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45章 晋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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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我要午睡了这包粽子糖送给你吃,很香很甜的。”

    萧燕飞三言两语像哄孩子似的用一包糖把萧烁给打发了。

    萧烁浑浑噩噩地离开了月出斋,里捏着那包粽子糖,临走还被塞了那把断弦弓。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由晴转阴,重叠的云层沉沉地遮蔽了日光。

    萧烁慢慢地往前走着,想一个人回前院冷静一下。

    天上阴沉沉的,乌云压顶,连风中也带着一分阴冷,看样子将有一场风雨欲来。

    “二少爷,二少爷!”

    施嬷嬷颠着肥胖的身子跑来,半途拦下了萧烁,笑道:“真是巧了,姨娘正好在那边。”

    “”萧烁驻足,身形一僵。

    顺着施嬷嬷指的方向,他遥遥地望去,就见池塘边的菀柳阁里坐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她只是那么静静地端坐在那里,就自有一股柔婉恬静的气度。

    这菀柳阁就在月出斋到前院的必经之路上,崔姨娘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他的。

    萧烁抬步朝崔姨娘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尺子量出来的般,走得并不慢,却有种安然徐行的味道。

    二姐,让他用眼睛看,用脑子想。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沉,一缕诡魅的幽光在眸底流动,优雅地一撩袍裾,迈入阁中。

    “姨娘,”不待崔姨娘问,萧烁就主动道,“我刚才去月出斋看望了二姐。”

    “”崔姨娘一愣,攥紧了里的帕子。

    屋内的光线因为阴沉的天气略显昏暗,丫鬟连忙去点油灯。

    “你二姐姐怎么样了?”崔姨娘柔声问道,招呼着萧烁过来坐下。

    “二姐脸上的伤很重”萧烁半垂着眸子坐下。

    他眼角清楚地看到崔姨娘翘了翘唇角,只一瞬,她就压下了唇角,笑意一闪而逝。

    “你二姐姐真是命苦”崔姨娘捏着一方帕子轻拭眼角,眼睫微颤,叹息道,“哎,烁哥儿,你二姐近来因为脸伤一直心情不好,大夫,伤得静养。”

    静养?萧烁听出了崔姨娘的言下之意,她在委婉地劝自己别再去“打扰”二姐。

    尽管他调查的结果是爹爹在弓弦上动的脚,可是,那天分明就是姨娘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撺掇了爹爹,事情才会走到这个地步。

    萧烁微微地笑,笑得云淡风轻,却是眸光幽冷,似在崔姨娘的心底窥见了一头潜藏已久的怪物。

    轰隆隆!

    远处忽然炸响一记震耳的轰雷声,天色变得更暗沉了。

    “姨娘,母亲就要回来了。”萧烁若无其事地话锋一转,“我想和先生请一天假,随大姐姐、二姐姐一同去码头接母亲。”

    着,他将右抓的那把断弦弓放在了身前,断弦摇摇晃晃地垂落。

    “夫人要回来了?”崔姨娘脱口道,惊诧的目光不由落在了那把断弦弓上,瞳孔猛然收缩。

    她攥了攥帕子,几乎是有些坐立难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烁哥儿,你怎么拿了把断弦弓?”

    “我在二姐那里看到的,想拿去帮她修一修。”萧烁淡淡道。

    崔姨娘目光游移,好一会儿,才又道:“烁哥儿,我瞧着这把弓不吉利,还是弃了吧,重新再给你二姐姐弄把新弓。”

    萧烁不置可否。

    他从头到尾都没这把弓是伤了二姐脸的那把,可见姨娘果然是知道的。

    一阵夹着湿气的风从大门口刮了进来,油灯的灯火在风中忽明忽暗,那摇曳不定的灯光照着崔姨娘婀娜的身形,投在地上的影子像头狰狞的怪兽。

    萧烁垂眸看着地上那扭曲的影子,静默了一瞬,才又抬起头来,了句:“好。”

    便起身,对着崔姨娘行了一礼:“姨娘,我还有功课,先回缀云苑了。这天色瞧着要下雨,姨娘也早些回去吧。”

    “好孩子,功课要紧,你赶紧去吧。”崔姨娘温温柔柔地叮嘱道。

    萧烁温雅一笑,应诺,随即就离开了菀柳阁,步伐优雅,显出一种水光潋滟晴方好的安静,温雅而坚定。

    望着少年清隽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崔姨娘突然低低地问道:“施嬷嬷,烁哥儿是不是和我生分了?”

