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Butter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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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烟关上后车座的门,转身抬头,视线落向身后。

    环顾四周,眼底掠过的都是往来车辆。

    雾蒙将天色笼得阴沉,纷繁车灯亮起,交杂相错,城市的夜晚不尽如此。

    是要重新打车,这个时间段,又在路中央,她宛若卡紧了的蚌。

    丝毫动弹不得。

    先越过这些车去一旁再,葛烟垂眼,还没走几步。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开了过来,压住眼前的路,也阻挡了她的视线。

    后车窗摇下,一张清越的脸隐在座位中,“葛姐。”

    葛烟抬眼觑见是他,几乎是愣怔在原地。

    这也太巧了吧怎么能在这遇上他?

    她颔首打了个招呼,“沈总。”

    葛烟话落打算点什么告辞,前座的人转眼看过来,是耿秘书,“葛姐,我们都看到了,您刚刚在车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就一个碰撞而已没伤到人。”

    是这么,她难免腹诽。

    我们?这两人是一起看她下的车?

    没等她细思,沈鸫言微微抬了抬眉眼,视线睇过来,“你这是,在找车?”

    葛烟摆了摆中,“有个地方赶着去。”

    “去哪?”

    “三潭月附近。”历经那个司师傅,葛烟只了个大概。

    “上车,送你一程。”

    她动作稍凝,“不太好吧,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你。”

    凭白打乱别人行程肯定会占据时间添上麻烦,更何况是沈鸫言这样繁忙的人。

    “不会。”后座的人漫不经心开口,“刚好顺路。”

    顺路?她有些动摇。

    往来的车流因为方才交警的沟通处理,慢吞吞的一条长龙开始变得松散。

    先前的拥挤堵塞像是重新被疏通的血液,汩汩流着。

    已经有车滴滴叭叭朝着她鸣笛,绕过她便往前缓缓开过去。

    念及眼前的状况,以及所剩无几的时间,葛烟立在车身一侧半晌,末了还是绕过车尾。

    她弯腰倾身,落座时朝着那人轻声道,“谢谢啊。”

    天空沉得更为厉害,车轮黏过的地方涔出湿漉漉的痕迹。

    相比车外,车内有股干燥的清新。

    葛烟拿出翻开界面,顺带着再回复先前那个群舞演员,她可能刚刚好到,也可能有些晚,到时记得和宋李打声招呼。

    车内此刻未开全灯,稍显昏暗,后座上方置灯将细弱的亮泄下,笼着葛烟稍显认真的侧脸。

    她的唇微抿着,却泛着股刚被咬过的迤逦,狐狸眼稍稍垂着。

    车子往前驶出,一道淳然的嗓音淡淡响起,“你的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葛烟听了抬眼,细白指骨往内收紧。

    她知道沈鸫言的意思。

    先前分明好的,日后她若是察觉出有任何不妥,都可以找他。

    但那天过后,她一直没有联系过对方。

    只是这种话不好太满,毕竟她还没检查翻看过。

    不过翻不翻看也没什么区别了,目前看来,她相信他的人品。

    想是这般想,葛烟却脱口喃道,“现在是没问题,以后可能不定”

    “你什么?”他挑眉看她。

    “没什么”葛烟清了清嗓子,礼貌问他,“沈总要去的地方是哪?”

    “一个饭局。”他收回视线,闲闲往后靠在座位上。

    沈鸫言没明,但同样是饭局,两厢奔波的路上能遇见。

    也算是奇迹。

    “”

    葛烟心里微叹口气。

    她最近怎么这么水逆,是不是该去寺庙拜拜了?

    车厢很快陷入一片寂静。

    沈鸫言敛目,拿着,修长指时不时敲打,应该是在处理文件。

    葛烟识趣地没叨扰。

    耿秘书将车开出最为拥挤的路段后,顺带关心起葛烟方才的事,嘘寒问暖。

    她一一应着。

    等到快到目的地,“葛姐,你在三潭月附近,具体是哪里?我已经开到景区这边了。”

    汾城大部分街景与之前相差无几,除却一些被拆迁改造的地方,葛烟对于主干道路还算是有印象。

    只是景区这里新建且复杂,她还是怕搞错,拿起仔细查了查。

    想着不让人送到最里,待到确定是哪个入口,葛烟朝着前座开口,“耿秘书,你在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就好。”

    剩余的路,她自己沿着方向往里就是。

    ---

    宋李所的庆功宴地址,在三潭月的主湖中央。

    汾城的景区皆免费对游客开放,这里辗转落有的七八面湖,都受尽投资商青睐,在景区修缮完全后,也开起好几家黑珍珠段的中式餐馆,尽显传统人情风情。

    通向主湖的道路是条长长的湖上廊厅,将两面水汽隔绝在外,一路走去安然静谧。

    没走多久很快有服侍生过来牵引,一路往里,再推开雕花大厅的门。

    观澜阁内,屏风摆开一年四季。

    葛烟还没迈入就扑面而来一股暖融之气,直往她脸上钻。

    早就到的宋李热情迎过来,“听蒋你可能要晚,结果呢,还就刚刚好!”

