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Butterfly 今晚没打算走。
鞋柜是半镶嵌于玄关墙体之上的设计,象牙白纯色,磨砂质地。
她脊背紧贴着缓慢往下时,阻碍着的那层在衣衫外面缓慢蹭刮,半托起她莫名发了软无论如何也站不起的身子,以此放缓她骤然下坠的速度。
可仍是落不到地面。
怎么就腿软成这样了。
怀里的人就这么往下慢慢坠,沈鸫言臂弯环过来,单就将人轻轻松松捞起。
再半揽过她的腰往上放置,这回,她直接落座在了鞋柜之上。
重心到底是不稳,借了点沈鸫言的力才勉强坐直,葛烟稍稍动作间,两条细胳膊下意识就朝前拉了下。
直接半搭着扬起,近乎挤兑着抵在他胸前。
像是半闭笼的荷叶,清晨凝结雨露时,含羞那般不肯缓缓展开。
沈鸫言却是置若罔闻,抬攥住她的腕骨,将这样半拢在一起的臂挡开,复又俯身,在她因为悬空坐于鞋柜上而往两边大大撇开的腿之间抵进,气息喑沉,“葛烟,再一遍刚刚的话。”
葛烟瓷般的臂躬着,因为他的动作,只朝着两边轻轻翘起,几乎并不上。
刚刚不是过了
原先含有朦然夜雾的眼眶在此刻越发被润透,长睫如悬着翅翼的溪鸟,上下扑棱着发颤。
她的心仿若被放置在被烘烤的器皿里,想要扒着逃出来。
可沈鸫言不让,逐一的,再三的。
就是要她亲口再。
她刚要发话,沈鸫言缓缓抵住她,气息仿佛都带了无尽的灼,“,你要什么?”
葛烟闭了闭眼,再抬眸,终究是重复了刚才便应了的话语。
“要你。”
她的嗓音几乎是飘在了空中,“我要你。”
比起意想中的收紧再放开。
这堪称是一轮紧接着一轮的波伏再起。
好比此刻,预想之中的松没降临。
迎来的是他视线的一一扫过。
沈鸫言额前彻底抵住她的,气息就拢在耳边,“要我做你男朋友对吗。”
他的目光穿透着半明半昧的夜,目光却比之前更为漆沉。
“对”
像是在看不分明的不清晰中,缓缓地劈开一条路,直达她心里。
葛烟应下后,在胸臆潮起潮落的频频间,没忍住唤他,“沈鸫言”
“我在这里。”
灼且烧的气息拂来,他话落略俯身,视线紧跟着动作缓缓往下落,直至和她的目光平行。
就这样半圈起怀中的女孩,他视线凝如墨,“你刚刚亲自应了,在我这里没有反悔的会。”
“嗯”
她浅声应下,却是在想。
这有什么好反悔的
葛烟原先被撇开的双复又往回轻轻落着,紧跟着便搭在他的肩侧。
这样的一个举措却引得他单撑在鞋柜一侧,就落于她坐下的旁边。
近乎是耳鬓低语,他挺直的鼻梁凑过来,半抵住她娇且嫩的面颊,“还想不想再来?”
迎着女孩半抬起的,如同泛水的眉眼。
沈鸫言低缓着音调,“芬兰那晚。”
芬兰那晚。
那不就是
葛烟呼气稍促,还没想着该怎样去迎接。
旁侧的鞋柜边突然爆出一声骤响。
像是凭白静静夜晚里炸开的一道惊雷。
将所有的动静都遮盖住,只留有发出声源的那一个地方。
引得两人纷纷偏过头,转眼便朝着那边看去。
昏昧间看不太清,可近处的所有却能都收入眼底。
地面上散落着不少原本应该放置在鞋柜上方架子的物品。
此刻却是凌乱地散在周围。
而地板上快速蹿过的那道毛团,动作幅度都让人眼熟得要命。
不是那猫咪又是谁?
葛烟还维持着半搭在眼前人身上的姿态,此刻不免也启唇稍稍扬声,“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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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沈鸫言抱去沙发上的。
室内此刻骤然亮起了灯,也将眼前的场景情形无一遮蔽的,大剌剌的展现在彼此眼前。
咚咚这会儿大概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心虚不已。
只软趴趴地窝在猫主子的旁边。
但到底是古灵精怪也舍不得放开旁边那人的关注。
它轻轻晃起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勾起沈鸫言的衬衣下摆。
惹来那人的轻轻薅毛后,又径自咕噜噜地舒展起眉眼。
一派惬意又不值钱的样子。
“咚咚。”沈鸫言半靠在沙发之上,朝着这猫便唤了声。
猫当即也不窝在一旁了,蹭地便站了起来,跟屁虫似的便迈了过去。
沈鸫言眉骨轻抬,闲适的模样,抚了又抚,随即朝着猫窝那里指了指,“去那里。”
咚咚细声呜呜了会儿,到底是朝着客厅的另一角钻去。
顺带着还埋头进了食盘,享受起刚才沈鸫言去开灯时顺带给它倒的猫粮。
“”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葛烟不免有些咋舌。
原以为之前便是极限了。
这猫
怎么就这么听他的话?
