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Butterfly 女伴。
衣柜里昏暗不明,几乎没泄出任何一缕光亮,紧紧包庇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可却挡不住那般的嗓音缓缓入耳。
葛烟的耳根几乎是在瞬间便飚起了无尽的烫热。
沈鸫言大概还是有在配合她,声音压得很低,传递过来的介质仿佛也被模糊,淳然之余,尾音拖曳得稍长。
莫名带了点不正经。
似是在提醒着她,两人的此举在旁人看来会是怎样,又意味着如何。
被晦深的衣柜挡住视线,其余感官被凭白放大。
偷情这两个字眼分开念没什么特殊,可偏偏组装在了一起,那其中隐含的深意所裹挟出的,全然是无尽的暧昧和私下偷摸而来的刺激感。
隐晦又缱绻。
她后知后觉到两人此时此刻的处境是有多么得不清。
衣柜原本藏了两个人就稍显拥挤了,而又因为有衣物遮挡,两人身体也不尽是全贴在一起。
气息相近比拟,彼此的呼吸好似都融在了一起。
内里的氧气也仿若被一点,一点地抽干。
随之带来的,是附着在肌肤之上的温度,随着两人无声的吸气起伏,冉冉上升。
沈鸫言背靠墙面正对着她,是她甫一抬头便能觑见的距离。
而他的那句话无声之中便将她的心都给吊了起来,仿若被挂在空中,紧紧地提着。
葛烟莫名觉得嗓子都发了颤,“这下该怎么办?”
她无法解释刚才冲动之余将沈鸫言带进来的举措。
哪怕是现在就让沈鸫言出来,接下来和葛楹见了面,又该怎么解释?
今天这场所谓的你来我往的人情局不过一瞬便变成了家庭伦理的大戏。
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程度了。
不过来也是神奇。
之前梁致臣那边也只是简要地和她提议了下,葛烟也就将地址给了葛楹,顺带将她的信息录入到了可视门铃里,随后有些忘了这回事,便没再打过招呼。
只是没成想到,她现在就来了。
还是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
葛烟轻声问完沈鸫言后,倒也没能指望他能有什么法儿。
毕竟是能在刚才,出那般话的人。
就在她复又低头冥思苦想的时候,沈鸫言似是朝她这个方向靠近了些许,随意道,“随你,如果能让她认为,就那样认为。”
怎么就能让葛楹那样认为了葛烟长睫颤得厉害,“你别这样”
“我哪样了?”沈鸫言话落竟是拢了过来。
那样如雪赛霜的清冽气息悄然中便弥漫了过来,像一样将人罩住。
冽然和她身上馥郁的花香混合着杂糅在了一起,就这么盈溢在鼻间。
昏暗的环境里,葛烟能感觉到沈鸫言被衣柜的压制,因为他的长腿径自捱了过来,在她腿侧略过。
接触的那瞬,他所带有的修长骨感和她的柔软有致一刹那相抵,麻乱的酥意就这么一路顺延着在脊背噼里啪啦炸开。
葛烟没由来便软了身子。
她顾不得什么了,想也没想便抬起,趁着昏暗也看不清只随意在他身上捏了下,意图制止,“你动作能不能轻点儿?”
