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越 一家三口穿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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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嘚嘚,驾——”

    年一过,红旗公社前进大队就忙起春耕事宜。

    牛套上缰绳,拉着犁,牛后头,老把式扶着犁把,不时吆喝两句。有牲口在,耕地要省力多。不过前进大队也没那么多牛,更别提公社才有的拖拉。没办法,只能人来干,三五个汉子拖着犁,埋头苦干,犁田的速度也不比牲口差。

    男人们犁田,妇女们就要忙着担肥除草,偶尔歇歇脚,喝口水,有那好闲话的,忍不住八卦几句。

    “你们那苏知青还能回来不?”

    “回来干什么?人家可是城里人,留在我们这儿啃红薯喝稀粥?”

    “那人大队长家能放过这个女婿?马蕙兰可都追过去了”

    “人家男人心不在这儿,追过去也没用,就是可惜了孩子。可怜啊,天天蹲村口大石头上,眼巴巴瞅着,谁瞧见不可怜”

    此时,村口大石头上,盘腿坐着的苏月也觉得自己可怜。

    她不就是高考结束,和爸妈出去旅个游,怎么就能发生车祸,一下子被撞到了七十年代?

    苏月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是她妈扑过来,听到的最后声音,是巨大的撞击声,以及她爸的喊声。

    也不知道她爸妈怎么样了?

    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很难有奇迹发生,苏月担心爸妈也会出事,更担心的是,他们没有穿过来。

    原身是个五岁的豆丁,是知青时代的特殊产物,她亲爹是个下乡知青,亲妈是乡下姑娘。去年恢复高考,亲爹没能考上,却找了探亲的借口回城,结果一去不回。大队人都传她爹抛妻弃女,不要她了。前些日子,豆丁亲妈也追出去要法。

    那是一个天还未亮的早晨,年轻女人抱了抱孩子,转身坐上牛车。她不知道她走了没多久,豆丁醒了,以为她妈也不要她了,哭着喊着跑出去,都快跑出村,终于被人发现。

    豆丁年纪太,跑出去的时候,就穿着褂子,赤着脚。初春早晚天还冷,这么一跑,回来就发烧了,孩子体弱,没熬过去。

    苏月也是那个时候穿过来的,到今天为止,已经好几天了,她现在愁的是——

    第一,远在城里的原身爹妈,现在是不是她从现代来的爸妈?

    第二,如果不是,穿成被抛弃的五岁豆丁,她该怎么办?

    苏月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到村里几个招猫逗狗的臭子打打闹闹地凑过来,“喂傻丫,你爹不要你了,你妈是不是也不要你了?”

    “肯定是,我妈她爹回去当城里人了”

    “那你以后是不是就没爹没妈了?”

    一帮人着见这丫头没反应,还不乐意,上推人,“哎你爹妈不要你喽!”

    苏月不跟他们计较,可她能熟视无睹,两表哥却不能。

    大队长马家的双胞胎孙子找过来时,正瞧见这一幕。两个十来岁、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子,攥紧拳头就冲了上去,“叫你们胡八道!叫你们欺负我妹!”

    “谁欺负了?村里人都这么”

    “还敢胡八道,看不揍死你们!”

    双胞胎年纪大些,个头又高,两人还相互配合,一帮臭子被打得落荒而逃。两人还放狠话,“哼!再敢胡,告诉我奶,找你们家去!”

    两人放完狠话,走到石头前,“妹啊,咱回家吧。”

    一个,“奶已经拍了电报,赶明儿姑姑姑父就回来了。”

    另一个,“回吧,咱们回家冲糖水喝,可甜了”

    两人绞尽脑汁,可惜被劝的人毫无反应。

    两人没辙了,他们这两天可算知道自家这表妹有多倔,要在这儿等她爹妈,那真是不带挪窝的。他们爹妈哄没用,叔哄也没用,爷奶哄还是没用,他俩还能有什么招儿?

    两人也不敢走,怕走了,村里那些子再来欺负他们妹,干脆一左一右,坐在表妹边上。刚开始还像表妹一样,看着路口。看着看着,一个低头玩蚂蚁,一个拿着棍子东戳戳西戳戳。

    十一点左右,下工的锣被敲响,大家伙可以回家吃饭了。

    双胞胎也一个激灵跳起来,互相使眼色,一个示意你来,另一个示意你来。

    奶给他们的任务是把妹给带回去,这都吃饭的点儿了,要不扛回去?

