    他们这也算是轻装上路。

    他们是一早启程的,因究竟是冬日里,早晨的时候雾蒙蒙的,周梨只许家里人送到铺子门口,自来这离别最伤感,便不许他们在送了。

    等出了城没多会儿,便瞧见那远处山脚的柿子树上,还挂着些没摘的红柿子,路边的树枝草丛上,还凝结着些没融的霜花。

    还没散开的晨雾中,依稀能看到那些村庄上头冒出来的袅袅烟炊。

    周梨掀起帘子朝芦州城瞧去,发现已经看不清楚了,这入目的只有一片朦胧雾气。

    这一路上,果然如同周梨所担心的那样,晴朗的天气甚少,几乎都是连天的阴雨,马车也为此打滑了好几回。

    如此也是耽搁了行程,硬是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才到上京。

    也幸好如今这各州府的学子们都在齐刷刷往上京赶去,所以沿途各州府对于盗匪山贼的管制都十分严,加上他们这队伍又有几个身不错的在列,自然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只不过别的考生就没有那样幸运,家里条件欠缺些的,只靠着那两条腿一路走,沿途不是叫胆子大的黑店骗了去,就是因为劳累短缺吃穿病在半路上。

    来也是可怜啊。

    他们在路上就遇到了好几个,便也的带了对方一程,到了这上京,那几个考生也是千恩万谢,与他们告辞离去。

    柳相惜他爹娘早在这边给置办了房屋院落,自是不短缺他的落脚处,他也是有心邀请周梨一行人去他家的院落暂住。

    周梨本想去,但转而一想,还是不打扰人家了,自己这里也是要打算买房子的,很快就能安定下来,因此朝他道谢过后,一行人便分道扬镳。

    早前周梨便接到了公孙曜的信,问他们几时回上京,他这里也好安排。

    但周梨为了白亦初的身份所考虑,眼下是不太想跟公孙曜扯上关系,免得叫人察觉出什么来。

    所以并未告诉他确切的日子。

    这也就意味着到了上京这陌生地带,他们得自己找房子安顿。

    等安顿好了,再去找与公孙曜一声。

    她是这样打算的。所以现在也顾不得看着繁花似锦的新世界,只问着路人,找了一家相对环境还算是安静的客栈住下来。

    如今也不缺钱,所以周梨在衣食住行上面,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若是抠抠搜搜的,回头吃坏了肚子或是着了凉,花钱看病不,还耽误时间。

    这住下后,只叫大家好生休息两天。

    第三天才带着殷十三娘出门去。

    至于白亦初,看书倒不着急这三两日,而是周梨本意就不要他抛头露面的,便叫他也和挈炆一般留在客栈里。

    房屋的事情她来安排便是,反正于这一桩事情上,她是个熟。

    只同客栈的一打听了附近名声比较好些的牙行,便同殷十三娘赶车去。

    挑了个两天,总算是得了那合心意的院子,当天下午过了户,她叫了挈炆和韩玉真一起出来帮忙,只留了萝卜崽和白亦初在客栈里,跑了几个来回,将那新院子里所短缺的物件都给补齐,晚上便将客栈的房屋退了,一行六个人,搬进了这银杏街的院子。

    这一处院子并不算大,但是住他们这几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还余下两个空房间。

    但这房间也没有空着的,隔日周梨就雇了两个媳妇回来做短工,管大家的一日三餐和浆洗衣裳。

    这银杏街的院子虽是不大,但此处安静,最是合适读书。前主人家显然也是个识文断字的,特意修了一间书房,如今还遗留了不少书本笔墨在,白亦初和挈炆倒是用了现成的。

    这样安顿好,周梨也歇了一日,便再闲不住了。

    殷十三娘自然是要同她一起出去的,见她又开始在各个牙行里活动,便晓得她打了什么主意。

    甚是不解:“姑娘你里的余钱不少了,就是上京那最好地段的大院子,你怕是也能买的,更何况在芦州你名下还有许多房屋,各个铺子里的生意也不差,你还吃这份苦作甚?”

    “你瞧我那嫌钱多的人么?更何况你也我的钱也就够在上京买一处像样大的院子罢了,到底还是穷,你想想往后阿初若是真出息了,家里不晓得还要置办多少人呢!我如今不赚钱,到时候拿什么来养着他们?”周梨这厢着,只看了几处房屋,但觉得转利润空间不大,因此一时拿不定主意去。

    倒是在街上瞧见一辆不知道是哪个侯府的马车,被迫让到了边上去,这才想起来,还一直没通知公孙曜,便找了一处杂货铺,买了一封红帖子,借了人家的笔墨,写了个拜帖。

    等回了家里,只喊萝卜崽送过去。

    公孙曜虽是任这燕州巡抚,然而因这上京又隶属燕州,因此他的巡抚衙门也是设在这上京,每逢着上朝的日子,他还需要上朝去。

    所以周梨想着这个点送去,他怕是明儿下午若是得空才回信了。

    哪里晓得那黑漆漆的夜色里,公孙曜竟然同萝卜崽一起来了。

    叫周梨见了他,不免是有些诧异,“义兄你怎过来了?明日不是要去皇城里上朝么?”

    他们上朝又是天不亮就要去,每隔十天才能休息一日。

    而明日并非那沐休的日子。

    公孙曜如何不来?当他知晓白亦初早就知道他自己身份的时候,就想迫不及待地想见白亦初了,更想同他起霍家那些旧事,免得他往后叫人给蒙骗了。

    也是老早就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如今见人来了,也是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及。当下也顾不得埋怨周梨,竟然来了也不先去找他,叫他苦苦多等了这么几天。一双眼睛四处寻找,嘴里忙问着:“阿初在何处?”

    “和挈炆一处在书房里。”周梨着,便引了他过去。

    因公孙曜是头戴着斗篷来的,明显也是避开了耳目,所以她自己也不想叫家里这两个女仆晓得。

    就自己泡茶送进去,然后塞给萝卜崽一个炉,喊他在门口看着些。

    不想一进门就听到公孙曜和白亦初叮嘱着,“会试前,你都不要出去了。既是天权都能凭着你这张脸认出辨出你的身份来,那这上京能认出你的人,只怕也不会太少。”除了将军府那边的霍家,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舅舅有后,且还这样优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