再动作大些,就要将外面的葛楹给招过来了。
“那你知道你摸到什么了?”他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莫名有些喑哑。
“啊?”她能摸到什么。
不过沈鸫言是真的天生衣架子,她刚才那下愣是没摸到他半点赘肉,也堪称是清落劲瘦的典型了。
而就在他还要再些什么的时候,葛烟的屏幕骤然亮起。
将整个衣柜内的光景稍稍映亮时,也映出她和沈鸫言的面容。
他清绝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只眼中似是聚集着暴风雨来临前的黑雾,漆沉不已,仿佛下一秒便能将她引入陷进。
来不及细思,熟悉的灵动鸟叫声响彻在衣柜内,幽远绵长。
于此相对应的,是自不远处顿了顿,复又朝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大意了大意了。
葛烟拿起自己的,大概因为紧张,而面前又有沈鸫言近似桎梏的视线锁定,她轻呼气让自己镇定,却仍抵挡不过外面那道脚步声的压制。
她连锁屏都解了好几回。
慌乱间还是沈鸫言探了长指过来,帮她摁掉了来电显示。
分秒不差,利落成功。
门外的脚步就又在这时停住,像是在嘀咕着什么,又像是在埋怨着什么。
随之则是类似于感慨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之类的话语。
最后,终于化成越走越远的讯息。
两墙之隔内的葛烟单撑住衣柜边沿,松口气的同时没再耽搁,利落地给葛楹发了消息。
自己临时出门不方便接电话,问她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随后又摁下了静音键。
好在葛楹回复得也算快,她来了她这边没瞧见人,这几天想在这边住下,刚好她要去超市一趟采买食材,碰不上就碰不上吧,反正接下来的几天要给她做饭。
葛烟应了声好。
而外面也确实在几分钟后传来门铃欢送的声音。
也幸好是这样
女孩终是由先前的紧张骤然松懈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干脆打开屏幕的亮光,以此照亮整个衣柜内里。
抬起眼却直接撞入沈鸫言沉沉睇过来的目光。
她刚要开口些什么,他反倒轻轻笑了。
“我没那么好打发。”沈鸫言视线不疾不徐撂过来。
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
“”
她就知道。
解决完那一端,这一端是真的不好应付。
可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解决接下来的问题。
葛楹待会儿就算是短暂出门,今晚要还是要回来。
心念着这个,葛烟轻轻推开衣柜门时,门外的新鲜空气涌入,将蹿在鼻尖的冽然冲散,也让她在瞬间愣住的同时脚下不稳。
沈鸫言及时扶了她一把,也紧跟着迈出来。
葛烟转身,视线落到他身上,顿了顿。
“那个你的衬衫好像有些”她提醒他。
“看到就好。”沈鸫言视线幽然,语气意味不明,“这次是被你弄了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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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鸫言是被葛烟“请”走的。
那会儿她难得殷勤,千请万请的都没撼动他本人半分。
直至后来她之后一定补回来,他想怎么补便怎么补。
他才像是妥协,只留了句这可是你的,这才拎起大衣走了。
而联想到之前出了衣柜后的那句话
她肯定没有听岔。
他来她家,衬衫先是被她的猫抓了,随后又被她给弄了乱。
那样的褶皱深刻又醒目,被人仅仅是穿着,恐怕也穿不住这样的效果。
只能是人的笔。
那样随意扯开的弧度。
怎么看都觉得是她在他的腰间作肆。
所以她刚才那随意的一下是摸到他腰了吗
思索几番,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打开微信便朝着沈鸫言发去一条信息——
格言从录:那个,衬衫要一道补了吗
意外的是,他回复得很快。
yn:攒着。
yn:等以后一起。
是啊,事情多了起来都能攒着了。
可转瞬想起两人在衣柜里紧紧相捱着的情景,历历在目之余,那样的触感也仿佛格外清晰。
后知后觉中有什么情愫倏而泛了上来,葛烟只觉得热气蹿顶。
她莫名得控制不住心绪,捞过一旁刚才紧跟着沈鸫言去玄关还一副依依不舍模样的咚咚,使劲儿地埋在它毛绒绒的身子里。
以此来缓解自己胸臆间那些漫漫涌上来的膨胀,收缩又舒张,反反复复。
葛楹这一趟去超市,没过多久就再次返回。
再进入门时见到沙发上半瘫着的葛烟,愣生生地盯了会儿,就差没被吓到。
“你不是临时出去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葛楹两拎了一大包东西,转身去换鞋。
葛烟起身去帮她,“就差不多刚刚才到。”
“哦,我呢。”
葛楹刚才过来时虽然没找到她,但屋内亮着光,桌上还有咖啡杯,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人的模样,这才往屋内找了找。
期间也是疑惑频生,还以为她人怎么了。
不过好在最后得知到了结果,自家女儿是临时有事出门在外。
她原本就下定决心要过来好好陪陪葛烟的,所以这次连梁宅的佣人也没让跟过来,就想母女单独相处。
毕竟葛烟很就出国了,这次回国也不在家里住,认真来,自葛楹改嫁后,像这样凭白只有两人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会儿两人合伙将采买的东西送入,葛楹一一地将东西放入冰箱后,转身朝着还在客厅里发呆的自家女儿,“烟,在想什么?”
