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开48 章 “开局就送惹怒套餐”……
特雷西庄园里的餐厅分员工餐厅与顾客餐厅。托迦示的福,我在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就餐,而不是上班。
我这人做什么都只想先填满肚子,完全没兴趣点餐,随便取了些自助的餐食便开始吃。而迦示显然还在等待,我并不大惊怪,因为有钱人是这样的,花更多的钱,花更多的时间,花更多的力气才能让他们觉得一切是值得的。
我吃得很快,迦示就在一边叠纸巾,将每个方正的角翘起捏成有褶皱的花边。我就看了两眼,他立刻注意到了,和我对视一眼,将边的一堆纸巾推到我面前。
我:“”
迦示:“”
我移开了视线,从一边抽了一张正常的四四方方的纸巾,但迦示的视线紧接着便移到了我的上。
迦示黑发下的灰眸十分认真,“我过,我原谅你了,我不会再对你生气了。”
我道:“嗯,挺好。”
我又道:“所以我能擦嘴了吗?”
迦示沉默了几秒,眼睛里有着受伤的情绪。
我看得出来,他有些想狗叫,但碍于某些原因没有继续狗叫,可是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突然狗叫。
迦示仍然看着我,又伸出将纸巾推近了些。
我:“”
他妈的我知道了!
烦不烦人啊!
我崩溃地将纸巾放下,拿起了他捏出来的花边纸巾开始擦嘴。
忍一忍,他教完你怎么应对李默后就好了!
没有关系,你可以做到的!
原谅他吧,他刚疯完恢复正常!
在反复的咆哮之中,我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情绪。
我笑起来道:“没想到,你的习惯还没改掉啊。”
“因为不重要,所以不会改。”迦示顿了下,才道:“你会伤害亚连吗?”
“我要怎么伤害他?”我有些奇怪,甚至忍不住发笑起来,“最多不过是我拒绝,我挨打,我被骂罢了,难不成你觉得他那种性格与家庭,还能吃到什么亏不成?”
迦示话音很轻,像是某种咕哝,“我很讨厌他,可是,他其实不坏。”
我微笑着看向迦示,直到他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他知道我会一些伤人的话。当然,他没有猜错,我的确会,我道:“你也是个不坏的人。”
迦示的指节捏住了纸巾,几乎要将它捏碎似的,“别了。”
“不要这么过激,我也没我讨厌你。”我喝了口水,又将杯子推到他面前,“我们是好朋友,无论你怎么样,我不会讨厌你的。”
迦示骤然松开了纸巾,眼睛里的水泽似乎消失了,话音冰冷,“你撒谎。”
他将我的杯子接过去,喝掉了剩余的水。
我:“???我让你倒水啊!你干嘛!”
我立刻起了一堆鸡皮疙瘩,难受得要死。
迦示全然没回话,只是当着我的面,一口一口喝掉了水,眼睛盯着我。随后他将杯子放在桌上,语气沉沉,脸上满是阴翳,但唇角却有微笑,“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你和你哥哥根本就是一对人渣,就该一起死在乱葬岗,然后被械压碎血肉和骨头。你被驱逐到十二城的时候,你就该烂在那里,我发誓,如果你死了,你的坟墓我都不会去。”
我没话,因为他太过无知了。
我们这种真正的穷人,生前买不起房,死后也买不起墓地。如果出生在穷运气好但是很能生的家族里,能有人将尸体送到某个穷乡僻壤的山头里葬了。运气不好,死了大概也是无人认领尸体的。
活人尚且无名无姓,鬼魂何必要有来头?
最重要的是,就算死,我大概也不想和我哥葬在一起。
我比较喜欢独居。
迦示并不在意我的缄默,他陷入了某种情绪中,这种情绪按理会让他对我表达更深的恨。但是没有,他只是低声道:“可是你没有死,你又出现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呃,可能我不该死。”我本来吃饱了,但听得一阵阵恶心,只能捏着薯条开始吃,想压下这种暧昧语句的恶心。我道:“就算咱们是朋友,你也不用这么推心置腹地表达真实感情哈,为何不让我们在心里互相憎恨然后还能当好朋友和和气气呢?”
