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Chapter 63 轻轻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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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下,许芳菲整颗脑袋都被点着,火烧火燎地烫。
她又羞又恼,仿佛拿到什么烫山芋,飞快又将黑色盒子丢回袋子,扔回给他,跺跺脚:“郑西野,我跟你这么严肃的事。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郑西野勾着嘴角,眸光里尽是柔情与宠溺:“看你不气,多大个事儿。”
许芳菲正色:“我真的,你不要总是这样过多地照顾我,我会不开心。”
崽子鼓着两边腮帮,大眼明亮,一副正经八百又气呼呼的状貌,看得郑西野啼笑皆非。他直直盯着她,:“你这姑娘还挺有意思。你是我亲媳妇儿,我在意你心疼你照顾你,把你捧在心舍不得你受丁点儿累。你反倒不开心?”
郑西野在昆仑那时候,高原积雪皑皑天气恶劣,没电没水没信号,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队友们工作之余得了空,便只能围坐一起聊天吹牛打发时间。
队友们时常大倒苦水,自家女朋友难伺候,动不动就把“你根本就不在意不疼我”挂嘴边吵吵。
郑西野当时听完,一笑置之,他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崽子,也会因为“在不在意”“心疼不心疼”的问题起争执。
她不高兴,不是觉得他不疼她,而是怪他太疼她。
郑西野着实好气又好笑,心想这祖宗平时看着可可爱爱娇娇软软的,骨子里却倔得很,这拉着脸的模样还挺劲儿,别致。
就是这生气理由,窦娥都没他冤吧。
这头,许芳菲轻咬着嘴唇思考几秒,肩膀顿时一垮——也对哦。他一直都对她很好,时时都习惯性地宠着她护着她。
她如果因为这个跟他闹矛盾,确实没什么道理。
可是
许芳菲伸扯扯男人衣服,郁闷兮兮的,嗫嚅抗议:“可是我有有脚,四肢健全,你至于连个西瓜都不给我抱吗?”
她又不是襁褓里的宝宝。
郑西野从在军区大院里长大,十八岁正式考入军校服役,在狼牙枪林弹雨这么多年,既有血性又有狼性,最吃心上人撒娇这一套。
这会儿,心爱的姑娘牵着他袖子,话也软绵绵细声细气,郑西野心情瞬间因此大好。
他选择妥协,终于将那颗绿油油的大西瓜递过去。
许芳菲见状,开心得弯起眼睛笑,忙颠颠把瓜抱进怀里。
郑西野瞧着她月牙似的一双眸,打量几秒,懒洋洋:“翻脸真是比翻书快。”
许芳菲不搭腔,喜滋滋地抱着瓜往前走。没几分钟忽然想起什么,通红着脸蛋转头望他,沉声道:“刚才一打岔,还忘了问你,你买那个做什么?”
郑西野挑挑眉毛,低头贴近她几分,在她耳朵边上压低了嗓子,一本正经地明知故问:“‘那个’?哪个?”
许芳菲:“”
许芳菲快要抓狂。她脸唰的更红,瞪大眼睛:“郑西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
岂止是坏。
这男人现在简直痞坏到家了,根本就是个没脸没皮又恶劣好色的混球!
郑西野闻言,作势思考了两秒,很平静地回她:“我没变过。”
许芳菲郑重其事:“你以前虽然也混蛋,但是好歹还是个比较克制比较正经的混蛋。脸皮才没有这么厚!”
郑西野更平静地回她:“哦。以前的克制正经都是装的。”
许芳菲:“。”
郑西野:“我可能装得比较好,以假乱真。”
“”许芳菲无言。
看着郑西野这张英俊散漫毫无瑕疵的侧颜,她升起一股冲动,想把怀里的西瓜照着他脸——“吧唧”,砸上去。
但这个想法很快便烟消云散。
郑西野很欠扁,但西瓜是无辜的!
