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Butterfly 私人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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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天框内消息还停留在他的最后那句。

    耳边的语音处,只些微可闻沈鸫言清浅的呼吸声。

    独守空房就独守空房吧。

    怎么凭白地听出一股孤家寡人独身不得已的意味。

    好似在寓意着什么

    思绪再转回来。

    哪有人出差在外,还不到傍晚就待在了酒店里。

    悉尼那边的夜生活,应该很丰富才对。

    指尖落在键盘上,葛烟到底还是敲打着回过去。

    格言从录:我有看到

    回复完后,她也没挂断这通跨越海峡两岸的语音。

    紧跟着他,径自沉默在这场隔了层模糊介质的通讯里。

    像是雨后绽露的新芽,半伏于水面之上,汲取点点水意,是带滴的水珠,被浸润过的枝桠。

    潺潺之余,就这样缓慢地绕过来,将漂浮着紧贴在水波上方的人打捞起来。

    但好像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她已经被缓缓地浸润。

    葛烟长睫颤了又颤,指尖紧跟着在旁侧的沙发绒套上揪了揪。

    咚咚就在这时倏而凑近。

    它一路从猫窝那边蹦了下来,转到她面前就开始疯狂地打转。

    紧紧围绕着她里的,不住地喵喵叫。

    大概是因为先前吃饱喝足,猫也要饱暖思、淫、欲,又大概是因为刚才她刚刚的那端谈话让它也窥听到一点还算熟悉的嗓音。

    眼下可把它高兴得,就差没直接贴在上,将那团蓬蓬然又毛绒绒的肚皮翻起来,鼓着气便朝着对面的沈鸫言示好。

    “”

    这猫怎么回事。

    就有这么喜欢他。

    还没等她制止,那端的沈鸫言明显也听到了,语气闲散,“是咚咚?”

    “对。”她低声应着,随后轻轻拎起猫咪的后颈,象征性地拍了拍猫以示它安静点。

    却是不起作用。

    由着沈鸫言的这句话,咚咚终于确定了那熟悉的嗓音由来。

    拱着背用脸颊去蹭葛烟的,叫得更欢了。

    猫咪的喵叫太过昂扬和激情,骤然间升起了几个调,葛烟未曾想到是这样的局面,只和沈鸫言囫囵几句,指一滑。

    率先挂断了这通语音通话。

    咚咚没继续听到声音稍稍有所收敛。

    可葛烟脑海里却莫名闪现起刚刚的画面。

    还是那样发过来的的照片。

    只单单一张,好像也能凭空便能串联起完整的画面。

    悉尼傍晚,天际线残存晚霞橘红,将半边融了墨的黑色沉沉地捱入地面。

    路灯依次点起星亮,往来车影幢幢,楼宇鳞次栉比间亮灯而起。

    一派自然和城市交融在大地之上的撼然场面。

    而这样的场景中。

    或许偶有翻阅文件,又或许颀然身形倚在落地窗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他早早地结束了安排,独自一人待在酒店里。

    只为了和她通一回语音。

    蓦地,像是想起什么。

    葛烟敛起心神,将目光重新落回界面,低头再去看。

    沈鸫言聊天框那端,紧跟着她挂断的语音之后。

    又发来两条。

    yn:照顾好它。

    yn:晚安。

    ---

    很多事好像变成了理所应当。

    在又一次提前结束排演,收拾收拾准备打道回府时。

    葛烟发觉自己已经早到早退很久了。

    京芭这边的排演签到制,和记录在线上的时数挂钩。

    不提每天按时,满打满算之余,每个人每月只要来剧院排演的时间足够,当月之后不来排演也是常有的事。

    毕竟有时确实是有急事。

    而论及早来便早走的这项不成文的规矩,是剧院里每个芭蕾舞蹈演员所心照不宣的事。

    剧院唯有的要求便是不能替别人打卡。

    芭蕾原本就是两三天不练便容易生疏的那类,纵观整座剧院,大多兢兢业业,鲜少出现那样插科打诨的情况。

    近几日春光和媚,柳枝曼妙。

    难得地聚在了一块儿,一群人也没走远,饭后相约着去了剧院喷泉旁侧的花园里。

    赏赏花,顺便再去摘摘据传是剧院领导夫人先前在这种下的野莓。

    再回到舞台排演时,蒋绯不知从哪儿摘来的瓣朵白花搭在葛烟的耳后,嘻嘻哈哈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随即开口便问她。

    “烟儿,你没发现你最近每天都来得早吗?”

