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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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抱着走向连通西卧的门洞时,秦妧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被丢在榻尾的衣衫,“给我。”

    捡起来穿在身上不是多此一举么,可裴衍还是折返回去,捡起皱巴巴的衣衫裹住了怀里的女子,这才重新走向门洞。

    秦妧拢着衣襟看向他光洁的下巴忽然问道:“兄长,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

    “能不能别急着纳妾?”

    提完这个要求,连她自己都愣住了。有三妻四妾的男子,是不会将宠爱独留给一个女子的,而她难以想象,裴衍将另一个女子抱进怀里的场景。

    这种心理,是单纯的不想让肖逢毅看了笑话吗?

    莫名的苦浪涌来,拍打在心弦上,带着湿咸,“腐蚀”起血液筑出的弦。她仰着头,等他的回答。

    裴衍顿住,低下来眸,“不是你往我身边塞人的时候了?”

    秦妧抿抿唇,“那是我的错,可你昨夜也有错,把我欺负晕了,所以,能不能抵消掉不再提了?”

    她还有理了,裴衍摇摇头,却不打算计较,“放心,有你一个都够我头疼的了。”

    虽是一句玩笑话,却是肯定的语气,秦妧从中感受到他的耐心和包容,可母亲过,蜜里调油时的情话都是假的,肖逢毅如此,裴衍也会如此吗?

    不,在她心里,裴衍是真正的淑人君子,虽偶尔坏,却瑕不掩瑜,配得上一句“岸芷汀兰”,会到做到的。

    她翘起唇,歪头扎进他的怀里。

    走进西卧,裴衍将她放在了贵妃椅上。

    西卧是怡情悦性之所,并非起居之用,秦妧不依,非要回到自己的卧房。

    裴衍站在椅边,也没执意和为难,慢条斯理地替她理了理衣裙,忽然掐住她的腋窝,将她半举起来,就那么走向了对面的卧房。

    秦妧脚腕一勾,挂在了他的身上。

    **

    须臾,霓虹披帛被抛向半空,飘落至猩红色的毡毯上,蜿蜒成形似一笔勾勒出的泼黛峦壑。

    与披帛剥离的女子被抱坐在拔步床前的茶水桌上,领抹落肩,玉簪横斜,曲起的膝盖呈现出皙白的光泽,富有美感,而那巧的足踩在了裴衍的腰侧。

    凝脂的肌肤漫上绯霞,溢出点点薄汗,秦妧双撑在桌面,后仰着头,幅度地细喘起来。

    “灯,熄灯。”

    话语已不连贯,她展露着优美的雪颈,做最后的挣扎。

    裴衍知道妻子是个犟种,却不想,她为了熄灯这件事,一直不够专心,就好像那些灯火是无数双眼睛,旁观着这出“折子情戏”。

    松开了人,他沉着脸走向一盏盏烛台,令室内陷入了黑沉。

    借着月光回到桌边,揽过那道影绰倩影,低头埋在了温热的颈间,汲取起鹅梨的沁香。

    裴衍从没觉得秦妧是个娇气的性子,可在这件事上,算是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可易碎的琉璃也要在经受泉水的润泽后,才能呈现出晶莹的熠彩。就连沙滩的贝壳、石子也要在不断的冲刷下才能蜕变得棱角圆润。

    璞玉般的她,注定要在一次次润泽下,渐渐变成最瑰丽的玉质海螺。

    而海螺,是能够存储情浪的声音。

    汹涌,狂澜,不绝于耳。

    秦妧觉得口干心燥,扭头去摸桌上的茶壶,却被裴衍勾回了后颈。

    樱唇微肿,一触就牵扯细的伤口,她晃晃脑袋,抖开黏在皮肤上的长发,捧住男子的脸,移到了肩头,也就只有肩头的骨头硬一些,禁得起他的“锤炼”。

    “水。”

    她口渴难忍,感觉快要虚脱,后仰着无力地恳求起来,恳求一点点清凉的水源,解救溺在沼泽中的灵魂。

    擦了一下自己的唇,裴衍单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用另一只执起茶壶,“凉了。”

    女子不易饮凉,即便怀里的女子已经迫不及待上去抢,却还是被他高高举起,“我去加热。”

    秦妧只想解渴,顾不得凉与热,况且她现在火烧火燎,喝口凉水又何妨!