须臾,许芳菲收回视线,红着脸声警告:“我昨天跟你好了的啊,这几天晚上你自己睡自己房间,休想半夜偷偷摸摸溜过来。我会锁门。”
郑西野懒洋洋地:“嗯,我记得,你过工作日要我禁欲。”
许芳菲听见那个词,耳根子都羞得灼烫起来,忍不住瞥他,低斥:“你记得你还买那个东西?”
郑西野:“我拿的时候看了,那玩意儿保质期有年。”
许芳菲被呛到:“然后呢?”
“有备无患,这种事谁得清。”
郑西野侧头看她,非常冷静地:“万一哪天,你心血来潮想怎么着我,我不得随时恭候着伺候你。”
许芳菲:“”
许芳菲面红耳赤,飞起一脚轻轻踹在他腿肚子上,低斥:“闭嘴。”
*
回到酒店,许芳菲抱着西瓜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刷卡打开门,和郑西野一起把几大袋子水果拎进屋。
她把所有水果放在电视柜旁的地毯上,蹲下,找出两个透明袋子,挑出四十来个品相相对更好的果子,分成两堆,分别装进俩口袋。
分完,她扑扑,拎着两个袋子站起身。
回头一瞧,郑西野仍未离去,高大的身躯懒散随意地靠着墙,正垂着眸子直勾勾地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
许芳菲抬起胳膊,将其中一个袋子递给他,笑眯眯:“这是你的,拿回房间慢慢吃。”
郑西野眉峰微抬,顺接过袋子慢条斯理撂旁边,搭腔:“这才几点钟,就急着赶我走了?”
“你要是想再待一会儿就待着吧。”许芳菲话的同时,举起腕看了眼表,柔声:“不过声明:你最迟待到十点钟,我就要洗澡睡觉了。”
完,她余光瞥见电视,便拿起遥控器,举高了朝他晃一晃,询问:“要不要看电视,帮你打开?”
郑西野摇头,眼神还是瞬也不离地盯着她。
许芳菲耸耸肩,不管他了,放下遥控器,转而又从水果袋里拿出一颗荔枝,蹲在垃圾桶旁边开剥。
郑西野仍在看许芳菲,目光因她剥荔枝的动作而下移几寸,看向她的。
粗糙的朱红色果皮,在细嫩纤白的十指间破裂,被撕扯,被剥去,荔枝果肉暴露在空气中,雪白丰润,表面的汁水泛着淡淡光泽。
郑西野安静地注视着那粒圆润的荔枝。
白色柔软的果肉,很像许芳菲身上的皮肤,更巧合的是,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淡红色的薄款开衫。
他看见姑娘微埋着圆圆的脑袋,面容恬静,目光专注,认认真真剥着荔枝壳。
被撕成碎片的果皮与果肉剥离,这一幕,莫名令郑西野产生了一种联想。
他不自觉地想象,如果她的衣服就是那些剥落的果壳,如果她整个人就像新鲜的荔枝果肉一般,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眼前。
会是番多诱人美丽的风景。
食指蓦的一跳,郑西野清冷的眼睛里眸光转沉。
烟瘾犯了。
但他这会儿并不想抽烟。
恰好这时,对男人的所思所想毫不知情的姑娘,剥完了她上的第一颗荔枝。
郑西野看见,荔枝汁水流到了女孩的指上,她呆了呆,下意识将指尖凑近嘴巴。下一瞬,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浅粉色的可爱舌头从唇齿间钻出来,调皮地沾了沾指皮肤。
