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作祟情丝(二合一) 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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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自己是瞒天过海,听他出“阿飞”时,柳扶微惊得连被褥都放下了,“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司照立时偏头:“先穿好衣再。”

    隔着好几步的距离,她看不懂他的态度:“殿下不铲奸除恶的么?”

    “那得看你有多‘奸’多‘恶’了。”着踱至四方桌边前。

    是错觉么?

    方才因为一根情丝绕就可怕成那样,现在知道她是阿飞了,反倒如此平静。

    这太孙殿下也未免太难以捉摸了。

    不过,再难以捉摸,秘密既已被窥破,便等同于命捏在他的中。

    总归是嗅到他一丝松动之意,她没必要拗着来,于是披了件袄子慢吞吞下床,蜗行牛步,仿佛迟几拍就走不到太孙殿下跟前似的。

    司照也没抬头,只道:“坐下。”

    她“哦”了一声,拣对座一坐,两交叠于膝前,扮足了知错模样:“殿下真的不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么?”

    司照面上古井无波。

    哪怕早知这位柳姐是花招百出、满肚子鬼主意,也料想她是惹了不的事才会刻意隐瞒身份,甚至于,他基本猜出她是受控于袖罗教,但袖罗教主

    若不是亲眼看她在青泽庙中出,他也不能确定。

    虽然,他并未见过传中的阿飞,但不论是她出现的时,还是她出时对青泽的所言,他要是再猜不出来,那才真是心盲。

    “不能。”

    不知道是否错觉,他的神色未变,却多了一种让人无处遁形的威压。

    她心下一凛,“我就是了。”

    该怎么,她心里属实也没有底。

    所谓坦白从严,要是没有经历方才那一出,她可能还会考虑看看能否含糊其辞蒙混过关,但显然她已经在他面前暴露了太多线索,再负隅顽抗只能死路一条啊。

    于是,便将从出神庙之后的事如实道出。

    当然,需得略过遇老僧那一节。

    实则,对于她为何会出现在袖罗岛,司照心中已有了几分判断,再听她此刻所,一一印证了他的猜测。

    “那日离开神庙后,我就被袖罗教劫走了,他们就逼着我做这个教主只是,这做了教主之后的事,我也忘了大半,实话,我就是阿飞这件事,我也才是这两日才想起的。”

    失忆之事本就够匪夷所思了,又听得出她刻意含糊其辞,他不觉蹙眉:“要我帮你,就不可再巧言抵饰。”

    “没骗人,我是真忘了。”

    “为何要你做教主?”

    柳扶微默了一瞬。

    其他的事都有可转圜之处,唯独这枚指环的来历如太孙殿下这般虔诚的佛家弟子,自是最信“天命不可违”那一套,若得知自己是什么祸世魔星,什么也是死路一条啊。

    于是,已到了嘴边的话,拐个弯咽回去:“因为这枚指环,认我做了主人,他们那儿是有这个规矩来着。”

    他肃然:“不论你是逼不得已,还是主动而为之,你都应当知道‘阿飞’二字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死罪。”细数完自己的罪行,她越越绝望,索性自暴自弃了起来,起身,撩开裙摆往地上一跪,“我被劫走之后一直没有回过家,此事我家人一概不知殿下若真要处决我,可否做得悄无声息一些?”

    “我何时我要处”司照道:“你不回家,是担心祸及家人?”

    不然,即使只剩几日阳寿也想回的家,她为什么不回呢?

    这段时日,她一点点探索真相,又不得不死守秘密,连黯然伤怀的时间都没有。今夜乍然开了个口子,某些情绪不可抑制地溢出来,她揉了揉泛酸的鼻尖,道:“也许,我也怕被大义灭亲吧,哈。”

    她“哈”时,心头泛起一丝茫然的委屈来。

    司照没往下问了,道:“你先起来。”

    她咕哝着:“我不要。反正回头也是要跪的,起起跪跪,更是辛苦。”

    “指环,给我看看。”

    她把头放更低了,“这个摘不下来。”

    一只递来,她抬眸。

    是太孙殿下蹲下了身。

    “给我。”

    大概是因为他的语气温和了些许,以至于她真伸出了。

    少女的纤纤如嫩荑,轻轻落在掌心,痒得远不止是掌心。

    司照闭了闭眼,摒弃杂念,重新睁眼。

    两相触时,光倏地盛起。

    司照仔细端详起来。

    戒光介于幽蓝幽紫之间,戒身套着中指,目测并不紧勒,但他稍稍施力,如她所言无法摘下。

    一股力量源源不竭地自戒身散发而出,涌入掌心——这就是令他短暂恢复五感的力量。与灵力相近,却又不同于寻常的灵力。

    司照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这是何神物,只隐隐觉得这种力量有几分熟悉。

    “进青泽庙之前,你中尚无此物。”他问:“谁给你的?”