“陈之微。”迦示突然叫了我的名字,他的身子往前探,捏着纸巾指朝我伸了过来。我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的指捏住了的下巴。他用纸巾抹去了我嘴边的碎屑,又逐渐下滑,纸巾轻飘飘落在桌上。他的却已经摸到了我的脖颈,轻轻地握住了,“怎么样都可以,让我犯病也可以,讨厌我也可以,伤害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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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掐我脖子?
你这做事完全没逻辑啊!
我道:“你不妨把话得更明白点。”
“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迦示的眼睛望向我的脖颈,笑了下,“所以怎么样都好,不要死了,不要在我杀了你前死掉。”
我:“”
大哥,能不能别整这出。
我挪了挪身子,“那你能先松吗?”
迦示没有话,只是静静凝视着我的脖颈,我被看得脖子发冷。他终于松开,只是盯着自己的开始沉思,我猜他在幻想怎么杀了我。
无所谓,算上你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人想杀了我。
我有些难受的摸了摸脖子,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聊下我该怎么给李默方案吗?”
“不要忤逆他。”迦示顿了下,眉头往下压,认真道:“只要你表现得足够顺从,他就不会为难你最多会打你。”
我:“就不可以不挨打吗?”
迦示:“很难。”
我:“你你为什么要恨我呢?”
我:“他可是真实地在打你诶?”
迦示:“我是继承人。”
我:“哦哦。”
“不过真奇怪,他觉得你没有用,为什么还不舍弃你,重新生一个呢?”我有些好奇,支着脸望向迦示,他的灰色眼眸闪烁了下,回答道:“因为我的母亲,是他的初恋。”
嚯,还有初恋情节呢。
我对这部分内容不大感兴趣,便道:“你母亲还挺厉害的。”
李默那种人也敢玩,还敢标记,也不知道是胆子太大还是没有脑子。
“但我不是李默亲生的。”
迦示道。
我:“?”
我有些诧异,“等下,我起猛了,好像幻听了。”
“我不是李默亲生的。”迦示重复道,他看着我,冷淡的脸上并无波动,“我是她和她出轨的人的孩子。在李默将我带回安德森家前,我是孤儿。”
“不是等下,稍等,不对,等下?”我的大脑一时间处理不过来这些信息了,以至于我的脑袋像个失控的器人一样扭动起来了,好一会儿,我才道:“啊?”
事已至此,我感觉我低估了李默对迦示母亲的爱。
真的,何等的爱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养三的孩子。
前辈,你有点东西啊。
“他是为了折磨我。”迦示沉默了许久,才望向我,平静地道:“你不是见过他怎么打我的吗?”
我也沉默了许久,“其实我觉得吧,被打这个事,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继承人诶是吧,不然这个苦我替你受吧?”
他妈的,有家业继承,这打我挨了又怎么样!
我抓住迦示的,“问问咱爸,还缺不缺孩子?”
“别闹了。”迦示移开视线,握紧了我的,冰冷的温度传来,他又低声道:“他让我继承家业的原因是,他的孩子和我同一天出生,但是出生时就已经是死胎了。或许他多少存有些怜悯之心,才领养了我。”
“你原来的父母或是母妈呢?”
我问。
“妈妈生我时难产而死,母亲赶去的路上车祸了。”
迦示道。
我问:“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我顿了下,才又道:“他为什么会让你知道这些事?”
迦示又看我,笑了下,话音很轻,“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想想你怎么利用我的病的,就知道他想对我做什么了。”
“那你真的不该怪我啊。”我故作诧异,“让你生病的人不是我,对你更恶劣的人也不是我,起码你现在不会发病吧?”
我笑了笑,“起码不会在我以外的人面前发病,这不是好事吗?”