    她的声音透着一丝慌乱,一丝无措,目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少年,舍不得移开眼。

    “怎么会呢!”施嬷嬷急忙安慰崔姨娘道,“姨娘,奴婢看二少爷只是记挂二姑娘的伤。”

    顿了顿后,她又委婉地提醒崔姨娘道:“他们终究是姐弟”

    崔姨娘抿住了樱唇,眸中惊疑不定,总觉得似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良久,她终于缓缓地点了头。

    崔姨娘转过头,透过一扇敞开的窗户,遥遥地望向了乌云遍布的南方

    待这次之后,她也可以安心了。

    崔姨娘翘了唇角,温婉的柳叶眼中迸射出异常明亮的光芒,自言自语地笑道:“这还是第一次,我这么期盼夫人早点回府。”

    “曾经”

    崔姨娘冷漠的声音戛然而止,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

    那一年,殷氏十里红妆地嫁进了侯府,从此成了崔姨娘心头的一根刺,扎进去后,就再也不曾拔出来过,还时不时会深深地再扎上两下。

    是殷氏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自己的男人,自己的诰命!

    她让自己屈居于她之下,此生此世,都只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

    崔姨娘心头一阵钝痛,声音冷如寒冰:“可惜了,难得这丫头长得这般国色芳华,这张脸就这么没了。”

    “也怪她不听话”

    “若是之前听我的话,乖乖跟了高公公,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轰隆隆!”

    屋外的天空又响起了一阵震耳的轰雷声,压过了崔姨娘的话。

    这雨一下就是两三天,中间门稍微停过几次,没多久就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细雨绵绵。

    府里上下都沉浸在一种诡异而沉闷的氛围里,所有人各司其职,一切还算井然有序。

    直到殷氏回京的前一夜,雨才彻底停了。

    从京城到码头有几十里路,因此天才蒙蒙亮,萧鸾飞就来了月出斋。

    萧燕飞由着她在外头等,悠闲地吩咐丁香与知秋伺候她梳妆,然后,她又戴上了那顶累赘至极的帷帽。

    帷帽边缘垂落的青纱再次遮住了容颜。

    萧燕飞顶着这硕大的帷帽像游魂一样飘了出去,今天实在起得太早,她忍不住就躲在青纱后打了个哈欠。

    “二妹妹,我已经让人备好马车了!”萧鸾飞亲亲热热地迎了上来,挽住了萧燕飞的胳膊,神采飞扬地笑道,“你可用了早膳?”

    “我让厨房那边一大早先做了些点心,咱们可以带在车上吃。”

    就算萧燕飞从头到尾不怎么搭理她,萧鸾飞也毫不在意,径自挽着萧燕飞往荣和堂那边去了。

    禀明行程后,带着太夫人那句不太痛快的“早去早回”,姐妹俩出了内院的内仪门,遥遥地看到萧烁早早就在仪门处的马车边等着了。

    姐弟三人也没有寒暄太久,两辆马车就一前一后地驶出了侯府的东角门,一路往东而行。

    天色尚早,京城的街道上没什么人,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春草的气息,令人精神一振。

    这一路马不停蹄,不曾停歇,直到午后才匆匆赶到了码头。

    码头自是热闹非凡,不仅有停靠的往来商船,也有像萧燕飞他们一样是特意来此接亲友的,熙熙攘攘。

    “船来了!”

    赵嬷嬷忽然间门激动地高喊了起来,抬指着河上一艘三帆大船,“殷家的船来了!”

    十几丈外的河面上,一艘簇新的三桅沙船朝这边驶来,三道以竹子编制成的席帆高高扬起,船上还挂着一道写着“殷”字的旗帜,迎着风猎猎飞舞。

    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中,那艘沙船缓缓地靠了岸。

    萧家众人纷纷上了船桥去接人,船桥是以一艘艘船只搭建起来的一条浮桥,踩上去时,脚下微微摇晃,前几日下过雨,直到现在船桥的船板还有些潮湿。

    “是娘!”萧鸾飞翘首张望着那艘雄武的三桅沙船。

    殷氏缓缓地从船舱走上了甲板,又在婆子的搀扶下,心翼翼地走过一块摇晃不已的长木板,下了船。

    “娘,您瞧着瘦了!”萧鸾飞上前了两步,亲昵地挽住了殷氏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这一趟累了吧?”

    “外祖父的病如何了?”