    她知自己在此道上的斤两,太孙殿下如此敏锐,凡是可考证之处,不可有伪。

    “之前在刀里。”

    “戈平的那柄刀?”

    “我本也不想做这劳什子教主,可我一个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逃得过袖罗教的掌心呢”

    她不能做教主这事是自己主动揽上身的,尤其现在都记不清自己此后所为。那倒不如塑造一个“傀儡教主”的形象——反正这一茬唯一的人证郁浓已不在人世。

    她这便道:“本来我终于等到脱身的会,才将这法器藏在刀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长安去”

    “既如此,你为何又要拿回来?”

    “理由,方才殿下欺负我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我何时欺”司照立即松,“方才那是,法器,失了灵。”

    “法器失灵?”她心有余悸的揉了揉肩,“那我奉劝殿下还是趁早换个法器。”

    实则,这缚仙索乃是他人生中第一件法器,伴他足足十五年,从未失灵。

    司照敛去面上浮起一股不大自在之色,“我既是认真问话,你也当认真回答。”

    “我很认真啊,若不是为了救殿下,难不成我还是进去观战的啊?”

    “你又怎知你救得了我?”

    “我不知。但这世上,本就是有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情况嘛。”

    烛光在她脸上镀了一层茸茸的光晕。

    卧在长长睫毛下的两颗眸子忽闪,未掩八面玲珑之意。

    但玲珑之中,亦有真诚。

    他一时之间,竟忘了挪眼。

    她看他不话,讷讷道:“我都把所有真相告诉殿下了,你怎么没反应?”

    他从怔愣中缓过神,站起身回到桌边,举盏,才发现杯中水早已饮尽。

    心口的蔷薇花又开始灼烧起来,想必又是这情丝术法在作祟。

    “若不是我发现的,只怕柳姐根本不会对我坦白。”

    “果然,殿下嘴上坦白从宽,实则是坦白从严,心里生气得紧。”

    司照似有些无奈:“这是生气的问题?你现在是做了袖罗教教主,你以为是什么山匪头子?”

    “那也已是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了,殿下只管告诉我,你是要帮我,还是要除我?”

    司照没答,片刻后,睨向她:“你体中还有谁的情根?”

    “就只有兰公子的”应该吧?

    “先还给他。”

    “本就要还的,还不是被”

    “但不可以用那种方式。”

    “哪种?”她问完先会意了,“你是亲可那是还情根唯一的方法啊。”

    他面色微沉,“你可以将情根先还给啃星,再让她还给兰遇。”

    要、要兜这么大圈子的么?

    见她投来满面狐疑之色,他道:“你记忆恢复不全,不擅此道,若过程中有任何失误,情根不全,恐会对兰遇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哦。”

    “还有,今后,不允许再对任何人用情丝绕,”他顿了一下,“也不可以拔人情根了。”

    她又迟疑了一下,“有危险也不行?”

    “不行。”他加重了语气。

    她又低低“哦”了一声,仍不甘心,道:“将来的夫君也不行么?”

    “你已,有属意之人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啊”

    “当然不行!”杯盏重重落桌,“待人当以诚,魅惑人心之术最可怕一点,在于你会以此轻视人心,枉顾人情,你若再用这等旁门左道之术,我绝不轻饶。”

    哼,而已嘛,怎么又生气了?

    何况世道多变,人心不古,情丝绕如此好用,若真遇到一个品貌端方的好郎君,不用才是傻子呢。只是眼下还得敷衍过去,她便道:“嗯嗯,殿下得都对,我答应你,绝不会为一己之私,再对旁人使用这种惑人心性的妖法”

    话里话外分明留了余地,司照正待点什么,有人冲进来,是刚刚来过的玄阳门弟子的声音:“殿下,你还在么?不好了——”

    门撞进来时,柳扶微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胳膊被人往上一扶——是被太孙从跪地的姿势拎回到座儿上去了。

    司照单负背,面向火急火燎的玄阳门弟子:“何事?”

    “有人闯进戈望元帅的房间,欲要夺取心种,师尊令我来通知殿下,是袖罗教阿飞来了!”

    *****

    雪夜,明明无星也无月,暗淡的天透着一种诡异的血红。

    橙红的阵纹之下,长长的回廊蜿蜒而上,高耸入云,四方石雕神兽眼底发出炙红的光,往下看,依稀可见八卦太极图式的宫观。

    其中一处宫观外,数百玄阳门弟子群绕在外,是严阵以待之势。下了白玉阶,才迈入院中,梅不虚的话音自室内传出:“你们当真看清了?”

