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旧刺 “你走后,他很不好。”
南知和凤佳今天离开时已经挺晚了,因为太晚,南知也没再打电话麻烦司,跟凤佳一道打车离开。
锦绣山庄和凤佳现在住的地儿顺路,两人便拼了一辆出租车。
喝了点酸甜适口的青梅酒,前几天又忙着排舞,坐上车后南知便觉得有些困了。
正靠着车窗打盹儿,旁边凤佳突然喊了声,骂了句脏话。
南知支起脑袋,掀了掀眼皮,撩过去:“怎么了?”
凤佳捧着个,一脸震惊又无措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话:“那个——红发给我个东西。”
“红?”
“就之前高中那个。”
南知想起来,前不久同学聚会上见过的同学,跨年时还互相送了祝福。
“她给你发什么了?”南知凑过去看。
红如今在报社工作,给凤佳发了张黑黢黢的照片,点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男人站在女人面前,身子前倾,靠的有些近。
在朦胧黑夜的渲染下,徒增暧昧。
红:凤佳,这个是不是顾屿深和宋影啊?
凤佳问她照片是哪来的。
红:有友给我们报社爆料给的照片,是宋影,我看着也觉得像。
红:顾屿深和宋影在一起了吗,上回班聚我还以为南知和顾屿深还有戏呢。
凤佳:这照片马上要爆出去了?
红:嗯,已经在拟稿了,爆料友只知道这是宋影,不知道男方是谁,我们的稿子重点也在宋影。
红:我就是怕有什么误会,你和南知熟,就想来先问问你。
凤佳停在屏幕上,没回复,抬眼看向身侧的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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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在李司然那儿过了前半夜,后半夜又计划找个休闲处落脚,顾屿深没再跟他们一起耗,直接起身告辞。
众人一通调侃,最后也没能留住他。
顾屿深到家时屋里都是暗的。
他垂眸看向门口鞋柜,南知已经回来了。
估计是睡了。
喝了不少红酒,这会儿喉咙发干,他先去厨房倒了杯水,这才上楼回卧室。
边迈台阶边捻开两颗衬衫扣子,他抬握住门柄,往下按。
没打开。
锁住了。
顾屿深皱眉,敲了两下门。
屋里没人应。
“南知?”
依旧没人应。
顾屿深站在门口,停顿片刻,响了,是秘书打来的。
这个点打来。
顾屿深停顿了下,走到楼梯边,接起电话。
上那则关于宋影和顾屿深的照片刚刚被发上,以宋影如今的热度,立马就引起轩然大波。
秘书简单明了地跟他明此事,而后询问:“需要干预降热度吗?”
顾屿深眉头渐渐锁紧,低声交代:“马上处理。”
挂了电话,顾屿深回身看了眼卧室方向,而后点开秘书刚才给他发来的详细内容链接。
正是方才在酒吧外他和宋影的那张照片,发出来还没过半时,底下评论已经过了好几万。
顾屿深扫了眼评论,眉头越锁越深。
影子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吗???
啊啊啊啊果然剧里的cp磕不得,我又一次梦碎了。
等一下,这个照片里的男人好像是帅气多金那种类型的啊
加一加一,虽然就一个侧脸但是感觉好帅啊!
不会是影子上次录制节目的时候的那个高中暗恋过的男人吧,再续前缘了?
啊啊啊啊啊如果是真的也太浪漫了吧!!
顾屿深摁熄屏,又去敲门,依旧没人开,里面也没有动静,他呼出一口气,打算给南知打电话。
刚拨通,门开了。
南知穿着一席睡衣,很单薄,显得人愈瘦。
“别打电话了,就在这吧。”她语气平静。
顾屿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当然清楚自己什么都没干,也没有跟宋影有任何逾线的动作或语言。
但南知不知道。
她能得到的信息就只有络上的照片,以及那些议论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的评论,还有,他晚归的事实。
他们自结婚后似乎一直都在刻意避开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也一直不愿意向对方暴露自己真实的内心。
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联姻罢了,无关感情。
可现在第一次遇到需要真实表露的时候,顾屿深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南知笔直地看向他,目光静而冷,平静道:“没有其他要解释的吗,你和宋影?”
“我们什么都没有,从高中到现在,都没有过。”他沉声道,“我已经让人去处理这则新闻,不会让它再发酵。”
停顿一秒,又补充:“半时内会处理好。”
“顾屿深,你把新闻压下去就能当做不存在吗?”南知眼眶有些红,但人依旧很镇定,“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你明明知道我会介意,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让我难堪?”
