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6. Chapter 76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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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风停了,高原的繁星在天际铺陈开,由大地向银河远眺,星星像极了藏羚羊群清澈闪光的眼。

    送菜的姑娘折返回自己的三轮,和炊事班的一个战士一起,将堆在后面的番茄抱出来,摆放进边专门装菜的白色塑料筐。

    奈何番茄实在太多,央拉和炊事员抱了半天,三轮车上没见多少消减。

    许芳菲的个性善良热心,远远观望了会儿,便动身提步,准备上前搭把。

    郑西野见状,没多问也没什么,神色平和地跟她一起过去。

    两人来到三轮车旁边,帮着央拉和炊事员一起搬番茄。

    部队里纪律森严,任何事物都讲究个规矩齐整,炊事班保障的是后勤,厨房就是炊事兵的战场。锅碗瓢盆要整齐摆放不,就连所有的瓜果蔬菜也得一个砌一个,一队砌一列,拾掇得整整齐齐。

    这头,炊事员和藏族姑娘很默契地分好了工,一个将番茄往筐里递,一个在底下摆。郑西野见炊事员戴着套动作不便,便蹲下来,默不作声地和他一起摆放。

    炊事员愣了下,抬头看见郑西野的脸,第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呆滞两秒才想起,这是在昆仑基站干活的狼牙队长。

    “哟,郑队?你放下我自己干。这么冷的天,这果子都冻透了。”炊事员目光扫过郑西野和许芳菲,显得很不好意思,“你们又没带套,别冻伤了。”

    许芳菲低眸朝炊事员笑了下,:“我们四个一起,几分钟就搬完了,哪有那么娇气。”

    炊事员拗不过两人,只好埋下头继续干活。

    众人拾柴火焰高,没一会儿,所有番茄便进了筐,整整齐齐站成几列几排。

    炊事员朝几人再三道谢,之后便抱着一箩筐番茄走了。

    这里气温是零下,所有番茄的表面都蒙着一层冰霜。许芳菲指尖冻得通红,下意识将两只对搓一阵,在合拢到唇边,往里呼热气。

    这时,叫央拉的藏族女孩儿转过头,黑亮的眼定定盯着许芳菲的脸蛋瞧,瞧得目不转睛。

    许芳菲察觉到央拉的目光,一怔,很快便被看得有些发窘。

    央拉忽然开口,满脸笑容地:“子部都!”

    许芳菲十分茫然,没有听懂她在什么。

    一旁的郑西野轻笑出声,扑了两下从地上站起来,漫不经心地给出解释,道:“‘子部都’是藏语。她在夸你漂亮。”

    “啊。”许芳菲回过神,连忙也朝央拉弯起唇角,柔声:“谢谢你。”

    央拉见许芳菲样貌美丽性格也温柔,不由生出了几分好感。她大眼睛眨了两下,记起什么,忙忙低下头,从藏服的衣兜里摸出几粒白色糖果,笑嘻嘻地递过去,:“送你,吃。”

    许芳菲受宠若惊,赶忙伸出双,接过来。

    央拉:“你和顾学超,吃的同一种。”

    “太谢谢你了!”许芳菲笑容绽得更灿烂,又有点好奇:“这是什么糖?”

    “牦牛奶片。”

    央拉回答:“我家的牛,挤的奶,我阿妈做成糖。”

    到这里,央拉顿住,眼风又往许芳菲身旁的郑西野扫了眼。她视线在漂亮姑娘和英俊男人之间来回两圈,已然猜到两人的关系。

    央拉眸色变得促狭,往许芳菲走近两步,压低声:“牦牛奶片,你和你男人分着吃。”

    许芳菲脸突的一红,窘到卡壳失语。

    央拉见她脸红,以为自己猜错了,捂住嘴声低呼:“难道他不是?”

    许芳菲两颊更热,嗫嚅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是。”

    “我就嘛!”

    央拉年纪,却继承了游牧民族的豪放爽朗,谈起情爱一点不害羞也不避讳。虽然见许芳菲才第一面,但央拉喜欢这个柔软云朵似的汉族女孩儿,很乐意跟她聊天。

    央拉扬起下巴,笑意里带出几分洋洋自得:“你看他的眼神,跟我看顾学超,没两样。你肯定喜欢他,喜欢得要了命吧!”