人闲着没事,就是喜欢犯贱。
当我等着看迦示破防大吼流泪三件套时,他却握紧了我的,垂着下了头。细碎的黑发挡住了他的灰眸,许久,我有些觉得恶心,抽了抽,他却握得更紧了。
迦示道:“所以我了,怎么样都好”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因为我脑中警铃大作,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让我抽。
*
迦示最终还是给了我一个类似于演示模板之类的东西。我带着数据回去研究了一天,直到天明,我还是没整明白。
但我充分利用了我曾经上学时的经验,把所有空都填满了。
翌日下午,我带着终端信誓旦旦地会见了李默,同时不忘把戒指挂到了上拍卖。毕竟,这地界我还没摸清楚到底能在哪儿销赃。
李默十分配合我,具体表现在,佣人将我领进了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
怎么呢,里面好多仪器,我完全不认识,长得怪模怪样的。
当我对着一个长得像望远镜的东西研究了一会儿后,李默推门而入了。他似乎刚刚运动回来,西装外是修身的黑色马甲,愈发衬出宽阔的肩膀与劲瘦的腰部,紧身的裤子上隐约可见肌肉的弧度,脚上蹬着马靴,边拎着头盔与马鞭。
李默的黑发被梳理向后,光洁的额头下,五官深邃,金眸深沉。他望了我一眼,不声不响地做到了会议室的主座上,将上的头盔与马鞭一扔,戴着白套的敲了下桌子,“开始吧。”
我道:“这么快吗?您要不要休息下?”
李默勾了下唇角,像是轻蔑,又像是不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那你咋不骑着马进会议室?”我顿了下,诚恳地道:“那样能显得您更忙。”
李默笑了下,并不生气,“你以为你能和我开玩笑?”
我耸肩,“好吧,我以为我现在算你下属了,和领导开开玩笑不过分。”
“我不喜欢你的油腔滑调,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李默的眼睛眯起来,俊美斯文的面上显出了凌厉,“开始你的汇报,或者——”
他的摸上了马鞭。
我立刻感觉浑身刺挠,马上解释道:“不是,我不会用这玩意,要不然我口述吧?”
李默拿起茶盏,氤氲的水雾弥漫起来,模糊了他的面容,只隐约看见他被洇湿的唇。
半晌,他朗润的话音响起,“随你。”
我清了清嗓子,直起身子,道:“我的计划是,带他玩两天,暴露本性,让他讨厌我。第三天跟他吵架分,第四天挨骂,第五天挨打,剩下两天养伤。”
空气安静了几秒。
我在等李默回答,而李默以沉默回应我。
许久,我恍惚中听见一声轻不可闻的笑,紧接着的,便是李默那听不出喜怒的话音,“这就是你的计划?”
我道:“哪里有问题吗?”
“你的暴露本性,是指?”
李默没有回答我,只是如此问。
“lp都有的那些”我完思考了半分钟,才又道:“抽烟喝酒谎,花心滥情骗钱。”
李默顿了下,道:“还有呢?”
我眨眨眼,故作夸张道:“老天爷,不会要做得更过分一点吧?正常人渣程度也就到这一步了,总不能让我强行把亚连按住标记他吧?”
李默将茶杯放在桌上,他没有在看我,只是凝视着茶盏。他道:“我不知道你对我的事情知道多少,但如果你觉得这样能让我对你改观,那你错了。”
“你或许有点脑子,但迦示似乎并没有能给你提供多少有用的东西,是吗?”他笑起来,抬头看我,那双金眸里闪烁着嘲讽,话音也惯常带着几分缥缈,“我和你过吧,不要低估我,也最好不要低估安德森家族。你和他的所有接触,都在今早呈在了我的桌前,三分钟不到我就看完了。”
“六城时,你们居然还是朋友。”李默的笑意越来越大,但漂亮的脸上只有冷与阴戾,“多有意思,你还想在我眼前耍花招。”
我脑子空白了两秒,但也就两秒。因为他站起身朝我走过来了,他应该打了信息素抑制扩散针,以至于当他距离只有一步之遥时,我仍然未感觉到有任何属于他的信息素味道。
李默的身体依靠在桌上,姿态十分悠闲,他道:“满口谎言,自作聪明。”
我的心咚咚跳起来,但我努力让我的脸浮现疑惑,“我没懂你的意思?你只让我给你交方案啊,我去找我曾经的老同学,也就是你的儿子打听下有什么错吗?”
