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没有一个职务是适合你待在朕的身边的吗？”靖烨依旧是不动声色的顺着暗九的话下去，他相信暗九心中早有想做的职务，之前这些话不过是些铺垫而已。心里虽然有些不爽，他那简单的暗九变得有功利之心了，也开始算计起他这个主子了，不过仔细想想，在这宫中有多少人可以一直保持不变的，可以不被环境所左右的。

    当初暗九跟着他时还是在王爷府里，靖烨不过是九王爷，是个一直性命堪忧，时常被刺客盯上的没什么用的九王爷。

    那时暗九一片赤诚，自然想到的只是如何保护他这个主子不被刺客杀死，不被刺客掠走，而今靖烨登上了帝位，身边保护的人也多了，暗九又委身于主子了，想从主子这里得到些相应的回报也很应该。

    靖烨默默想着，心中的不悦渐渐驱散，道：“朕倒真是想不出个合适的职务，你若是想到了不妨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朕喜欢爽气人，你一直也是个爽气之人。”

    暗九沉吟了一会儿，转了个身，面对靖烨，他的手摸上主子垂落在枕边的黑发，拿在手中把玩儿，漫不经心的道：“属下的确是想过，也想了很久，唯有一个职务倒是能够满足皇上的心愿，让属下一直陪伴在皇上左右。”

    “什么？”

    “侍宠，属下做皇上的侍宠，可以随时在皇上身边侍候着，又能够被皇上宠着，这样挺好，名正言顺在皇上身边，皇上意下如何？”暗九得一本正经，靖烨却差点儿没震惊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你认真的？”靖烨还是无法相信，这话是从暗九的嘴巴里出来的，暗九虽然是个冷淡之人，对凡事都不太在意，可是把自己贬低到如此地步，再跟在自己身边，靖烨还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属下认真的，能整日留在皇上身边，也就只有做一名侍宠了。”暗九没什么表情，只是略有些疲惫。

    “你做朕的贴身侍卫吧，一样可以跟在朕的身边，哪怕是侍从也可以，都比侍宠来得好听，你就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嘛。”靖烨叹了口气，心疼的把暗九搂在怀里，他不知道暗九最近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他是自己心爱之人，他跟着自己，自己就该宠着他纵着他，不该让他受委屈。

    “无所谓啊，什么都好，只要能够待在皇上身边，属下都愿意。”一脸赤诚，话掷地有声，又回到了靖烨所熟识的那个暗九的样子。

    靖烨甚至开始怀疑，刚刚暗九真的有过要做他的侍宠吗？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于是又再度问道：“你出宫做什么去了？”

    “去见一个曾经救过属下命的老朋友。”暗九直言不讳，既没有撒谎，也有所保留。一句普通的回答，一个很正常的理由，靖烨听了却很不爽，他太了解暗九的心思，当初还是孩童的暗九，只为了靖烨给了他的几两银子，就死心塌地的想要跟着靖烨，为了靖烨去了暗卫阁修炼，最后终于如愿来到靖烨身边保护。如今暗九此人救过暗九的性命，靖烨的危机感立即入雨后春笋冒了出来，“你要如何报答他？”

    “对方若是有求于属下，属下会竭尽所能帮他。”然后若是那人扣留了暗九最最在意的人做人质，他对那人的感激之情便再也没有了。

    暗九嗯了一声，知道这种事没什么好计较的，但心里还是很不悦，又不出自己其实嫉妒，便道：“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暗九点头，身边的温暖却突然离开了，他看到主子起身，并且开始一件件往身上套衣衫。

    “主子今夜不留下来吗？”暗九慵懒得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隐去了平日的锐光，只剩下一丝温和，还多了分眷恋。

    “朕还有些朝政要处理，现下还不能休息，你先睡，朕晚些再来找你。”靖烨着，为暗九整理了一下被子，便转身出了暗九的屋子。

    暗九在靖烨离开后，缓缓睁开眼睛，刚刚的柔和不见了，眸中射出厉光。

    靖烨并不曾骗暗九，他的确还有朝政需要处理，只是他也需要好好的独处，想一下关于暗九的事。

    那夜靖烨过会回来陪暗九却不曾来，而是去了洛家兄弟那里，洛冰一门心思的配制解药，洛岩倒是能和靖烨聊上几句，靖烨也喜欢与他聊。

    “皇上的意思是暗九有问题？”洛岩略显为难，暗九此刻的身份特殊，回皇上的话可要谨慎心，稍有不慎，便会触怒皇上。

    虽然皇上不会为此真的杀了自己，但是为了这种事得罪皇上，也有些划不来。

    靖烨点头，而后又摇头，“朕真的是琢磨不透，暗九一向单纯，突然变成如此模样，朕总觉得是有人指示他如此做的。”

