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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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安局内, 专案组人员都在会议室,讨论案情进展。轮到应深他们发布侧写时,走到会议室一端, 身体笔直如松, 表情严肃,将分析结果娓娓道来。

    “犯罪嫌疑人是男性, 25-35岁, 身体强壮,受过良好的教育, 性格沉稳细心, 工作时间较为灵活, 有医疗人员背景,能接触到药剂,

    有交通工具。根据被害者无明显联系的特征,注射药物后置于路边等待死亡的作案手法, 嫌犯是实验型罪犯,喜欢做研究。”

    “不是平时的科研人员实验,嫌犯的实验对象是人,他对待生命没有常人的敬畏, 只有好奇。嫌犯童年时期经历过某个亲近之人的死亡,

    一个活生生可以讲话行走的人, 就这么不会动了,给他带来极大的冲击。并且,他没有得到心理上科学的纾解, 这导致他在孩提时期情感层面上出现问题,

    缺乏同理心,进一步成为了犯罪的诱因。一般来,

    这种情况不算严重,只要孩子在关爱下长大,慢慢自然会恢复。但如果环境没有带来正确引导,这种不正常的心理转化为一种淡漠,轻视生命,带着这样的认知长大,他当然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生命。”

    “他随机选择陌生人做实验,也就是犯案,在他眼里,活生生的人只是实验对象,就和一张桌子椅子没有区别。而这种罪犯,平时你看到他,并不觉得他冷漠,相反,他的社交能力很好,遮掩住了自己内心的冷血,完美地融于人群中,甚至是很受欢迎的人,能够取信于被害者,轻松作案。”

    桌边听着的警员们不时低头做笔记,听了一段后,忍不住发问,“医疗背景这点,现在网络发达,如果非要弄到这些药,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应深答:“是,注射方面只要稍微学过点护理也行,不一定要正规有记录,但嫌犯是实验型罪犯,必然是和医疗有关的,剂量的控制,不让被害者轻易死去,也很重要。”

    另一个警员又问:“那按照你们的分析,何锡均有些符合侧写,有些则矛盾,他的嫌疑多大?”

    应深顿了一下,“我和他熟识,为避免不客观,我的意见保留。”

    沈文钦看了他一眼,答:“我们的侧写只是参考,有出错的可能性,我们考虑到的你们可能也都想过了,一切当然还是以你们找到的实质证据为主。”

    会议结束。

    应深他们又去了那家奶茶店。

    收银员一看到他们,就叫了擦桌子的店员过来,一头潇洒的红毛,嚣张地炸起,仿佛每一根发丝都有自己的想法,看得出来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他看到两位警官时,没有多少敬畏,反而很新奇的样子,“警察长这样?不太像啊。”

    收银员拍了他一下,让他正经些。他懒懒地站着,扯唇笑:“警官有什么就问吧,我绝对配合。”

    沈文钦也笑:“没少和我们的人交道吧。”

    红毛耸肩,“不多不多,就一般。只是没见过长你们这样好看的警察,有点惊讶。多有得罪,请两位海涵哈。”漫不经心地拱了拱手。

    王

    人家在夸你,虽然听着不是好听的话,但还能怎样,难道骂回去,老子哪里好看了,老子难看死了吗?王

    应深两人抽抽嘴角,才开始问:“4月30日,下午三点,坐在窗边的人,你有印象吗?”

    “那个时间啊……”红毛皱眉回忆着,看向沈文钦,“好像是一个男人,跟你差不多高,身材也相似,至于具体长什么样,一天下来客人那么多,真记不住。”

    沈文钦又问:“给你照片看的话,能认得出他吗?”

    “可能吧,试试咯。”

    应深拿出了好几张照片,摊开在桌上,是一些符合初步侧写条件的人,何锡均的照片也在其中。

    红毛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手指掠过,最后停在了一张照片上。

    “是他。”

    “你确定?”

    红毛:“八成吧,我记得当时店里还有几个年轻的女生,偷瞄了他几眼,我过去给他下单,他就只点了一杯咖啡,就低头看手机,也不点别的,好像在等人,坐了很久。我那时就想要是哪个女孩子这么倒霉和他约会的话,肯定不高兴。”

    “等等,你站在哪里?”