    然而,面前的男子就是非要拧着劲儿来,还在退开桌边时,给了她深切的痛楚。

    一声痛吟溢出嗓子眼,妙不可言,伴着细喘,回荡在黑寂的房中,不知外面守夜的仆人们是否听了去。

    裴衍也不好受,磨磨后牙槽逼退了不适。

    秦妧仰面倒在桌上,蜷起双膝抱住自己,感受到彩绘桌面上多了一泓水质。

    她侧身静躺,也懒得顾及桌面硌不硌人,就那么闭上了眼。

    沏了热茶回来的裴衍,在看见倒在桌上的女子时,快步走了过去,抬捂住她的额。

    沁凉一片,没有发热。

    这副娇秀骨骼是真的禁不起折腾,只一次就瘫软成泥了。

    裴衍呷一口热茶,扶起桌上的女子,想要以唇渡之,可女子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把抢过他里的壶,也不管烫热,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幸好是兑好的温水,否则又要哼哼唧唧了。

    接过空了的茶壶,裴衍将人抱起走向拔步床。

    时至丑时末段,来不及再做什么,索性打落帐子,躺进了被褥中。

    “桌上,收拾一下。”秦妧不放心,怕晨早被阿湛瞧见,怎么也不肯老实躺着。

    裴衍拽她进怀,“还不累?”

    秦妧依旧指着帐外的桌子,犟得不行,完全没意识到身边的男子并未从刚刚的事儿上得到餍足,随时有一度的可能。

    但终归是顾虑着她的身子骨,裴衍没有硬来,还掀开帐帘,任命地去擦拭桌子。

    大半夜的,矜雅的世子爷拿着抹布,细致地擦拭着桌面,有种被支配的喜感。

    好气又好笑。

    将桌面擦得溜光锃亮,裴衍丢下抹布走回床前,勾起女子的下颔向上抬起,“服了你。”

    秦妧别开脸,主动往里挪,缩进了被子。

    身上不清爽,裴衍叫人抬水进来,本打算抱着秦妧去沐浴,却被拒绝。

    也不勉强一个刚刚绽放的娇花,裴衍等茯苓服侍好秦妧,才独自走进湢浴,“这里不用你候着,出去吧。”

    门口的茯苓欠欠身子,应了声“是”,可心里泛起嘀咕,大奶奶怎像是初尝雨露,透着股青涩劲儿,蔫蔫巴巴没有力气呢?

    这种事,不是该身心舒悦吗?

    可即便心有不解,也不敢多做揣测,躬着身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扉。

    清早鸟哢声声,秦妧从辛夷苑出来,步子还有些怪异。她扶着廊柱歇起乏,眼前挥之不去的全是昨夜的情形,可乌七八黑的,最被放大的是感官。

    裴衍怎会那般放肆,害她今早又起晚了

    拿过茯苓里的团扇摇了摇,她随意瞥向廊外蓊郁的花草,想起十几日后的百花宴,忽然意识到敬成王妃也会到场。

    目光一冷,她回到素馨苑,叫来了裴衍送给她的十名隐卫,一一了解起情况。

    三女七男,都是承牧培养出的下属,各怀本事。

    看向其中擅长打探消息的女隐卫,秦妧交代给她一件事,让她想办法打听到百花宴当日敬成王妃将会上身的衣裙和珠宝。

    敬成王妃不是在任何场合都是最耀眼的美妇人么,应该会花极多的心思在这次的宴会上吧,那就让她黯然失色好了。

    虽美有千百种,各有千秋,但爱出风头的人永远想要拔尖,借以站在峰顶藐视众人的“嫉妒”和“艳羡”。

    那就有针对性地送对方一场“艳压”吧。

    秦妧从不恃美行凶,但不代表她不知自己有多绝美。看着满匣的胭脂水粉,她取来纸笔,笔尖扫过胭脂盒,在纸上写下了敬成王夫妇的名字,随即附上一个“叉”。

    **

    前半晌,带着阿湛在堂屋下了会儿双陆棋,秦妧发觉,这孩子不止骨骼惊奇,还聪慧过人,若是悉心引导,很可能成为第一个裴衍。

    怎么联系起裴衍了?

