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都川没有想到皇上的态度如此坚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跪地不起，也不言语。

    靖烨见状甚是心烦，于是道：“蒋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你身体不大好，回去好生将养着。”

    蒋都川想到胡末仁对他的话，何况他来之前也都查证过了，皇上应该是没有确实的证据的，不然也不会只是把皇后入天牢，而不直接杀她了。

    “皇上，据微臣所知，皇后娘娘谋害皇子一事，只是道听途，并未有真凭实据，若就此将皇后入天牢中，恐引起朝中上下的不满，请皇上三思。”

    “你怎知朕没有确实的证据呢？朕此刻还未处决她，只是给她机会，让她自行交待罪状，或许朕还会看在皇子毫发无损的情况下，留她一条活路，若是她执迷不悔，再惹事端，那么朕也不必再留情面给她。”靖烨着，眼睛直射蒋都川，眸光凌冽，声音却是温和的，“蒋大人，你对吧？”

    “皇上，微臣也听了一些，皇后娘娘确实因为嫉妒，而对、而对暗卫暗九有所不满，态度上难免也有些过激，可她毕竟是娘娘，那人、那人也毕竟只是一名暗卫，请皇上顾念皇后的身份，此事可否不予追究。”蒋都川知道皇上宠信暗九，不过最近听皇上已将另外一名皇后安排的侍卫给留宿在寝宫中了，这么来，皇上对那暗九的新鲜劲儿已是过了。

    靖烨的脸色瞬间沉下，冷着声音道：“蒋大人此话何意啊？朕怎么听不懂呢？”

    蒋都川自知自己的话得不合时宜了，一时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缓和，支支吾吾的道：“这……微臣的意思，微臣的意思是……”蒋都川的话刚出口，就看到暗九从后面的偏殿走了出来。

    靖烨顺着蒋都川的目光看过去，对暗九露出宠溺的笑，道：“怎么不再睡会儿，不累了吗？”

    “嗯，睡不着了。”暗九着来到靖烨的御书案前，伸手为靖烨磨起墨来，“皇上一走，暗九就睡不着了。”

    蒋都川震惊不已，从方才看到暗九的那一刻开始，他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像块石头般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那过会儿朕陪你去睡可好？”靖烨着，握住了暗九正在研墨的手。

    “好啊。”暗九大方的道，继而转头看向还跪在皇上御案前的蒋都川，道：“皇上，蒋大人年迈，身体又一直不太好，你怎么忍心让他一直跪在这里呢！”

    “正好你来了，他在为皇后那个贱人求情，朕体恤他身子不好，让他退下回去歇息，他却不愿意，你怎么办？”

    暗九把自己的手从靖烨的手心里抽出来，走到蒋都川面前，“蒋大人，您身子不好，皇上让您早些回去，您就早些回去吧，这样对您有好处。”

    蒋都川渐渐的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见到面前的是暗九，脸色难免又暗黑了许多，他不想理踩暗九，于是干脆不开口。

    靖烨冷哼一声，道：“九九，朕看他不但是年迈身体弱，脑筋也不灵光了，什么都看不明白了。”

    蒋都川用力的向地上叩头道：“陛下，皇后娘娘对您忠心耿耿，每日诵经礼佛，都是为了皇上，如此贤良淑德母仪天下的娘娘，您可不能辜负啊！”

    “谋害皇子也能称之为贤良淑德、母仪天下？爱卿此话不觉可笑吗？”靖烨一拍桌子，龙颜大怒。

    蒋都川的身子一抖，大气不敢出一声。

    暗九垂眸盯着蒋都川，话却是对皇上的，“皇上，您别吓到了蒋大人，蒋大人年迈经不起惊吓。”

    蒋都川猛然对暗九瞪大了眼睛，愤恨的目光有种要杀人的狠劲，被暗九如此一激，竟是一时没有控制住，冲口道：“妖孽！你这个大胆妖孽，陷害皇后！”

    暗九咋舌，嘴角含笑，“蒋大人，何必震怒呢！”他着长叹了一口气，“暗九实在不明白，你为何对皇后娘娘如此死心塌地，照理这种时候了，你该只求自保才对，可你却竭力的护她，这到底为了什么呢？”

    “因为一切都不是事实，是你这个妖孽害了皇后娘娘！”蒋都川低吼着，一阵气喘吁吁，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愤怒，让他的气力无法附合。

    “大胆！你个糊涂的老东西，在朕的面前也敢如此辱骂朕的暗九，朕看你也是活腻了。”

