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被顶替的将军遗腹子5 身份被顶替的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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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诉不但考中了秀才,而且依然是榜首。

    他在院试中写的那篇文章很得主考官李学政的青睐,学政大人惜才,又见言诉虽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观其穿衣打扮应该不是富裕人家出身,家贫却不堕其志,文章言之有物,并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花团锦簇,特意命下官差亲自护送他回来。

    刚好就撞上了福叶被福家人欺负。

    茹氏整个人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望着面前那一身穿着跟普通庄稼汉迥异的言诉,身子颤巍巍的。

    秀才。

    十五岁的秀才。

    他才读了几天书,竟然有这等天赋,童生和秀才都一次通过了。

    接下来就该考举人了,如同他考中成了举人老爷,那

    茹氏越想越觉得可怕,险些瘫倒在地,又见护在言诉身前的官差看上去威风凛凛,哪里是她这种乡下人敢忤逆的,忙扯着丈夫和娘家兄弟跌跌撞撞跑出了铺子。

    而僵在原地的福长杰只觉得丢脸,双脚都无法挪动。

    他一个穿越人士,进私塾读了这么多年书,考科举考不过土生土长考前随便复习一下的福二石,赚钱比不过没见过世面的亲妹妹福叶,他穿越还有什么用?

    福长杰越想越崩溃,当言诉的目光朝他看过来时,他捂着脸大吼一声冲了出去。

    “多谢几位差大哥方才站出来维护我,在下感激不尽。”言诉对着几个官差鞠了一躬,然后示意福叶拿出几盒最贵的胭脂,送给他们,“舍妹的店别无长物,这几盒胭脂送给各位大哥家中女眷,聊表心意。”

    这些官差平时见多了清高的读书人。

    有些人刚中了秀才就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等,就看不起他们这些当差的了。

    可他们却从未在言诉身上看到这一点,这几天相处下来,言诉态度温和,举止有度,对人谦虚有礼貌,话也让人非常舒服,简直是读书人中的一股清流。

    官差们接过胭脂,要前往县衙鲁知县那里替大人问声好,然后就走了。

    “二石,你真的考上秀才了?”等人走后,叶秀娘和福叶立刻激动地拉着他问东问西。

    言诉笑道:“这还能有假?多亏胡秀才考前帮我温习了功课,我此行考试才如此顺利,娘,叶儿,我不在这段时间生意怎么样?”

    叶秀娘喜极而泣,她是真的为养子考上秀才而高兴。

    毕竟秀才虽然不能做官,但得到的好处却实实在在,免交田税,免服徭役,哪怕见到鲁知县也能不卑不亢,对于普通农户来简直是最大的荣耀。

    以后福家也不敢再随便欺负他们母子俩了。

    福叶从柜台后拿出账本:“这段时间的账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以前咱俩好的,铺子的分红除了给知县夫人的,其余咱俩平分,不过你现在都是秀才了,肯定不能再按照之前那样分成,以后你八我二,怎么样?”

    福叶能有这样的想法,主要还是受到福老爷子的影响。

    从福老爷子就对家人进行谆谆教导,福家如果出了个读书人能得到多少好处,童生会怎样怎样,秀才会怎样怎样。

    听得多了,福叶自然觉得读书人理应享受特权。

    而且以后胭脂铺做生意,难免会遇到其他麻烦,肯定需要报出言诉秀才的名头来解决,那给他多一些分成也是应该的。

    言诉摇摇头,合上账本:“分成还按照原来的,福叶,我以后应该不会止步于秀才,我还想继续考举人,考进士,胭脂铺的生意将来全靠你负责,我什么都不做能得到一半分成,已经是坐享其成了。”

    言诉考中秀才的事传得很快,当天中午,鲁知县便派人请他去县衙叙话。

    次日,知县夫人也特意把福叶和叶秀娘叫去,聊了聊家常。

    而胡秀才得知得意弟子再次中了榜首,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顾不得自家私塾门前那群领着孩子来求教的家长,直接来了县城。

    “二石,老夫我怎么也想不到,一把年纪还能收一个你这样争气的学生,眼看秋闱在即,你是不是打算紧急复习功课,接着考啊?”

