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养殖场 啥啥都得管!
苏长河很有耐心,并不急着看王大王二的下场,按他俩的性子,只要他们不突然洗心革面,早晚有会把人弄进去。
当前,他最在意的是养殖场的事,养殖场早一步建立,他身上就早一步套上保护罩。
马老爷子很犹豫,老马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队里大多沾亲带故。老爷子在这一辈里排行第九,有时候辈们不喊大队长,喊“九叔”、“九伯”、“九爷爷”的都有,换句话,这都是家里人啊。
能有会让队里人过上好日子,多分点钱,他当然愿意。可他也有顾虑,办养殖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早几年,各个生产队有养猪的任务,他们队里有两头,有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头猪不吃不喝。当时急死他了,一天跑公社好几趟,终于把技术员请过来,结果没用,两头猪还是死了,是什么猪瘟。那一年他们收成不好,还得拿粮食补缴猪的任务。
这猪有猪瘟,鸡是不是也有鸡瘟?两头猪他们还仔细照顾,都得了猪瘟,要是上千只鸡,伺候不过来,得鸡瘟怎么办?
到时候大家白忙活一场,女婿的钱也糟蹋了。
马老爷子犹豫好几天,还是找来大队干部以及几个辈分大的老爷子商量。一帮人关在屋里商量半天,连家里人去叫吃饭都没出来。最后直到天黑,大队部屋门打开,里面烟雾缭绕,一帮人和升仙似的。
“升仙”这个比喻是苏月根据马学文马学武描述的,饭早好了,天都黑了,爷还不回去,他俩受奶的命令,去叫爷回家。据他们:“爷烟袋里装的用来闻闻的烟丝都抽没了!”
老爷子烟丝舍不得抽,烟瘾犯的时候,就闻闻烟丝,砸吧砸吧烟嘴。
这回,都真刀实枪地动上烟丝了,可见会议之困难。
不知道他们最终讨论出什么结果,反正第二天,一帮人把她爸叫进去,苏月后来问她爸,给第二次会议起了个名儿,她称之为“终极答辩”。
“我也没错啊!”
给苏月自己住的卧室终于隔了出来,床和书桌也已经摆好,马蕙兰给做了一床四件套,用之前得先洗洗。
她在院子里洗,苏月就蹲旁边和她起打探来的消息,“爸外公他们还整理出来十个问题,一个一个问,刚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你一句我一句全乱套了,爸还没完,他们自己吵起来了”
苏月想想那场景就乐,“哈哈哈不过爸那是临危不惧,以一当十,舌战群儒,让他们当场拜服,齐呼‘佩服佩服,场长必须你来当!’”
马蕙兰“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你爸这是躲都没躲掉啊!”
老苏还计划着把养殖场都丢给马向华他们管,他带着马向东跑跑县城,然后把销路交给马向东,他自己以后就当个技术工,动动嘴皮子,指导指导大家怎么养殖。
老苏还:“俺们技术工种,靠的就是脑子!以后我啥也不用管,每天去养殖场转一圈,回来还能给你俩做饭。”
“这下好了,不是啥也不用管,是啥啥都得管!”
可不叫马蕙兰中了。
养殖场要怎么办?从哪儿开始搞?养多少鸡鸭?科学养殖什么意思?马老爷子他们没见过养殖场,又怕出差错,什么都要问过苏长河。连和公社领导的沟通,马老爷子都要让他先听一遍。
苏长河无奈:“爹你就照你的平时的习惯,围绕两个重点,第一哭穷,咱队里到现在都没通电,晚上还靠煤油灯,日子过的实在苦,马上农忙,没有农帮忙,全靠肩扛抬,生产队员受不了,咱们请求公社给予帮助反正就要这要那,他肯定不给,不给就好办了,咱日子都这么难了,公社不能解决问题,我们自己想办法创收,领导也不好拒绝。”
“第二个重点,爹你一定一定得强调集体,咱们这个养殖场是生产队全体队员的。工农一家亲,城里工人没有肉吃,咱们开办养殖场,让自己日子好过,也让工人兄弟多吃一口肉,实现工人农民大团结,携走进美好生活的新时代!”
苏长河总结:“反正多扯点口号,务必让公社领导知道咱养殖场的政治绝对正确,就这些,只要把这两点意思表达清楚就行。”
这还就这些?马老爷子暗暗在心里复述他的话,“工农一家亲让工人兄弟多吃一口肉,工农大团结”
马老爷子决定了,回去先找张纸把话记下来,等到公社,他再拿出来多背几遍。
马老爷子从公社回来,神色轻松,一看就知道有好消息,“公社领导同意咱们搞,只有一点,不能影响正常的生产劳动!”