    秦妧捻着棋子陷入不解,疏忽了行棋的战略,被阿湛趁而入,落败。

    阿湛抬头,“婶婶输了。”

    秦妧失笑,正打算再来一局,却见魏妈妈的人前来禀告,是沧州那边出了点事端,世子接到皇命,需连夜赶过去一趟。

    即刻就要启程,不回府了。吃穿用度,都会由户部解决。

    京师距离沧州不远不近,可来回一趟日夜兼程也要半个来月。秦妧走向门口,望着沧州的方向,面上淡然,衣袂下的十指却搅弄在一起,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昨儿闹得晚,今早没来得及照面,醒来时,裴衍已经上朝去了。

    “阿湛,跟婶婶去给时寒叔叔送几身换洗的衣裳。”

    阿湛立即跳下软榻,看着秦妧走向衣柜,利索地备起换洗的衣物。

    未时一刻,老邵驾车疾驰,载着秦妧和阿湛追赶起已经出城的钦差队伍。

    两鬓斑白的老人迎风挥起马鞭,朗声道:“咱们抄近道山路,会有些颠簸,大奶奶、公子可要坐稳喽!”

    秦妧示意阿湛扶住车壁的横栏,自己抱着个织锦包袱,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致。

    因着老邵熟悉地形,他们在距离京城外一十里的官道上,追到了黑压压的人马。

    秦妧扶着车框站起身,眺望人马中那抹绯色身影,眸光微动。

    老邵拔高嗓门喊道:“世子,世子等等!”

    前方的车队有人听见了喊声,开始窃窃私语。

    打头而行的几名官员转过头,其中就包括跨坐黑亮骏马的裴衍。

    “吁!”

    认出是自己的夫人和老伙计,裴衍示意同僚们继续带队,自己拉转缰绳,朝队伍后面策马而去。

    同僚们互视几眼,再次有了难能可贵的调侃会。

    没理会车队中的窃笑,裴衍的视线一直凝在撩帘的秦妧身上,眸光变得温然,卷带点点柔色。

    跨下马匹,他快步走到车厢前,与还杵在车上的女子对视起来。

    老邵扶着阿湛跳下马车,给夫妻留下独处的会。

    裴衍钻进车厢,打落帘子笑道:“怎么还委屈了,是因为昨儿累到你了?”

    他还有心思打趣!秦妧没好气地将怀里的包袱塞了过去,忍着不知名的情绪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看着系了漂亮结扣的包袱,裴衍将她拉进怀里,贴耳道:“沧州出了奇案,刑部和大理寺都怀疑与锦官城上次呈报的事情密不可分。陛下担心刑部和大理寺各行其道,便让我作为监官随行。不会很久的,我尽可能在百花宴前赶回来,嗯?”

    那声“嗯”温柔缱绻,有着哄溺的味道。

    秦妧闷声点头,不想给他添乱,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一直到日薄西山,也没有缓过来。

    火树星桥的皇城,处处热闹鼎沸,秦妧带着阿湛回府时,恰好遇见闻氏和杨歆芷结伴走来。

    杨歆芷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可在擦肩背驰后,慢慢攥紧了里的绢帕。

    往年的百花宴,都是姑母带着她前去参加的,早已形成了习惯,今年却被秦妧这个外来者抢了去,属实可气。

    来到裴悦芙的铃兰苑后,提起这事儿,话语中还不免有些冷嘲热讽。

    闻氏在一旁附和了几句,明里暗里也都是在讽刺秦妧出身不好,登不得台面,或许还会惹出笑料。

    听着她们背地里的刻薄言语,裴悦芙有些不悦,“秦妧的仪态和礼仪连母亲都没挑出过错儿,怎就登不得台面?百花宴上,只要她不乱插嘴,又怎会惹出笑料?”