    藏族女娃娃羊奶养出来的嗓门儿,清脆明亮,清清楚楚钻进一旁郑西野的耳朵。

    郑西野知道许芳菲脸皮薄,怕她难为情,当即便转头看向别处,装作没听见。

    但嘴角的弧度,却止不住往上扬。

    许芳菲简直目瞪口呆。她是典型的南方女孩,骨子里婉约,哪里见识过如此口无遮拦的神奇女子。

    同样听见这句话的,还有不远处正在扫雪的顾学超。

    年轻战士清秀的脸庞一下变得通红。他故意拉下脸子朝这边看,低声斥道:“央拉!人家郑队和许同志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你别拽着人家东拉西扯,赶紧回家去!”

    央拉面上的笑色分毫不减,俏皮地冲他眨眼睛,嘻嘻道:“顾学超,你假装生气,其实,害羞。”

    顾学超:“”

    央拉见战士吹胡子瞪眼不出话,一副被调戏了的样子,霎时心情更佳,哈哈大笑着望向许芳菲,:“你们汉族的解放军同志,一个个的,薄脸皮俏脸蛋,真招人喜欢。”

    完,藏族姑娘揪了揪自己的麻花辫,转过身,腿一跨,骑上三轮车眉开眼笑地开走了。

    不多时,姑娘和电动三轮的背影便从营区大门外消失。

    扫雪的顾学超见央拉走远后,才松了口,拎着扫帚走过来,一脸的窘迫无法。他迟疑好半晌,终于支吾着开口,抱歉道:“不好意思啊郑队,许同志,这丫头脑子里缺筋少弦,你们别和她一般见识。”

    “哪有。”许芳菲眸子亮晶晶的,语气真诚:“我觉得央拉很好,很可爱。”

    顾学超听见央拉被夸奖,眼底的喜色和笑意藏都藏不住。他嘴角很轻微地勾了勾,挠头笑:“你们不生她的气就好。”

    顾学超继续扫雪去了。

    许芳菲在走廊上站了会儿,转头望向郑西野,有点好奇地问:“郑西野同志,你在这边待了这么长日子,有没有遇到过当地女孩儿跟你告白呀?”

    郑西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远处,静默两秒,回答:“有啊。”

    他稍顿,格外风轻云淡地补充:“不过也没多少,不超过十个吧。”

    许芳菲愕然地瞪大眼:“这么多?”

    郑西野侧目,挑挑眉毛:“以你男人的长相身材,十个就算多吗。”

    “”

    许芳菲被呛了下,心道这是个什么奇葩自恋狂。

    她无语几秒,又声嘀咕着吐槽:“不过也是。在木石沟住旅馆,都能遇到游客大美女找你要微信,你啊,招蜂引蝶也不是一两天了。”

    郑西野黑眸直勾勾盯着她看,眼神里饶有兴味:“吃醋了?不开心?”

    “这有什么好不开心的。”许芳菲无所谓地耸耸肩,语调自然:“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其实也侧面反映出我眼光好。”

    郑西野好笑,轻嗤着回了句:“你这心态挺好啊。”

    “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学习一下我的好心态吗?”

    许芳菲自动忽略他的阴阳怪气,笑盈盈地:“别这么爱吃醋。你看,你出个任务都能招来十个桃花,我要是像你一样,成天气都气饱了。”

    郑西野啼笑皆非,看四下没其它人,伸在她耳朵上轻轻一拧,压着嗓子:“我十个你还真信?我出任务,成天在无人区蹲着,能看见的母的,除了母藏羚羊就是母狼母兔母牦牛,我上哪儿找十朵桃花让你生气。”

    许芳菲拍开他的,眼睛瞪圆,低声羞斥:“昨天才好不许动动脚,你怎么又来了!”

    郑西野拍拍她的脑袋,柔声道:“好了。进屋休息吧。”

    许芳菲笑:“晚安,郑队。”

    郑西野轻勾嘴角:“晚安,许同志。”

    许芳菲转身,准备进屋。忽的,郑西野在背后将她叫住,唤道:“崽崽。”

    许芳菲步子一顿,回过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郑西野嘱咐:“来高原的前七天,尽量不要洗澡也不要洗头,克服一下。一定不要感冒,知道吗?”