大概是尝到了甜美的味道,她开心而满意地弯起唇,然后才扯出湿巾擦了擦。
“很甜,味道蛮好。”许芳菲笑吟吟地点评。
自幼便良好的家教让许芳菲乐于谦让分享,剥出的荔枝,再可口她也不会独吞。光整纤细的指头掐住荔枝中部,轻轻一掰,巧的果肉便被一分为二,成了均等的两份。
许芳菲剔除果核,把一半荔枝肉放进嘴里,腮帮鼓鼓地咀嚼。另一半,她拿在走在里站起身,走到郑西野跟前站定,径直送到他眼皮底下。
“我们一人一半。”她。
郑西野眸色深不见底。
他定定注视着姑娘微鼓蠕动的左腮,继而视线微动,淡淡扫向那块置于她掌心的另一半果肉。
郑西野一将那瓣果肉捻起,一抬高,轻轻捏住面前女孩的下巴。
许芳菲倏的愣住:“这半边荔枝是你的。”
郑西野:“我知道。”
郑西野又:“你嘴里的吃完了吗。”
许芳菲已经把所有果肉咽下,迷茫地点点头:“嗯。”
“张嘴。”他轻声。
“”许芳菲压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稀里糊涂地微动唇,张开了嘴巴。
舌尖漫开凉丝丝的甜。她分给郑西野的半边果肉,被他莫名其妙喂回她口中。
许芳菲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想要话,一息光景,郑西野的唇已不由分压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俯身重重吻住了她。
烟瘾犯了。但郑西野一点都不想抽烟,他已经找到了比尼古丁更止瘾千万倍的途径。
尽管已有过前两次的经历,许芳菲仍觉心慌意乱,心口不可控制地轻轻颤栗。
男人的舌尖探入她口中,将荔枝抵入她唇齿之间,果肉滚入她舌底。他的舌紧随其后跟过来,霸道强势又带着点反差的幼稚,放肆侵占,攻城夺地,捉住她慌张躲闪的舌重重地吮,游戏一般,执意让荔枝果肉沾满她清甜的津液。
一个吻还未结束,许芳菲便已双膝发软。
如果不是他有力的臂紧紧环着她的腰,她确信自己肯定已经瘫软到地毯上。
神思迷蒙之间,怕自己会真的站不稳闹出笑话,许芳菲弱弱地伸出胳膊,抱住了郑西野的脖子,以此借力。
她边被他亲,边迷迷糊糊地想:这真是个神奇的男人。
他的吻可以同时兼具强势与温柔,野蛮与虔诚,像烧杀掠夺蛮横洗劫过大英博物馆的匪徒,又像一个在布达拉宫外顶礼膜拜的信徒。
好一会儿,郑西野终于满意,将荔枝从姑娘的嘴里裹了回去,咀嚼,咽下,依依不舍放开她的唇。
许芳菲脸红红的,耳朵红红的,就连脖子和锁骨都成了粉红色。脑袋埋在他胸口,微张着嘴巴呼吸,根本不敢抬眸看他。
郑西野抱紧她,啄吻她圆圆的脑袋顶。
须臾,听见怀里呼吸频次异常,他探下去,背力道轻柔,来回描摹她滚烫娇嫩的颊,忽而柔声道:“崽崽。”
怀里软乎乎地应他:“嗯?”
郑西野问:“你是不是不知道接吻的时候,可以喘气。”
许芳菲:“。”
郑西野语气轻缓:“每次我亲完你,听你的呼吸声,都像憋气憋了很久。”
听见这话,纵是在羞窘,许芳菲依然抬起眼帘看向了他。她囧囧地:“我是憋气来着。可是,嘴巴都被你堵住了,我怎么喘气?”
