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55章 晋江首发
“嗖!”
萧燕飞从容地放开了弓弦,那支白翎箭就离弦而出,凌厉至极地破开了空气,朝着对面的酒楼射去,疾如流星,迅如闪电。
柳嘉立即感觉到萧燕飞射出的这一箭速度比他预想得更快,气势更凌厉,但依然没放在心上,推开了怀中的美人,往旁边的栏杆靠了靠。
羽箭从他的脖子边急速地擦过,他隐隐能感觉到一股刀锋般的锐利,皮肤生疼。
不过没有射中他!
柳嘉顿时松了口气,额角隐隐渗出几滴冷汗。
他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一个丫头片子就该去玩玩投壶,拿什么弓啊!”
话音未落,却听“咚”地一声,那支羽箭直接射中了他背靠的栏杆,栏杆猛地随之一震。
跟着,“咔擦”的断裂声钻入他的耳中。
怎么回事?!
柳嘉还没反应过来,他身后靠的栏杆已经彻底断裂了,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啊!”
“世子爷!”
在明逸与歌伎尖锐的喊声中,两眼瞠大的柳嘉后仰着身子从二楼坠落,形容狼狈地从楼梯上一阶一阶地滚了下去,直滚到了一楼的大堂,柳嘉的额头重重地撞在了柜台的柜角上,又是“砰”的一声重响,一地狼藉。
“世子爷世子爷昏过去了!”
“快,快去请大夫!”
“”
惨叫声、惊呼声与碰撞声此起彼伏地从对面的龙泉酒楼传来。
酒楼中一片鸡飞狗跳。
萧燕飞愉快地晃了晃里的那把牛角弓,弯着眉眼笑,慧黠灵动似狡狐。
“活该!”宁舒一扒在窗框上,笑得是前俯后仰。
望着酒楼里柳嘉那狼狈不堪的样子,郡主憋在心口的那口气彻底出来了,愉快地连连鼓掌,直拍得掌心都红了。
徐利神情惶惶,嘴巴张张合合,难以置信地瞪着萧燕飞。
他们承恩公府因为皇后娘娘,一向地位超然,从来他随世子爷在外头行走,旁人对世子爷都是恭恭敬敬,不敢一句重话。
眼前这萧家二姑娘看着温温柔柔,乖乖巧巧,可这行事未免也太张扬,太肆意了!
她竟然敢对他们世子爷动!
徐利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外强中干地丢下了一句:“萧二姑娘,你你敢伤了世子爷,我们世子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话音未落,徐利已经仓皇出逃,生怕萧燕飞下一箭就朝他射来。
那两个西城兵马司的官兵面面相看,不想遭这池鱼之殃,默默地也退了出去。
宁舒的目光从对面的酒楼收回,又转过头,对着徐利踉跄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呵呵,狠话谁不会放啊。”
顾悦凑过去看萧燕飞里的那把牛角弓,端详了一番后,点评道,“这弓还是差了点,也就只是个装饰品。”
确实。萧燕飞点点头,这把弓的弓弦乃蚕丝所制,瞧着漂亮,但的确是差了点,只能拿来玩玩而已。
她把牛角弓递给了知秋,知秋就把弓挂回了墙壁上。
“我大哥那里有很好几把不错的弓,”顾悦一本正经地道,“回头,我去‘顺’一把给你。”
萧燕飞看着顾悦那张秀美温婉的脸,一个字也不出来了。
这姑娘为什么能把顺牵羊的事得这么理直气壮和认真呢。
顾非池知道他的私藏被他妹妹惦记上了吗?