    不得不,胡秀才也被言诉一个接一个的胜利给带偏了。

    要是换作以往,他的学生敢考完童生直接靠秀才,考了秀才又马不停蹄考举人,他非把人骂死不可。

    可言诉次次考试都排第一,给了胡秀才一个错觉,那就是言诉太有读书的天赋了,他只要考前随便复习几个月,进考场就能随随便便考个第一出来。

    不过胡秀才毕竟只是个秀才,他本人接连几次参加乡试都没能考中举人,因此只能大致给言诉讲一下考试规则,却不能指导他。

    “我以前在平阳读书时有个同窗叫洪泰胜,他也很有读书的天赋,中举后轻轻松松考中了进士,后来在翰林院被人排挤,一气之下便罢官回乡了,如今是平阳城首屈一指的员外,可惜我跟他不熟,不然就写一封推荐信,推荐你拜在他门下了。”

    胡秀才惋惜道。

    “洪泰胜?可是十五年前那次秋闱中的解元?”言诉从包裹里拿出一封信。

    这信正是他考中秀才后,主考官李学政赠予的,据李学政与洪泰胜是同科进士,两人关系极好,洪泰胜如今在平阳做起了不问世事的富家翁,偶尔会收一两个弟子打发时间。

    这封推荐信就是李学政帮他写给洪泰胜的。

    胡秀才得知来龙去脉后,抚掌大笑道:“二石你不仅有读书的天赋,难得在科考时还能遇上贵人,这位李学政我也听过,为人耿直,极其惜才,你能被他看中也是运气使然啊。”

    如今正值三月份,言诉赶时间,如果错过今年秋闱就要再等三年了。

    所以他跟鲁知县打了个招呼,拜托他帮忙看顾一下福叶和叶秀娘,免得受欺负,便收拾包袱赶往平阳拜师。

    平阳城,洪宅。

    洪夫人坐在花厅里破口大骂:“好一个忘恩负义的沈瑞,当初为了跟老爷拜师,舔着脸追着我们岚玉伏低做两三个月,自称不嫌弃岚玉容貌丑陋,我才同意他和岚玉订婚,还让他拜在老爷门下,这才不到一年,攀上了知府千金的高枝,立刻嫌弃岚玉容貌有碍观瞻,当初订婚是我们以势压人逼他的,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朝三暮四,就不怕遭报应吗?”

    她下首坐着的洪岚玉,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两眼哭得红肿。

    花厅里伺候的丫鬟见夫人暴怒,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洪泰胜在旁长叹一口气:“怪我,都怪我没了官身,竟被一无耻儿欺负至此,夫人莫要动怒,咱们另寻名医给岚玉诊治就是。”

    洪夫人见女儿哭得好不凄惨,心疼得将她搂进怀里,哽咽道:“岚玉从十三四岁起就得了这个怪病,咱们请的大夫还少么,可没有一个管用的。”

    她越越气,愤怒中夹杂着伤心。

    女儿自幼长得伶俐秀美,本也和世交家的公子订了一门娃娃亲,两家都很满意。

    但她长到十三岁时,不知为何,脸上突然起了不少痘块。

    洪夫人本想着是正常现象,让女儿用些清淡饮食,过段时间自然会消失。

    可她没想到,洪岚玉脸上的痘块越长越多,请了大夫来看,内服外敷,用了不少药也没能消掉。

    等到女儿十五六岁两家商量婚事时,一张脸竟然丑到不能见人。

    偏偏那世交家的公子打听到洪岚玉面貌丑陋,是毁了容,竟然瞒着家里来退婚。

    洪家夫妇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夫妻俩心知肚明,按照这种情况,哪怕女儿强行嫁过去,也无法幸福,便同意了退婚一事。