    殷氏穿着一件豆绿色暗纹褙子,只简单地挽了个纂儿,戴了一支碧玉簪,整个人看着略有些憔悴,眼圈微微发青,显然这几天没休息好。

    但她的神态平和了许多,拍了拍萧鸾飞的:“我很好,别担心。”

    萧燕飞正要和萧烁一起迎上去,脚下步伐一顿,目光越过殷氏,落在了后方的沙船上。

    一道颀长的红色身影躬身从船舱里走出,阳光下,青年的大红袍子如血般鲜艳,袍裾被河上的劲风卷起,浑身散发着一种恣意的飞扬。

    他的脸上戴着半边玄色面具,映衬着他肤白如玉。

    青年从高高的甲板上俯视下来,狭长的狐狸眼斜挑,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傲慢与轻狂。

    顾非池?!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萧燕飞瞪大眼,嘴微张,只是帷帽上垂落的轻纱挡住了她目瞪口呆的表情。

    她怔怔地仰首望着甲板上的顾非池,差点没掐了自己一把。

    很快,她隐隐猜到了什么,眸光流转。

    顾非池面具下淡色的薄唇翘了翘,闲庭自若地踩着长木板下船,举投足间门,矫健有力。

    “这一回,多亏了顾世子专程送来的安宫牛黄丸,”殷氏回头看向顾非池,感激地笑道,“你们外祖父用过三丸之后就醒了过来,身子还虚弱,不过意识已经清醒,也能上几句话了”

    什么?!萧鸾飞惊愕地瞪大了眼,搀着殷氏的那只也有几分僵硬,怔怔地望着顾非池。顾非池救了外祖父,外祖父他没有死?!

    殷氏没注意萧鸾飞的异状,来回看了看前方的萧燕飞和萧烁姐弟两个,心里奇怪萧燕飞今天怎么戴了个帷帽出门。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可自由行走于大街巷,不似前朝的女子大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出门也要戴着帷帽遮挡容颜。

    “萧二姑娘。”顾非池一步步地走向萧燕飞,颔首致意,那清冷的嗓音中藏着几不可查的笑意,尾音如呢喃,带着一个旖旎的腔调。

    从头到尾,他的目光只望着萧燕飞,仿佛她身边的萧鸾飞与萧烁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多谢顾世子了。”在周围人神情各异的目光中,顶着帷帽的萧燕飞规规矩矩地对着顾非池行了一礼,心底泛起一丝丝难以言的甜意。

    她的每个字都含着笑意,以及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是托了顾非池送药,却不曾想他居然亲自跑了这一趟。

    今天以前,萧燕飞一直在琢磨着下回见面非得告诉他,那个祝嬷嬷给她惹了多大的麻烦,可现在,她心底那一簇乱翘的发丝被他轻轻巧巧地抚平了,像是被顺毛捋的猫儿似的。

    心底分外的妥帖。

    她唇角逸出一朵笑花,梨涡浅浅。

    帷帽周边垂落的轻纱随风起舞,似是泛起了一圈圈的笑纹。

    大大的帷帽遮住了少女的面容与神情,但顾非池却像是看出了她的愉悦,斜飞的剑眉在面具后勾了勾。

    那眼神似在,晚些我去找你。

    殷氏看着这对璧人,也觉得欣慰,眉眼舒展,唇畔含笑。

    本来对于皇上所赐的这门亲事,殷氏心里一直不舒坦,这桩赐婚的根源是来自帝后的恶意,她怕萧燕飞太乖,日后会吃亏,更怕卫国公府瞧不上这孩子。

    在卫国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前,萧燕飞一个弱女子就像是蝼蚁,可以轻易被碾压。

    但是,顾非池让殷氏看到了他的真心。

    堂堂卫国公世子能亲自跑一趟临青城给她的父亲送药、送轮椅、送大夫,又亲自来接他们回京。

    这无疑是一种诚意。

    是他对要娶他们家姑娘的一种诚意。

    一度混乱的萧鸾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来回看着周围的其他人,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里的氛围跟她有些格格不入。

    她主动带回了话题,问道:“娘,外祖父和外祖母呢?”

    “我都好些年没见过他们两位老人家了。”

    她仰首又朝沙船那边望了望,目光充满了孺慕之情。

    “他们还在船上,”殷氏指了指船舱,“你外祖父现在行动不便,需要坐轮椅,我先下来给他们安顿好马车。”

    “燕飞,”殷氏微微一笑,温声问萧燕飞道,“你怎么戴着帷帽?可是哪里”

    着,殷氏抬想去撩萧燕飞的面纱,却被萧鸾飞不动声色地按住了。

    “娘,我们先上船吧。”萧鸾飞开口打了岔,带着几分撒娇地晃了晃殷氏的,“我想外祖父、外祖母了,这几日我一直没睡好,就担心外祖父”

    她咬了咬饱满的樱唇,显得忧心忡忡。

    萧燕飞一言不发地听之任之,笑吟吟地隔着面纱看着萧鸾飞。

    见萧燕飞怂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萧鸾飞唇角翘了翘,只以为萧燕飞是不想让她脸上的伤被顾非池看到。

    赵嬷嬷很快笑着过来禀道:“夫人,马车备好了。”

    “那我们上船吧。”殷氏招呼众人一起上了船。

    这艘三桅沙船从下面看着雄武,上了船后,更是令人觉得大气。

    甲板上的殷家下人们纷纷给他们行礼,不一会儿,船舱的方向就传来了轮椅推动的声响,声音沉沉。

    伴着一个中年人紧张的声音:“父亲,您觉得还好吧?”

