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Butterfly 夜会情人。
京芭的速度很快。
在做出有关品牌代言人的最终决策后,相关负责的预后工作也即刻开启。
代言人的专属签约合同以及详细条例的拟定早先便完成好,只需等专业人士再修补完善具体的条款,给葛烟过过目就行。
剧院的动作其实原本还要更迅速,只是合同中途辗转送到了沈氏那边,直接被拦截了好几天
由此便耽搁了会儿。
沈氏对于这次京芭代言人的相关合同很是重视,不仅专门出动了沈氏法务部,还依据着上方的意见,要在京芭原有列出的合同基础上,再增添沈氏方面出具的补充条款。
在招揽其旗下最具名气的律师所为合同保驾护航时,又从宣发部门单列出一个专门的组,据往后直接负责京芭代言人的宣传。
这样大规模的气势,知道的是指京芭代言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次确认下来的,是沈氏的代言人呢
当然,沈氏作为上市集团,旗下产业纵横交错,覆盖面广阔,非要起代言人,对投资所得来的进行大力宣推,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论及具体方面,京芭更是没什么意见。
沈氏那方对于此的态度越认真,由沈氏旗下资源所造势出的热度以及流量,也水涨船高。
正面的影响不仅仅会反馈到葛烟本人身上,其身后所属的汾京皇家芭蕾剧院,也是这次的受益者。
两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只是沈氏到底是过于严谨了。
可能是专业性驱使,他们的法务部将合同里的细节反反复复地揪出来,不停地进行核对。
像是永不停歇的涡轮,每每都能找出新的模棱两可的地方,并以此让京芭这方再做更为详尽的注解
合同的传送就这么历经了几个来回,到现在还迟迟没定下最终本。
不过大方向总归是好的。
合同目前虽然还没到葛烟本人中,也基本算是尘埃落定。
宋李第一时间便亲自致电过来,喜气洋洋的模样,“恭喜恭喜!”
“我老早就觉得这代言人的头衔到底还是得落到你头上,可不,这正正好被我提前预知了结果,又押对了一回宝!”
葛烟听出经理话里喜意,她跟着笑笑后又觉得无奈,委婉提醒他,“经理你休息日都不用休息的吗?”
她好不容易迎来了久违的休息期,虽然短暂,但对于她这种额外贪眠的人来,也算是足够。
哪儿成想还没睡够便被宋李一个急电给扰乱。
“这不是激动的嘛。”这可是大事啊。
毕竟当初葛烟是他费心费神,花了好大一番力才特地请来的。
眼下,是他带的人刚来不久就摘得了京芭策划了好几年的代言人项目,不贴金了,就是往界内那些人面前一站,脸上都特有面儿。
只是剧院里到底是还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宋李有时觑见点什么,也只当过眼云烟,眼睛一闭一睁就算过去了。
他辗转便换了个话题,“我可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休息的啊。”
“就之前合同的嘛,剧院这边没有要卡你,是沈氏那边还一直在看一直在补充。”
顿了顿,宋李疑惑道,“他们反复修订合同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给的条件多么苛刻你呢,你好歹是京芭的人!”
葛烟垂下眼睫,无意识地用指尖绕了绕自己的发,轻声道,“认真点也没什么不好”
宋李经由她这句不再开口,想想也觉得确实是那么回事。
反正于他来,沈氏那边给出的代言费着实是高得令人咋舌,光是日后有关他这位经理负责人的分利,好像就不少。
葛烟从活招牌变为招财宝也不过是瞬间的事,宋李接受得极为迅速。
“对了你也别急着挂啊,找你还有事,我前几天从芭蕾组委那里得了点消息,是最近有不少委员会成员已经动身前往赫尔辛基了,他们是被邀请的,应该要参与今年的芭蕾国际赛评委工作。”
葛烟有些诧异,在心里算了算以往的时间,疑惑道,“这么早?”
“那个不是一般都在初夏吗,今年时间变了?”