    许芳菲思忖须臾,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

    云城京华医院。

    云城京华医院是全云城最好的私立医院,王牌科室儿科更是在全国、乃至整个东南亚地区都颇有名气,名医荟萃,医术高明,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这里收费高昂,医院给患者们使用的药物大部分都是暂未纳入医保的进口药品,令大部分普通家庭望而却步。

    专为整个东南亚的富豪家庭解决孩子的疑难杂症。

    晚上九点多,心理健康辅助治疗室的灯光终于熄灭。大门开启,身着卡通便装的年轻医生走出屋子,呼出一口气。

    简单与等候在外的两位家长,交流完孩子的病情后,他独自回到办公室。

    水声哗啦啦。

    口罩一侧挂耳松脱,另一侧还懒耷耷悬在耳边,医生垂着眸安静洗,面前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英俊秀气的脸庞,双眸深邃,唇色微红。

    洗完。

    他将水龙头拧上,抽出一张擦巾擦拭上的水迹。突的,他察觉到什么,微皱眉,猛然抬头望向眼前的镜子。

    镜面反射出屋内景象。

    偌大的儿童心理科医生独立办公室,内部干净整洁,墙面以彩色卡通图案做装饰,十分的可爱温馨。然而,与清新童趣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是一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人。

    黑长发,黑色修身长裙,黑色墨镜,整个人的气质干练而沉冷,像极了从地狱里开出的黑色大丽花。

    对上镜中男医生探究警惕的目光,女人墨镜下的红唇微微勾起,朝他很温和地笑了下。

    女人嗓音很好听,低沉魅惑,柔声:“晚上好呀,赵先生。”

    几秒的慌乱之后,赵书逸很快便镇定下来。他也笑了下,礼貌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朋友的家长,想了解些什么?”

    唐玉十根指合在一起,漫不经心地敲敲嘴唇,墨镜后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赵书逸。

    两秒后,她忽然:“赵先生应该还喜欢着许芳菲吧?”

    闻言,赵书逸脸色微凝,唇角的弧度平下来。他冷冷地问:“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唐玉轻笑几声,随往办公桌上扔了一个u盘。

    赵书逸不解:“这是什么?”

    唐玉:“你和金瑶翻云覆雨的视频。”

    赵书逸:“”

    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事,赵书逸眸光剧震,修长的双在身侧收拢,死死握成了拳。

    唐玉慢悠悠地:“你上高中那会儿,这个叫金瑶的女生疯狂追求你,被你拒绝了很多次之后,她气不过,不甘心,所以在高三毕业那年给你下了点儿药,导致你神思错乱。你在精神状态极不清楚的情况下,把她当成了许芳菲,和她有了一晚。从那之后,她就发现了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录下了你的露脸视频,以此威胁你。这些年来,金瑶不仅找你要钱要好处,还要你陪她睡觉。”

    赵书逸:“住口!”

    赵书逸眼底闪过慌乱,竭力镇定下来,稳住颤抖的,拿起内线电话飞快拨出一个键。

    接通后,他嗓音如冰,道:“安保快点来我办公室。”

    然而,还没等赵书逸把话完,对面保安室已经挂断了电话。只余下嘟嘟一阵盲音。

    赵书逸:“”

    办公桌后的唐玉饶有兴味地弯起唇,笑着:“赵先生,你的视频我已经看过了,很精彩。真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文质彬彬又斯文的新秀儿童心理学医生,居然有那种奇怪的性癖,真让我大开眼界呢。”

    “你给我闭嘴!我、我没有我是被药物控制了,我不是,我不是那种人!”

    赵书逸慌张又愤怒,目眦欲裂,情绪已濒临崩溃的边缘:“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玉淡淡地:“金瑶我已经帮你摆平了,从今以后,她不会再骚扰你。那个视频的底片我也拿到了,就在这份u盘里。”

    赵书逸蓦的愣住,眉心深拧:“无缘无故,你为什么帮我?”

    唐玉柔声:“当然是想跟赵先生交朋友。这是我的诚意。”

    赵书逸满目戒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朋友之间,自然应该礼尚往来。”唐玉很平和地笑了下,扬扬眉:“你帮我找到你的老同学许芳菲,向她问点东西,我不仅可以帮你毁掉视频底片,还可以另外送你一份大谢礼。赵先生意下如何?”

    赵书逸思忖须臾,眉宇间的神色便漠然几分。他半带讥讽地开口,道:“我同学许芳菲是个军人,你突然出现,要我帮你问东西,恐怕是想窃取什么国家密吧。”

    唐玉眸光一亮,扬打了个响指,笑容愈发愉悦:“赵先生不愧是心理学界和医学界的双料新贵,我就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

    赵书逸冷声:“可惜你找错人了。我是个中国人,绝对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别把话死嘛。”

    唐玉从办公椅上站起身,踩着高跟鞋缓慢走到赵书逸身旁,纤纤五指抚上他的肩膀,红唇贴近他耳畔,柔声:“不如你先听一听,我的谢礼是什么?”

    赵书逸冷脸寒眼,丝毫不为所动。

    唐玉轻轻地:“我帮你得到许芳菲,怎么样?”

