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九沉默良久不语，或许是因为靖烨得诚恳，又或许是被对方这样一，心中有了一丝内疚，那内疚倒不是对洛岩生出的，而是觉得辜负了主子对他的一份信任。

    “你还是不想和朕？”语气中透出几分失望，倒没有气愤在其中，境烨将身下的椅子向前拉拽了一下，靠近暗九身前，“朕全然信任你，也希望你对朕是如此的，无论是什么事，朕都希望与你分担，你与朕的关系与感情，难道都还做不到这一点吗？”

    暗九一直垂着头，靖烨语重心长的话完全放低了姿态，没有主子的高傲，更没有皇帝的威仪，像朋友像亲人也像爱人。

    暗九能够感觉到靖烨那炽热的视线，此刻正盯着他，脸上有种灼烧般的感觉，让他整个身体都跟着热了起来，他的眉心重重的拧在了一起，头抬起来又倏然垂下，而后快速的道：“是属下无理取闹，才伤了洛大人。”

    “无理取闹……莫名其妙的你会向洛岩出手，即便你如此，朕也不相信，还是那句话，朕信任你，朕也了解你，是洛岩挑衅与你了吧？了什么让你无法接受的话？”靖烨见暗九口风已然有所松动，便趁热铁继续追问下去。

    暗九仍旧有所犹豫，一时不知是不想，还是不好出口。

    靖烨嘴角勾了勾笑，叹了口气淡然道：“洛岩那子的性子朕也了解，别看他有时清雅淡然与世无争的样子，有时也会些刻薄的话，朕猜测定是他了什么过分的言词，才让你……”

    “主子对洛大人倒是了解的……”暗九也不知是怎么了，不等靖烨把话完，便口中低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开始时靖烨并未听清楚暗九的话，楞了一下，而后渐渐反应过来，他眯起眼睛，手指挑起暗九的下巴，端详着那张易容后的脸，事实上他很不希望这张易容后的脸，让他根本看不到暗九的任何表情。

    虽然即便是暗九不易容，靖烨也知道从暗九那张永远面部表情的石像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但却还是更希望能够看到暗九更真实的脸。

    暗九低垂的眉眼，遮挡住了他眼眸中的情绪，靖烨的手指挑高，硬是想要看清暗九的眸色“看着朕。”靖烨命令着，声音是温和的，并未有强迫的意思，不过想要看暗九的眼眸，想要知道他心中真实的心思却也是迫切的。

    暗九也知道再无法躲过，缓缓将低垂的眼眸抬了起来，他的睫毛是颤抖的，最后望住靖烨时的眸光却是坚定的，也是豁出去的。

    “你刚刚了什么？”靖烨眉宇间揉着淡淡的浅笑，带着股宠溺的味道，他这辈子还从未对一个人如此在意过，面前的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可是一个微妙的表情，都能够让他的心为之颤动。

    暗九定定的看着靖烨，没了之前的犹豫与尴尬，也没有了丝毫的愧疚，只剩下了一股坚定的气势，和一片豁然，眸光凝起，暗九沉声道：“属下刚刚，皇上对洛大人很了解。”

    “朕听到了，这句话得有些酸，容易让朕误会。”靖烨的嘴角渐渐潇开，看着暗九的视线愈发深沉。

    “不是误会，是属下真的妒忌了，妒忌皇上对洛大人的态度与众不同。”暗九的视线飘向远处的景致，脸部线条绷得更紧了，眸中再不只是对主的忠诚，还有嫉妒时的愤怒。

    靖烨有些激动，手指都发颤，声音也有些不稳，“那么你与洛岩发生冲突……”

    “皇上猜测得没错，是因为暗九嫉妒了，所以一时没有忍住，便对他动手了，请主子责罚。”暗九面无表情的便将罪责承认了下来，就算是一名后宫的嫔妃嫉妒了另一名嫔妃得宠，这事在宫中也是不容许的，皇上是何等人，对谁好对谁不好，所有人再不甘心，还不是都要接受，因为嫉妒发生冲突，更是不容许之事。

    何况暗九的身份还只是一名的暗卫，居然是为了这种事便出手伤人，的确是罪不可赦可是在靖烨的心中，却觉得这样的暗九太过可爱了，似乎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曾几何时，他竟然期待着暗九有嫉妒的一天。