    “回师尊,当时师兄正在屋内与妖贼缠斗,我们一破开这些蔓藤,便见一道金光乍现,之后师兄们同妖贼就都消失了”

    梅不虚道:“果然是那法宝作祟。熔炉阵既开,人走不远,速速去寻。”话音方落,忽见外头踱来人,“殿下来了嗯?”

    是见司照身畔跟着位姑娘家,这才愣了一下。

    柳扶微面戴帷帽,缠绷带,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状冲梅不虚施了一礼。

    她方才乍一听“阿飞闯阵”就顿感不妙——本人就在此处,哪来第二个阿飞?

    念头一转,莫不是橙心出的?来,她醒后就不见这死丫头踪影,以橙心那个性子按理不是应该寸步不离的赖着自己么?

    她自也想过来瞧瞧情况,又唯恐这会儿四处乱晃自曝身份,正踟蹰着,司照连招呼都不打,就令她缠好上的绷带同往。

    她焉能不慌?

    可玄阳门弟子在外,看他神情波澜不惊,她也不愿在此时落单,便壮着胆子来了。

    司照平静道:“听闻阿飞出现,此女曾被劫过袖罗岛,我想让她来认一认人。”

    梅不虚点了一下头,道:“尚未捉到人。”

    见梅不虚并没在意她,柳扶微稍稍吁了一口气,同时心底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刺激感。

    按吧,这天下第一大仙门布下如此阵仗只为对付她,该是要怕的,但奇怪的是,真给她蒙混过关时,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玄阳门果然废物。

    继而,又被自己这种想法吓着:果什么然,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司照看了一眼自院外蔓到屋内的蔓藤,问:“戈帅可有恙?”

    “殿下请随我进来。”

    此为戈望疗伤期间所住寝屋,离掌门居所不过一院之隔。桌柜坍塌四散,显然经历过搏斗,自屋外向壁内处处蔓藤枝叶,缠绕最多的是那一方床榻——是连人带床都裹成了藤叶粽子,床尾死死卡在窗户上,正因如此,方才在屋中斗得最狠时躲过一劫。

    是的,戈帅全须全尾的躺在里头,割开藤枝后,几位玄阳门弟子心翼翼的将人抬到软毯上,戈平跪在一边,抬头见到司照,“殿下,父帅他”

    戈望脖子、脚腕黑色血管膨出,整个人宛如成了活人肥料,被可怖的树根所弥漫。梅不虚叹了一口气道:“心种已启,若不能天亮之前抓住阿飞,只怕回天乏术。”

    司照道:“梅老岂知来者定是阿飞?也许另有其人。”

    梅不虚:“阿飞本就是下心种之人,今夜他取心种亦是众人亲睹,而且可令人在瞬息间消失的法器,他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司照蹲下身,稍稍探过戈望脉息,侧向戈平:“当时你也在屋中?”

    戈平懊恼道:“我当时在这儿陪床,感觉到屋中炭火烧完了,就唤人过来加炭,顺便去了趟茅房,回来就见这些蔓藤围了整间屋子是我的疏忽不该离开父帅左右。”

    另一玄阳门弟子道:“师父嘱咐我们留守院中,一听到动静就赶了去,可这蔓藤委实诡异,仿佛无知无尽怎么都砍不完,勉强以剑气破藤,就看到苍萌翁和他的徒弟啃星一人握藤萝枝,一人一系傀儡线,那线头直钻戈帅心口,正是要取出心种支洲师兄及澄明师兄正待去阻,谁知一道光亮起”

    几人均不见了影子。

    柳扶微人站在屋外,听到此处,心道:莫非橙心打算自己取回她娘的情根,叫谈灵瑟一起去搭把?

    梅不虚道:“这阿飞居然扮成苍萌翁混入我教。现如今,殿下总该相信老夫的话了吧?”

    司照睨了周围一圈,现场痕迹不由自主在脑海里回溯倒流。

    不其他,单凭这张床榻挪动轨迹能看出是避开了某些袭击,尤其是将整个榻裹到窗边——不像杀人,更像救人。

    梅不虚为戈望服下两颗丹药,对戈平道:“将军先带戈帅去禅房,令几位长老为其固守根源,阵法已启,任凭天大的高都无法离开玄阳。”

    戈平一抹眼泪:“我要亲擒住妖贼,请掌门带我同去。”

    司照道:“下者未得逞,不是没有去而复返的可能。”

    这话戈平听入了耳,跪拜道:“求梅掌门救我父帅。”

    梅不虚:“老夫自当尽力而为”

    话未完,有弟子自外踱来,附耳了句什么,梅不虚一挥袖,带领弟子们匆匆离去。

    戈平心系父亲安危,急着抬人去禅房,经过门口时,柳扶微瞥见缭绕于戈望周身的黑气,一时也觉触目惊心。

    郁浓曾,心种即是由自己的心域所练,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种子,但唯有袖罗教方有将自己的种子植入他人心域,并据为己用。

    外人只知被袖罗教下了此种必死无疑,殊不知还有一种磨人的法子,是将其神魂彻底染黑,令其作恶无数后榨干——就戈帅这么个情况,真抓来了始作俑者也是救不成的,要是还想保他一世英名,还不如趁早给他一个了结。

    除非闯入他的心域,看看有没有可能将心种拔去。

    念头一起,她自己先否决了:别我现在进自己的心域都难,就算能办到,回头众人一瞧,不得把账都算我头上了?