    赵书逸瞳孔突的一颤。

    唐玉:“你喜欢了许芳菲这么多年,真的甘心把那姑娘拱让人?啧啧,论长相论前途,你没有哪里比郑西野差,凭什么就这样把喜欢的女人让给他呀?”

    赵书逸闭上眼:“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我是喜欢她,喜欢了她很多年。但是我不一定要得到她,只要她幸福快乐,我就满足了。”

    唐玉噗嗤一声笑出来:“赵先生,她和你在一起过吗?没有吧。”

    赵书逸无言。

    唐玉继续:“她都没有和你在一起过,你怎么知道,她跟你在一起就不会幸福?”

    赵书逸眼睛猛地睁开,眼神复杂,依然没话。

    “和我交朋友,赵先生,我帮你得到许芳菲。”耳畔,女人的嗓音性感沙哑,仿佛神话里诱人堕入地狱的美杜莎般,“我们女孩子,心是跟着身体走的。我可以让她乖乖听你的话,任你予取予求,为所欲为。”

    赵书逸缓慢眯起眼:“什么意思?”

    唐玉笑着垂眸,从自己的brkn里取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药管,举高,转动腕摇晃两下,道:“这是我们东南亚实验室最新研制出来的药,只要你让许芳菲吃了,她就会很听话。”

    赵书逸对此嗤之以鼻,不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具体想干什么,不过你们的行径也真够卑劣的。”

    唐玉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扬起眉峰,意味深长道:“赵先生,可真是正人君子啊。”

    赵书逸凛目:“你帮了我,这次我会不报警也会不声张。但是想要我当卖国贼,做梦。”

    唐玉微笑:“赵先生,所谓的民族大义都是抽象的,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我们活在世界上,最真实的,是自己过得好。”

    赵书逸别过头去:“你走吧。”

    “总之,东西我放这儿了。”唐玉弯腰,将药管放在了办公桌上,慢条斯理道:“另外,我的号在你左第二个抽屉里。赵先生之后如果有什么想法,欢迎随时跟我联系。”

    完,唐玉便拎起包,大大方方地走了。

    办公室门开启又关上。

    赵书逸迈开长腿走到办公桌前,垂了眸,面无表情,拿起桌上那瓶透明药管打量。几秒种后,他回想起今晚那个神秘女人的所有话,只感到荒诞又可笑,准备将药管子扔进垃圾桶。

    然而,悬空在垃圾桶上方,他动作又停住了。

    迟疑良久。

    赵书逸定定神,将药管收起,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

    从住院楼医生办公室离开口,唐玉径直到了京华医院大门口。

    天空飞落雨丝,阴雨绵绵。

    唐玉抬起头,看见一辆镀了勃垦地磨砂红的布加迪威龙跑车,酷炫拉风极其高调,大大方方停在对面路口。

    唐玉看清布加迪威龙的车牌号,红唇顿时紧紧抿成一条线。她眼神微冷,伸从拎着的铂金包里摸出,拨出去一个号码。

    一秒便接通。

    听筒里的嗓音流里流气吊儿郎当,光听声音就是个混账,嬉皮笑脸地:“玉姐,出来了?”

    唐玉声线冰凉:“我有没有跟你过,不要到京华医院来找我。”

    对面笑得格外无谓,慢悠悠回道:“别这么紧张嘛。我知道,你很谨慎,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京华医院背后的大老板。放心,我之前查过,这条路的电子眼今天刚更新过,在调试期,什么都拍不到。”

    唐玉直接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她过了马路来到跑车旁边,伸拉开车门,坐进去。

    蒋之昂里夹烟,没骨头似的躺在后座,面容隐匿在烟雾背后,俊逸而邪肆。

    唐玉被烟味熏得烦,抬扇扇风,十分嫌弃地:“臭死了。”

    蒋之昂嗤笑,随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漫不经心道:“玉姐,这事儿你应该跟肖琪学一学啊。她最开始也闻不惯我们的烟味,后边儿发现没辙,干脆自己也学会抽烟。这叫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谁都改变不了,那就只能加入适应,对吧?”

    唐玉冷笑,拿余光瞥他,讥诮玩味:“难得啊,你蒋少爷的嘴里,还能吐出一些大道理?”

    蒋之昂哼了声,眼神阴沉几分:“我知道你们都拿我当草包。等着瞧,我早晚会让你和boss知道,我也能干大事。”

    唐玉语气凉凉:“那我就等着了。”

    唐玉好奇:“你跑到这儿来堵我,就为了跟我耍耍嘴皮子?”

    “当然不是。”蒋之昂抬捏了下眉心,顿了下,接着:“我让你帮我妈找的医院,你找了吗?”