    谁知世交家的公子品行太差,不愿担负退婚的恶名,事后倒打一耙,洪岚玉自幼身患恶疾,洪家瞒着女儿的病情半哄半骗才让两家定下婚约的。

    此事一出,洪岚玉是个丑八怪的传闻立刻传遍了整个平阳城。

    她的名声变臭,那些原本见她退婚后还有意结亲的人家,闻言也马上心生退意。

    就这样,洪岚玉的婚事蹉跎到十八岁。

    洪夫人娘家一个叫沈瑞的远亲前来洪府投亲,花言巧语哄骗了洪夫人母女,他作为读书人更重视女子心灵的美好,而非外貌。

    洪夫人一高兴,就让他和女儿定了亲,还让他拜在洪泰胜座下当弟子。

    原本打算好了,等今年秋闱过后,就为两人举办婚事。

    谁知沈瑞不知怎地竟勾到了知府大人家的千金,哄得对方非他不嫁。

    平阳城的利知府和洪泰胜早年有些龃龉,两家向来不对付。

    利知府家中嫡女庶女一大堆,能用一个庶女换来洪泰胜颜面尽失,对他来是很划算的事。

    那沈瑞人行径,和洪岚玉退亲后,投入利知府门下,还将洪府的私密事大肆宣扬。

    将洪岚玉描述的极为不堪,就差直她貌似母夜叉,一辈子嫁不出去了。

    洪岚玉本就糟糕的名声雪上加霜,哭了一整夜。

    洪夫人心疼女儿被沈瑞抛弃,又恨自己当初有眼无珠,没看出他的真面目,可丈夫如今不过是平阳城里一个寻常富家翁,又能奈沈瑞如何?

    一家三口正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门房忽然来报:“老爷,外面有个年轻的秀才送来拜帖,是有封李学政的推荐信请您过目。”

    洪泰胜皱着眉打开推荐信,忽然发现此信正是自己故交所写,信中向他大力推荐了一个叫福二石的年轻人。

    洪泰胜了解自己的故交,知道他惜才,不过能爱惜到这个份上,还特意给自己写了推荐信,可见这个叫福二石的人并不一般。

    “快请他进来。”

    言诉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洪府书房,一进门,坐在书案后的洪泰胜就打量起他。

    福二石,听名字便知此人出身应该不高,身穿普通的秀才服,年龄大约十五六岁,眉清目秀,从外表来看是个俊秀的少年,但那双眼中的坚定和清明却让洪泰胜暗暗点了点头。

    自从被沈瑞背叛后,他很是沉郁了一阵子。

    怀疑自己是否人品有问题,才没把沈瑞教好,所以之前拒绝了不少想拜在他门下的学子。

    不过言诉既然是李学政推荐来的,他总得给个面子。

    “你既然想拜在老夫门下,那老夫便考一考你。”

    言诉朝他行了个礼:“洪先生请出题。”

    洪泰胜心里还在为女儿一事烦闷,哪有心情出题考言诉,他这么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

    转身从书案上拿出一本书,翻开后随意指了一句话,“你以此为题,写篇文章,让老夫先看看你的水平究竟如何。”

    罢,他就出去了。

    洪泰胜近年来收的弟子除了沈瑞,还有个名唤耿皓洲的。

    相比起沈瑞嘴巴甜,会讨巧,耿皓洲就比较纯善耿直了。

    他本是平阳城郊外一户村民的儿子,因父亲偶然救过洪泰胜一命,被他收为弟子。

    耿皓洲在洪家苦读多年,读书十分勤奋,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用功,一天至少苦读六个时辰,可他这么勤奋,天资却比不上沈瑞。

