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6章 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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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幻新隆回来时发现门底夹着张白条,他偏头看到隔壁也有。

    暗道谁这么没礼貌,还放广告。刚要打开就见路人回来了,白条被随揣进衣兜,冲走廊上的两名国中生招。

    伏黑惠:“我哥呢?”

    灵幻新隆叼着烟,“提前回来了,是头晕。”

    互相道过晚安后两扇房门彻底合上。

    深夜,大概是换了环境,伏黑惠怎么都睡不着。

    榻榻米上,隔了一个臂的位置躺着佐佐木春。旅馆的隔音很好,几乎听不见杂音,不知不觉他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诅咒和咒灵一字之差却全然不同,他的术式在对上后者能有胜算吗?

    意识在清醒与睡着间,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雨幕。

    一个白衣女人垂头弓着肩,站在一栋房子前。

    注意到暴露在长裙外的皮肤有淤青的伤后,他迟疑了会走上去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女人没回,像根木头呆呆地立在原地。

    伏黑惠赶时间,把伞塞进她里后顶着书包跑开。可雨实在太大,没走几步就湿透了。

    这样去学校和落汤鸡有什么区别。前后不足两分钟,他往回跑,经过那处住户时没看见人。

    忽然雨丝变成了银针,密密麻麻插入地面,无数哀嚎从中传出来,顷刻间目之所及竟成了一片血肉尸海,紧跟着他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察觉到不对,回想起这是梦,拼命想睁眼却如鬼压床般动弹不得!

    将结界符塞进门缝后,竹内春回房抱出两床被子,又分别在枕头下放了护身符。

    给惠留下一盏灯,他没什么睡意,可躺着躺着就睁不开眼了。

    清晰地听见门外的话声,房门开合,伏黑惠心地踩过来,没多久屋子陷进一片浓郁的黑里。

    四面寂静下,不知不觉竟生起了睡意。

    竹内春做梦了。

    睁开眼人在烈日暴晒的操场上,有人揽住他的肩,喊佐佐木

    佐佐木。

    对,是这具身体的名字。

    茫然地跟着他们,直到看见一道身影时控制不住停下脚步。

    柚木红衣。

    高一时佐佐木秘密交往的同性恋人。

    柚木红衣长得并不亮眼,勉强算个清秀的少年。

    他喜欢穿白衬衣,一双布满厚茧的却能弹出悠扬的钢琴曲,性格极其内敛,明明寡淡得像一碗米粥却无比神奇的吸引着佐佐木的目光。

    他们借着杂物阻挡接吻,在人挤人的走廊肩并着肩,指头无意擦过肌肤,那丝热意令佐佐木一宿都在热浪里翻来覆去。

    这段缘分却因另一个人结识。

    佐佐木最讨厌的人。

    他的哥哥,佐佐木又青。

    一个没有咒力、咒术,却得到了父母全部爱的普通人。

    哥哥总是能去很远的地方,可以留宿别人的家,可以买时髦的游戏、新衣,可以做任何夸张叛逆的事情。

    父母对他骄纵至极,反观自己从就在压制中长大。

    没有朋友,没有玩具,除了一复一日的训练,来自妈妈有意无意的洗脑——要保护哥哥,保护家人,保护家族。

    要承担自己身为咒术师的责任。

    可他算哪门子咒术师!

    咒力外泄

    听是有人在他婴儿时下了毒。

    柚木红衣是哥哥的同班同学,大佐佐木春整整三岁。

    半年后他们秘密交往了。

    佐佐木春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他,更深层觉着是对方在勾引他。

    这世界女人和男人才是正道,男人和男人算个什么东西?

    被父亲知道了得打断他的腿!

    可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总想靠近他?

    禁忌之恋让人害怕又深陷刺激不能自拔。

    红衣马上要毕业了,他们将分居异地,佐佐木春不肯出心里的那点紧张与在意,直到对方来找他。

    在空无一人的走道上,柚木红衣抱紧他:“拜托了佐佐木。”

    “等回来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当然好啊!

    佐佐木春心里开了花,当晚拿上剑随着人一起搭车前往对方口中的梦幻之地。

    “子!”

    “路人!!”

    “妈的怎么都不醒?!”

    咚的声,后脑勺砸地,眼前的画面一变再变,接着竹内春发现自己在移动。

    他似乎在旅馆的走廊上,头顶亮着一盏一盏灯,视野模糊,眼珠子虚虚晃动,直到看见一个雪白的背影。

    突然清脆的笑声在整个过道回荡,是那个杀不死他又不肯走的臭鬼。

    力气在慢慢恢复,他胸前的护身符已经化成灰烬,耳坠滚烫,提醒着面前的咒灵凶恶至极。

    被女鬼一路拖拽到旅馆后门,眼见着就要离开,竹内春突然跳起!

    他抓住走廊上的装饰烛灯,甩扔去,但烛灯却穿过了女鬼的身体。

    女人长发盖脸,完全看不清长相。

    他也完全不想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竹内春咬紧舌头,忍着痛,含住一口血噗的吐出!