    两个正为难,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伙子走过来,一把抄起丫头。

    双胞胎眼前一亮,“叔!”

    “走,回家吃饭!”马家老四换了个姿势,将怀里挣扎的倔丫头抱好,哄道:“先吃饭,吃完饭舅再带你来,保准带你来!”

    四人往马家走,还没到家,后面有人追上来,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马向东!你姐姐姐夫回来了!”

    “苏丫你爹妈回来啦!”

    马家几人皆是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马向东怀里的苏月,她“噌”地从马向东身上爬下来,短腿都快倒腾成飞毛腿,蹬蹬往村口跑。

    村口,一对青年男女被下工回家的人围住。青年不着痕迹地护着身边的年轻女人,一边往前走,一边喊着叔伯,挑拣回答诸如“怎么回来了?”、“还走不走了?”之类的问题。

    从村口进去也没多远,终于,两拨人走到一起,三脸相觑,六目相对,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大概是近亲情怯,从穿来,苏月就一直期盼着见到他们,可当两人终于出现在面前,她却不敢相认。

    苏月看着对面和自己爸妈有几分像、但却年轻了许多的两人,心中砰砰直跳。

    她能穿过来,她爸妈应该也能吧?

    她鼓起勇气,犹豫地、试探地叫了一声,“爸?妈?”

    村里的孩一直叫爹,少有人叫爸,原身的知青爹是从沪市来的,倒是教过原身这样称呼,可是孩子年纪,周围人都叫爹,她也就习惯了。

    对面的苏长河眼含激动,也试探地叫了声,“乖女?”

    暗号对上了!

    苏月她爸日常在家就一口一口乖女,反正她干什么,哪怕是拆了新买的扫地器人,她爸都觉得不愧是他的乖女,动能力真强!

    苏月又委屈又激动,乳燕投怀一般,冲进她爸怀里。苏长河也激动得微微颤抖,他心里后怕啊,这么不科学的事,谁知道有一有二,能不能有三?

    虽然他安慰媳妇,他俩能来这儿,女儿一定也能来,可心里没底儿啊,万一女儿没来,他们俩也活不下去了。

    苏月在她爸老苏同志怀里拱了拱,就被酸臭味刺激的退开。这几天没洗澡啊,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苏长河一看就知道女儿嫌弃他有味儿,他也嫌弃啊,这不是急着赶路,从沪市到前进大队,那真是汽车、火车、汽车、牛车、“路车”,一路回来,他俩容易吗?

    苏长河心道,等你走一遭,就知道他们身上味儿还算轻的。

    苏月不知道她爸的想法,她抬头看向边上的年轻女人,挤眉弄眼,“妈?”

    做的什么怪表情?

    马蕙兰瞪她一眼,却紧紧地抓着她,眼眶也红了。从车祸时,看到女儿满头血地闭上眼睛,她心里就像刀剜一样。在医院,无论见到什么样的伤,她都能保持镇定,可放在女儿身上,哪怕流了一滴血,她都没办法看。

    这一路上,如果不是老苏安慰,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撑着回来。现在,她总算能放下心。

    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哪怕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哪怕即将面对的是原身的家人,马蕙兰也不怕了。

    她看向人群外一个记忆中熟悉的伙子,“弟?”

    那伙子看她一眼,却扭头就走,旁边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倒是姑姑姑姑地叫。

    怎么回事?她记得这伙子是原身弟,马家老四,和她这个三姐关系一向很好,原身结婚时,他还哭了。

    苏月朝她妈伸示意抱,她搂着她妈的脖子,悄悄解释,“你的原身,马姑娘,走的那天,丫,也就是我,跑出去追后来发烧。当时就是舅给丫抱回去的村里人苏同志抛妻弃女,也马姑娘狠心,连孩子都不要”

    所以啊,情况很不乐观,您和我爸的形象都快黑成碳了。

    这熊孩子,还幸灾乐祸上了!

    马蕙兰和苏长河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无奈,黑成碳也得想法儿解决,这第一步就是老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