    考秀才时堪堪考中最后一名,在洪泰胜的指点下苦读了六年,也没考中举人。

    洪泰胜离开书房后,便派他进去监督言诉写文章。

    进了书房,耿皓洲老老实实站在言诉身旁,目不斜视,一双黑眸认真盯着他的卷面,把言诉盯得有点发毛。

    “这位大哥,您一直站着不累吗?不如搬把椅子坐下。”言诉笑眯眯对他道。

    耿皓洲摇摇头:“先生让我监督你。”

    言诉无奈的笑笑,从他僵硬的言行举止便看得出,他性格大概是挺执拗的那种,便不再多言。

    他握着狼毫,对待题目思索片刻,便写了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一篇字迹笔走龙蛇的约莫千字左右的文章便一蹴而就。

    收尾后,言诉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满意的将文章递给耿皓洲:“我写好了,麻烦你交给先生。”

    耿皓洲两眼瞪得老大,不敢置信言诉竟能短时间内写出一篇旁征博引言之有物的文章,要知道每次洪泰胜给他出题目,他抓耳挠腮,光破题就得想半个时辰,然后花费整整一天时间,写出来的文章还要被先生批评朽木不可雕也。

    “你等着。”耿皓洲瓮声瓮气了句,然后拿着言诉的文章冲到花厅,交给洪泰胜。

    洪泰胜正在安慰妻子女儿。

    见言诉这么快就写好,还以为他在敷衍自己,当下便有些不悦。

    他漫不经心把目光落在纸张上,先是被那不逊于当世名家的好字给惊了惊,然后才把心思放在文章上。

    只见他眉头紧蹙,皱眉,皱眉,再皱眉。

    洪夫人和洪岚玉都被他的表情吸引到了,也不敢再哭,担心是不是新来的弟子文章写的太差,把他给气到了。

    “好子!”洪泰胜一目十行把文章看完,猛地站起来拍案叫绝,“难怪李兄极力向我推荐他,果然是英才出少年啊!这个弟子我收了!”

    他兴奋的走来走去。

    从沈瑞退婚后,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高兴的表情。

    “夫人,晚上命厨房整治酒席,我要和新收的弟子畅饮一番!”

    言诉的到来冲散了洪家被沈瑞背叛的阴云,洪泰胜自己就是个天才,教导起言诉毫不费力,而且两人的观点碰撞在一起,时常能得出令人激动的结论。

    以往洪泰胜觉得沈瑞已经算是个聪明的弟子了,但跟言诉一比,根本就是瓦砾与玉石之差。

    言诉的进步很快,称得上一日千里。

    等他在洪府拜师满一个月后,基本上洪府上上下下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连洪夫人都恨自己没能生个像他这样的儿子。

    这天,洪夫人带着洪岚玉去城外寺里进香了。

    洪泰胜在书房教导言诉和耿皓洲读书,突然有厮来报,沈瑞来了。

    “什么?这厮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还敢来我家?把他给我打出去!”洪泰胜怒不可遏,对着厮咆哮一通。

    “可是可是沈公子他是替知府大人送请帖的,他要和知府家的千金成亲了,知府大人特意吩咐他,要把请帖亲送给您。”厮吓得大气不敢出,一股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个清楚。

    洪泰胜一听,气得胡子都发抖了:“欺人太甚,姓利的欺人太甚!”

    抢了他的女婿不,还故意上门挑衅,果真欺他朝中无人。

    “那老夫就会一会他!”

    言诉从下人口中听过,因姐洪岚玉长得面容丑陋,连着被退婚两次,如今年近二十了还找不到夫婿,愁坏了老爷夫人。

    他没看过洪岚玉的脸,大概她长得真的丑陋,所以每次出现在人前,都用面纱蒙着。

    不过他觉得一个女孩子因长得丑,连着两次被未婚夫退婚,还闹得满城风雨,也怪可怜的。

    不久后,洪泰胜阴着一张脸拿着请帖回了书房。

    显然与沈瑞谈得不欢而散。

    “二石,沈瑞五天后与知府千金成亲,到时候你和皓洲随我一同前去。”

    言诉和耿皓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洪家的车夫急忙从外面赶回来,苦着一张脸禀告洪泰胜:“老爷,糟了糟了,姐今日去白云寺后山摘桃花失踪了,夫人正带领寺中众人到处寻找呢!”

