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奶昔
临近深夜,偏僻的街道漆黑而安静,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其中一盏还因为电压不稳闪烁, 明明灭灭, 黑色的飞虫绕着灯光乱转,显得更加诡异。
一个瘦高的身影插兜经过, 肩上斜跨一个包, 或许是刚下晚班,正准备回住处。不远处, 街角拐弯处冒出一双脚, 路灯拉长了黑影,
他手里握着一把刀,快步跟着前面的瘦高男人。
可前面下班的人耷拉着肩, 似是疲惫,并没有察觉到后面跟着的危险人物。
经过一个巷子, 拿刀的男人猛地上前,尖锐的刀尖抵在他腰上,他甚至来不及呼救,就被拖进了巷子深处。
街对面的老住宅区, 一个下楼扔垃圾的大爷, 看到了这一幕, 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但不过一会,路灯的黄光照射下,一个人影走出了巷子, 由于灯光直落头顶, 在男人的脚后跟形成了一团黑影,没了人的形状, 扭曲而混乱。
路灯一闪,男人大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之中,只剩一双漆黑的眼。
大爷吓了一跳,皱眉辨认一会,才发现出来的这个是被跟踪的瘦高男人,忍不住开口问:“伙子!没事吧?我正准备报警呢。”
男人礼貌微笑,“没事,我学过点跆拳道,教训了他一顿。谢谢您啊老伯。”
“那就好,那就好。”大爷感叹,转身便算走。
男人又问,“老伯,那么晚了很危险,要不要我送您回去?”
“不用,我就住附近。”大爷摆手。
“那老伯您注意安全。”
大爷点头,然后推门上楼,感慨着:“真是个好孩子啊,跟那些混混就是不一样。”
大爷握着扶手,慢吞吞地上楼,走过最后一个台阶,大爷一脚踏空,以为还有一级,幸好扶住了,不禁自语:“人老了,眼睛果然不好使了……”
是啊,眼睛不好使,又因为是晚上,所以大爷并没有发现,男人衣服上的大片血迹。
王
等到了第二天,大爷听到邻居饭后闲聊,巷子那边发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混混,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了,造孽哦,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非要搞偷摸,现在报应来了吧,就他那样,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医院呢。
大爷听了一会,:“我昨晚扔垃圾,刚好看到一个混混拿着刀抢劫呢。”
“不是吧?!这么危险,被抢的那人没事吧?”邻居惊讶。
“老曾,你吃完没?我洗碗了哈。”屋里大爷的妻子喊道。
王
“好了好了!”大爷赶紧扒了最后两口饭,又,“没事,那伙会那什么跆拳道。”
邻居们互相点头,那真是走运了,学点拳脚功夫有用啊,改明儿让自家孩子孙子也去学两招。一群人嗑瓜子闲聊八卦,感叹感叹,并没把两件事联系到一块。
……
省厅附近的咖啡厅。
应深又推门进去,惯例的上班前买杯东西喝。
走到前台,还是那位年轻的女店员,露出职业笑容,看到应深时,还没忘记,笑意更深两分,抿着嘴问:“还是香草奶昔,多奶油吗?”
应深点头,了声谢谢。手从前台缩回,一转身,却对上一张青涩的面庞,深邃明亮的眼睛,视线直白而不加掩饰,应深毫无防备,突然被吓了一跳。
“……李文涛?”
是一贯在这间咖啡店里工作的店员,会悄悄为应深增加奶昔分量的人,简迪认定这人是应深的粉丝。
青年点点头,和应深对视上了,又恢复平日的模样,眨巴了下眼,抿着唇,神态间透着些许腼腆。
应深愣了一下,问:“今天你不上班吗?”
青年身上没穿着店内的深棕色围裙,而是一身休闲扮,衣服都比较旧,但胜在干净整洁,更像个刚出大学校门的勤勉学生,赚钱养家。
他笑了一下,眼里充满了年轻人的闪亮光彩,仿若星光,“我辞职了,回家乡做别的工作。”
应深便:“那挺好的,恭喜你。”
李文涛笑容真挚,“嗯,谢谢,我和你道别完就要走了,很高兴这段时间能认识你,我真的很谢谢你。”
应深有点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你很阳光,我作为客人看到,心情会很好。”
闻言,李文涛笑容更深,同时眼角余光扫到香草奶昔做好了,便顺手替他接过,再递给他。
“谢谢。”应深的手刚碰到杯子,就被一只迅速伸来的大手,不客气地抢走了。
身旁,沈文钦笑眯眯的,叼着吸管大大的吸了一口,评价:“好甜。”入口一嘴奶油。
应深和李文涛俱是一愣,转头看向他。应深经过这段时间练的相处,更加熟知他近乎无赖的性子,一脸无语。李文涛则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眼底有些不悦。
沈文钦弯唇,对应深很没诚意地:“不好意思,有点渴,一时没忍住,我再给你买一杯。”
完,便从应深和李文涛中间破开条路,潇洒地穿过去,晃着手里的奶昔,对女店员:“麻烦给我来一杯一样的,谢谢。”
女店员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脸一红,立刻移开视线和同事一声,才点头收钱。
李文涛看着沈文钦一系列的动作,和应深再熟稔不过的姿态,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轻浮,然后压着心底升腾起的怒火,不满:“你同事这样子……?”