顾屿深从到大的生活塑成他的性格,让他成为一个狂妄又冷硬的人,也从来没有想努力去解释过什么。
大多时候,他根本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他喉结滚动,耐着性子:“今天是李司然酒吧开业,宋影是被他叫去的,我不知情,也没有和她有过多的交流。”
“顾屿深。”这个名字南知几乎是咬着牙根出来的,“结婚后需要和别的异性保持距离,这个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
最近几天总是持续性的被“宋影”这个名字刺激。
六年前就埋下的那根刺终于是开始发炎疼痛,到了要不腐烂化脓要不拔除的地步。
她觉得烦躁无力,过去关于宋影的画面频频出现在脑海中。
想起最初在那个篮球场,宋影想上前却没送出去的那瓶矿泉水。
想起宋影总是站在远处偷偷爱慕地注视着顾屿深。
也想到她出国前遇到两人,和宋影的那次遥远的对视与无声对峙。
像是宣战,也像是已经鸣起了胜利的号角。
这些情绪她都找不到突破口。
最后南知看着他,缓缓:“如果是这样,当初我们为什么要结婚?”
顾屿深抿唇,下颌线和锁骨线条绷紧,像是在压抑终于倾斜而出的情绪。
“顾屿深,不如我们索性”
话音未落,他忽然往前迈了一步,抬捞住她的腕,将她推至墙壁。
他动作强硬,南知头撞到墙,刚一皱眉,便眼睁睁看他俯下身,捏住她下巴往上提,重重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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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间是混杂的两种酒精味。
后来又多了一位味,血液的铁锈味。
南知挣动臂,被他更用力地摁在墙上。
她呜咽出声,被他全数拆吃入腹。
这是一个极粗鲁的吻。
粗鲁到,南知迷迷糊糊间都觉得这不应该是属于顾屿深的吻。
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接吻。
他们确定关系和初吻是同一天,万圣节的夜晚。
他把她拽到学校礼堂角落墙边,抬,微凉的掌贴合她脖颈皮肤,一点一点,细密温柔,又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
游刃有余。
顾屿深应该天生就这样才对。
混不吝的,落拓不羁的,接吻也游刃有余,一步步将猎物带入自己陷进,再一点点占为己有。
而不是现在这样。
惶急迫切,足无措。
狂躁的像个抵死挣扎的囚徒。
末了,他俯在她颈侧,哑嗓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别想后悔。”
-
这晚,南知没有让他睡在主卧。
而她也被那个吻弄得整夜都睡不着觉,嘴唇也被他咬破,流了血。
天刚一亮她便睁了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南知按着太阳穴坐起来,捞起。
顾屿深的确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昨天的几个热门词条现在全部都不见,热搜榜上没有宋影的名字,更没有顾屿深的名字。
而所有发布了两人照片的内容也被全部一并删除。
那条消息在昨天深夜平地惊雷,天亮后就已经彻底销声匿迹。
南知看了半晌,轻轻揉了下眼睛,舒出口气,起身洗漱。
她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嘴唇上有一道鲜红的口子,是昨天被顾屿深咬的,好在涂上口红后看不出来,就是碰到时还有些疼。
今天依旧要去趟舞团,南知化好妆便下楼。
顾屿深不在。
舒姨刚做完早餐,看她下楼,招呼道:“太太,用早点吧。”
自从顾屿深知道她有胃病后,便交代了舒姨早餐做些营养好消化的,之后南知一餐早餐都没落下过。
舒姨神色如常,显然对昨晚两人的争吵不知情。
南知平静问:“舒姨,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顾总有事要去处理,交代我让您按时吃早餐就走了。”
南知点点头,走到餐桌前桌下,安静喝粥。
吃完早饭,南知直接去舞团,把情绪都倾注到舞团上,练了几遍舞,出了层汗。
到中午,南知洗了个澡,准备出去吃饭,刚走到门口,就有团里的姑娘兴冲冲跑过来跟她:“滋滋姐,外面有人等你。”
南知一愣,侧眸看去。
不是顾屿深。
是周越。
车停在舞团门口正中央,他倚在车门上,耍帅似的,抬挥了挥:“滋滋。”
“别瞎喊。”南知走上前,问,“你怎么来这了?”