    “什么!”

    洪泰胜本就受到沈瑞和利知府的刺激,得知女儿失踪,更是眼前一黑,直直晕倒过去。

    “老爷!”书房中众人见状吓了一跳,车夫急的团团转,又担心姐出事,又想去找大夫给老爷看病,忙得不知如何是好。

    耿皓洲更是慌得乱了脚,失去主心骨,把洪泰胜背到床榻上安放后,足无措望着言诉:“师弟,眼下该怎么办?”

    言诉让他们安静下来:“先关上门,别把姐失踪的事走漏了风声,免得有损姐闺誉。”

    耿皓洲忙着照做,车夫擦了擦汗,问道:“福公子,要不要请大夫?”

    言诉给洪泰胜把了脉,摇摇头道:“不用,我略懂医术,你去我房里把我床头那个包袱拿来,先生这是气血攻心,受刺激了,我给他扎上几针,很快就能醒来。”

    上个世界他为了活得健康长寿,没少把中西医都给了解个透彻。

    久而久之,自己也有了一高超的医术。

    相比起耿皓洲的慌乱,言诉的话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车夫把包袱拿来后,言诉从里面取出银针,在洪泰胜几个关键穴位上扎了几针。

    不过一刻钟功夫,洪泰胜咳嗽几声,便睁开了眼睛。

    “先生,先生您醒了!”

    耿皓洲激动地握着他的,正要什么,就听言诉道:“师兄,你先照顾好先生,我和车夫去白云寺寻找师妹,莫要再让先生急火攻心了。”

    白云寺后山一处悬崖下,洪岚玉望着眼前昏迷的男人,十分无奈的用帕给他后脑勺出血的地方做包扎。

    她从悬崖上掉下来是被人推的。

    今日中午,她领着丫鬟在后山摘桃花,想拿回家做一些糕点孝敬父母。

    谁知衣服不心弄脏了,洪岚玉就让丫鬟帮她回寺里暂时休息的厢房拿备用衣服,自己在桃林中等待。

    没想到知府家的千金,也就是沈瑞现在的未婚妻突然出现,大肆嘲讽了她,然后将她推下悬崖。

    洪岚玉本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没想到悬崖下泥土居然因前两天下过雨的原因,十分松软,她并未伤到身体。

    而就在她摔下去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昏迷的华服男人。

    这男人不但后脑勺出血,胸口还中了一箭,像是被人追杀至此,且昏迷很久了。

    洪岚玉不知对方的身份,又惊又怕,确定男人还活着时,她也不敢帮他把箭拔出来。

    只能撕下衣服上柔软的绸布,帮他止血。

    “咳咳”

    眼看天黑了,洪岚玉依稀听到附近传来狼叫声,她心里怕得不行,只能缩在男人身旁。

    可就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也不敢摘下面纱,因为她知道自己面纱后那张脸有多丑。

    “水给我水”

    听到男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洪岚玉朝他看去,果然见男人已经睁开了眼,十分虚弱的望着自己,眼里是化不开的警惕。

    “这位公子,女子先前被人从悬崖上推下来,无意中遇到昏迷的您,不知您是否知道我们该如何从这里出去?”她按捺住心中的焦急,用巴掌大的树叶从附近河里捧了水回来喂给男人。

    男人喝了几口水,缓解了口渴,忍着胸前所中箭矢的疼痛,看向洪岚玉。

    这女子蒙着面纱,他看不出对方的容貌,但根据声音可以判断,她的年龄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她额头上有从悬崖上跌落下来,刮伤的痕迹,但面纱却依旧蒙的严严实实,明她不愿让人看到她的脸。

    猜不出女子的身份,男人轻微的摇摇头,声音细若蚊呐:“我也不知道”