    那个在九王爷府中陪伴着他的暗九，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靖烨对暗九也是宠溺无限，可是暗九却从不曾对靖烨表示过他的情感，让靖烨总有种不被重视不被爱着的感觉。如今的这个暗九，做事也是稳重妥当的，自然也不会做出任何过分之事，可也正因为如此，也才总是让靖烨有种不出的失落感。

    情感总就是一种难以控制的情绪，若是情感都能够收放自如，能够因为身份而刻意的控制把握，那是否表明感情还未深入到某种程度。

    而此时此刻的暗九，却为了心中的嫉妒，而对洛岩大大出手，这对于一向内敛沉稳，凡事懂得分寸的暗九，可算是一种疯狂了，这是否表示他是真的对自己情深至此了。

    情绪瞬间变激动了，靖烨也不想刻意控制，一把抓过暗九，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他是否真真正正的得到了这个人，是否得到了呢？

    暗九不曾诧异，不曾反抗，甚至还伸手勾住了靖烨的脖子，他不想放开这个人，可最终的结果会如何，还无人知晓。

    唯有此刻紧紧的拥住这个人，紧紧的抓住他，这个才是最最真实的，是他真实得到的。心中从不曾翻滚着这种不出的滋味，比刀割凌迟还要痛苦，害怕失去这个人，舍不得离开这个人，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都牢牢的抓紧他，心里却还是不安还是惧怕会失去。

    放开了暗九的唇，却还是紧紧的搂抱着他，望着暗九那双深沉的眼，靖烨问道：“洛岩挑衅你了吧，了刺激你的话，你才会出手的是吗？”

    靖烨内心激动，一时还难以平复，知道暗九也在乎自己，但是听到他亲口他嫉妒了，还是让靖烨的情绪如波涛般翻滚着。

    这个一向沉默的不爱言语的暗九，居然就这样对自己承认了他的嫉妒，还为了自己而去了洛岩，这就如同是暗九式的最特别的告白一般，如何让靖烨不激动。

    暗九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无论如何人是属下的，目的是出于嫉妒，这就应该受到惩罚。”

    “为什么？”靖烨轻抚着暗九的发丝，目光又温柔了几分，看着向自己表露了心迹的心爱之人，他除了宠溺爱护之外，似乎便没有更好的回应了。

    暗九的眸飞快的扫过靖烨，似在诧异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靖烨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笑道：“你可以嫉妒。”

    暗九抿紧了嘴唇，低语道：“即便是后宫的娘娘，若因嫉妒伤人，也是重罪，何况是属下，属下愿意领罪。”

    “朕不愿意治罪于你，朕刚刚了，你可以嫉妒，你有权利嫉妒。”靖烨慢悠悠地道，一面因为看到暗九露出震惊的眼眸而心中暗喜。

    靖烨好想肆意宠着这样的暗九，想要让他知道，他有多在乎他，想要让所有人知道，暗九就是他靖烨的人。

    这次暗九难掩讶异，眼睛都瞪圆了，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试探靖烨对自己的容忍度，二来他自己心中也是有所期待的。

    这种期待在最开始暗九自己都不曾发现，他正如靖烨所了解的那样，他是不会为了嫉妒而做伤人的事的，只是他答应了付惆公子，所以要让群臣都知道他的存在，让群臣都知晓皇上对一名男子与众不同的待遇，他只是想要用这件事让自己显露出来，被人所知道。即便这不是他心甘情愿的，但是为了儿子留儿也不得不这样做。

    暗九对此事也不是有全然的把握的，原本他是想要随便找哪个后宫娘娘办了此事，那时的话，靖烨必定是保他而不会在乎后宫那些女子的，这事可以做得稳妥些。

    可是宫中之人都知晓皇上对洛岩另眼相待，暗九若是用洛岩做此事，必定效果更佳，若是能成，那付惆必然相信自己是有可利用价值的，便更不会伤害留儿。

    只是暗九心中也在忐忑，在皇上心中洛岩是有分量的，自己这样做，未必会得到期待的结果，暗九从未去想自己从情感上的期待，他想得只是这事若是不成他又该如何。

    没有想到靖烨的回答，让他如此意外，心跳陡然加速，自己在主子的心中真的有那么重吗？暗九思绪百转千回，转了诸多的念头出来，想到了留儿，想到了主子的毒，想到了之后会否出现的背叛……

    “皇上不必为暗九费心，属下还是接受惩罚，以免主子麻烦。”暗九回过神来，垂头道“罚你……”靖烨嘴角含笑，手指滑过暗九的脸颗，道：“你要朕如何处罚你呢？”

    “任凭皇上处罚。”暗九态度坚决，语气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