萧燕飞轻笑出了声,下巴微扬,梨涡浅浅,笑容如明月一般清亮皎洁。
“我们还打叶子牌吗?”顾悦看着萧燕飞与宁舒,眸子里笑意盈盈,可依然端着一张脸,一派斯文矜持的样子。
“不打了不打了!”宁舒挥了挥。
她现在哪里还静得下心打叶子牌啊。
宁舒一左一右地挽起了萧燕飞与顾悦,豪爽地娇声道:“走了走了!我们到青鸾坊买珠花,我今天带了可多的银子呢。”
宁舒拉着萧燕飞两人快步下了楼梯。
茶楼一楼的大堂空荡荡的,一些桌椅歪七扭八地横在地上,仿佛狂风过境般,除了掌柜和二外,那些读书人以及看热闹的茶客们都被赶走了。
而对面的龙泉酒楼依然喧闹不已,明逸、柳家的下人们以及酒楼的掌柜、二和歌伎等全都围在地上的柳嘉身边,纷纷地喊着“世子爷”、“世子爷醒醒”云云的话。
顾悦和萧燕飞一前一后地先上了马车。
落在最后的宁舒兴致勃勃地想让人过去看看柳嘉摔得有多惨,话还没完,酒楼那边就传来了柳嘉恶狠狠的声音:“快,快去把她们三个都给本世子抓起来!”
还能话,明摔得还不够。郡主有点惋惜地想着。
三个姑娘齐刷刷地循声望了过去。
柳嘉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身上的直裰凌乱不堪,头上的翼善冠掉在了地上,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散了一半,额角还鼓了一个红肿的大包,形容狼狈,与之前的光鲜亮丽判若两人。
“王世鹤,”柳嘉面容狰狞地指向了街对面还没上马车的宁舒,咬牙切齿地对着那短须的中年男子下令道,“你还不赶紧去拿人!”
着,柳嘉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五官扭曲了一下,又转头质问起长随徐利,大夫怎么还没来。
“”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王世鹤头也大了。
“谁敢!”宁舒也不急着上马车了,胸膛一挺,傲娇地望着街对面的柳嘉以及王世鹤等人,娇滴滴地道,“本郡主倒要看看谁敢抓本郡主。”
“这是要抓我吗?”马车里的萧燕飞信拨开了一侧窗帘,露出清丽的半张脸,“我刚刚只是玩了下弓射,失把箭射歪了一些。”她抬比了一寸的势。
“我可没有伤人啊。大景律有云:不慎毁坏他人财物者,按市价赔偿,若私闯民宅,则罪加一等,加笞三十。”
大景律对于私闯民宅且毁坏他人财物的处罚极重,但对于意外,则相对宽容,只需按价赔偿,最多再补偿点医药费。
萧燕飞刚才“不慎”弄坏了酒楼的扶栏,肯定攀扯不到私闯民宅上,也就是负责维修损坏的扶栏罢了。
“知秋。”萧燕飞对着知秋做了个势,笑容单纯又乖巧。
知秋立即意会了,对着萧燕飞福身领了命,目不斜视地朝街对面的龙泉酒楼走去。
“掌柜的,”知秋径直走到了龙泉酒楼的胖掌柜身前,笑吟吟地掏出一个金锞子抛给了对方,“我家姑娘不心弄坏了你家酒楼的扶栏,这是赔偿。”
“够了吧?”知秋脆生生地问道。
她丢出的这金锞子足有二两,那可是足足二十两白银。
修个栏杆怕是花不了一两银子。
胖掌柜一双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连忙收下那枚金锞子,连连点头:“够了够了!”肯定够了!
知秋又朝另一边衣衫不整、额角红肿的柳嘉走去,唏嘘叹道:“哎呀,我家姑娘‘不慎’损坏了酒楼的扶栏,没想到柳世子竟然‘不心’摔下了楼梯,实在是不幸。”
“虽然世子爷这伤也不重,但我家姑娘心善,这个就给世子爷去看大夫吧。“
着,知秋又掏出了一枚金锞子,随往柳嘉那边一抛。
那金锞子被丢在了大堂的地面上,骨碌碌地在光滑的青石砖地面上滚动着。
徐利面颊**辣的,想起方才自己在茶楼里朝她们丢出的那枚银锞子,那滴溜溜的声响反复地回响在他耳边。
“这是我家姑娘给的诊金。”
丢下这句话后,知秋又顺脚踢了那金锞子一下,金锞子滚了半圈,精准地滚到了柳嘉的短靴前。
轻蔑之意在她这举投足间显露无疑。
知秋也不管柳嘉是何反应,转身就往回走。
柳嘉的脸都青了,气愤难抑,胸口似有一团火焰在烧灼心肺,尖声对着右前方的明逸喊了声:“明逸!”