    葛烟还在调试舞裙。

    她刚帮一个群舞演员施展了下腰,眼下注意力再回来,顿了顿才出声,“有吗?”

    “有啊,我每天晚上想和你一起走来着,结果都找不到人影,问完才知道你已经下班了!”蒋绯忽而痛恨起自己的摸鱼史。

    而又因为排演时间偶有交错开,她连和自己女神的交流时间都变少了。

    “呃”葛烟难得没有利落应下,纤窈的指尖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轻声道,“咚咚这几天饿得快,在家里等我投喂,就想着回去早点。”

    实话是真的怎样都不出口。

    论及每晚和沈鸫言

    她清了清嗓子,顺带着将耳侧的那朵花捏了下来,轻轻把玩。

    “原来是这样。”蒋绯点点头,倒是没有丝毫怀疑,“你还别,咚咚那么可爱,你就带过来一回,什么时候再让我见见它!”

    “会见到的。”葛烟莞尔,朝她眨眨眼,“改天你来我家吧,可以看一整天。”

    得了这般的允肯,蒋绯当即连跳三级台阶高。

    毕竟葛烟平日里都没怎么邀请人,论及这般的客人礼遇

    她该是头一回吧?

    蒋绯长得清纯,此刻却龇开出一排牙,笑意喜色藏也藏不住。

    旁边有群舞演员看到,连连摇头去调侃她,“蒋绯,这是中了几百万的大奖啊笑得这么开心,等到之后哪场上了台,可别把观众给吓坏了。”

    蒋绯看了眼葛烟,这才转头朝着那群人笑闹道,“确实是中大奖了,不过我的奖可不止几百万,是无价的!”

    这一出得其他人好奇,纷纷要来询问是什么。

    奈何蒋绯嘴巴闭得严,打闹之间哪怕被挠了痒也死活不。

    舞台周遭倏而便变得热闹起来。

    葛烟心神也紧跟着融入到里,和旁边的一个长辈聊了会儿,转眼便见宋李立于台下,“葛烟。”

    见人望着这边看了过来,宋李当着众人的面朝着她挥了挥,“你来,来这边!”

    葛烟见他神色稍喜,心想着应该是前几天提的投资商的事,和长辈了声后,她从侧边台阶下缓缓地迈了过来。

    “这是上次的事有眉目了?”走近以后她开口便问。

    “可不是吗。”宋李着搓搓,“之前你不是不愿意在后台见那个投资商吗,这几天那边又发话了。”

    “怎么?”葛烟着将视线撂过去。

    “领导那边的意思是这次新投资且入股了的,是梁氏。”宋李望向她,“那边的副总要宴请整个京芭吃饭,大家都在呢,这回你总可以了吧?”

    葛烟却没及时回复。

    她垂眼默了会儿,随即才缓缓道,“梁氏?”

    “嗯呢,一块儿跟来的还有梁氏旗下分公司的人。”宋李应着,随后又缓缓补充,“地点也还是选在三潭月那边。”

    葛烟思绪浅浅散开。

    梁氏总经理是梁潇潇,而论及副总的话,则是梁致臣的儿子梁易西。

    剧院里大多不知道她和梁家的关系。

    这会儿宋李再问,也是不知情的模样。

    思忖不过片刻,葛烟利落地拒绝,“还是不了经理。”

    没能得到预想中的答案,这会儿轮到宋李惊讶了。

    “啊?你确定不去吗?”