    “若非神志不清，暗九便不是被人控制了，那么至少做得这些事他都是清楚明白的，即便或许为了某些目的，他也是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的，这是他的选择，皇上又何必多想。当然也有可能并未如此复杂，暗九只是相通了，之前受尽了痛苦，现在想要安安稳稳好好轻松的过日子。”

    “真的吗？”靖烨对洛岩的话始终表示怀疑，但是他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这样他在洛家兄弟房里待到了第二日早朝十分。

    皇上宠信洛家兄弟的传言，再度在宫中传开了，嘴上是宠信，但是大家都相信洛岩是被皇上宠幸了的。

    皇上喜好男色，到底是那种看起来温和柔弱的男子，比硬梆梆的暗卫来得讨喜，这样的传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谣传了下去。心底泛出一股酸涩感，暗九告诉自己是因为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现在被洛岩破了他的计划，他才会心有不甘的，别无其他。

    暗九想了一下对策，从床榻上起身，对着镜子做了一番易容，看看镜子里此刻这张普通的脸，他决定日后就用这张脸陪伴在皇上身边，做皇上的一名侍卫。如此想好，又整理好衣装后，他没有去找皇上，而是直接去了侍卫房。

    暗九对宫里相对还是比较熟悉的，所以也没走冤枉路就到了侍卫房，侍卫房不比别处安静，到处都是吵吵嚷嚷、乒乒乓乓的声响，在宫中别的地方是不容许练武的，但在侍卫房，却是可以舞刀弄枪。

    暗九走进侍卫房时，正巧两名侍卫正拿着大刀比武，暗九本是想绕道而行，没想到那两人缠斗到了一起，一来二去的就到了暗九这边，暗九无奈只得侧身躲过那无意中朝着自己砍来的大刀。

    更没想到因为第一下躲过了大刀的砍杀，那拿刀之人倒来了兴趣，又将第二刀砍向了暗九，暗九身子的柔韧性极好，身体向后仰着，后弯腰下去，便又躲过了那横扫过来的刀锋。

    另一名与之斗的侍卫，见暗九功夫不错，也来了兴致，跟着那人一起出刀攻击暗九，暗九原是不想多事的，不过想想他要做皇上身边的侍卫，若是不拿出些本事来，恐怕也会不顺利吧。

    于是暗九伸出两指便与那两名拿到的侍卫斗了起来，手中绕过银亮的刀锋，不曾碰到指头一丝一毫，却化去了砍过来的戾气。

    原本是两柄杀人的大刀，在暗九面前却变得软绵绵的没了方向，好像不受拿它们的主人控制了，反而被暗九控制了去。不少侍卫纷纷围观了上来，他们平日练习也没什么花样，袭来去的都是那几招，最有意思的便是两名侍卫相互对持，但是出的招式也都大同异，很多时候甚至是相通的，彼此都能猜到对方下一招会出什么。如今暗九前来，便是完全的不同了，他的招式出神入化，没有兵器，手指却像块磁石，能够完全将那两人手中的刀都控制住。

    侍卫们都是性情中人，见到斗精彩的地方，势必就会叫好，忍都忍不住，也不管暗九是何人，不管他是从哪里来的，反正总不会是刺客就对了。

    路锦正在屋子里看兵书，就听到屋外一阵阵的叫好声，因为还有一段精彩的地方没有看完，他便没有急着出去，直到外面叫好声此起彼伏的，他也终于是忍不住了，这宫中还从未出现过这种事。

    侍卫们都是有分寸之人，宫中不得喧哗，虽然是在侍卫房，但也会略有收敛，如此肆无忌惮，真的还是路锦头一回听到。

    习武之人，必定是对武功高手都有好奇之心的，路锦已经按捺不住，把还剩下一点儿没有看完的书本扔到了桌上，起身疾步来到了窗口，推开窗户朝外张望。

    只见屋外一人身轻如燕，一会儿跃到空中，一会儿跳上枝头，一会儿停在屋檐之上，一会儿又稳稳无声落地，看得人心情甚是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