他的头顶几乎在冒烟,喊得嗓子都有些破音了。
连区区一个侯府贱婢也敢对他无礼了!
明逸脸色一僵,还是依言动了,急忙跨出了两步,亲自去拦知秋:“贱婢,没听到世子爷哎呦!”
明逸只觉右腿一阵剧痛,脚一软,差点没踉跄地跪了下去。
知秋冷不丁地出脚狠踹了明逸一脚后,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去,连衣袖都没被人沾到。
“世子爷”明逸面有窘色地试图跟柳嘉解释。
“啪!”
一记重重的掌掴声响彻酒楼大堂,打断了明逸的话。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呆住了。
明逸的脸被柳嘉这一掌掴得甩向了一侧,白皙的面颊上浮现一道清晰的掌印。
他的脸颊一下子浮肿了起来,掌印鲜红。
柳嘉语含深意地提醒道:“明逸,这做人啊,最忌左右逢源!你们明家是出了个宁王妃,但谁知道你长姐这个宁王妃可以当多久!!”
他这番话分明是认定了明逸刚刚是在放水,因为有了宁王这新靠山,所以就不听话了,故意放走了知秋。
“世子爷,您误会我了”明逸想解释,但柳嘉却不想听他废话。
“你可别忘了,你是靠着谁才能活着从兰山城回到京城”柳嘉轻蔑地拍了拍自己的掌,“要不要本世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柳嘉倾身凑到了明逸的耳边,用充满恶意的声音徐徐道:“你那侄儿的尸骨可还沉在井里呢。本世子记得,他才三岁吧?”
明逸:“”
明逸的双眸瞬间睁到极致,脸色苍白至极,也衬得左脸上那鲜红的五指印愈发明晰。
他垂首捂住了红肿的左脸,一声不吭,但垂下的眼帘下,阴沉的眼底掠过一抹浓重的心虚和怨毒,一闪即逝。
柳嘉却是笑了,低声警告着:“你要听话。”
“懂吗?”
“像狗一样听话”
他薄薄的嘴皮上勾起一丝阴冷而轻蔑的笑意。
明逸僵立在那里,仿佛被人狠狠地掐住了脖子似的,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迈出酒楼的知秋很快就横穿过街道,来到了马车边,又忍不住回头朝明逸的方向望了一眼。
马车里的萧燕飞隐隐察觉到知秋对明逸的在意,挑了下眉梢。
知秋盯着明逸,嫌弃地摆摆,声地对萧燕飞道:“这个人阴森森的,身上有股子‘腐臭味’。”
“从前奴婢在战场上收尸时,闻到过这种味道”
战场如坟场,尸骸遍野,当他们清扫战场的时候,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狂风一吹,黄沙就夹带着血腥与尸臭铺天盖地而来,令人闻之欲呕。
唯有那战场上食尸的秃鹫如鱼得水!
这时,宁舒也上了马车,在萧燕飞身边坐下。
见萧燕飞在看明逸,宁舒撇撇嘴道:“明家真是倒霉,出了这么个儿子!”
“明将军父子战死兰山城的时候,随军的亲眷也一并惨死,明家上下包括下人近百口,也就明逸一个人活了下来。”
“明大公子的儿子才三岁,还是个奶娃娃呢,连尸骨都没找到。”
“要不是明将军父子惨死,明芮姐姐也不至于热孝期间就被她那个继母硬嫁去了宁王府!”
宁舒皱了皱鼻头,又叹了口气:“宁王就不是个好东西,都打死过三个王妃了。明芮姐姐那么英姿飒爽的一个人,我上回见她,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瞧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宁舒又是惋惜,又是唏嘘,又有几分怜惜之意。
实在是没天理!
宁舒又瞪了明逸一眼,就放下了窗帘,对着车夫吩咐道:“老李头,走了!我们去青鸾坊!”