    谁能想到,他澹台成荫身为太子,竟会被素来不对付的二皇子派杀暗算,昨夜险些不敌对方,折损在此。

    洪岚玉帮男子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水,叹气道:“那我们只能继续等下去,但愿我家人能尽快找到这里。”

    她话刚完,一阵风刮了过来,与此同时,一只山间野鸟猛地朝她冲来。

    洪岚玉两眼一缩,下意识扭头躲避了一下,脸上的面纱刚好被野鸟的爪子带走。

    她那张被藏得严严实实的脸就这样露在澹台成荫面前。

    “”

    “”

    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尴尬。

    澹台成荫本以为这女子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才将脸藏起来,没想到她竟是长了面疮。

    丑陋的痘块长在这张脸上,衬得她愈发面目狰狞。

    常人见此总要害怕的,但澹台成荫久居深宫,自幼就和父皇其他的那些子女斗智斗勇,见过的丑陋事不知多少。

    再加上他成年后,就被父皇安排进了刑部任职,见过的丑事丑人无数,相比起来,这女子的面容还算是好的。

    再,人脸的丑陋又岂能比得上人心。

    他父皇最宠的袁贵妃,二皇子的生母倒是面如春花,人称京城第一美人,可她美丽皮囊下包裹的内心,不知要丑陋多少倍。

    隐藏很久的秘密就这样被暴露出来,洪岚玉险些尖叫出声。

    可她的面纱被野鸟带走了,如今只能用真面目对着澹台成荫,洪岚玉险些哭出来。

    “抱歉,我”她用袖子遮住脸,背过身去,不敢直视对方。

    澹台成荫见她抽噎个不停,暗暗叹气,只得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帕递给她:“姑娘不必如此,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不是那种多嘴多舌之人。”

    他没有安慰洪岚玉,什么心灵美更甚于容貌美之类的废话。

    因为他知道,人都有在意的东西。

    他活了二十六年,幼年时生母高皇后被后宫那些争宠的段害死。

    父皇表面上对发妻深情怀念,实则宠了一个又一个妃子。

    到他成年后,因能力出众,遭到父皇的忌惮,所以他指了体弱多病的太傅之女为太子妃,对方还没抬进东宫的大门,就病死了。

    袁贵妃和二皇子顺势放出风声,太子克妻。

    然后父皇仿佛尝到甜头一样,再次给他指了个表面光鲜,实则早已有了意中人并且珠胎暗结的女子为太子妃。

    然后在成亲前以丑事威逼对方,勒令那女子自尽以全名声。

    紧接着,父皇又想将他母舅高家的表妹指给他,但就在成婚当天,高家被弹劾了一百多条罪名,他母舅和表妹自裁,高家全族被流放。

    从此,他克妻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澹台成荫也怕了,他察觉到父皇内心的阴暗念头,担心害人害己,不敢再出风头,便开始装病,做一个病恹恹的太子。

    几年来,满朝文武都知道,太子体弱多病,没几年活头了。

    原先那些拥护他的大臣,也逐渐倒向二皇子一方。

    他成了光杆一条,就连刑部那些同僚平日都避着他走,生怕被染上什么似的。

    不过这样才能在父皇面前保住性命。

    天大黑后,山谷里各种动物的叫声吓得洪岚玉瑟瑟发抖。

    她用澹台成荫的帕蒙着脸,往他身边躲了躲,尽管他是个受了重伤的男子,但洪岚玉依旧觉得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师姐!”

    “你在哪?听到了就应一声!”

    言诉来到白云寺后,洪夫人着急的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丫鬟洪岚玉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后山桃花林。

    言诉过来探查过地形后,发现洪岚玉很可能被人从悬崖边推了下去,于是他带着人绕远路来到山谷,举着火把大喊洪岚玉的名字。

    就在洪岚玉昏昏欲睡时,听到言诉的声音,一个激动站了起来,朝远处挥舞着双。

    “师弟,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