    靖烨腾地起身，从御案前走出来。

    暗九对靖烨递了个眼色，故而对方只是一脸的怒气，却不曾走近蒋都川。

    蒋都川已然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言辞，本是以为皇上对暗九已经厌倦，虽在方才看到暗九时已有所迟疑，但终究是没有忍住怒气，方了那些话。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惹怒了皇上，蒋都川只好叩首下去道：“微臣失言，请皇上责罚。”

    靖烨冷哼一声不言语，暗九浅笑道：“皇上乃是天子，器量大过于天，不和蒋大人计较，蒋大人这就回去吧，好生养身体，不要再管这等闲事。”

    蒋都川气鼓鼓的瞪着暗九，脸涨得青黑，一句话都不出来。

    暗九突然恍然大悟道：“哎呀，莫非蒋大人与皇后娘娘真的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吧，不然怎会如此紧张，冒死也要前来觐言。”

    蒋都川将头用力的叩到地上，道：“多谢皇上不罪之恩，微臣告退。”

    靖烨正欲开口，暗九对靖烨施了个眼色，靖烨点头朝外喊道：“林佟。”

    林佟已与午尘谈过之后，又回到御书房外守着了，听到皇上叫他，他立即进去御书房道：“皇上何有吩咐？”

    “去给蒋大人备车，看他这样自己恐怕是难以回去了。”靖烨语气略带嘲讽。

    “奴才遵旨。”

    “再去请礼部尚书陆宣堂陆大人前来，让他速速进宫。”靖烨罢抓过暗九的手道：“走，陪朕去睡一会儿。”

    “皇上，前面刚刚睡过，这会儿怎么又要睡了？”暗九抱怨道。

    蒋都川听着两人的对话，气得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林佟对他拱手道：“蒋大人，快起来吧，您老当心身体。”

    蒋都川晃晃悠悠地起身，摇晃的身子险些栽倒下去，林佟伸手扶了他一把，对方道：“多谢林总管。”

    林佟叹了口气道：“蒋大人身体当心啊。”

    蒋都川无奈摇头，道：“唉，林总管啊，这种时候老臣怎么能够不管呢！皇上为了一名男宠，竟将皇后入天牢。”

    “蒋大人，事情似乎不是如此，听娘娘是因为谋害皇子之罪，才被入天牢的，和暗九大人无关。”

    “怎么可能无关，皇子好端端的在宫中，哪里有被谋害了，还不就是那个妖孽怂恿皇上要除掉皇后，如此下去，韶乐要完了。”蒋都川得老泪纵横。

    “蒋大人，您此话也太危言耸听了吧，皇上娘娘有罪，必定是有证据的，您如此，岂不是在皇上是昏君吗？”林佟着已经放开了扶住蒋都川的手，脸也沉了下来。

    蒋都川自知失言，又是一声长叹，道：“是老臣话得不中听了，但皇上对一名暗卫也是太过宠信了吧。”

    “皇上为何不能宠信一名暗卫，何况还是一名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暗卫，皇上可以娶皇后娶众多女子充斥后宫，如何就不能宠信一名男子了，前朝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其实蒋大人真的不必如此担忧。”

    “林总管果然是心胸开阔，可林总管可否想过日后，方才皇上让林总管去传陆大人前来，林总管可知皇上找陆大人所为何事啊？”蒋都川问道。

    林佟眨了两下眼睛，迟疑道：“皇上的心思林佟如何猜得到，何况国家大事，林佟也从不敢过问。”

    “林总管或许是真的不知，但老臣猜得到，此刻皇上找礼部尚书大人，恐怕为得是给那男宠一个名分，若是男子都进了后宫，那之前皇上还留过一名侍卫在寝宫，那侍卫是否也要给个名分呢！韶乐日后还不要变成男子都与女子一般，想着要怕上皇上的龙塌了嘛。”

    林佟震惊不已，瞪大眼睛盯着蒋都川，“天呐！蒋大人，您听听您都了些什么啊！这种话怎么能够从您的口中出来，您还是快些回去吧，看来您真的是病糊涂了。”

    林佟着，命人将蒋都川扶上马车。

    蒋都川似仍不甘心，将头从马车中探出，“林总管，您在皇上身边，可要劝劝皇上啊，将娘娘放出来吧！”

    “将大人，你如此维护娘娘，难道传闻是真的？”

    “传闻？什么传闻？”蒋都川的脸色瞬时变了。

    林佟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道：“哦，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人蒋大人得了娘娘什么好处，但我想蒋大人应该不是此等贪财之人吧。”

    “这些人纯属污蔑，真实太过分了。”蒋都川愤愤然的道，但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