宋李在电话那端嗐了声,“国际赛时间没变,是国际赛前的研讨交流会。”
“听会上会举办型的交流芭蕾舞台,今年不是评委席大换新吗,你懂的”
评委喜好各自分明,这种交流会和每每赛后举行的晚宴性质相同。
只是前者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博好感度,后者便是徐徐布下人脉方面的。
葛烟没有及时应,只是道,“我再看看吧。”
她现在重心都放在国内,如果是为了比赛倒还好。
如果目的只是这样一场交流会,那么专程飞过去也不太方便。
“行,我就是问问,具体的看你自己。”宋李着竟是笑了笑,“其实剧院里也想再派其他人去,只是交流会也有门槛,好像也只能通知到你这边。”
“对了,挂之前再提醒你,如果你觉得沈氏那边合同推进的速度有些慢,可以适当去催催。”
宋李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是嘿嘿一笑,“我看沈氏那个耿秘书对你挺尊敬的,仔细想想,沈总好像也对你挺关注?不是我哈,我感觉我现在都没你和他们熟,你们这是不是背着我”
原先他提起耿秘书时,葛烟就觉得不大对劲。
等到话题在后期倏而跑了偏,没等人完,她就慌忙乱地,下意识便打断。
葛烟压制住有关那人便随意迸起的遐思,清了清嗓子,“不聊了经理”
“这个点我真要去睡觉了。”
骤然被打断,宋李也没想着逼人继续。
“行行行,您去您去,还想多聊点呢,一点会不给。”
他再问候几句,三言两语便挂了电话。
望着骤然熄灭下去的屏幕,葛烟心想。
催合同?
去谁那儿催呢。
而不提这些,只要回想起那天的事,心间便莫名迸起攒动,像是跃跃欲试亟待破土的细芽。
不断往上拱起,径自停止,又落下。
反反复复,未曾停歇。
葛烟想到此竟是恍惚片刻,掀起被子便要再躺下去。
耳畔当即传来熟悉的音调。
身侧碰到的那团是熟悉的毛绒绒。
而正窝在被褥里的咚咚睡得正憨,被她半压得惨叫一声。
“咚咚!”葛烟什么心思都飞了。
她也顾不得先前的困意,连忙翻身去察看。
幸好只是坐到了尾巴,还没到大面积坐压的那种程度。
她倒是忘了这猫格外爱钻她被窝的事。
只是就这样轻轻一碰便叫得惨兮兮的,仿佛欺负它的人有多么可恶。
葛烟觉得好笑,也知道它没什么事,捞起猫咪揉了又揉。
咚咚哼哼唧唧的以示舒服,奈何以往近乎是溺爱它的主人在这回像是恍了神,心不在焉之余,揉弄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将再次昏昏欲睡的猫咪往旁边挪了挪,葛烟躺入绵软的被褥之中。
彻彻底底地再无睡意。
经由刚才经理的话,她没由来却是想到那一刻
晦暗的长廊,往来贯通的冷风。
落于发顶的清越嗓音,和那双漆沉凝墨的双眼。
分明是清冷的面容,望向她时像是牵引着的绳索,不得到她的回应便决不罢休那般。
而最终的最终。
却都是转化成他最后的那句。
只能看到你。
窗外落雨夹雪,天际沉沉捱下来坠在城市上。
自周遭泄过来的,是顺延着缝隙,哪怕室内恒温也遮挡不住的凉意。
紧贴于肌肤之上。
这样的沉冷夜晚,按理该裹紧被褥有个好眠。
她却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胸臆间的冲撞,伴随着身侧猫细微的呼噜声并在了一块儿。
葛烟望着天花板,抬揉了揉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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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城这几天下起了大雪。
葛烟照例再去林妘那边定时打卡练舞时,山庄已然落入被雪包裹住的世界里。
周遭山影树林的青绿也半隐在了雪色之间,遥遥望去竟是白茫茫一片。
整个视野都仿佛被洗涤,纯然洁净。
落的雪大又不寻常,连带着天气也渐渐变得冷凛,再也没半分初春时节的情景。
林妘将庄园上下四层的大门和玻璃紧闭,顺带又开了地暖。
这才算是堪堪挨过去。
今天见葛烟过来,她嘘寒问暖之余就差没直接上了,“这个天真是太绝了,怎么就能降温得这么厉害,跟鄞城那边似的。”
林妘着,朝着这边看过来,“烟烟,你没冻到吧?”
葛烟轻摇了摇头,反倒叮嘱,“老师你才是要注意,上次的感冒你好像才刚好没多久吧?”