而且让来就来,走就走的。
这股子殷勤劲儿,倒好似比她还要欢迎这位所有的“客人。”
不过见猫咪吃得也欢,葛烟没再关注,抬眼朝着坐在旁侧的沈鸫言看去,“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国的?”
“一时前。”他定定地看过来,唇角微勾了瞬,“下了飞就过来找你。”
棉绒绸制的沙发随着这句话落被拔地勾起,稍稍变了形。
葛烟边揪沙发边朝着他轻声道,“那也不和我一声”
“只想着来找你。”他音调缓缓,清淳十足,“没想到别的。”
这样的话语被这样一本正经的出来
葛烟轻轻地踢了他一下。
没用力。
再抬头,沈鸫言半坐在沙发之上,清冷面容疏散,目光却是半分不移。
饶是现在有所不同了,被他这样盯着,仍会觉得耳根被浸泡在了岩浆喷迭的火山里。
她略略屏息,“怎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看不够。”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应下的语调也不紧不慢,可偏偏让她品出点别的意味。
“”
葛烟半咬住唇,想也没想地复又轻轻踢了他一下。
她自顾自在这边垂首。
殊不知这样无意识的动作,落入他人眼里,又是个什么模样儿。
被齿轻压着抵过后的唇,像是迎风散下的曼陀沙华,透着被洇开的红。
“咚咚现在不在。”
他倏而来了这么句,视线幽幽盯着她如花绽放的唇瓣。
“所以?”葛烟一头雾水,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只朝着他看去。
见他目光绵长,只稍稍往下落在什么地儿,眸中暗光频现。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开口,“你想干嘛”
“在想刚刚被打断的事。”
沈鸫言着半撑起身子便俯身往她这边靠,敛眸睇她,“还是,你不想?”
刚刚被打断的事
那不就是咚咚过来前,没来得及的
葛烟轻轻启唇,想什么却全然喀在喉间。
她到底是没拒绝。
沈鸫言大概也没真想得了她的同意,只自顾自顺着自己的心意,在她还没抬头前,便紧紧地贴了过来,双撑在她两侧。
她顺势半崴起在沙发上,迎面便是他的靠近。
“葛烟。”他将她的发尽数拨开往旁侧放开后,唤了她一声。
“嗯?”
女孩再抬眼,入目便是沈鸫言深谭如墨般的眸光。
“看着我。”他。
沙发旁的茶几桌灯缓缓蔓延起亮度,一路罩过来,拢着这样半坐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晕黄之余,却也安静十足。
没有旁的什么叨扰,更令人缓缓地放空。
比起芬兰那天,沈鸫言明显对吻这事更为放开。
单扦住她的下颌,就这样印着。
来往几回,便让人浸在仿佛下一秒便失去氧气的溺水感里。
气息比拟间都稍稍不紊。
她不知道为何会有人在相渡着冽然好闻气息之余,又能携着无尽的烧感。
是极致的反差。
让她根本躲不开
也不想躲。
不知多久她的唇才被放开,相离之时,彼此融了的气息萦绕在周围。
他半撑起自己,视线还落在她的面颊之上。
没去顾及自己,葛烟略微抬眼
沈鸫言的领口好像都被扯散了。
她面若新绽海棠,狐狸眼像是浸在了极为清凌的泉水里,亮得惊人。
没去管他要将她彻底从瘫起的沙发上拉起来的动作,葛烟稍稍挣了下,“别”
沈鸫言倒是笑了下,疏散着一双眉眼,就这么朝她看过来,“真不需要我?”
葛烟轻咛了声,“你让我缓缓。”
只是复又想起刚才沈鸫言的话。
那根本不是可能会有些重了。
而是确切的,明了的。
像是揪住就似乎永远不会放那般。
而只要想着那样好看的眉眼笼下来,离她不过几厘米。
却又做着极尽撕扯的唇齿之间的事。
葛烟再次觉得呼吸有些顿然。
须臾的沉默里,咚咚这会儿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客厅角落里蹿了过来。
踩着猫爪,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打转,几近打量。
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大概是被两人之间的磁场所吸引,频频抬着猫猫头,不住地打探。
都猫猫狗狗对人类的感知很是敏感。
这得是察觉到了怎样的气息才会不顾着吃的也要赶来啊
总觉得自己有些无法直视咚咚。
最起码的,在今天沈鸫言到来直至他走之前。
应该都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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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发上崴了会儿,葛烟找了个借口去厨房那边。
只是下地时略有腿软,堪堪站稳之时又惹来那人一声轻笑。
这回她不再有所停留,撇下人便一路朝着厨房去。
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
近乎发了呆似的连倒了两杯温水,她捧起自己的那杯要喝。
还没有所动作,来电提示音骤响。
敛眸一看。
是千倚。
刚好用以这个会继续平复呼吸,葛烟也没拒接,余光朝着客厅那边瞄了眼后,缓缓划开屏幕。
“了不得啊了不得!”