“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郑西野牵了牵嘴角,低头在她挺翘的鼻尖上轻咬一口,道:“我亲的是你的嘴,又不是你的鼻子。你鼻子当然可以正常呼吸。”
许芳菲恍然大悟,怔怔地哦了声,很自然便接了句:“我记住了,下次试试看。”
郑西野贴近她:“现在就可以试。”
“”
许芳菲面红耳赤,把他脑袋推开,捂住嘴:“不行,再试今天晚上你肯定又不走了。”
郑西野低嗤一声,双臂收得更紧,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姑娘香软温热的颈窝,活像一只肉吃一半还未尽兴的大野獒。
许芳菲轻轻拍拍他肩膀,柔声:“回去吧。”
郑西野没话,薄唇微启,一口咬在她锁骨上。
一点不疼,但是许芳菲始料不及,还是地低呼出声:“呀。”
男人唇压紧她耳朵,嗓音哑得不成语调:“真想一口吃了你。”
*
这一晚,郑西野从许芳菲的房间里离去时,时间已是晚上的十点多。
许芳菲脸蛋红彤彤的,眼里泛着水雾,抱着枕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起身,走进洗间。
照照镜子。
里头的女孩两颊绯红大眼迷离,嘴巴也红润微肿,一副才被疼爱欺负过的样子,着实引人遐想。
她窘到想撞墙,赶忙拧开水龙头,双掬起清水往脸上扑,扑啊扑,扑扑扑。
冷水脸洗完,整颗脑袋的温度总算降下来。
许芳菲拿洁面巾擦干水珠,又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理了理头发,确定妥当后才走出房间,给同事窦焕送去水果。
回来躺下后,才终于有空玩一玩。
打开微信,新消息里躺着一条好友添加申请。
许芳菲起初没反应过来,随点进去,看见发来申请的账号,头像是一本书籍的封面,书皮上写着几个大字:理想国,作者:柏拉图,精装纪念。
而好友申请的备注信息,写着:凌城一中同学,赵书逸
霎时间,许芳菲有点苦恼地敲了敲眉心。
理论上来,高中老同学发来申请,想要加个微信好友,这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情于理都得过去。
但,这件事的问题在于,这位老同学曾经是她的爱慕者。
这就很尴尬。
看今天郑西野的态度,很明显,他不喜欢赵书逸,甚至是非常厌恶。
同意好友申请,她亲爱的男朋友会不开心。无视好友申请,又会伤害老同学的面子。两条路摆在眼前,怎么走?
许芳菲摸着下巴思索两秒,最后,她指尖微动,掠过好友申请附带的“同意”选项,点击了旁边的“忽略”。
处理完赵书逸的好友申请,她又随划拉起朋友圈。
翻了没两下,微信便提示收到新消息。
许芳菲点进去。发信人还是闺蜜杨露。
杨露:我这次回老家,感觉凌城变化好大。
许芳菲:嗯。去年忽然就拆了很多楼,又修了很多楼,是老区大改造。
杨露:物是人非事事休。以前上学的时候不懂这句诗,现在好像忽然懂了。
看着好友发来的这行文字,屏幕这端的许芳菲微蹙起眉,好一会儿才敲字。
许芳菲:我总觉得你奇奇怪怪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露:没事啦。
许芳菲:你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以分享所有心事。
这条消息发送成功后,对面的人迟迟不再有回复。
良久良久,杨露才回了一条:
我外婆去世了。我和江源也彻底掰了。
“”
对话框里弹出的新内容,直接令许芳菲懵了。短暂的几秒震惊之后,她飞快平复心绪调整心情,定定神,给杨露打去了一通电话。
听筒里嘟嘟几声后,提示接通。
杨露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过来,淡淡地“喂”了一声。