    红毛答:“没有客人的话,就在一边靠墙站,方便看客人有什么需要,也离厨房近。”

    “你站这里,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红毛撇嘴纳闷,“能啊,我又不瞎。”

    沈文钦:“……我的意思是,他是不是面对着前台坐?”

    “是——”红毛拉长了声音答,有些不耐,心里暗暗吐槽,就一个问题,还问那么多遍。

    应深和沈文钦对视,挑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红毛却看得更加奇怪,“警官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们摇头,收了桌上的照片,道谢之后便转身向店外走。

    与此同时,应深感觉到了一道专注的视线。

    回头看去,恰好看见一个男客人翻了咖啡,低头去捡杯子碎片。收银员推了下红毛。他不耐翻白眼,立刻走过去,:“客人你不用动,我来收拾。”

    红毛过去了,更加挡住了那名客人的样子。因为咖啡有些洒到身上,客人转身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沈文钦看他停下,问:“怎么了?”

    应深眯了眯眼,也有些疑惑摇头,“没什么。”

    然后就并肩继续向外走,手上拿的照片里,第一张正是刚被红毛指认的,何锡均的照片。

    不过走出奶茶店几步,红毛却叫住了他们,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应深和沈文钦听着他,眉头越皱越紧。

    审问完,才回警局不久,便接到了一个消息。何锡均入院了。若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又不得不联系到廖佳宁失踪被杀的案子。廖母到警局来闹,就曾到是因为廖佳宁的堂哥在中间,才会让何锡均和她认识,甚至这位堂哥有试过撮合他们。他早就知道何锡均的家庭背景,看似是接受了,服自己不能戴有色眼镜看人,但当真正有事情发生了,事情就不同了。

    一旦开始怀疑何锡均,那种情绪就像涨潮的水浪,席卷而来,侵蚀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甚至觉得堂妹的死,自己也有一份责任。脑子一热之下,他上门找何锡均理论,狠狠地揍了他一顿,程度有多重?就是达到了入院的地步。

    应深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才想起来,在奶茶店里觉得眼熟的客人,正是被害者廖佳宁的堂哥。他做得离前台近,若是有心听,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果然下一句,警员就:“是廖佳宁的堂哥把他进医院的。”

    王

    他们本就算要再去找何锡均谈谈,正好给了这么个机会,便立刻出发去市人民医院。

    到医院时,不知该什么,医院把他们安排在了隔壁床,中间就隔了一条帘子,还没拉上,这对于两个刚过狠架的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查看病情的医生心情也很糟,一上来就骂了他们,“有什么不能好好吗?非要架?觉得自己很酷是不是。老实一句,医院里病床不够用,好了就赶紧麻利的给我滚。”

    脸上都是淤痕的平头男登时反击,“你什么态度?医生能这样话的吗?心我投诉你!”

    “随便你。”医生耸肩,低头继续弯腰给何锡均检查伤势。他作为医疗人员,十分清楚对面叫嚣的人受伤不重,两人体格又相似,显然是这边的人留了手。肋骨都断了两根,是有多大的仇?

    平头男咬牙切齿,张了张嘴,握着拳,瞪着一双汹汹的赤目。

    “他是杀人犯!”

    旁边的护士不禁惊呼出声。医生治疗的动作一顿,却头也不抬,又继续,“证据确凿了吗?”

    平头男咬牙:“有人看到他在现场了。”

    医生却很平静,一点都不像是给杀人犯治疗,没有一丝紧张慌乱,或是恐惧。他:“我的职责只是救人,不论是谁。判决罪行是法院的工作。”

    护士惊疑不定地看着苍白虚弱的何锡均,平头男一脸恼怒难以平息,在场的人当中,只有医生是最冷静的,仿若一个没有情绪波动的机器人,理智平淡,无悲无喜。

    阶段治疗结束,医生走了出来,正好迎面碰上到来的应深和沈文钦。简单过招呼之后,他们询问何锡均的状况。

    “肋骨断了两根,脑壳被敲破了,暂时不能乱动。”医生简单通俗地解释。

    “但还是能话吧?”

    医生:“你们看着办吧。但他还有不正常的吐血症状,等胃镜检查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他刚完,一个护士便走了过来,给医生递了叠纸。

    医生看了下意识皱眉,“胃癌晚期,这情况,半个月都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