葛烟被她喊仿佛才回过了神似的,抬起头只道,“妈,怎么今天过来也没和我一声?”
“想来就来了呗。”葛楹给她倒了杯温水过去,“潇潇你休息的时候不爱出去,也不喜欢有人打扰,我就放心上了。”
将水递到自家女儿上示意她喝时,葛楹顿了顿,“是打扰到你啦?”
“那倒没有”葛烟当即摇摇头。
而真的要论及另一方面。
虽那会儿也不算打扰,但毕竟是怎么也不出口的
“不过你们这边区真的是年轻人多啊。”葛楹在葛烟冥想的时候倏而感叹了句。
葛烟抬眸疑惑道,“为什么这么?”
葛楹笑眯眯的,“我刚上楼的时候在你们这楼看到了一个好高好帅的伙子,像明星!”
旋即似是回味,她补充道,“不过就是匆匆一瞥,认真来,比明星还要好看。”
葛楹着竟还认真起来,难得就着这样的话题继续,朝着自家女儿促狭地眨眨眼,“你要不要找个会认识一下啊?”
“”
葛烟一口温水凝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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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城的天气愈发得变化多端。
在众人以为连绵阴雨过后必将迎来新的春日时,兜头而下的雪粒掺和着冰冷的雨水将整座城市冲刷成蟹壳般的青白。
乌云蔽日,阴沉到大部分地方白天就得开起灯照明。
葛楹在此陪伴了葛烟几天,这雨夹雪便落了几天。
葛烟再三确认自己的邀请函是寄到了梁宅,便打算回去一趟。
听葛烟要回家,葛楹原本先两天要回去的,随后便多陪了她两天,准备到时候一起走。
原先葛楹的打算便是以后一个月来自家女儿家里住个几天,以后也如此顺推。
眼下知晓她要回梁宅,想着能不能再相处几日,便问她,“要不在家里也住几天?”
葛烟只是笑,“您这几天也陪我够久了,不怕伯父想您?”
“老夫老妻了,你管他啊。”
不过葛楹到底是听出自家女儿的意思,也没勉强,“好,那妈妈随你,你不想在家里就算了,下个月我再去给你煲点汤,这天气太不友好了,你有时候穿那么少在后台候着我都担心。”
“不冷的妈,剧院里有中央空调。”葛烟揽揽她,轻缓着声道,“别操这份心了啊,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当初也不会时不时地就晕了。”葛楹想起当初也仍是觉得心肝乱颤,感慨之余到底还是将自己的煲汤计划在心里暗暗提上了日程。
葛烟听了也只是笑笑没话。
进入梁宅的大门后,她顺延着黑梨木的楼梯一路前往二楼。
有佣人便在这时迎过来,“二姐,先生早先吩咐过把您的房间又收拾了遍,如果您今晚要住下的话,随时便能在房间休息。”
葛烟点点头,其实上次回来只单单和梁潇潇睡的那几天,她的房间也是提前收拾过的。
梁致臣在这方面确实没话,和葛楹婚后恩爱有加的同时,也视她为己出。
她和梁潇潇在梁宅的待遇是一样的。
经过二楼将要去往尽头她的房间时,转角的一扇门紧紧掩着。
佣人见她视线往那边落了会儿,笑着解释道,“大少爷前几天出差了,这会儿不在家呢。”
葛烟嗯了声,她早先便听葛楹了,也知道他不在。
“对了二姐。”再葛烟快要走到房间时,佣人为她推开门,“先前夫人致电回来让我在信箱里筛选出来的邀请函,我放您桌上了,别忘了拿。”
葛烟嗯声后示意她去忙自己的,等到进入房间又往里迈了几步后。
一方的请柬式样的邀请函落于桌上。
上面附有的是一幅画,剪影是芭蕾舞女的背影,纤长有致,哪怕是静态图也尽态极妍。
外层再没有任何其他相关的信息。
葛烟缓缓拆开外层装裱的红色绸带,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张精致巧的卡片。
她敛眸,上面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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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慈善芭蕾私人晚宴位于鄞城城郊的一座山庄。