    和宋李闲聊几句,葛烟朝四处望,庆功宴显然还没开始。

    桌上正有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稀松地坐着。

    现在还有许多人在一旁的会客厅内闲聊,气氛融洽。

    被喊作蒋的女人就在这时靠过来,将葛烟拉到一旁的角落里,“你刚出了点事,吓我一跳,所以后面发生什么事了,车子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好好解决了。”葛烟捏捏蒋绯的肩,朝她眨眨眼,“这不是及时赶到了。”

    “那就好,我有被吓坏,还以为是我催你,你在路上怎么了呢。”蒋绯是剧院里的群舞演员,长相极为清纯但性子却颇为大胆,先前就朝宋李要了葛烟的微信,哪怕没什么话题也几乎每天都要找她闲聊几句。

    葛烟其实没觉得奇怪,反倒蒋绯自己先红了脸,默默摇了摇旗,她是她的女神。

    一旁同是群舞演员的舒晴轻飘飘看向两人,“蒋绯,我们首席来剧院也没几天吧?”

    顿了顿,她上上下下打量,“你倒是亲昵。”

    蒋绯撇撇嘴,还要些什么,一旁的正门再次被推开。

    继而先前在会客厅里的人也接连坐起,问候声此起彼伏。

    包房内的热闹像是蒸汽冲顶,这里最热情的那道要数宋李,声音格外昂扬——

    “沈总大驾光临,的宋李来了!”

    蒋绯就站在一旁,听此顿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我们经理怎么这样,太谄媚了太谄媚了,得跟送礼似的。”

    葛烟顺着这话目光随意撂过去,却是堪堪顿在原地。

    男人长身玉立,光自上落下,衬得他的侧脸剔透又分明。

    他怎么在这里?

    ---

    今天这场庆功宴,意不在庆功二字。

    京芭早想在汾城他区进行剧院扩建,相关周边以及结合媒体推出的芭蕾品牌也在考虑范围内,以此来缔造出更为广袤的芭蕾产业。而现如今有葛烟坐镇,相关热议话题度与极为卖座的叫好程度,足以能够证明,这些人在投资赞助后的未来,将获得多么满意的的一份回报答卷。

    而沈氏身后坐拥的,岂是商业帝国那么简单,只稍稍腾出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好利,便能惠及旁人许久。

    宋李丝毫没闲着,联合剧院领导,毕恭毕敬地将沈鸫言迎向主座。

    眼瞧着众人纷纷入座,葛烟拉着蒋绯准备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被宋李强硬地拉了过来。

    他暗暗拧了蒋绯一把,使使眼色示意她松,拉着葛烟来到沈鸫言左侧,“我们烟烟今天也在,来来。”

    “两人之前没见过面吧,先打个招呼?”宋李笑盈盈示意。

    葛烟霎时被拉,还没反应过来。

    听到宋李这话,她也没应,只立在原地伸出,假装不认识,“沈总还请多照顾。”

    沈鸫言这边停顿了会儿,须臾扯了扯唇,伸回握。

    很快,葛烟在目光极为关注的全场视线中落了座。

    座上热谈不断,话题繁多且热烈,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身旁哪家老总公司年会能跑几公里。

    旁侧的沈鸫言褪了大衣,身姿疏散,有一搭没一搭地应话。

    他里面只穿了衬衣,极单薄,放置在左侧的腕筋骨利落,微微凸起,动作间隐隐有淡淡的干净味道袭来,像是雪极轻地落在松林间,很是好闻。

    葛烟默默品菜,觉得味道不错,顺带给千倚发了桌上菜品的照片,想着等之后两人再单独过来吃。

    再不经意往后看,耿秘书就站在两人座位之间的后方,活像个守门神。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微微笑着朝她躬了躬身。

    葛烟想起方才疑惑的,转身低头问旁边的人,“沈总怎么来了这里?”