得到了上级的允许,养殖场的建设就正式拉开帷幕。
前进大队就那么些人家,大队干部和辈分高的老爷子们开了两次会,基本上所有人家都知道了这事,连几个知青,比如知青点以前的老大哥陈志强,他家没有人去开会,但是他老丈人家也姓马,从老丈人家也知道了这事。
村里剩下的知青,除了两个单身,其他的都在本地落户生根。当年在知青点,苏长河的原身苏同志心里傲气,除了同样来自沪市的老大哥,其他人和他的关系都一般。后来苏同志娶了大队长家女儿,老丈人家还多有贴补,同样落户,他的日子过的比别人好,别人心里不大平衡。
苏同志抛弃妻女回沪市这事做的不厚道,那些人没少在背后他。
现下有心问问养殖场开办后,都有那些岗位,他们不好意思直接找上苏长河,就找到老大哥,请老大哥带领大家一起去问问。
养殖场的活就算脏些,起码也比地里的活轻松,他们好歹是知识青年,像什么会计之类的工作,总比队里这些人能胜任吧?
陈志强拗不过大家,只好带大家找上苏长河,苏长河心下好像,养殖场还没建,就盯上工作了。
陈志强原本也是个白面书生,来乡下十几年,晒黑了许多,眼下却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不自在,苏长河从记忆里知道这老大哥的性子,笑呵呵地请他们坐下。
“刚开始办,我也没经验,咱们第一批打算先养两百只鸡,数量不多,需要的人也不多,两个饲养员,一个业务员是什么,其他就不要了,钱归大队部的人管。”
“业务员是干什么的?”
“业务员负责把养殖场的鸡卖出去,比如县城里各个厂子或者各单位,要主动联系客户。养得再好,卖不出去,养殖场也办不起来。”
这工作一听就不简单,不仅要和厂子及单位的人打交道,还得把鸡卖给人家,万一卖不出去,那不都成自己的责任了?
有人不死心,又问饲养员,“饲养员都要干什么?”
“打扫鸡舍、给鸡舍通风消毒、定时喂食、及时清理鸡粪、发现鸡群异常情况,如出现病鸡,要及时救治,隔离管理。”
问话的人不作声了,听着活儿也不轻松,需要清理鸡粪,还要救治病鸡,她也不会啊,姑娘撇撇嘴,了声还有事就先走了。
弄得剩下几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纷纷告辞。
走在最后面的陈志强顿了顿,解释道:“柴秀年纪”
柴秀就是那个不高兴就走的姑娘,才二十岁,和其他知青相比,年纪的确还。她是四年前下乡的,一心想回城,去年和苏同志高考没考上,后来想尽办法想让家里人把她先弄回去,可惜四年过去,她后妈给她生了个弟弟,亲爹偏疼大儿子,后妈顾着儿子,没人管她。
大概认命了,消停了,想换份轻松的活安稳干下去。
苏长河知道陈志强又习惯性照顾知青点的“弟弟妹妹”,他摆摆,没当回事,一个姑娘家家,还跟人家生气不成?
陈志强松了口气,走了两步,又停住,他回头,动了动嘴,神情认真,“对不起,之前的事应该是误会你了。从这段时间门看,你对妻女是真心的。”
完他转身就走,苏长河想起第一次他告诫自己好好对待闺女的场景,哭笑不得,他这是终于“沉冤昭雪”、洗白了?
送走知青们,苏长河关上门,回到房间门,继续压榨闺女,“还有呢?除了保持鸡舍干净卫生、定时清理粪便、关注鸡群生病情况这些,还记不记得其他?”
苏月摇头,“没了,真没了。”
苏长河以前也是开厂的,不过他没干过养殖,隔行如隔山,前进大队的人都指着他,他他只能寄希望于他闺女的宝贝脑袋瓜子,试图拎起来抖一抖,掉落更多的资料。
苏月翻遍了记忆,累得一分钟也不想思考,“爸,我是你闺女,不是某度啊!我也没有个家里开养殖场的同学,我上辈子也没了解过啊!”
“那这不完蛋了!”苏长河两只眉毛皱成毛毛虫,他伸出大,揉吧揉吧苏月的脑袋,“早知道你有这技能,咱穿越前,先让你看一遍百科全书。”
“爸啊你累死我吧!”
压榨童工的计划半途夭折,苏长河躺到苏月旁边,苦中作乐道:“闺女啊,你我要是告诉马老爷子养殖场我也不会办,你外公会不会捶我?”
“不至于,你可是外公的宝贝女婿,外公才舍不得捶你,而且,他老人家看你戴着八百度滤镜,坚信你不会也有办法。”
“被这么信任,是我的‘福气’”
“爸啊,其实咱俩不会,有人会啊。”
“谁?”
“比如农校老师,养殖专家,甚至农业书籍。”
养殖业又不是几十年后凭空出现,淮宁县没有养殖场,华国其他地方总有,有人开办,就肯定有专业人士。
“想办法取取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