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在什么啊?”殷云争满脸茫然。
他有些疑惑地道:“我之前不是过了吗?我被无疆抓走之后,莫名其妙的,那群人就起了内讧然后我就被另一帮人给挟持走了”
“再然后,我就跟着他们上了船,在海上漂结果另一帮人一直追,他们就开始疯狂在海上火拼”
“就是在一次火拼中,我所在的船被追上了,当时船上一片混乱,挟持我的人放松了对我的监管,我才有会在那个时候逃跑的”到这里,殷云争还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上去有些心有余悸,“得亏我福大命大,要是再来一次,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那么幸运,可以从他们上活着逃跑”
殷云争着着,便抬头看向木摇光,却见她再次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殷云争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喂!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等等,”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木摇光,“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你居然怀疑我!”他不自觉就加大了音量,脸因为气愤,甚至都染上了薄红。
“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还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你居然怀疑我!”他愤愤不平地看着木摇光,声音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木摇光终于开口了:“所以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就一个人,在海里漂了一个月吧?”
“当然不是了!”殷云争气愤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漂在海上一个月!”
“——诶,不对,我从无疆那里逃出来,没过几天就遇到你们了啊?哪里有一个月?”殷云争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有些狐疑地看着木摇光,“摇光姐,你不会是把我和那个死掉的‘殷云争’给搞混了吧?”
“那个‘殷云争’又不是我!”他没好气地道,“不是了吗?挟持我的那群人扒走了我的衣服,给另外的人套上了。”
“若不是看到新闻,我都不知道那个人死得那么早!”
到这,他还有些庆幸,嘟囔道:“幸好幸好,死的那个人,不是我。”
“是吗?”木摇光悠悠地叹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本来就是!”殷云争气愤地道,表情浑然不似作伪。
从殷云争的脸上,木摇光找不到任何一丝谎的痕迹。
于是,木摇光便不紧不慢地道:“那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殷云争表情困惑。
“——等等,不是吧?难道你还在怀疑我?”
木摇光不理会生气到大喊大叫的殷云争,只是笑着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赵虚月曾经过,当初殷老先生,只找了你一个人密谈而你们究竟了什么,实际上,无人可知。”
“可是突然,一夜之间,云中刺传承在关山岛上的消息,就传得人尽皆知”
“那、那不是因为我爷爷,还把消息告诉了别人吗?”殷云争茫然地道。
“哦,是吗?”木摇光笑着看向他。
“可是你的这第三个人,真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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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林无方持长枪,强压着怒气地道。
虽然木摇光提出了,所谓的殷氏秘宝不一定就是云中刺传承,但这并不意味着,木摇光了,他们就得信。
毕竟那个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也只有拿到盒子的鹤先生知道。
“哼,我看,那个木摇光,根本就是在为殷云争开脱!”林无方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了,一掌拍在自己面前的玻璃桌上。
玻璃桌不知不觉,就出现了裂痕。
而他继续恨恨地道:“那个盒子里装的,分明就是云中刺的秘籍,不然这殷老爷子搞这一出,还把殷氏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子弟都聚集岛上来,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耍我们玩吗?”
“若不是那殷云争吼的那一声,我们怎么可能会让无疆的人逃掉!”显然,林无方对殷云争那一吼,导致云中刺传承落入无疆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好了,木摇光的没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多也无济于事。”赵虚月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虽然他们一直努力和无疆抗衡,但无疆毕竟势大,他们并不能每一次都成功从无疆中夺得传承,事实上,成功和失败,不过是五五开。
但无疆每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却几乎都不一样。
——甚至赵虚月有时候都会怀疑,无疆出现在明面上的、让他们看到的那一部分,其实只是它真正实力的冰山一角。
直至今日,他们也没能发现,无疆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苍竟始终一言不发,而阳裳虽然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硬样子,但是施弦衣能察觉出,她的心情也同样低落。
于是施弦衣便开口,打断了这沉默压抑的气氛,他看了一眼天衡众人,对他们故作轻松地笑着道:“怎么,难道我们要拯救的同道,就只剩下云中刺了吗?”
“这天底下受无疆压迫的武林传人,可不只他们殷氏之人?”
“还有更多的同道,正等着我们帮助”
他环顾众人,对他们道:“难道仅仅就因为这次失败,大家就不再与无疆对抗了吗?”
“我认识的大家,可不是这么消沉的家伙啊”
“喂,你谁消沉了?”听到这话,林无方第一个直起了身体,他拿起枪冷笑道,“我只是在想,该怎么给无疆一个教训而已,可不是在消沉!”
而感受到了施弦衣话中的安慰和激励,赵虚月也打起了精神:“弦衣的没错,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是下一次,我们努力成功就是!”
天衡众人相视一笑,便从刚才那种压抑沉郁的气氛中走了出来。
“既然如此,我们便离开这座关山岛吧。”施弦衣笑着道,“外面,不准,还有更多的同道在等着我们拯救呢?”
众人都点点头,然而阳裳却突然开口道: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有些困惑地道:“殷云积他们,是不是还在密道里?”
“呃”想起被他们遗忘的殷云积等人,施弦衣也有些哑然。
不过
“我想,这既然是殷老先生设立的考验,那么应该,他们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吧?”
——如果这真的是殷老爷子设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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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在什么啊?”殷云争一脸困惑地道。
“如果不是存在第三个人的话,这个消息又怎么会泄露出去?”
“喂喂,你不会还在怀疑我吧?”
他委屈又气愤地看着木摇光:“我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
“如果这个消息没有泄露的话,我们早就偷偷来到岛上,拿到云中刺的秘籍了!”
“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让那么多人来和我们竞争?”