“露露,你还好吗?”许芳菲担忧地问。
她清楚杨露与外婆的深厚感情,也清楚杨露对江源的爱恋。如今,双重打击齐刷刷砸下,她担心杨露会承受不住。
杨露回话时语气如常,:“挺好的呀,你别担心。”
许芳菲了解杨露,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际上却非常要强。不痛不痒时喜欢无病呻吟,到真打落了牙齿时,却只会和着血往肚子里咽,打死不喊一声疼。
人在面临巨大的悲恸时,所有安慰的话语皆是苍白。
许芳菲沉默半晌,轻声道:“节哀。生活总归还要继续。”
节哀,为去往天堂的亲人,也为逝去的青春执念。
杨露很轻地笑了下:“嗯。我知道。”
杨露又长叹出一口气,半是感慨,:“我们长大了,今后面临的分别会越来越多,亲人离世,朋友疏远,分分合合可能慢慢习惯就好了吧。”
许芳菲轻应:“是呀,习惯就好。”
*
凌城,泰安南路。
泰安监狱大门口,两个轮下一岗班的年轻狱警走进门岗,慢悠悠给各自杯子里添开水。
瘦个儿扯了扯领子,低声道:“最近这天气邪门儿啊,大秋天的热死人。”
“秋老虎嘛,有余威,年年差不多。”圆润些的那个吸了口温水,咂咂嘴,转头望窗外看,又皱起眉:“不过你还真别,今年秋天的太阳比夏天的还猛,八点半不到,晒我一身汗。”
两人正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狱警又提着警棍走出来。
门岗狱警们立刻收声,立正敬礼。
韩路没搭理两人。他径直走到门岗亭临街那一侧的窗户前,拉开百叶窗往外看。
泰安南路这条街,坐着监狱,附近还有个殡仪馆,了解情况的当地人没多少愿意来这儿溜达。因此,路上冷清是常态,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大活人。
今天却确实邪门儿。
监狱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身干净如新,在光下反着光,四面车玻璃全是特殊材质,从外往里瞧,黑咕隆咚一片。
韩路脸色阴沉,唰的下合拢窗叶。
瘦个儿也瞥见了外面那辆车,纳闷儿道:“路哥,外头什么情况?今儿有人出狱啊?”
韩路吊起嘴角冷笑一声,:“是啊。有服刑犯表现良好,减刑十几个月。”
胖个儿瞪大眼:“这好运气,神了。”
瘦个儿又问:“路哥,要出狱的是谁啊?”
韩路动了动唇正要话,一阵脚步声却从不远处传来,踩着运动鞋,不紧不慢,由远及近。
个狱警同时循声去看。
太阳明晃晃往地下照,日光敞亮,大道上走来一个满胳膊花臂的高个儿男人。他穿着进来时那身衣服,kenzo虎头t恤配gucci运动鞋,lv外套穿也不好好穿,就单拎着挂肩头,吊梢眼,没头发,本就邪佞俊气的五官让这光头造型一衬,愈显出几分放浪阴狠。
韩路冷笑了声,撒火似的把警棍往桌上一扔,调子讥讽:“这不来了么。”
话音刚落,来人倒是出了声,先招呼起他们。
“韩警官,来送我啊?”蒋之昂挑眉。
韩路对他没有好脸色,面无表情道:“529,出去了好好做人,别再回来。”
蒋之昂笑得更灿烂:“知道。我已经改好了,你放心。”
他着,抬起右朝人比划了个势,“走了警官们!再也不见。”
吱嘎一声,监狱大门打开,蒋之昂头也不回往外走。
到林荫道的正中央,他站定,仰头看天空。
将近四年的高墙生活,让蒋之昂几乎忘记了什么是新鲜的空气,什么是灿烂的阳光,什么是自由。如今从囹圄中脱身,他颇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时,黑色商务车的车门开启,下来一双裹在黑色丝袜里的长腿。
唐玉戴着墨镜,踩着高跟鞋,从底下人里接过柚子叶,径直走到蒋之昂身后。
蒋之昂自然而然平举双,任唐玉为他清扫全身,除晦气。
蒋之昂嗤了声:“蹲了四年,临到头出来了,就这一辆车,就你一个人?”