    一个沉重笨拙的轮椅被一个中等身形的锦衣男子心翼翼地推了出来,甲板被轮椅压得吱嘎作响。

    轮椅上坐着一个年过花甲、面容苍白的老者,半黑半白的头发扎在巾里,额头眼角布满一道道深刻的皱纹,面颊清瘦得微微凹陷。

    他歪着头,虚弱地靠在轮椅的椅背上,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双浑浊的老眼却是异常的锐利、精明。

    轮椅旁是一个六十来岁、慈眉善目的玄衣老妇,她年纪大了,一双凤眼的眼角下垂,但看得出来与殷氏有四五分相似。

    萧鸾飞快步走上前,优雅地对着轮椅上的老者以及旁边的老妇屈膝行了礼:“外祖父,外祖母。”

    “这是鸾姐儿吧。”殷太太看到萧鸾飞很是高兴。

    轮椅上的殷老爷也是眸子一亮,断断续续地喊着:“鸾姐儿。”

    殷太太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萧鸾飞,“长大了,长大了!上回见你还是四五岁时候,现在都及笄了,是个大姑娘了。”

    她深深地看着萧鸾飞,眼眶渐渐地有些湿润,望了她良久,声音微微哽咽。

    “外祖母,您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萧鸾飞笑盈盈道,又垂眸去看轮椅上的殷老爷,“就是外祖父瘦了。”

    后方的萧燕飞仔细地观察着殷老爷的样子,他的面色依然有些苍白,不过听他话的样子,还认得人,代表他的意识清晰,大致上看着,他应该是已经脱离危险。

    这安宫牛黄丸对于治疗中风果然有奇效!

    殷太太以帕子拭了拭眼角,随即目光就投向了站在殷氏身边头戴帷帽的萧燕飞,“这是”

    “娘,这是鸾儿的妹妹燕飞。”殷氏忙道,又指了指萧烁,“这是烁哥儿。”

    殷太太来回看了看萧燕飞与萧烁,立刻从这对姐弟的年纪猜到了什么,忍不住皱眉,心道:这对姐弟不就是那个崔姨娘生的吗?!

    武安侯萧衍的屋里有好几个侍妾通房,膝下还有好几个庶女,唯独那矫揉造作、恃宠而骄的崔姨娘实在让殷太太看不惯。

    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殷太太也没有把对崔姨娘的不喜迁怒到一个姑娘身上,只是微微颔首,淡淡地道了声:“好孩子。”

    她是长辈,第一次见萧燕飞与萧烁这两个晚辈自然是要给见面礼的,分别给了二人一人一块玉佩。

    萧鸾飞攥了攥里的帕子,对着萧燕飞嫣然一笑,道:“二妹妹,这都已经在船上了,你还戴着帷帽做什么?”

    “快点把帷帽拿下来吧。”

    她深深地看着与她相距不过三尺的萧燕飞,笑容格外的明亮,目光灼灼。

    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着:快点把帷帽拿下来,让他们看清楚你的脸。

    她要彻底打断萧燕飞的脊骨,让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庶女;她要彻底把萧燕飞踩进泥潭里

    “二妹妹。”萧鸾飞催促地唤了声,心跳得很快。

    怦!怦!怦!

    站在萧燕飞身边的萧烁蹙了蹙眉,凝眸望向萧鸾飞。

    大姐明明知道二姐伤了脸,为何还要

    这一细看,萧烁敏锐地注意到了萧鸾飞面上的潮红,以及眼底藏着一抹不易捕捉的亢奋。

    萧烁下意识地往前了一步,恰如其分地挡在了萧燕飞与萧鸾飞之间门。

    少年的脊背挺得笔直,如松似柏,做出了护卫的姿态。

    “没事。”萧燕飞慢慢地摇了摇头,帷帽上垂落的青纱也随之摇曳。

    她抬抓住了帷帽的帽檐,接着慢慢拿下了帷帽

    被萧烁隔开的萧鸾飞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心跳持续加快,一眨不眨地看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她整个人紧张得绷紧,眼底充斥着不可抑制的狂喜,疯狂地溢了出来

    轻薄的青纱在半空中飞起又垂落,那顶帷帽完全拿了下来。

    萧鸾飞直直地注视着萧燕飞的脸,双眸在一瞬间门瞠大到了极致。

    少女巧的瓜子脸光洁无瑕,细腻如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阳光下忽闪忽闪的,不出来的清丽动人。

    半张烂脸呢?萧鸾飞呆若木鸡。

    “这是”

    殷老爷与殷太太看着萧燕飞的脸庞全都像是被闪电劈了似的,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