他悲愤地道,“我脑子有病,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图什么啊!”
“可是——”木摇光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道。
“如果这所谓的‘秘宝’和‘传承’,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呢?”
殷云争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茫然和困惑了:
“等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什么叫不存在?”
木摇光微微一笑:“你听过‘群鱼逐饵’吗?”
“群鱼逐饵?”殷云争愣愣地重复了一句。
“是啊”木摇光笑道。
“你知道吗?我突然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殷氏分支众多,族人遍布世界各地,然而现在,这一代,最有可能获得家主之位的各支年轻子弟,却因为那所谓的‘秘宝’,统统聚集到了这一个的岛上,并且非常不幸,全部都被关在了密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什么?”听到木摇光的话,殷云争的脸皱成了一团,似乎在困惑和思考。
他猜测道:“你的意思是,其实一直有一个幕后黑,默默地推动着这一切,把我们聚集到了这里?”
“是啊。”木摇光拿着剑,指向他,对他温柔地笑道。
“而目前唯一一个,能自由在外行动的殷氏之人,好像——”
“就是你呢?”
“等等——”殷云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木摇光。
“你的这个幕后黑,不会就指的是我吧?”
随即他捂着心口,用一种既震惊又带着点欣喜的复杂眼神,看着木摇光道:“摇光姐,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么一个算无遗漏的人吗?”
他莫名还有些骄傲。
看着这样的殷云争,木摇光嘴角微抽。
“不过”殷云争挠了挠头,有些傻乎乎地道,“虽然,我也很想成为这样厉害的人啦,但是”
他不好意思地道:“摇光姐,你可能太高估我了。”
突然,他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道:“要不然干脆这样吧,我们将错就错,就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好了!”
“刚好,我兄弟姐妹们都被关在了里面,我们去威胁一下我爷爷,不准,他就会将家主之位传给我”
“这样我成了家主,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怎么样?”殷云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木摇光,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聪明。
“是吗?可如果,我不想这样呢?”木摇光却提着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因为我心里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了。”
“比如,在凝光城的时候,为什么无疆的人,会那么快发现我们的踪迹?”
“明明藏得那么隐蔽的地道,是怎么突然被人发现的?”
“鹤先生为什么会对地道里的阵法那么熟悉?”
“在我和杨芒被无疆以及殷氏的人拦住时,你,又去了哪里?”
“起来可真是奇怪,”木摇光似乎有些疑惑地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你消失的时候呢?”
“还有,”木摇光持剑对他一笑,“无疆真正支持的殷氏子弟”
“又是谁呢?”
木摇光一步步朝他靠近,而殷云争则一步步后退。
“不是,摇光姐,你、你拿着剑干什么啊?”他有些惊慌地道。
“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哇!”
“至于我去了哪里我不就是去除虫了吗?”
殷云争的眼泪,都快要哭出来了。
“你、你别拿剑指着我啊!”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殷云争的脸上,满是一派委屈和茫然的神色,看不出丝毫作假的痕迹。
于是木摇光便道:“是吗?”
“那便让我来测试一下吧。”
“等等,测试,什么测试?”殷云争话音刚落,便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木摇光给提了起来。
“不要哇——”
只见木摇光袖一挥,下一瞬,殷云争便感觉天旋地转,令人恐惧的失重感朝他疯狂地涌来。
——他落入了大海。
殷云争几乎以为,他又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落海的时刻。
黑暗、窒息、冰冷
那是来自深沉大海的、属于死亡的呼唤。
无数可怖的海水像是急需营养的幼虫一般,疯狂地挤入他的口鼻,而他肺部的空气,却在大海的压迫下,渐渐消失。
他要死了吗?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接近死亡。
殷云争努力在水中挣扎,可他越是挣扎,大海对他葬身的渴望,似乎就越是强烈。
终于,他累了,没有了力气。
殷云争沉沉地朝大海深处坠去,他的眼皮在海洋的压力下重得惊人。
可是在听到入水声的那一刻,他还是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他似乎看到了一束光,有什么美丽的生物,正朝着他游来。
——就像是那时一样。
宛若水中的人鱼。
我的人鱼。
===
“咳咳、咳咳咳”被木摇光救上岸后,殷云争就开始疯狂咳嗽,咳出自己口鼻中的淤泥。
“你疯了吗?居然真的把我扔到海里!”殷云争愤怒又委屈地看向她,眼圈都有些红了。
“都了,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眼里依旧是气愤和不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木摇光就是不肯相信他,还要这样对待他。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浑然一体,无懈可击。
而木摇光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喂、喂,木摇光,你就这样走了吗!”于是殷云争便真的有些慌乱起来。
“喂,你刚把我扔下海,就这样抛下我了吗!”
“喂,木摇光!你站住!”
“你给我站住!”
“木摇光!”
他心中突然便有种预感,若是就这样让她离去,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发生无法逆转的改变
——那是一条他跨越不过的鸿沟。
海滩上突然安静下来。
海风微微拂过这片寂静的沙滩,背后,是不停拍打岩石和海岸的怒涛。
木摇光没有再听到殷云争吵闹的声音了,他似乎终于学会了沉静。
就在木摇光即将离开海滩的那一刹那,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摇光。”
木摇光脚步一顿,转过身去。
只见殷云争盘腿坐在海滩之上,湿漉漉的黑发粘在额头,被他随意用撩起,露出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海风吹过他的衣袖,而他微微勾起嘴角,眼角上挑,就这样,懒洋洋地看着木摇光,不像是那个喜欢做各种夸张表情的殷云争,倒与他在杂志上俊美雅痞的形象有了些许重合。
而那人又叹了口气:
“唉,摇光,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东西,你又为何非要刨根究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