一接通,千倚近乎炸裂在耳边的嗓音便透过电话传了过来。
“什么了不得?”葛烟略微弯头,将拎在一侧上,拿起温水便润了口。
入口便有隐隐的麻感,她轻蹙了下眉,抬起纤窈的指尖便往那处摁了摁。
再次走了神,迎来的,是对面千倚稍显疑惑的语调,“我的烟,你声音怎么了?”
“什么怎么?”
“感觉有些张不开口似的。”千倚顿顿,“你不舒服啊?”
“不是这个。”葛烟唔了声,“我在喝水呢。”
“那就好,我来找你就沈鸫言那事,刚刚给你发消息你都不看!”
“怎么?”葛烟喝水的动作顿住。
千倚也没多有停留,接着便了下去,“上有人扒了,沈氏的那辆私人飞前几天降落在芬兰,好像还被去旅游的一个国人亲眼目睹到,是和一个女的在亲吻!”
“”
“笑得我哦,全世界的名人都是我们的国人在偶遇吧!”千倚话落,辗转又谈起另一话题,“我其实自上次沈氏官博那事起就一直在暗中琢磨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之前感觉他挺关注你的样子,嚯,我想着还挺不错的,结果呢?事实证明我千倚有一天居然也能看走眼,你是不知道哦,沈鸫言在国外那叫一个**啊,和美女幽会就算了,听还是那种法式的,热烈的吮吻!”
千倚谈到这,干脆直接提醒她,“反正不管怎么着,你之后遇到他注意着点。”
葛烟囫囵几句应下,却是在想。
难怪之前郝老师也知晓了这件事。
再转眼回来,葛烟的注意力这会儿全被吸走,“所以是被拍到照片了?”
千倚连连感慨一声,“哪能啊,听那个博主她就是路过,后面回到酒店才后知后觉。”
葛烟听此清了清嗓子,“没有图你还这么相信?”
“那倒也不是,还是有一丁点证据的嘛,有人就在航空局工作,私人飞申请航线和降落这方面瞒都瞒不过的,他那几天确实飞芬兰了,不过确实不能是太锤,毕竟没照片儿。”
葛烟低声应下。
没想到那晚都能以这样的方式被偶遇到。
和千倚复又聊了几句,对方再三提醒以后,复又问了之后一起吃饭的琐碎事件。
在电话挂断前前,她格外感慨似的,复又道,“反正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是那种人!”
“”
收了后,葛烟罕见得默然了会儿。
他那回是去找她的,结果
就在葛烟摸索了会儿,准备将另外一杯水拿起。
一道嗓音轻轻在耳侧响起———
“我是哪种人?”
葛烟拧眉望过去,就见沈鸫言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就那样倚在半开放的厨房料理台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动作就这么顿住。
她在心中却是暗暗感慨。
千倚不愧是主持人,嗓音韵调基础在那,基本功强到通话都像是在漏电。
就这么漏到了沈鸫言耳中。
不过他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吗,每次靠近都无声无息。
葛烟轻咳了咳,想蒙混过关,“没哪种人。”
顿了顿,她轻声道,“你大概是听错了。”
“是吗,那就当我听错了。”
沈鸫言话落朝她看来,似是笑了下,“反正我在和谁幽会,你最清楚。”
“”
所以他在那里站了有多久?
就还能听到幽会那里。
葛烟抬,不自觉地捏了捏有些红的耳垂。
而比起其他的所有,在再次见到他时。
那种自温水润过后,再次显得肿且酥意频生的唇部。
好似又落回到被那样厮扯着的感觉里。
葛烟走近将温水递过去,沈鸫言接过,扬起下颌喝了口,随后又不紧不慢地放置在一旁的桌上。
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他一番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丝毫没有“客人”前来的任何拘束。
反倒是衬得她成为了那个反面,在厨房这边几经徘徊,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该怎么再往客厅里去。
葛烟往落地窗外瞧,见夜色浓郁裹下来,轻声问他,“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该”
是暗示也好,是这样的一晚令人心绪难安也好。
葛烟就是随意地找个话题搪塞,想着他也该走了。
近在咫尺的那人却是没马上应。
只敛眸看着她捧着杯壁,细白指尖微微弓起。
不知过了多久,沈鸫言才缓缓出声。
“是不是也该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权利。”
他着凑近,声音压得低低捱在她耳边,“我今晚没打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