    沈鸫言换了一边单夹起烟,“过了,顺路。”

    顺路顺到一起去了这是

    葛烟倏而了然,“所以刚才我们其实是往同一条路走,也是同一个目的地?”

    沈鸫言用鼻音嗯了声,像是风琴低音压出来的质感,有些好听。

    “可你刚才没要来这儿。”

    “你也没问。”他闲闲答道。

    “我问了啊”葛烟蹙起眉,心想他记性是不是不大好。

    沈鸫言轻轻掸了掸烟灰,“没细问。”

    “好吧。”

    那他当时只了去一个饭局,难不成她还要刨根揭底继续问。

    葛烟心觉这点礼数还是得有,她坐别人的车,也得礼貌。

    觥筹交错间,有人已然喝得兴起,高谈阔论声中隐隐藏着喝彩以及猜拳的声音。

    这些人喝起来耍起疯,倒是一点都不装,红光满面。

    有位很高的男人长相斯文,起身便朝着主座这边走来。

    他举着酒杯,朝着沈鸫言便道,“沈总,久闻大名啊,今天酒桌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男人话朝着沈鸫言,视线却是撂过葛烟的脸,定定地落了会儿,暗含热烈。

    他的下个目标,绝对是她。

    葛烟因着这人不加以掩饰的混沌目光变得不适,视线从他中的红酒垂落,微微敛下眸。

    这就是葛烟之前不想来庆功宴的缘由。

    你来我往间难免被灌酒。

    葛烟心想该怎么推辞,视线倏而落在桌前。

    每人前面都放置了几盅茶以及相应的酒杯。

    三潭月这边以茶水著名,观澜阁出的茶,用泉水浸泡,因着时长不同,叶片舒展不同,滋味也各异。

    相比用以盛茶的茶瓷瓶,茶盅虽没那么精致,却巧轻便。

    葛烟将茶盅位置移到原先酒杯的地方,转身朝着旁边望去,却撞见沈鸫言睨过来的目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侧过了身。

    对视几秒,他率先移开视线。

    那一端,男人又朝着沈鸫言恭敬道,“沈总,这杯酒我敬你?”

    “要开车。”沈鸫言掐灭烟蒂,“今天不了。”

    席间原本就密切关注着这边,继而便有和沈鸫言相熟的人大着胆子调侃,“我们沈总什么时候需要自己开车了,该不会是要夜见什么佳人,怕喝酒喝多了不方便吧?”

    沈鸫言目光不紧不慢撂过去,那人倏然安静,就此噤声。

    耿秘书立在后面,也难得愣怔了瞬,今天开车的,不是他吗??

    三言两语间,席间氛围仍是热烈不已,可来敬酒的男人生生被晾着。

    他不免有些讪讪,硬着头皮朝着沈鸫言笑道,“瞧瞧,瞧瞧,是我考虑得不周了。”

    话落他转身便拧头,朝着自己的助理扬声喊,“快快,把我的酒给换成茶!”

    助理离得远,待到听见了又是一番忙脚乱。

    场上局面凌乱了瞬,旋即又变得热闹。

    葛烟倒是莫名松了口气,她用细匙柄随意撇开旁边的点心,端起来茶轻啜了口。

    待到放下复又去拿时,一声“葛姐?”在耳边泛起。

    葛烟余光一瞥,先前那个男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葛姐可能不知,早在几年前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关注着你了,当时我就在想,如果能有会一起吃顿饭,我必定”

    男人着着不知何时来到跟前,竟是要倾身的模样。

    他作势弯腰,衣袖低掠过桌面。

    倏地,茶瓷瓶骤然倾倒,接连带着茶盅也侧翻。

    茶水悉数朝她涌来,不过瞬间,温热感在胸前弥漫开。

    “对不起对不起,这——”男人直起身才发现了什么,慌忙道歉。

    “没关系。”葛烟有些恼但只能先随意应下,拿起一旁纸巾想擦,却发现衣服都湿透了。

    雪纺内衬的面料被水泼透,浸润到几乎透了明,隐隐显现出内里肌肤。

    她眼睫颤得厉害,蹙起眉要拿什么东西挡。

    下一秒,右侧的人倾身靠了过来。

    葛烟垂眸,一件大衣不疾不徐递到她眼前。

    纯黑的质地,隐隐透着疏冷的清冽气息。

    作者有话要:  剧场:

    烟烟:谢了啊。

    沈某人:晚上可以盖着睡。

    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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