葛烟要去时被葛楹知了晓,当即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司去送她。
隔壁城市可不比市内,那么远的地方过去不太方便,她现下又没有车。
葛烟被劝了两三番,在答应的同时不知想起什么
也觉得自己是时候该买辆车了。
不过她到底是没时间加之又懒得开,就连当初的大平层也选了离剧院最近的地方,就图往来方便,所以也就是想想。
梁家司送她抵达到了山庄,还要再接下来等,“二姐,您大致个时间点,我等会儿接送您回去。”
被葛烟摆摆拒绝,“不用不用。”
这场晚宴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等到时候结束了不定她还会在鄞城逗留玩个几天。
也不能白白让别人等。
她想想又道,“我这真的都不一定什么时候呢,就别等我了。”
司劝无果,想了想倒也应了,这才开走。
鄞城的天相比汾城也来得更加凛冽,虽此刻没有落起雨雪,但进来之时,那黑砖地面上遮盖不住的湿漉漉以及草坪上透着深色的绿,都在提醒着众人,先前的下午在此经历过怎样的一场疾风骤雨。
估计也落了雪,只是鄞城气候多湿重,薄薄的一层很快便化了。
只留下的几团在一旁树上的枝桠上挂着。
葛烟来得早,进入到山庄外沿的草坪区便候在原地,哪儿也没去。
山庄偌大,往来幢幢的庭院也落有几栋。
想着郝兰蓉今晚也要来,她打开便发了条信息,询问老师现在到哪儿了。
晚宴还要稍晚些才正式开始,这会儿进入的宾客寥且稀少。
她在礼服外面罩了件绒面的大衣,哪怕是很稀疏平常的款式,也愣是穿出几分美人特有的味道。
先前的不远处便有宾客立于她的对面,迟迟站着没走,似是在打量什么。
等到现在大概是觉得她没有人陪同往来,便和朋友窃窃私语叮嘱了几句,迈着大步便走上前来。
葛烟视线一直落于,等到那人接近她才缓缓抬起眸。
“您好,请问您也是受邀前来参加晚宴的客人吗?”
“是的,怎么了?”
男人一席西装,模样周正端庄,见她看过来竟是罕见得愣了下。
继而像是不好意思,他迟疑道,“那个,是这样的”
“我在那边有观察了会儿,如果您没有男伴的话,这边我邀请您一起进去?”
这样的请求不失礼貌,但仍然过于突兀。
葛烟笑了笑,刚想着要拒绝——
耳边倏而传来声,“葛烟。”
她顺着那声转眼望过去,那人立于山庄的廊檐下,视线隐在半漆的光里,“过来。”
面对眼前不熟悉的男人和就在那里等着她的沈鸫言。
葛烟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后者。
她朝着眼前人低声了句抱歉,稍稍提起裙摆便朝着沈鸫言方向缓步走去。
见她往这边来,沈鸫言下颌随意抬了抬,不知道了些什么,他身后跟着的那群世家模样的人便紧跟着散了。
一步,两步。
葛烟离他越发靠近的同时,抬眼朝着他身边逡巡了圈,“林老师今天没来吗?”
他目光落于她面上,“来了,但有点事,现在不在。”
葛烟似懂非懂地应了声,“那刚才那群人是”
“不用管他们。”他眉梢轻扬,“你待会儿打算怎么进去?”
“就等着”
她话还没完,不知怎的却是经由沈鸫言的这句问话倏而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询问她的内容。
“那你呢。”她长睫颤了颤,继而轻声开口,“你在这里陪我,不用去找你的女伴吗?”
话落便见沈鸫言目光幽幽,直接便探了过来,内里云雾凝聚成团。
干嘛这样看着她
葛烟抬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后听到他缓缓开口,“你一路过来就是在想这些?”
沈鸫言看向她,似笑非笑,“我没有女伴,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