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两个爹~ 行医之道!
这可是酒精外溢燃烧啊!
大也算个实验室事故了。
卫无忧不敢停顿,招呼着院里的官奴婢用水打湿粗布进行扑灭,又让刺儿去寻些沙土来。毕竟实验室里都是蒸馏器具,用水浇还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晚霞晕染天边时候,松林院这一场火才算是处理妥帖。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次实验事故没伤到人。
这同时也给卫四提了个醒。他将目前实验室的各种安全隐患都考虑了一遍,觉得像这样的柴房还是太潦草简单了。
得在庄子上专程加盖一处专程的实验点才行。
卫无忧将这事儿嘱咐给刺儿,叫他回侯府寻长宁安排下去。长宁毕竟是跟着卫青常年在军营待着的,定比刺儿能压住庄上的人。
萝卜丁将自己的事情忙活的七七八八了,这才给边上的霍去病投去一个眼神。
“怎么一回事,讲吧?”
霍去病面上丝毫不见愧色:“我就是瞧着你又新酿了酒,闻着比烧刀子还带劲儿,就想温一盅罢了,谁知道能烧起来。”
“”
这东西是挺带劲儿,您再加热就该爆炸了。
卫无忧不想搭理这个脑袋里只有战与酒的生活笨蛋,故作凶狠地“哼”了一嗓子,扭着屁股跑去厢房。
纯度最高的乙醇都被霍去病糟蹋了,好在蒸馏器具都完好无损。
卫无忧围观了一会儿匠奴们重新进行乙醇的蒸馏提取,确定都是严格按照实验规范进行,甚至因为霍去病那一闹,比他还心翼翼,暂且放心下来。
霍自知理亏,嘴上虽然不认,却跑去灶火上,亲自烤了新宰的羊肉肉串来。
今年的孜然芹果实收获不,卫无忧选了一部分留种,余下的一半磨了孜然,霍去病烤羊肉串用的就是这回研磨好的新孜然。
茱萸的辣油一淋,霍喜滋滋端着木托盘,往松林院去示好。
屋内。
卫无忧总算接了霍去病递来的肉串,边大口嚼着肉肉边嘟囔:“你这孜然撒的也太多啦,今年统共才磨了那么点儿。”
霍去病吃的比卫忧还快乐:“你不还留了些果子没磨。”
豆丁闻言无语。
果实确实是留了部分,那是怕明年育种失败做的两准备,哪能都吃了?再者,若是栽种成功了,这果实也可以入药,用来缓解胃寒。
旁人不,霍去病这厮仗着身体好,数九寒冬也敢拿起瓢舀了凉井水喝。其实,这样很容易就沾上胃寒之症。
胃寒在初期可能只是偶尔腹痛,霍去病这性子不会重视,就只能他这个为人子的操心了。
自从搬来霍府,卫无忧没少恶补有关这位未来冠军侯的历史。
从初战封侯,到打通河西,再到封狼居胥,他看尽这位阿父从少年到青年的辉煌成就。谁能想到,本该青云直上,翱翔九万里的将军,却在元狩六年歼灭单于主力时因病早逝。
冠军侯走时,不过二十四岁。
算算日子,距今年也只有七载春秋了。
卫无忧一想到这茬,嘴里的肉串都不香了,有些郁闷地瞄了霍去病一眼。
少年侍中对他的未来一无所知。
他将剩下几只竹签推到无忧面前,一肘撑在矮几上,蜷了腿问:“怎么?吃我烤的羊肉串不对味儿?”
卫无忧摇头,不动声色回道:“挺好吃的,不过,阿父日后能否少饮冰水?”
霍去病本是不以为意,冬日也便罢了,这大热的天不让他舀井水喝,真的会热死。可架不住仙童一本正经跟他讲其中利害,似是不放心一般,还特意又唠叨了几遍。
这让私生子出身,从没有感受到父母疼爱的霍去病有些新鲜。
时候虽然舅父也宠着他,可却不是这般“男妈妈”式的关怀,尤其搭配上豆丁的可爱固执脸,霍去病差点被萌翻了。
行行行,你最萌你了算。
左右都是为了他好,也不能不领孩子一片孝心不是?
卫无忧瞧着霍一脸老父亲的慈爱,忍不住露出个嫌弃的眼神,转移话题道:“行啦,你往后可别祸害孜然了,若是能乖乖不碰冷食,我明日先奖励你一顿葫芦鸡如何?”
霍果然很感兴趣:“什么鸡?”
卫四一怔,这才想起陕西名菜葫芦鸡如今怕是还未有雏形呢。
这东西最早的记载见于唐朝。
它制作起来步骤虽多,用料却相对简单,经过清煮、蒸笼、油炸三道工序可得。其中,入甑蒸制时,需要加入盐、酱、肉汤、胡葱、姜和白酒等物,去除腥味儿保证肉质鲜嫩,最后没入烧热的植物油中,至金黄快速捞出。
上桌时,若能再配上油碟或是胡椒料,那便醇正到了极致。
卫无忧一边介绍,自己的口水也忍不住了,跟着霍去病父子俩吸溜起来。
霍去病大笑,使劲儿揉搓了卫无忧的脑袋:“行,为了明日这一口吃食,我也得谨遵教诲呐。”
顶着乱糟糟鸡窝头的无忧叹了口气。
怎么都觉得,他跟霍去病把父子剧本拿反了呢?