“还是烟烟关心我。”林妘笑眯眯的,拉着她便要上三楼。
葛烟紧跟着人,思绪却缓缓飘远了。
事实上,望着眼前的林老师
她至今还是没有办法将眼前娇美优雅的女人,和那天连连控诉着对方的人重叠在一起。
听林妘提起鄞城,那天的画面也随之在眼前隐隐展现。
她当时无意间撞见,其实并没有偷听到多少。
只是在她紧跟着沈鸫言要离开的前一秒。
连连控诉过后的沉默中倏而传来桌椅被推动的声响。
像是抱在了一起,又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无声中哪怕没话,只是凭借着这样的动静便无端吸引人。
眼下再回神,葛烟望着还在和她家常的林妘,只是摸了摸鼻子。
没再好意思去细想。
练舞是今天下午的正题。
葛烟收回心神后,照例心无旁骛。
窗外雪雾弥漫,窗内人影舒展动作映射在菱格窗上。
林妘望着眼前人,也仿佛回到了年轻时跳舞的那端时光。
同样是执着于此想要突破,每每经过练舞而催发出的热意不减反增。
葛烟未施粉黛反而更显雪肤红唇,的脸托起斜挑起末梢弧度的狐狸眼。
几缕碎发落在削薄的肩侧,每每因着一个动作而颤起的长睫轻眨,都像极了只在山崖边绽开的蔓沙陀罗。
无边殊色也尽显无尽媚意。
她美得惊人,却又因为自身气质相叠,更显特殊。
堪称是过目难忘。
这种引人便将视线落于她身上的本事,还要归功于她在舞蹈中所展现出来的神采。
那是平日里葛烟所不会外露的情愫。
饶是林妘这见惯了沈家人,自诩眼光甚高,也还是会时不时地被眼前的这姑娘给吸引住,近乎是迷了眼。
葛烟的舞蹈十分注重线型的延展,脚下功夫相当稳。
她最引人注目,且为圈内圈外津津乐道的,是被界内称之为神的四圈空转。
而在四圈空转的基础上,她不仅完成度高,线条也十分柔美,舞姿轻盈。
一般来,空转落地不稳亦或者是下脚时的容易偏离,是一般芭蕾舞演员难以突破的阻碍。
但葛烟愣是在四圈空转的基础上,将整体的表现度空前拔高在了一个绝顶的水平上。
不论这面,带有击打的空转也是她的拿好戏。
而需要单足支撑的弹跳,她也照样如同过水那般流畅,跳得又轻又准,又高又稳。
而这样一位基本功扎实到不行,实力拔尖到近年来几乎无人超越的金奖预订种子选
也有让人十足疑惑的地方。
“烟烟,其实最初开始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也大致和我了你的情况。”
林妘等人练完,递过去一瓶水后,温声问她,“但我很好奇的是,你这方面为什么一直放不开?”
葛烟什么都好,但鲜有参与的芭蕾舞剧类型,都是双人舞亦或者是齐舞。
只要是与人紧紧贴面,亦或者是需要有人托举的舞姿,她做不到像是其余动作那般游刃有余,几乎是凭借着韧劲儿和心气,才能将将圆满完成。
当然,虽是不怎么表演这一类,她凭借着少有的那几次,也仍是拿过奖。
先前她通过郝兰蓉找过来时,林妘最初还惊叹过。
这该是怎样的女孩,才会想着要去提升自己稍微能被称之为短处的地方。
而这,也正是林妘格外欣赏葛烟的地方。
按理,每个芭蕾舞演员所擅长的都不同。
扬长避短,在自己的舒适区待着未尝不是件好事。
葛烟连年参赛获得金奖,水平不维持得一如往日,就冲着那些评委的刁钻,也能知晓她在这方面下了多大的功夫。
只是,如果在年级尚轻的情况下一直没有进取,日后恐怕会更难。
林妘看得出来,这个姑娘是真的想突破。
哪怕现在已经功成名就,她仍然想要去更高,也更为广阔的舞台。
葛烟这回还是没应林妘的疑惑,垂了垂似是凝了露的眼睫。
她接过水,道谢后再抬起眼,只是道,“林老师,其实这方面,我感觉我有在变好一点”
她先前也只是想着不断地练,不断地练。
哪怕没有任何进展。
也只是在偶然间发现,有人在这一方面,悄无声息地盘踞。
好比先前和沈鸫言在一起共度的那个夜晚。
和他相处越多,她几乎都要熟悉和习惯于他的气息,他的靠近。
当然沈鸫言毕竟是林妘的
那天一起在山林中过夜的事,好像也不能朝她些什么。
再具体的,就更不能了。
咳咳咳。
葛烟难得在林妘面前转移话题,“那个,林老师。”
见林妘朝着她望过来,葛烟问,“你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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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妘笑着牵起葛烟的下楼时,还特意和周嫂打趣,“周嫂,你知道吗?烟烟就像是我那养大的胡萝卜,终于可以拔了!”
“太太。”周嫂被林妘没由来的这一句话惊得眼皮一跳,“胡萝卜是这么用来形容的啊?”