    唐玉脸色显露出一丝苦恼,叹道:“还在联系。温姨的情况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知道的东西又多,不清醒的时候又怕她乱话,不好办。”

    蒋之昂:“上次姓郑的杀到我家来,拿我妈威胁我,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唐玉扭头看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蒋之昂:“我必须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唐玉问道:“哪里是你认为的‘安全的地方’?”

    蒋之昂静默两秒,目光落在唐玉脸上,:“你那儿。”

    蒋之昂:“你和我妈原本就是远亲,加上boss宠你,我爸出事之前,他几乎没让你在外面露过脸。也就是,在狼牙、国安局,包括警方那边,你还很干净。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头上,郑西野也不可能冲到你家去动我妈。”

    唐玉忖度须臾,点点头:“可以。”

    蒋之昂:“那就这么好了,我明天就派人把我妈送你那儿。”

    唐玉好。

    蒋之昂心中感激,露出个笑容,神态也温和些许,:“先谢了。”

    唐玉闻言停顿了片刻,忽然道:“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个人,居然对你妈这么孝顺。”

    蒋之昂低低“切”了声,用力吸鼻子,满不在乎道:“从到大,我爸觉得我不争气,就只知道打我骂我,底下的人虽然喊我一声少爷,但个个都觉得我没本事,不服我。就一个老妈对我好,真心实意把我当心头肉,现在她老了又病了,我总不可能不管她。唉,越想越麻烦。”

    唐玉垂眸,淡淡地:“有亲人,就有牵挂,有牵挂,就有软肋,确实不好。”

    蒋之昂看她一眼:“你和肖琪都是孤儿,当年,我爸养了肖琪,boss养了你。现在肖琪生死未卜,你心里应该也难受吧。”

    唐玉冷酷地道:“她自己太笨,信错人了,不值得同情。我有什么好难受的。”

    蒋之昂目瞪口呆:“你们时候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唐玉:“朋友是什么东西?干我们这一行,多的是人被朋友背后捅刀子。昂少,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你还真不愧是boss亲养大的鹰犬,比我还冷血,牛逼。”蒋之昂嘲讽地笑了几声,懒得跟她多了,继而道:“走吧玉姐,反正也这么晚了,我直接把你送回去。”

    “不用。”唐玉面无表情地拒绝,之后便推门下了车。

    夜幕已完全低垂,细雨如丝,大街上车水马龙,霓虹斑斓。

    唐玉在雨幕中,遥望城市的万家灯火,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她发了会儿呆,旋即便拿出,给唐宅的管家打去了一通电话。

    唐玉交代道:“温世淑明天开始要住到我们这里,那老太太有阿尔茨海默症,你之后找个灵点儿的护理看着她,千万别让她发神经跑到地下室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出了事,谁都救不了她。”

    管家平静地应了声是。

    唐玉准备挂电话,听筒对面却似迟疑,谨慎地唤了声:“唐姐。”

    唐玉动作顿住,问:“还有什么事?”

    管家沉默了会儿,道:“先生他一个时之后到。”

    听见这话,唐玉面上的神色倏的微变。她微皱眉,回了句“知道了”后便将收进包里。

    看眼腕上的表,唐玉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冲上了在路边等候多时的黑色迈巴赫。

    约莫四十五分钟后,雨势渐大,迈巴赫驶入东郊一座庄园式独栋别墅。

    唐玉下了车,行色匆匆,直奔三楼卧室。

    果然,床上有一件纯黑色的特殊睡裙,旁边还放着条黑色蕾丝眼罩,和配套的腕带,几样物品摆放精美,上面还点缀着几片玫瑰花瓣,仿佛为爱侣精心准备的礼物。

    唐玉脸色隐隐发白。

    但她已习以为常。麻木地脱衣服,换上睡裙,戴上腕带拿起眼罩,随后直接乘卧室的直达电梯去了地下室。

    偌大的地下空间,陈列着各类令人毛骨悚然的另类刑具。

    唐玉走出电梯的第一眼,便已经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高大身影。男人指间夹烟,身上的黑西服挺刮精细,不染纤尘,面容一半隐在暗色的阴影里,一半被冷白的光打亮,俊美而优雅,仿佛从欧洲壁画里走出的中世纪公爵。

    唐玉低眉敛目,恭敬却有些不解地问:“boss,今天不是3号,您怎么忽然来了。”

    “阴雨天,最容易让人心情不好。”黑弥撒淡淡地回答。

    唐玉没有搭腔。

    黑弥撒呼出烟圈,将烟头掐灭,:“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