我顿了下,又惊奇道:“至于你的想让你改观,老天爷,我可是在你下做事啊!就算为了以后的好处,怎么也得让你不那么讨厌我啊!”
“脑子动得很快。”李默勾起了嘴角,但捏住了我的下巴,话音带着几分阴狠,“只是比起聪明,我更喜欢听话的蠢货,懂吗?”
我问道:“可是聪明就像咳嗽,很难隐藏的。”
“闭嘴。”李默用力将我的脸推到一边,他甩开,神情冰冷,“或许是我过于温和了,让你总是觉得我是个你可以开玩笑的人。”
我又拧过头去,对他笑起来,“你老这么敏感做什么?我就一条烂命,你想折腾死我我也没办法,怎么连我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都这么生气。”
李默的气压越来越低。
我问:“你该不会很享受吧?”
李默终于按捺不住怒火,握着马鞭朝我抽了过来。
我迅速闪开。
“咔嚓——”
马鞭甩到一边的器上,骤然间,器四分五裂。
我看向李默,李默的面上已经没有笑意了。我又笑起来,“你看,不需要多么过分,不照样能惹恼别人?为什么要执着于我够不够坏?”
“李默先生,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但这和我的方案没有关系。”我假装没看见李默越来越阴沉的脸,旁若无人地道:“我甚至不需要出轨,想要让人不爱自己有一千万种方式,为何我要选择最过分的那些?我可以反复嘲笑一个人的身材与相貌,习惯与爱好,可以在他们热情高涨时打击他们,甚至可以重复一个他们讨厌的习惯一万次爱情不需要摧枯拉朽的风暴来摧毁,因为它本就脆弱,本就不堪一击,本就不值歌颂。”
“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不是爱,是爱情中与众不同的自己,当我让亚连意识到,他并未与众不同,并非那个幸运儿,他就会离开我了。”我看向了李默,李默的金眸之中,似乎酝酿着某场风暴。他的唇角紧紧抿着,脸上却平静至极。我又轻声道:“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和你谈论怎么伤害你的侄子,也不想真的伤害他。因为让一个追求爱的eg意识到,他追求的不是爱这件事,已经足够残酷。”
李默的胸膛轻微起伏起来,薄唇在某瞬间被咬得苍白,又在某瞬间恢复血色,甚至变得更为殷红。他仰起头,高领衬衫紧裹他的纤细白皙的脖颈,裸露的喉结滑动了下,平添几分矜贵优雅。
他道:“滚出去。”
我的心中长吁一口气,额头沁出了些汗水。
他妈的,差点,差点,差点踩雷!
我火速揣着终端跑了,刚跑到会议室门口,便听见李默的声音:“那你以为,你是那个幸运儿吗?”
我:“啊?”
李默回头望我,金眸灼灼,话音冷极了,“你以为,你会是那个能轻松掌控一切,让一切都随着你的构思展开的幸运儿吗?你以为,你能轻轻松松的,从中脱身而出吗?”
“这个你要问亚连。”我道,又:“在您遵守诺言的前提下。”
只要你不在我办完事后就杀了我,那我未必不能脱身。可惜你不会遵守诺言,而且你才是那个觉得自己是幸运儿的人。
李默果然没给我正面回答,只是道:“下午佣人会将亚连的资料送给你,明天我要看到更详细的应对方案与策略,希望那时你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设备。”
他顿了下,才道:“迦示已经被我派遣到四城了,你或许该找别的人帮你了,不知道到时候你是否还能如此在我面前信誓旦旦?”
我对他露出我雪白的牙齿,又张开嘴,伸指了指我的舌头。
我笑眯眯道:“如果明天醒来它还在的话,那么我大概依然会惹怒您。”
李默眯起眼来,却几乎被我气笑了,再次喊道:“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