“欸欸欸”林妘没管,只是随意地摆摆道,“反正即便不是胡萝卜,也是那吃胡萝卜的兔子,熟悉以后开始懂得黏人了。”
到此,她明艳的脸上尽显喜色,满面红光,“你知道吗,时隔这么久,她终于再次肯留下来吃晚饭了!”
葛烟听此连忙朝着周嫂看过去,“随便做点就好,周嫂您也别麻烦,不用做太多的。”
“哇,既然是你要留下来,那什么我也要多做点!”周嫂压根没管葛烟的提醒,一个激灵便往厨房跑,“刚好今天还有下午茶,我现在就去准备。”
葛烟就是怕这个,结果提醒了却是拦也拦不住。
林妘拉着人去了厨房旁边的客厅,笑眯眯的,“好了,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理解一下。”
“她你上次顺路替她送东西,帮了好大一个忙,老早就想谢谢你了。”
谁能想到。
就是这个送,送到了顶层套房里。
葛烟清了清嗓子,干脆沉默,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
大致和周嫂了声后,林妘有事回了客房,让葛烟随意哪里转转都行,别拘着自己。
葛烟点头,目光落在稍显忙碌的周嫂身上,记忆也重回脑海。
论及上一次,好像还是之前的汤圆了。
竟是有些恍若隔日。
葛烟想着去给周嫂帮忙,被她差不多要将人轰出厨房的架势给吓退,这才往外面走。
只是这一回,她着实发现了些许不同。
客厅这边的椅背上,随意地摊了件大衣。
很明显的男式,颜色是沉然的纯黑。
同样的也是她所熟悉的款式。
葛烟心下一跳,再转眼回来时,复又朝着厨房那边凑近,“周嫂他回家了?”
周嫂忙着把炖盅拿出来,腾不开和眼,听她这么问,竟然还认真地想了想。
“哦呦呵,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刚我还想你那是问谁呢。”
周嫂着笑盈盈的,“他早就回来啦,一回来就上了楼,也就是中午那会儿吧,那时候你还没来呢。”
话落周嫂心想,这姑娘到底是面皮薄,问人都不敢带名儿的。
也是,上次包汤圆那回以后两人估计就再也没见过面,可不是生疏着呢吗。
周嫂表示自己能理解。
她将几个煲好了的炖盅往外放在了客厅的餐桌上,招呼着葛烟去吃一点,“我和你,今晚他在也没事啊,晚饭你吃你的就好!”
“喏,这是我特意炖的暖胃的甜羮,这么大的雪,天冷,喝着舒服。”周嫂话落朝她摆摆,“你先喝啊,我去和司声,让人再送点晚上的菜过来。”
葛烟点点头,缓缓地舀了舀那盅汤,有一搭没一搭地喝了起来。
只是到底是因为知晓了沈鸫言今晚也在庄园这边,她的思维便有些发散。
不知道再见会是在这样一场晚饭里。
葛烟细白指放置在汤匙柄上,没了动作。
一道阴影就在这时逆着顶上的光,不紧不慢地紧捱到眼前。
眼前的亮被挡住半边。
葛烟下意识抬头,迎面便撞见那人睇过来的视线。
见到是他,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声埋怨,“你走路怎么都没动静的?”
差点没吓她一跳。
沈鸫言顺势便在她旁边坐下,“我从楼梯上下来,一路走到这里。”
意思是他光明正大地走过来,是她没察觉。
他着视线不紧不慢地撂过来,“反倒是你,在想些什么,神游?”
“”
葛烟默了默。
好像确实在神游。
也不提这个了。
她下午来庄园的时候全程就没发现有他的存在。
当然,也有沈鸫言自己在楼上待了一下午的原因。
葛烟想着复又舀起一勺甜羮,还要再喝,旁边的沈鸫言朝她侧身。
一只筋骨利落的就这么探了过来。
“别光顾着吃甜的。”他抬,将东西朝着她那个方位推了推,道,“这杯也喝了。”
葛烟闻声低头,视线往下落在沈鸫言的上。
他冷感修长的指骨附在壁面上,冷白和黑瓷相对,映衬出十足得反差。
再定睛往旁边看,是一盏碗。
碗中是还在冒着热气的姜茶。
又是姜茶
沈鸫言对于让她喝姜茶这件事好像很是热衷。
周嫂做的姜茶其实味道还行,却透着股不上来的辛辣。
葛烟其实不是很喜欢。
再者已经有了甜羮,也足矣。
她这回没应,抬眼望过去,“你怎么不喝?”