    含有咒力的血水成功将女鬼灼伤。

    一阵烤焦的滋声后腕一松,竹内春赶紧爬起来,然而他的脚被固定在了地板上。

    从地底伸出两只青白的牢牢抓着他,竹内春面色青白,用嘴里的血打湿掌,试图掰开他。

    女鬼痛叫不停,她的指缝涌出如海的血,蓬头垢面后一双深红的眼慢慢盯向他。

    在碰上鬼的那瞬,冰冷贯穿神经,接着身上一沉,一个没有眼白的鬼趴在他肩头,咧着阴恻恻的笑容,伸捂住他试图呼叫的嘴。

    旅馆离他越来越远。

    没关系,佐佐木春的术式能不断复活,总能想到办法逃出来。

    竹内春安慰着自己,直到眼前出现一栋漆黑的洋房,它矗立在夜晚中,阴森冷冽的如一座坟墓。

    门牌是十年前的铁片,上面写着什么太黑看不清,就在被拖进去那刹,一把剑当头飞来,竹内春反应极快的抓住。

    灰布扯开,出鞘,用力划开掌,鲜血如泉沾湿了剑面,抬便一刺!

    肩头的鬼惨烈一叫,接着黑暗里响起伏黑惠的声音。

    “脱兔!”

    眨眼的功夫竹内春被一群兔子包围,女鬼被强制推回洋房里,伏黑惠翻过来抓住他,两人在成片的兔子掩护下朝前冲去。

    某种无名的感应,竹内春回了头。

    兔子们向女鬼身上涌,没一会从成片毛绒中探出一只,兔子被开膛破肚,肉肠翻出,扑通落地后化作一滩墨汁。

    洋房的某个房间有张脸紧紧贴上窗户,它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长长的指甲将玻璃划得吱嘎作响。

    “我就这地方有问题!”酒窝从伏黑惠身后探出头,语气少有的凝重。

    “伤口。”

    在惠的提醒下竹内春挎好剑,咬下一截衣料缠在不停流血的上,再抬头看见了穿着睡衣的影山茂夫。

    “灵幻呢?”他问。

    酒窝砸了下嘴,“放心吧,你们几个就属他最安全。”

    等回到旅馆只见里面一片狼藉,仿佛不久前发生了一场生死搏斗。一群住客簇拥在大门前嗡嗡扯起八卦,穿着和服的老板娘倚在店员身上,一副大受打击随时都要昏倒的样子。

    伏黑惠悄声解释:“有诅咒袭击,我来找你,影山留下善后。”

    这不叫善后,这简直是喊来了拆迁部队!

    穿过台风入境般的走廊,三人一幽灵回到房间,发现灵幻新隆肚皮大敞,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酒窝:“看吧!”

    伏黑惠上去检查了下,冲他们摇头。

    “不用担心,师傅很强的。”

    影山茂夫一席话令幽灵的脸差点扭曲。

    负伤的,大睡不醒的,加上诅咒袭击旅馆,三人决定睡一个屋,等过了今晚上再商议。

    伏黑惠回房拿上东西,在他铺床时竹内春发现自己夹在门缝里的结界符不见了。

    从背包里抽出符纸,取下衣布,就着还在往外泛的血画了几张护身符。

    这种东西极耗精神力,等画完四张发下去,他已经面色苍白,提不起力气了。

    伏黑惠收好符,接过他的用湿纸巾仔细擦掉缝隙里的污垢血渍。

    一只皮肉外翻——抓剑时几乎没有迟疑的用力划下。影山茂夫递来消毒药水与绷带,他疼得浑身打颤,强忍着才没缩。

    等上好药,伏黑惠打湿毛巾帮他擦脸。

    “我想换身衣服。”竹内春闷闷道。

    昏暗的台灯照映在他苍白无血色的脸上,让人没来由心软。

    好疼,后背也破了皮,一阵火辣辣的,眼尾都不知不觉红了——这还不如让他死透再复活。

    伏黑惠不吭不响的拿来衣服,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半跪在地上,解开一粒粒扣子,脱下衬衣后给他套好t恤,去抽裤腰绳时被人紧紧抓住。

    “我、我自己来就行。”

    竹内春捞过短裤,艰难穿上后抱着剑爬进了被窝。

    没一会灯熄了,周遭安静至极。

    一切都像场梦,前一秒还在与咒灵周旋,再回神竟平安无事的躺在了旅馆。

    竹内春身心俱累可他不敢闭眼,从枕底摸出,显示时间凌晨三点,距离天亮还有四个时。

    棘应该睡着了。

    看会视频吗?

    会吵醒他们吧

    艰难地挪动着身体,翻动试图找点什么打发时间。

    被光晃醒,伏黑惠睁开眼,望着那道背影沉默间抓起枕头,两枕间的距离彻底消失,他躺好,被子高卷,冲人的后脑勺:“睡吧。”

    不久光线熄灭,那人挪动着心翼翼凑近了些,屋子终于陷入无尽的黑里。

    翌日伏黑惠睁开眼,看着怀里的人懵了好久才回神。

    “你们”酒窝表情古怪,飘在空中盯着他们的姿势良久道,“德国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