    他着回忆起先前的那几局,又循循善诱,“嗐,就跟之前一样的,单纯吃顿饭什么的,和沈总来的那几回差不多。”

    葛烟沉思须臾,也不知道在凝神想些什么。

    长睫再抬起时,她缓缓摇了摇头,“这不一样。”

    宋李一句哪里不一样将将要脱口而出,又听到葛烟朝着他问,“经理,这场非去不可吗?”

    “你要非去”

    宋李话落自己也有点心虚,葛烟回国进入京芭以来,参与的饭局虽然也不太多,但仅有的几场确实对剧院有利,也都是他亲自来请的。

    顿了顿,他到底还是犯了难,“其实倒也不是非去,只是冲着你来的,你这边不去的话,就感觉”

    “那如果我有事呢。”

    葛烟经由此不知想起什么,朝着他道,“你还记得前阵子你打电话问我的,有关国际赛的那场研讨会吗?”

    “时间刚好对得上。”她着缓缓补充道,“剧院原本不也想我过去吗,我干脆过去一趟吧。”

    “欸欸”想着时间确实是对得上,宋李挠了挠头。

    为了这事不去,倒也还得通。

    只是此刻事态骤然翻转,他到底还是一头雾水。

    宋李想了想也不出什么别的话,只来得及应下,“那好?就先这样吧。”

    葛烟点点头轻嗯了声。

    将相关日历反反复复地对了瞬。

    那场研讨会交流会举行不过半天,而京芭这边的相关舞台好像也不用缺席,并未撞上。

    来回一趟在此刻做了决定,好像也是瞬间的事。

    她垂下眼,复又点开微信。

    指尖打着圈,辗转便来到收藏栏那块。

    翻了翻先前沈鸫言发过来的行程,葛烟仔细地对比了下。

    这一趟去芬兰花费不到几天时间。

    等到去往赫尔辛基再飞回国

    时间应该卡得刚刚好。

    ---

    澳洲常年受洋流影响,一年四季水汽扑面,温暖合宜。

    酒店套房往外落便是蜿蜒着伸展开的海岸线,抵着深蓝的海平面。

    放眼辽阔之余,成群结队的海鸥扑棱着翅膀自上方跃过。

    裴青立已经在套房一角的沙发上坐了半晌,在此期间却没得来沈鸫言的任何一句关怀。

    办公桌后,那人身姿清越,挺括的衬衫划开正襟的弧度,视线往上再落,则是线条十分利落流畅的下颌线。

    好不容易摒弃了林俨,终有一次能和沈鸫言一并合作海外相关项目,

    裴青立暗暗下了好几个目标,想着不管怎么,总得将沈鸫言这厮拉至风月间,灌他个不醉不休,顺便再拍照发给林俨留有纪念。

    奈何他守株待言了好几天,别什么劳什子计划了,他连人的面都几乎没怎么碰见过。

    分明是一起来的,他莫名有种被无视的错觉。

    眼下看沈鸫言还是没有抬头的迹象,裴青立转眼朝着耿秘书道,“耿秘书,你有没有觉得你们沈总最近有些不对劲啊,来我听听呗?”

    耿秘书只微微一笑。

    一副他什么也不知情,什么也不知道,休想撬开他嘴的模样。

    裴青立见此嘁了声,倒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复又朝着沈鸫言问,“对了,你们沈氏要投资京芭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儿啊,我这边怎么一点消息没拿到呢,还是朋友吗?”

    沈鸫言这回总算有了反应,睨他一眼,“这就是你所的,找我有很重要的事?”