    杨歆芷和闻氏对视一眼,不再言语。近一些日子,她们发现,裴悦芙有了自己的判断,不再跟她们打成一片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秦妧的影响。

    **

    湘玉城,一处宅。

    满未至,可天气比之立夏热了不少,湘玉城中花团锦簇,芍药、蔷薇、栀子、茉莉争奇斗艳,可唐九榆不爱名花,独爱碧玉般的锦带。

    启程的前一日,他反转着折扇,穿过大片锦带,来到内院一处幽静的隅,见芳槛前蹲着一道身影,清丽窈窕,如枳花淡雅,又如锦带静幽。

    女子于花田扭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肩头,耳边簪花,虽双目失焦却清透,耳力极佳,“谁?”

    唐九榆静静看了会儿,弯腰将乌龟放在花田里。

    乌龟爬啊爬,爬到了女子的绣鞋上。

    女子试着去碰,莞尔笑道:“是唐先生回来了。”

    唐九榆坐到花田的秋千上,自顾自地晃悠起来,“娘子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女子捧起乌龟起身,素裙垂至脚踝,“唐先生找我何事?”

    虽有眼盲,但女子对附近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轻车熟路地走到了秋千前。

    这里虽是唐九榆的私宅,却快要成了她一个的住所,只因唐九榆时常宿在总兵府。

    夕阳斜照在她簪花的耳边,为她蒙了一层暖色,这样的女子是可以用如诗如画来形容的。

    唐九榆收回视线,又从她里拿回自己的乌龟,揣进袖管,“安定侯安排我去寻人,目的地在京城、沧州一带。娘子是京城人氏,吃腻了边境的饭菜,可有想让我带回的特产美食?”

    女子茫然地摇头,“我记不得自己是哪里人,又怎会记得家乡的美食呢。不过先生既然提了,那不如顺带捎回几样尝尝。先生稍等,我去去就回。”

    着,她拿起秋千架前的杖,想要回屋去取银两。

    唐九榆没有推拒。

    身边的人都知道,比起人情,他更认银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只是偶然出谋划策,得了裴劲广的青睐。

    而与这女子结识也是偶然。那日大雨滂沱,他在京城谈生意时,无意中救下了被人追杀的她。

    女子磕了脑袋,失去记忆,将他当做唯一的亲人,即便在他澄清后,还是黏着不走,甩都甩不掉,还追着他来到了湘玉城,却也不知是不是头部积血引发了眼疾,来到湘玉城没多久就失了视觉,至今未愈。

    也成了他不算太重的负担。

    等拿着碎银离开隅,他去往宅中高高的楼台,眺望起沧州的方向。裴灏是从那里失踪的,还需从那里查起。

    从这里去往沧州,快马加鞭也要一十来日的路程,途中会路过京城,能顺带去看看自己那几间商铺经营的情况。

    这么打算着,他于次日一早出发,留给女子几名仆人。

    光阴荏苒,转眼半月。

    百花宴在即,裴衍未归。

    因着太皇太后亲自点了秦妧作陪,而身为夫君的裴衍有事未归,只能由婆母杨氏带其谒见皇室。

    能够猜到裴衍那边事情棘,秦妧没有怨言,亦没有怯场,为了这场百花宴,她也算煞费苦心。

    试穿上周阁主亲自剪裁的棠棣色缎纹月华裙,又绾起惊鹄髻,斜插点翠流苏金步摇,她娉娉婷婷地出现在杨氏面前。

    看着烨然秾艳的儿媳,杨氏只觉赏心悦目,笑着拉住她的,“明日甭管谁想比美,咱们都稳操胜券了。”

    看样子,在宫中斗艳是件寻常事。

    秦妧面上笑笑,没有斗艳的心思,只想艳压一人。

    这时,门侍送来一张纸条,是敬成王亲笔。

    以前借住在侯府时也偶有这样的事发生,多是肖逢毅想要单独见女儿。

    杨氏只当是一个父亲想要平衡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便让秦妧沉住气,能忍则忍,忍不了也没关系,但不能由侯府这边先伤了表面的和气。