唐玉脸色冷淡:“不然呢。整一个车队给你敲锣打鼓?蒋老为了保你们母子,走的时候牙关咬得死紧,愣是什么都没往出交代,不然你现在可能没命在这儿跟我贫。”
提起这个,蒋之昂眸色霎时阴冷彻骨。
须臾,唐玉把柚子叶随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领着蒋之昂上了车。
司发动引擎。
唐玉头靠着车窗后座,扔了一盒烟给蒋之昂,继而闭目养神,口中道:“boss让我给你带话,他给你活路,是念在蒋老劳苦功高嘴够严,你又是蒋家独苗。金角的生意,他会让多寿佛分一些给你,利润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往后安生点儿,别再惹事。”
蒋之昂看着车窗外,冷眼扫过这座边境城的各色街景,忽道:“肖琪人找到没有。”
唐玉摇头:“当时你们在缅甸出事,那场爆炸之后,肖琪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蒋之昂静了静,又眯了眯眼睛,咬着后槽牙问:“郑西野呢。”
听见这个名字,唐玉墨镜后的眼睛瞬间睁开。她盯着蒋之昂,沉声,一字一句道:“蒋之昂,boss让我警告你,别再去惹狼牙和国安局,咱们的新生意才刚上路,再惹火烧身,谁都保不住你。”
蒋之昂往嘴里塞了根烟,点燃,没吭声。
唐玉沉声:“听见了就给我吱声。”
蒋之昂吐出一口烟圈,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仅仅几秒钟功夫,蒋之昂一根烟便已只剩烟蒂。他瞥了眼唐玉,道:“玉姐,一会儿进了城区,你们先去溜达一圈,一个钟头之后再来接我,成么?”
道上都知道,蒋家昂少极好女色,满脑精虫,一天没有女人就要死不活。
这儿憋了四年没碰过腥,唐玉当然知道蒋之昂打的什么主意。
唐玉无语,嫌弃地把头别向一边,道:“知道了。”
蒋之昂在凌城待过好几个月,对这地界的风月场所了如指掌,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四年过去,他当年的许多老相好有的已经从良,有的已经离开凌城,导致这日,蒋少爷在“红灯区”晃了一大圈,硬是没找着一张熟面孔。
他没辙,只好随便闯了家店,挑了个白皮肤长头发、眼睛水汪汪的年轻女孩儿进里屋。
好一番折腾。
等蒋之昂提着裤子完事时,那长发姑娘趴在桌子上,几乎去了半条命。
蒋之昂把钱丢在女孩白皙的背上,点燃一根事后烟,转身往外走。
憋了他妈四年,把心里的仇怒和身体的火可劲儿一通发泄,到头来,只觉索然无味。蒋之昂有点兴趣缺缺,抽着烟,脑子里突然鬼使神差浮现出一张少女的脸,不点而朱的唇,剪水似的一双瞳,纯美柔婉,楚楚动人。
像朵洁白无暇的栀子,怯生生躲在郑西野的怀里。
“”
想起郑西野。那个曾被自己视为亲足、过命兄弟的郑西野,蒋之昂掐了烟,心头恨意翻涌难以消解,只能用指腹将烟蒂狠狠碾碎。
下一秒,他吊起一边嘴角,眼睛里闪出病态玩味的光。
难怪刚才挑来挑去,在一群莺莺燕燕里,挑出个年轻最又眼神无辜的嫩妹。
原来是气质相似。
但相似,终归不是。
当年把郑西野迷得魂不守舍的大嫂,不知道还跟着那只心狠辣的疯獒没。
忖度着,蒋之昂点燃第二根烟,慢悠悠走到外面的马路牙子上。没等几分钟,唐玉的车徐徐在蒋之昂面前停下。
他上了车。
等车门关上,唐玉吩咐司:“直接开到泰城场。”
司:“是。”
蒋之昂挑挑眉峰,问:“玉姐,这是带我去见boss?”
“boss才不会见你。”唐玉冷声答话。
蒋之昂:“那?”