    “那不然呢,之前约你去这边的场子,你又不来,换个辞而已。”裴青立着面容之上隐隐泛上来些许得意,“你不来会我,我呢,特意来会你。”

    可不是吗,这不还是让他给闯进来了。

    顿了顿,他换了个坐姿复又问道,“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没回答我。”

    ———“裴总可能有所不知。”

    沈鸫言没应,替他回答的,是耿秘书。

    “上个月对外财报有列出公司涉及投资范围内的具体项目,而业内的证券公司在分析预测沈氏未来三月的相关消息时,也在相关平台上发布了通稿,有关京芭代言人这一方面,沈氏在最先就已列入了投资的阶段。”

    耿秘书语气谦逊,但出来的话就没那么谦逊了。

    这么长一段话落出来,话里话内都是沈氏虽然对外有所保留,对内的界内倒是几乎没怎么隐瞒。

    是稍稍动动指便能察觉到的事。

    “”

    裴青立有些无言。

    他就随口一问。

    有必要这么详尽地阐述吗。

    行行行,都是他自己不关注的锅,怪不到沈鸫言头上。

    “如若不是耿秘书跟了你这么多年,就他这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又忠心耿耿的劲儿,我什么都得把他招走。”裴青立连连感慨。

    这么有眼力见的秘书可遇不可求,关键是还很靠谱。

    “你大可以招。”沈鸫言头也未抬,“也得看他愿不愿意跟。”

    得了这话,裴青立幽怨地看向耿秘书,“耿秘书,你愿意吗?”

    耿秘书还是携着公式化的微笑,听此竟是往后退了两步。

    裴青立无语地扯扯嘴角,“我就不该起这个头。”

    “不过提到京芭,有件事我是确定了。”

    “不瞒你,就之前的那位美人,我已经打算去要联系方式了。”他笑着,眉眼荡漾,“等到澳洲这边忙完,我空闲下来了,就”

    只是话还没完,旁侧莫名有道疏冷的视线睇过来。

    裴青立察觉到了,朝着沈鸫言那方看去,不明所以地咽下去了刚刚那番接下去的话,朝着他疑惑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不怎么。”沈鸫气定神闲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将文件翻页,“你大可以试试。”

    “”

    试试就试试。

    等等,怎么顺着这位的话就下去了。

    应该是他本来就要去试。

    “耿秘书,你们沈总今天情绪变化这么大。”原本是一副沉浸在工作之中旁人不可靠近的冷淡模样。

    到了此刻,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裴青立还要再什么,耿秘书却是缓声道,“裴总,您这边的预约时间已经到了,接下来沈总在金融中心还有单独的一场型会议,您看”

    “走过场的预约而已,我这都要被赶?”

    裴青立像是气笑了,“我和你们沈总什么交情你还不知道吗?”

    他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沈鸫言便悠悠道,“沈鸫言,多年哥们,你总不会赶我吧?”

    “耿秘书,送人。”沈鸫言却是头也未抬,直接下了逐客令。

    “”

    亲自将气得半点话都没能出口的裴青立送走,耿秘书掩上套房的门,再迈步回来,和沈鸫言确认了一番接下来的行程。

    只是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犹豫半晌,到底还是躬身,弯着腰朝着沈鸫言那端靠近,附在办公桌面朝着他道,“沈总,有件事还是想和您汇报。”

    “什么事?”沈鸫言长指撂过文件夹,清绝面容之上未带任何表情。

    耿秘书见此,往前又走了半步,“是有关”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寥寥几语很快便完。

    听此,沈鸫言的目光才终于从文件上抬起,“确定?”

    耿秘书直起身,连忙微点了点头。

    将人暂且屏退到一旁,沈鸫言视线顿顿,旋即拿起放在一旁的。

    修长的执着,指骨微动,利落地敲打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

    他漆沉视线落在上方,紧紧锁定在界面。

    ---

    夜风习习,海浪卷着微咸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

    偌大空阔的停坪上,早已有专门响应的人等候在一旁。

    不过多时,一个极为年轻,身形清挺的男人在众人的拥护下,被簇拥着落于最前方。

    他径自走上前来,偏过头和身后的那群人交待着什么。

    引来那群人的驻足停留后,这才带领着身边秘书模样的人,缓缓地迈入停坪。

    声浪不停,旋转而起的风丝毫撼动不了周遭的一切摆设。

    接到沈氏一方的航空指令,有长模样的人迎着这样的风,恭敬地邀请人前去。

    不远处便是私人停场的宽阔草坪。

    一架湾流g00就这么静静地停在跑道上。

    在黑夜里显着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