    丈夫与敬成王交情深厚,又都暗中扶持太子,作为妻子,杨氏不想因为斗气,损了丈夫的计划和人脉。

    这点分寸秦妧还是有的,并按着三年前的习惯,独自来到侯府后巷,停在了一棵槐树旁,静静等着树影里的男子走出来。

    与便宜女儿见面,是件很丢脸的事吗?秦妧只觉讽刺,随口问道:“找我何事?”

    察觉出四周暗藏了隐卫,肖逢毅冷目,“让他们撤了。”

    谨记婆母的叮嘱,秦妧压抑住厌烦,挥退了裴衍送给她的隐卫。

    等周遭真的无人了,肖逢毅走到秦妧面前,语气不明,“你出息了,但也真是个没有心的。”

    秦妧笑,又听他道:“本王当初顶着压力安置你,是想解决麻烦,不是为了制造麻烦。而你呢,怎么回报本王的?借裴衍的势力,与敬成王府公然叫板,居心何在?”

    每次被单独叫出来,不是告诫就是训斥,秦妧已听得耳根生厌。既然话不投,也无再谈下去的必要,她淡淡一句“累了,失陪”,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这时,巷子拐角窜出一道红衣身影,用力拉住了她的衣袂,“真是个没规矩的,父王让你走了吗?!”

    娇斥的嗓音,带着七分火气,来者不是肖涵儿又会是谁!

    秦妧甩开她的,“原来敬成王是来为女儿撑场子的。”

    肖逢毅拉过肖涵儿,敛着火气问道:“谁让你跟过来的?”

    肖涵儿愤愤,“父王,她就是个以色侍人的贱胚,别再为她的事费心了!”

    以色侍人?贱胚?

    秦妧细品起这两个词,不怒反笑,上前一步站到肖涵儿面前,对上她满是轻蔑的眼,“巧了,我的生父也曾以色侍人,才有了入赘高门的会,进而生下了你这个胚子。”

    从没被人如此阴损过,肖涵儿怒从心生,抬掴出巴掌,却被拦在半空。

    秦妧截住她腕的同时,自己的腕子也被一股大力扼住。

    肖逢毅扣紧秦妧的腕骨,逼她先松,护短之意不加掩饰。

    像是较起真,秦妧忍着剧痛看向护在肖涵儿身侧的生父,眼眶渐酸。

    在他心里,只有肖涵儿一个女儿啊。

    “放。”短促的勒令后,肖逢毅加重了力道。

    秦妧感觉腕骨快要折断,她最怕疼了,却生生挨了下来。

    可男女力量悬殊,肖逢毅还是武将,见掐不开秦妧的,便没再使力,却是臂向外一推,将人推了出去。

    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脚跟绊到了青石路的凹凸缝隙,以至后倾时后脑勺撞到了槐树树干。

    生疼生疼的。

    肖涵儿窃喜,拉住肖逢毅,“父王,咱们走。”

    肖逢毅看了一眼木然的秦妧,欲言又止,最终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巷陌之中蝉蜩声声、飞虫嗡嗡,还能瞧见草丛中偶有几只流萤散发光亮,周遭生盎然,可秦妧的心坠入谷底,自嘲自己刚刚为何执拗地想要试探最后一点儿薄弱的亲情呢!

    本就是一个人啊,为何还希冀从未得到过的父爱?