“燕燕,悦悦,待会儿你们看上什么,随便挑!”宁舒财大气粗地道,只想花银子发泄心头的那股子郁结之气。
车夫老李头忙附和了一声。
华丽的翠盖珠缨八宝车载着三个姑娘沿着街道一路往东,不一会儿,就到了隔壁街的青鸾坊。
青鸾坊这两天刚出了夏季的新品,这一季的主题是“莲”,这些珠花、簪子、发钗、分心等等全都是莲花形的。
有的清新,有的娇艳,有的雅致,有的高贵直看得姑娘们目不暇接。
宁舒兴致勃勃地给她们俩挑首饰,给萧燕飞挑了一支白玉嵌石榴石莲花如意钗,又给顾悦挑了朵粉玉莲花珠花,花瓣以一片片薄薄的粉玉攒成,清雅别致。
等她们神采飞扬地从青鸾飞坊出来时,发髻上全都戴上了新首饰,笑靥如花。
萧燕飞意犹未尽,又兴致勃勃地招呼着宁舒与顾悦继续去逛街,连续逛了绣庄、布庄、琴铺、点心铺子三人皆是满载而归。
直到黄昏,萧燕飞才回到了殷家。
少女弯起的唇角止不住地笑着,心道:这女孩子啊,无论从古到今果然都喜欢买买买呀。她也一样!
“外祖父,外祖母!”
萧燕飞先去了殷老爷与殷太太那里,给两位老人家请安。
屋内布置得十分雅致温馨,角落里还摆着一尊掐丝珐琅三足香炉,袅袅地吐着百合香。
殷老爷闲散地歪在罗汉床上,一支着个大迎枕,另一拿着一张拱花精印的契纸。
他的精神又比之前刚抵达京城时好上了不少,眉眼含笑。
萧烨坐在一旁美滋滋地喝着果子露,殷家嗣子殷焕在另一边陪着,里拿着本账册,他的媳妇佘氏端茶倒水,一会儿又亲自去给殷太太摇扇子。
“燕飞回来了啊。”殷焕笑容满面地招呼着萧燕飞。
萧燕飞也给殷焕夫妇行了礼:“舅父、舅母。”
她笑盈盈地把刚才从点心铺子买来的几匣子点心拿了出来。
“外祖父,外祖母,我刚在鼎食记买了几样糕点,特意拿回来,让你们也尝尝味道。烨哥儿,也有你的份。”
“这点心是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考虑到两个老人家的牙口不太好,萧燕飞特意买了些软和的糕点,像是桂花米糕、山药枣泥糕、茯苓糕什么的。
屋里服侍的大丫鬟笑容满面地接过了那些点心匣子,连忙去拿碟子盛这些糕点。
“燕儿,好不好玩?”殷老爷乐呵呵地问道,随把契纸放在了茶几上。
殷焕看着那份契纸,眼底阴沉难明,很快就将情绪敛下,微微笑着。
萧烨则有些委屈巴巴地扁扁嘴,姐姐也不带他一起去玩。
“好玩极了呢!”萧燕飞嫣然一笑,眉飞色舞地道,“我和宁舒郡主她们一起去四方茶楼看了学子们的辩会,那里真是热闹极了,后来我们还去青鸾坊买了珠花。”
因为殷焕夫妇俩在,萧燕飞就没详四方茶楼发生的事,简单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抬指了指戴在头上的那支白玉嵌石榴石珠莲花如意钗。
“这支发钗也是在青鸾坊刚买的,好看吧?”
发钗上嵌的大红石榴石流光四溢,映得少女眉目生辉。
“好看好看!”殷太太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越看外孙女,越是觉得好看。
萧燕飞把那首饰匣子打开,把她刚在青鸾坊买的那些珠花一样样地取出来,显摆给殷老爷夫妇看没一会儿,那些漂亮的珠花就摆了一桌子。
“外祖母,您看这支莲花簪好不好看?”萧燕飞笑吟吟地拈起一支发簪给殷太太看。
“好看好看。”殷太太又是连续点头。
“我给外祖母簪上。”萧燕飞朝殷太太凑了过去,亲把那支镶碧玉的莲花簪插到了老妇那花白的发髻上。
这支簪子做得很精致,那赤金镂空莲花底座上镶着莲形碧玉,边缘镶着数颗绿松石。
殷太太平日里总是穿得老成持重,衣料总是鸦青、栗紫色、铁锈色之类的深色,簪子也只戴些线条简单的碧玉簪、白玉簪。
此刻戴上这么一支鲜亮精致的发簪,映得殷太太整个人一下子亮了不少。
“真好看!”萧燕飞端详了殷太太一番,含笑赞了一句,又转头问殷老爷,“外祖父,您呢?”