应深:“如你所见,很麻烦的人。”
嘴上虽着嫌弃的话,他却是耸了耸肩,并不太在意的样子。
李文涛低头垂眼,神色忽然暗淡不少。
而沈文钦拿到新的一杯香草奶昔,就直接塞到应深手里,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拉长了声音:“我亲爱的前辈,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应深被拉着往门口走,不放心地回头,和李文涛对上视线。
他弯唇微微笑着,朝应深挥了挥手,以示道别。
应深也回以一笑,挥了挥手。
然后,沈文钦半搂着他的肩,步子迈得更大,走得更快。沈文钦单手握着杯子,吸了一大口奶昔,拧起眉,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下巴紧绷,显然心情不太爽。
至于为什么不爽,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反正,迟钝的应深是没发现,只低头专心地喝着最爱的奶昔。因为实在是太好喝了。
省厅里。
犯罪心理分析部门,仅有的四个成员都在埋头奋笔疾书。没办法,每次案子一完,都堆积了大叠的书面报告要写。
简迪写得烦了,上唇翘得老高,签字笔横在上面,放得稳当当的。她趴在桌上,瞎感慨:“如果你们可以选择一种超能力,你们会选什么?我选分.身算了,她写报告,我回家睡觉。”
她的搭档一撑桌子,办公椅的轮子便咕噜噜转,一下到了简迪身旁,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那有区别吗?两个都是你,你还得忍受自己在这里写报告嫉妒另一个你却在睡大觉的痛苦。”
“江启阳!滚蛋,你烦死了。”简迪一蹬地板,把椅子滚向一边,没好气地瞪回去,“你报告写完了吗?”
江启阳微笑,“写完了。不过,如果你拜托我一声,不定我可以帮你写一部分哦。”
“你怎么那么快!”简迪一脸不爽,咬咬牙,正气凛然,“这是我的工作,区区几份报告而已,唰唰几下就能写完了,我还需要麻烦你?!”
江启阳摊手,“这样,那你加油,我给你精神上的鼓励。”
完,便施施然地拉开抽屉,拿了一包薯片,撕开包装,慢悠悠地吃了起来。正是简迪最爱吃的口味。
烦死了。
简迪更加不爽,埋头狂写。
王
半晌,江启阳又凑上前,拿着一块薯片问,“要吃吗?”
“谢谢了,不用!”
“真不吃?”
“不吃!”
“我帮你写报告也不要?”
“不要……等等,你什么?”简迪转头,狐疑地看着他,一副你到底搞什么鬼的表情。
“早点写完,准时下班,还能出去浪不是吗?”江启阳。
“浪,去哪儿浪?我已经是抱着枸杞保温杯的老阿姨了,热闹的夜生活不适合我。”简迪漫不经心,顺手就拿了几块薯片,把最长最难写的报告推过去给江启阳。
“我知道个地方,你肯定感兴趣。”
简迪挑眉,抬高了手挥着,“应深,下班出去浪,你们要不要一起?”
江启阳:“……”
捏着笔用力一握,瞬间划出一条黑线。他的精心安排……泡汤了。
“好啊,去哪?”应深好奇,话刚一出口,就被沈文钦一扯胳膊,身体随惯性歪倒过去。
沈文钦眨眼,朝他摇了摇头。
让他别去?为什么?
应深纳闷,胳膊又被扯了几下,沈文钦不停地朝他使眼色。江启阳也眼巴巴地看着这边,眼神幽怨。
应深抿嘴,看着他们俩的表情,犹豫开口,“我还是……不去了吧?”
“咦,为什么?”简迪奇怪。
“我……有事?”应深的表情更奇怪。谁让他不擅长在熟人面前撒谎。
简迪笑了,“你自己有什么事不确定吗?还疑问语气。”
沈文钦扶额,及时救场,“他和我先约好了。”
简迪立刻敌意地看向沈文钦,“你?就你们两个?去干嘛?”
她一直对这个新来的有意见,尤其是在分组之后。
沈文钦张口就:“我教应深近身格斗。”
这回轮到应深眼神幽怨了。天知道他有多不想接受训练。
恰好这时,老厅长敲门,突然出现。
“有案子。”
他们对视。
这下好了……谁都别想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