周越:“找你。”
“?”
不应该啊。
她回国后就跟周越接触并不多。
周越瞧着她表情,接着直接双举过头顶,投降状:“我是来负荆请罪的。”
“”
-
南知大概猜到周越来找她的理由,两人找了家附近的咖啡厅聊,点了一杯美式一杯拿铁。
“昨天那事儿吧,真是怪我,是我拉着顾爷去的,我也不知道那宋影会来。”周越,“要不然我怎么也不敢给你俩生嫌隙啊。”
南知喝了口咖啡,抬了抬眼:“我听凤佳,高中那会儿,你跟宋影处得不错啊。”
“”
周越咳嗽一声,有些尴尬,支吾半天,只好认怂,“这不是年轻不懂事,想着交女朋友交谁不是交呀,也能让顾爷恢复些状态,现在我再没眼色也做不出这种事啊,顾爷等了六年,你一回来就想方设法地结了婚,我还能想不明白吗?”
他又补充,“而且那时候,宋影跟我们一块儿玩总共也没超过一个月。”
南知:“为什么?”
周越耸肩:“这我也不清楚,估计顾爷跟她了什么吧,反正后来她突然就再也没来过了。”
南知低着视线,看着咖啡杯沿的那个口红印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周越又:“过去的事你可以问顾爷嘛,昨天那照片出来他没跟你什么吗?”
南知回忆昨晚。
又想起了那个粗鲁的吻。
她有些不自在地舔了下嘴唇,没话。
周越瞧着她神色,又问,“那你消气了没?”
南知轻勾唇,答得很快:“没。”
周越:“”
不愧是高中时就能把顾屿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神人。
“他怎么跟你解释的?”
顾屿深这人知道怎么跟老婆解释吗?
“周越。”她好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还兼职干何事佬的活儿了。”
“”
周越心要不是因为这事是由他带顾屿深参加那场合引起的,谁想掺和你们这破事,看似吵架实则打情骂俏。
他正要些什么,突然响了,有人给他发来一则视频。
他自己看了遍,总算是松了口气,将那视频转发给南知。
“刚发给你个东西,你看看。”周越。
南知疑惑地拿出,那是一团黑漆漆的视频,她立马认出来,就是昨晚那张照片拍摄的地方。
她抬眼看了眼周越,后者一脸坦然。
她无端提前松了口气,这才点开视频。
昨晚他们一群人喝完酒又去赶第二场,几乎通宵,李司然中午一醒来就看到周越问他要监控视频,这才让人查出来发给他,还又连着发了好几条问他怎么了的信息。
那是酒吧角落区域,李司然特地装了个监控消除死角。
监控正对着,所有画面都一览无余,包括声音。
包括宋影问顾屿深她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以及后面一系列的话。
看似轻柔没有任何攻击性,但任何一个女人都听得出来其中隐含的心,当真是“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南知一听就觉得生气,火都立马窜上来了。
而后紧接着便听到宋影问:“你现在耳朵听力都还好吗?”
南知一愣。
脑袋嗡一声,有一瞬间是彻底的茫然。
什么叫耳朵听力还好吗?
他以前耳朵怎么了吗,怎么她从来都没听过。
再然后,是顾屿深的声音——
“宋影。”
“你差不多得了。”
南知:“”
啊。
她看着视频里模糊不清的顾屿深,还是觉得此刻他脸上金光闪闪四个大字——“鉴茶达人”。
周越看着她表情,终于松气,笑了声:“看完了?”
南知问:“前面宋影的什么听力是怎么回事?”
周越不知道该如何提这件事,没话。
南知也没注意他表情,还看着屏幕,忍不住:“而且他昨天怎么不直接把他们聊了什么告诉我,或者直接拿这个视频给我看,那不就解释清楚了么”
他不是很聪明的么,怎么这都想不到。
周越无可奈何地笑:“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那个个性,读书时候也就偶尔跟你多些,平时都是能把自己憋死的个性。”
“再了,顾屿深多骄傲一人啊。”周越带着笑意了这句话,但却带上了其他意味。
南知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一丝周越别的情绪。
“他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过去那些事,让你知道他曾经有多颓败,多可怜。”
南知嗓子眼发涩,紧着嗓子轻声问:“他怎么了吗?”
周越很平缓地:“你走后,他很不好,曾经突发性耳聋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