沈鸫言眉眼间聚敛着疏散,“你喝我就喝。”
“”
怎么能有人这样啊。
只是这一出反倒是映衬了葛烟的心意,她狐狸眼勾起来,唇角弯出月牙的弧度,“那也可以啊,我就不喝了吧。”
这边笑得真情实意,沈鸫言默默地盯了会儿,随即像是才想起什么那般,轻缓道,“刚刚反了。”
见葛烟朝着他这个方向望过来,沈鸫言笑了下,“是我喝你就喝。”
话落他不紧不慢地用了姜茶,朝她挑眉,“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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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嫂动作往常其实很利索,只是大概今天想着要做丰盛点,又是临时备的菜。
忙活到了比平时稍晚一些,才准备好了满桌的菜。
葛烟直到入座时,喉间还残留着姜茶独有的辛辣味道。
很上头
所以当时为什么要和沈鸫言去赌这个。
最关键的,是他倏而转换话术以后根本不给她考虑和反驳的会,就这么先行把姜茶喝下了。
弄得她不上不下,像是被绳索荡漾着吊在了空中。
堪称是进退两难。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灌了下去。
但诚实而论,喝完以后确实舒服不少。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葛烟晚饭前全程都在看,根本不去看他。
但毕竟要一同吃饭,等到入座时,她对面还是坐了沈鸫言。
林妘原本就要捱着葛烟坐,周嫂是单方面觉得不能把这两人放在一起,又额外隔开了葛烟和沈鸫言位置的距离。
一来二往,反倒是低头不见抬头便见。
林妘全程都很热情,她有很多话和很多事想要和葛烟分享,饭桌上偶尔发出的音调,几乎全来自于她。
她讲不停歇的须臾,连带着还给葛烟夹菜。
望着自己碗里都快要堆成的山,葛烟连忙摆摆,“林老师,您别光顾着给我夹了,够了够了。”
林妘倒是不知道经由这句话想到了什么。
她看了眼一旁不紧不缓夹菜的沈鸫言,重重地哼了声,转眼又朝着葛烟望过来,“为什么不夹,我就给你夹!”
“有些人啊,我就不提了,当初我要从鄞城回来,竟然没和我一起!”
“您不还是提了。”被无形之中点名的那人朝着这边望过来,“我也了,当时事出有因。”
“所以什么事能让你不带上我就走了?”
林妘着颇有些没好气,“问你那个什么秘书,他也吱吱呜呜的半天不清楚,该不会真像别人所的,你是去夜会情人了吧!”
旁侧的葛烟这会儿正在喝水。
听了这话愣怔片刻,动作当即便喀在了半瞬。
随后似是被呛住,开始咳了起来。
林妘哪儿还想着讨伐其他的事,见她这样,慌忙凑过来,“烟烟,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葛烟咳够了,径自顺了顺气,抬眸快速地朝着对面看去。
沈鸫言那厮视线落了过来,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
不管怎么,夜会这两个字着实跑不掉了。
没等葛烟径自消化好,周嫂就在这时急忙慌地赶了过来,开口便是一句,“太太。”
她着朝着外面指了指,“今天的雪实在是太大太可怕了,前几天园林专门做的玻璃温室好像都冻出裂缝了。”
林妘当即站了起来,“天啊,我刚空运过来的玫瑰”
她着望落地窗外瞄,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竟是吓一跳,“你还别,外面雪竟然都堆这么深了?”
“你们先吃着吧,别等我了,我要去后花园看看我的那些玫瑰。”这些花林妘呵护了许久,她这会儿是又在意又焦急。
走之前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又迈过来两步,弯腰抚顺葛烟的发,“烟烟,我感觉你今晚一时半会儿是真的走不了了,要不干脆留下来在庄园这边住一晚?”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葛烟想也没想便摆了摆。
“这么大的雪自己怎么可以!再不济也得让沈鸫言送你!”林妘完又叮嘱了几句,便和周嫂去了后花园。
望着那两人渐渐远去且消失的背影。
热闹骤然消退,葛烟也倏而没了进食的**,注意力全然被雪吸引过去。
她侧身透过窗户往外觑,漫天大雪飞扬。
比起鄞城的那晚还要来得浓和厚重。
几乎将窗面都扑成了白色。
“雪越来越大了”她不自觉地低声喃喃道。
“确实。”对面那人很快便应了她的这句话。
葛烟倏而转过头,再撩起长睫。
沈鸫言就这样定定望过来,目光幽然落于她面上,“送你回去还是留下住一晚,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