*
翌日书肆休沐。
卫无忧清早起来,先去瞧了瞧新得的乙醇。经过半日的反复蒸馏之后,纯度已经达到95%左右,只不过实在耗费人力,这么久也才得了一罐。
萝卜丁正琢磨着要去灶头上,提前准备葫芦鸡的制作材料,就被刺儿带来的消息绊住了。
刺儿今晨回了趟长平侯府,本是为了给长宁传话,安排在庄子上造实验点的事情,没成想,却得了一桩坏消息。
三公子卫登昨夜突发恶疾,今晨起高热不退。府中疾医已然换了三波,却不见丝毫好转。
卫无忧一听,顿时将葫芦鸡抛在了脑后。
他这位三兄一向身身体底子差一些,比起阿父卫青,更像他那个弱柳扶风的阿母柳氏。
卫登时候也曾发过一次热,正是因为久热不退,这才叫全府上下对他的饮食起居都更多了一份细致。
怎么他才从侯府出来没几日,三兄就病了呢?
卫无忧蹙眉,问刺儿:“三公子可还清醒着?”
刺儿摇摇头,喘着粗气,应当是得了消息便争分夺秒跑回来了:“先前还醒过几次,听这一个时辰烧的糊涂,再未醒过。”
烧到这种程度,用中药降温就太慢了。
卫无忧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刚蒸馏好的乙醇。如今只有一罐,配上三分之一的蒸馏水混合,也就能得到5%的医用酒精了。
但用来降温的酒精还得度数更低一些,最好在50%才好。
用酒精擦拭身体物理降温,不知还能不能对卫登产生效果?
萝卜丁想着,脚下急忙往松林院赶,嘴上有条不紊吩咐:“刺儿,去叫人准备一个大木桶,里头放上清水,水中放一只碗,和先前制白酒的法子一样,将碗中的蒸馏水收集起来,快。”
刺儿脚麻利去办,卫无忧则亲自跑回去,寻了那罐乙醇来。
量虽不多,配制成酒精送去,应当也够卫登用了。
卫无忧这头紧锣密鼓的筹划制作着,为了更快给侯府把东西送去,他又寻了霍去病。
要问谁的马最快,可不就是霍了。
霍去病听闻三表弟病了,而无忧似乎有奇怪的解决办法,二话不捞起孩儿就走。
卫无忧被他这位没谱的新阿父夹在胳膊肘里一颠一颤,耳中嗡嗡,听他喊人吩咐;“备马,快!”
快马一路疾驰在闾里之间。
卫无忧看着道旁的树生出残影,飞速向身后消失不见。很快,马儿嘶鸣一声,停在了侯府大门外头。
卫登随柳氏住的偏僻一些,这母子俩都喜静。平日不觉得远的路,此时,卫四只觉得两条短腿不够用了。
还是霍去病看不过眼,捞起人扛在肩头,大步流星便往内院赶去。
偏院内,疾医们商议用药的声音,掺杂着柳氏声抽泣的响动传入耳中。
卫无忧顺着霍去病的大腿滑下去,跑到床边,安抚柳氏道:“没事儿的,如夫人。用此物擦身多次,当能降些高热。到时候再配合上疾医们的用药,一定能治愈。”
柳氏弱弱:“当、当真?”
卫无忧点头,不由分要给卫登擦身,却被一疾医拦住;“公子此举不妥。此物闻来似酒,怎可擦身?”
这倒也不怪他们。
西汉时期,酒的提纯力度,保鲜差,擦在身上只会黏腻,并不能通过酒精蒸发带走大量的热,以达到降温的效果。
卫无忧来不及与众位疾医解释,开了罐罐便取上一块纱布,奋力地撅着屁股给卫登擦起来。
他记得,酒精擦身不易大面积,而是集中在大动脉搏动处的腹股沟和腋下两处,颈部两侧也可少许,通过多次擦拭带走大量余热,以图达到降温的效果。
霍去病这回学聪明了,观察半晌,总结规律后,示意家伙靠边,他来接棒继续擦拭。
如此反复多次,立在一旁的三位疾医中,有两位细细观摩逐渐露出学习思考的状态,只那位一开始反驳的老者依旧摇头:“荒谬!荒谬!府上三公子若有个好歹,可与医者毫无关系,到时莫要斥责老朽的药无用!”
卫无忧瞧见卫登的脸没那么红,呓语的症状也有所好转,这才有功夫搭理这位过于顽固,不愿意接受新事物的疾医。
“行医之道在治病救人,医者多思多辨,与时俱进,方能查漏补缺有所进益。”卫无忧一张脸满是严肃,随即又转为笑颜,打了个囫囵道:“此为一位云游医者赠言,这法子便是他教的,今日便将此言转赠给诸位。”
场中一时错愕静谧下来。
卫四不再理会他们,凑到了迷迷瞪瞪转醒的卫登身边:“三兄如何?”
他这是一时高兴,忘记了辈分变化。
床上烧糊涂的卫登却没忘,气若游丝道:“是,是三表叔”
卫无忧:“”
众人:“”
得,看来还没烧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