    她兀自摇首,心中又总有些不好受:戈帅一生血战卫国,如今命在旦夕,我明明有救他的可能,当真连试都不试么?

    整好司照踱出,她想点什么,他看了一眼沉寂的天,没理她。

    柳扶微莫名了一下,紧跟着他,待出了院落,步向高悬于半空的长廊,她忍不住道:“殿下。”

    见他还是没回应,她快了他一步,伸拦住他,道:“殿下”

    他依旧不应,就这么径自越过去。

    柳扶微被风吹得一抖,心中本就倾斜的天平毫不犹豫的翻了。

    嘁。还考虑救人?他都把你当成主谋了。

    廊外风雪交加,她却越走越慢,片刻后,司照回头,发现她人被自己甩出远远一大截。

    他原地等了一下,见她走得还是极慢,大步流星到她跟前。

    柳扶微头一偏,司照不解其意:“怎么了?”

    “殿下既然不想听我话,我又何必死皮赖脸贴着殿下惹人嫌?”

    “我是怕隔墙有耳。”

    她不信,“方才周围明明都没人。”

    “修道者,耳目聪敏,有些十丈外的声音也能听得分明。”

    “那我们还在屋里了那么多话,岂不是都被听了去。”

    “我早就贴过隔音符了。”

    她仗着戴帷帽,做了个不服气的神色,咕哝道:“殿下这么多‘早就’,我哪能样样会意?而且我本来都藏得好好的,是殿下非要带我过来。”

    司照道:“他们既认定是阿飞所为,自得重新查房,或将宾客都带去一处集中。”

    柳扶微后知后觉会意:这种时候越是大喇喇跟来,不等同于默认自己一直和他一起么?

    “殿下是在帮我做不在场的证明啊?”她撩开帷帽一角。

    司照双抱在胸前,“不然呢?”

    她心情却顿时好了些,“我还当殿下是担心我作恶,才要将我拴在身边的。”

    司照睨了她一眼,居然流露了些许脾气来:“确实,这是主因。”

    “嗳!我该坦白的不是都和你坦白了么?再,我可是由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你啊”

    “深入虎穴,‘教主’还有笑的兴致,可见你和我的种种迫不得已,也未必是真。”

    被戳中心思的“教主”这才收敛笑意:“今夜的事,我当真毫不知情。我也不知橙心为何会出现在戈帅房里的,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种心种者,不是她。”

    “既毫不知情,你又为何如此笃定?”

    柳扶微知道凭一己之力在玄阳门中寸步难行,要取得太孙的支持,橙心的身世必须如实相告:“不瞒殿下,她们其中有一人,是戈帅的亲闺女。”

    又道:“青狼和红狐的故事殿下可还记得?”

    司照早知红狐是郁浓,但听他们有女儿,果然怔住。

    柳扶微:“她叫橙心,和我年纪一般大,自幼就没怎么离开过袖罗岛,除了贪吃贪玩儿,或是用藤枝吓唬人,基本上没做过什么恶事。而且她对爹爹向来有许多向往和憧憬,绝无加害的可能。”

    “你是,她今夜出现在此地,是为了救人?”

    “这只是我的猜测”

    他却没被她的话带着跑,“另一个人是何身份?”

    柳扶微一时卡壳,谈灵瑟的情况她也记不太清,只知她是星渺宗苍萌翁的孙女儿但这是可以的么?

    “也是教里的人。”

    “你老实告诉我,戈帅的心种,到底是不是你种的?”他往前两步,正色道:“此事非同可,决不可儿戏。”

    风愈发大了。

    帷帽的绑带勒得脖子生疼,她索性一把扯下来,正想对司照再多坦白两分,忽然间一片雪花落在眼皮上,她本能一闭眼,脑海中无端蹿出一幅画面——是密密麻麻的针形叶子覆在周围,透过缝隙能看到前方的一点光亮

    转瞬消失不见。

    她喃喃道:“兰公子?”

    司照蹙眉:“我在同你正事,你在想兰遇?”

    “我不是想到,是看到。不对,是看到兰遇看到的东西了。”她不知从何解释,“就是,他的情根在我这儿,所以我能看到”

    司照听懂了:“他人在哪里?”

    柳扶微单扶着栏杆,仰起头,任凭风雪浇在脸上:“好像被挂在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