    摸了摸后脑勺流出的血,她麻木地推门走进侯府后院,目光呆然,身体冰寒,仿若提线木偶,在路过一个个欠身行礼的侍女和护院时,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僵直地走进游廊。

    有风自长廊一头吹来,吹起她的衣摆和碎发,也吹落了她眼中的泪。

    而就在她漫无目的走了一刻钟后,与游廊连通的葫芦门外走来一道身影。

    远远地四目相对,秦妧看着那道身影停在门前,清隽儒雅,白衣胜雪。

    他回来了,在百花宴的前一晚回来了。

    “兄长”

    讷讷唤了一声后,她怀着最后一点儿对温暖的渴望,跑了过去,衣裙翻飞,鬟钗蝶舞,身姿轻盈如风,随时可能消弭。

    裴衍刚刚回府,跟人打听后得知秦妧去后巷见了敬成王,本打算过去接她,却见她失魂落魄地走进廊道,心中不由一紧。

    没做过多猜测,他迈开步子,迎了上去,将扑进怀里的女子紧紧抱住。

    两人依偎在弦月下,被熏风环绕。

    男子的胸膛干燥温热,带着熟悉的冷香,令秦妧冰冷的心有了回暖的迹象。她声抽泣着,不停发抖。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裴衍扣住她的后脑勺,想要先给予安慰,却觉指腹湿热,摊一看,眸光一滞。

    血。

    裴衍心中有了猜测,将她打横抱起走向素馨苑,并传来了侍医。

    半个时辰后,侍医离开,裴衍端着药碗,一勺勺喂给倚在床边脸色苍白的女子,“不烫了。”

    秦妧口喝起来,没嫌药苦。

    喂完药,裴衍握住她的,想要问她事情的经过,得到的却是女子的投怀送抱。

    秦妧窝进他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恨不能挂在他的身上。

    温热的汤药无法温暖她的身心,她渴望光,独属于她的光。

    “兄长,抱抱我。”

    像一只迷失在雪天的麋鹿,好不容易寻到了同伴。

    被一双有力的臂抱住还嫌不够,她主动去扒裴衍的衣衫,迫不及待地想要感受对方的体温。

    裴衍抱起她,慢慢在卧房内踱步,想要先稳住她的情绪,却发觉扒着他衣衫的愈发过分,直接扯歪了他的里衣,抚上了他的皮肤。

    眉头微蹙,他靠在桌边向后仰,想要避开作乱的。

    可秦妧一心攫取“温暖”,非但没有退缩,还攀上他的肩,咬上了他的侧颈。

    撕咬舔啃,抒发着心中的郁结。

    裴衍默默倚桌,任她扯乱锦衣,喉结不可抑制地轻滚起来。

    “妧儿,停下来。”气息不再平稳,素了半月的年轻次辅有了反应,可事情还未解决,他不觉得她是在享受鱼水之欢,却又架不住这等软磨。

    秦妧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唇齿从他的侧颈移开,辗转到被扒开的胸膛,沿着清晰的肌理,感受着渐渐升温的体表。

    今晚的秦妧脆弱异常,裴衍无法像平时那样逗她,却也无法一直杵在桌前维持平衡。

    抱着她回到床上,裴衍倒在下方。

    秦妧跨在男子的窄腰两侧,笨拙地嘬着他的心口,那里在不停跳动,强劲有力,因她乱了节拍。

    生父不会为她停留,但裴衍可以,至少此刻,裴衍是独属于她的。

    她渴望温暖,渴望唯一。

    “兄长。”哑着嗓子,她捧起裴衍的脸,按着从他那里学来的吻技,浅啄起他的唇,“兄长别走。”

    不知她在什么胡话,裴衍以一侧膝盖为支点,翻过身将她压于被上,想要占据主导,却在听得一声闷吟后,又不得已躺回了下方。

    秦妧磕破了后脑勺,结痂前不宜仰卧。

    十指被秦妧扣住,仿佛角色置换,他闭起眼,任其施为。

    嘬了一会儿心口的位置,秦妧感受不到温暖,又迷离着双眼寻找起热源,可精壮的胸膛没有能温暖她的地方,唯剩那处。

    撅起的身子如同一只翘臀的猫,她拉扯起玉石革带,竟不知如何解开,抬头发出一声哼唧,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裴衍被折磨得难耐,反伸入背后,用指勾开了搭扣,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给了她无尽的耐心。

    可当那樱唇乱碰乱嘬时,潋滟的凤眸徒然睁开,喉咙也发出了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