“你先回云城看看你妈吧。”唐玉,“本来温姨年纪也大了,接连受这么多打击,这些年身子骨是越来越弱,脑子也不太清醒了。你先在云城待着,陪陪温姨,等多寿佛那边的场子分明白了,我再跟你联系。”
蒋之昂:“好。”
*
许芳菲在奚海出差的日子,总结来看,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流程。
白天,她和郑西野、窦焕一起去地方公司推进工作,晚上,她偶尔加班,偶尔和妈妈视频。
但更多的时候,就是被郑西野锁着门关在房间,摁他怀里乱啃。
禁欲多年的男人,需求着实可怕,非简单的“强烈”二字可形容。
在奚海待的八天里,许芳菲是不许郑西野工作日晚上留她房间过夜,可实际上,他每晚都会半夜摸过来。
有时摸来摸去亲亲啃啃完,就去冲个冷水澡,单纯抱着她睡觉。
有时摸来摸去亲亲啃啃完,邪火实在压不住,就是哄着她用。
这几天下来,许芳菲几乎已经无法直视自己的一双爪子。
即使是在地方单位赶工敲代码时,她瞥见自己十指,再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都会立刻羞窘欲绝。
脸蛋经常都是红到滴血的状态。
反观郑西野,绝了。
人前万年不改的冷静淡漠。
一进入工作状态,他的眼神里就再也没有其他,许芳菲每每瞧见他冷漠自持又谨慎严苛的样子,便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怀疑。
怀疑眼前这个高冷端方的狼牙大佬,和每晚在她黑发颈项间迷离沉醉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个出差干部的工作效率很高,第二周的周,所有工作便提前完成。
考虑到最近科里事情多,许芳菲和窦焕买了下午的票,决定当天便返回云城。
从地方公司出来,几人准备返回酒店,收拾各自的行李。
路上,窦焕看向郑西野,道:“郑队,你之前你是云城人,那你这次回哪儿,云城还是晋州?”
许芳菲知道,晋州是狼牙大队关单位所在地,也就是郑西野平时的办公地点。
她走在两个男人身旁,安静地听窦焕与郑西野闲聊。
郑西野淡淡回话:“要回单位。”
听见这个答案,许芳菲耷拉着脑袋,悄然拿出,打开预订票的旅行app,在飞行计划的往返目的地上,输入了:云城-晋州。
近期的航班信息弹出来。
许芳菲仔细看了眼,发现,如果乘坐飞从云城去晋州,飞行时间是个半时。
民航客在空中飞行个半时,意味着,这两座城市之间,相隔近千公里。
一丝失落和不舍从心底深处升起,许芳菲轻轻咬住嘴唇。
才刚相聚,就又要面临别离。
她明白,他和她都有各自的职责和义务,短暂的交集之后,就又要回到各自的岗位,各司其职。
她也明白,身为军人,自然要顾全大局,绝对不能留恋儿女情长。
许芳菲什么都明白。
只是,她是这么喜欢郑西野。便忍不住想,她和她的阿野如果能一直一直在一起,该有多好。
如果她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守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许芳菲想着事情,讷讷出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的酒店大厅、进的电梯。
出电梯进了客房走廊,忽然又听见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语气漫不经心。
郑西野对窦焕:“不过上次任务有点儿费人,我打算回单位报个到,然后就提休假计划。”
“才出完任务回来呢?”窦焕微讶,紧接着便不住点头:“那上头是应该给你们放个假,劳逸结合嘛。”
两个男人聊完,简单拍了下彼此的肩,作为道别。
窦焕转身进了自己屋,临关门前想起什么,顿步扭头,喊了声:“许,动作快点儿,半个时之后我在一楼大厅等你。”
许芳菲点点头:“好的焕哥。”
窦焕关了门。
许芳菲拿出房卡,滴一声,打开自己的房间门。正要进去,忽感左腕微微一紧,被一只大捏住,力道很轻,却是不容拒绝的姿态。
许芳菲怔住。
紧接着,一个吻落在她左腮。
郑西野弯下腰,贴紧姑娘的耳朵,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道:“乖崽崽,等我回云城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