“好看,真是好看!”殷老爷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眯了眼。
佘氏也在旁边笑呵呵地恭维了一句:“母亲戴着这发簪看来年轻了好几岁,我们燕飞真是好眼光,还孝顺!”
“外祖母,”萧燕飞又给殷太太调整了下发簪的位置,越看越满意,“下回我带您去青鸾坊看看,这家的首饰做得特别新颖好看。”
殷太太被外孙女哄得高兴,笑得合不拢嘴,招呼廖妈妈道:“你去开箱子,把我那条西洋来的红宝石项链拿来。”
“那项链我可压不住,但肯定适合我们燕儿。”
“太太,奴婢这就去。”廖妈妈笑眯眯地应了,赶紧往内室那边去了。
什么?!佘氏双眸微张,笑容登时僵在了唇角。
她也见过婆母的那条红宝石项链,居中镶嵌的那颗红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华丽异常,是去年殷家的商船不远万里地从西洋带回来的。
当时她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得不得了,觉得可以给女儿当嫁妆,想着殷太太这一把年纪也撑不起这种首饰,心里只以为殷太太会留给自己的女儿或者未来的儿媳。
没想到
佘氏的眼底掠过一抹嫉妒以及不甘,飞快地朝茶几上的契纸睃了一眼,这么个温泉庄子给这丫头当压箱底还不够吗?!
她摸出帕子,装模作样地拭了拭嘴角,再抬眼时,面容已恢复如常,笑容亲和地道:“母亲这是在给燕飞添妆呢。”
“咱们外甥女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马上就要出嫁了!”
是啊,这丫头都快出嫁了。殷太太慈爱地看着萧燕飞,心里有些酸楚。
之前萧鸾飞及笄礼的时候,自己与老爷虽然不能亲自赶到京城,但还是让人给萧鸾飞送了份重礼,听萧鸾飞的及笄礼办得风风光光。
可燕飞却一无所有。
殷太太私底下问过女儿,阿婉那个时候燕飞被崔姨娘留在庄子上,一个人孤零零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只是想想,殷太太就觉得心疼,胸中的一阵阵难过压抑不住。
外孙女的笄礼是补不上了,可这丫头的添妆,她与老爷一定要添上一份重重的,绝不能再委屈了这孩子。
“这不够”殷太太抬摸了摸萧燕飞清丽的面庞,眼底泛着点点泪光,“燕儿,外祖母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添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让这京城的姑娘都羡慕你的十里红妆!”
“”佘氏笑得更干了,眼底又是一沉,阴影渐浓。
她想到了当年殷婉的十里红妆,直到现在,江南那边还时不时有人提起,听其中的一抬嫁妆全都是银票,每一张至少是五千两面额。
她的夫君殷焕是二老的嗣子,将来是要给二老送终的。于情于理,这份偌大的家业都该是属于他们这一房的。
姑奶奶殷婉这都出嫁那么多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公婆始终惦记着这位姑奶奶,如今竟连外孙女也要一并照应上,分明没把他们这一房当一家人。
再这么下去,这对老不死的会不会把家里剩下一半的家业也给掏空了,全都贴补给外孙和外孙女?!
想到这里,佘氏觉得心口像是被剜下了一块血肉,痛得她呼吸一窒。
她不由攥紧了里的帕子,指节发白,突地感觉到袖口一紧,瞟见身旁的殷焕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又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殷焕递来的眼神,佘氏微微点头,压下心头汹涌的情绪。
她很快又抬起头来,状似不经意地笑问:“父亲,不知卫国公府什么时候来给外甥女下定礼?”
“我想着,姑奶奶和外甥女也该提前回侯府去准备准备,这定礼可是姑娘一生中的大事。”
佘氏那圆润的脸庞上带着笑,眉眼柔和,神情与言辞皆是温和体贴的样子。
殷老爷把殷焕夫妇暗地里的那些眉眼官司看在了眼里,嗤笑了一声,眼神锐利而清醒。
“怎么?你们是想赶阿婉走?”殷老爷根本就懒得与殷焕夫妇兜圈子,一句话就狠狠地撕开了这虚伪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