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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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近了。

    卧室内静悄无声,盛穗无措地缓慢眨眼,耳边只剩下自己压抑又慌乱的喘息,掌心发汗。

    周时予侧躺在身旁,薄唇几次似有若无地蹭过她发丝,滚热悠长的呼吸扫落在她脖颈,暧昧缱绻。

    只有她掌心下,剧烈跳动的心跳出卖男人此刻心旌摇曳。

    “盛穗。”

    微哑低声在耳边响起,吹过耳廓带起阵阵痒意;盛穗忍不住转身,见周时予仍闭眼,近距离带来的压迫感消散大半,不由松口气。

    “今天晚上,你能来主动找我,”周时予的温和声线总是最佳抚/慰/剂,“我很高兴。”

    盛穗夜间门双最容易发冷,现在被男人大掌捂热,垂眸:“可我好像,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话音刚落,近在咫尺的男人忽地睁眼,黑眸撤去镜片遮挡后,盛穗终于能看到除去温文儒雅以外的其他情绪。

    似是疼惜,又像在极力隐忍什么。

    最后,周时予也只是抬,仔细为盛穗盖好滑落的羽绒被,将她半圈在宽阔臂弯中:

    “没有人结婚,是为了学会如何独立。”

    见她目光怔怔,周时予黑眸微动又闭上眼,哄孩子入睡一样,耐心地轻拍她后背:“以及能被你需要,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

    独身孤寂太久的人,总会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温暖。

    身体不再僵硬,盛穗目光刻画着丈夫俊朗五官,抿唇指微蜷,默默朝周时予的方向凑近了些,等待男人心跳一点一点重回平稳。

    两道交缠呼吸声中,她轻轻唤道:“先生。”

    “嗯?”

    “其实白天我谎了,”鼻尖是令人心安的冷木幽香,盛穗缓缓闭上眼睛,“拥抱不会让人没办法呼吸。”

    却会让人感觉到久违的幸福。

    -

    和预想的失眠不同,盛穗当晚睡的酣畅安然,早晨自然醒的时间门比平时还晚。

    意识回笼,她睡意朦胧看着眼前陌生环境,身边宽阔的大半张床上空无一人。

    迟钝回想起来,她昨晚已经搬来周时予家里。

    门外传来隐隐勾人菜香,盛穗正要坐起身,却发现身上的棉质睡衣不知何时卷上来,露出平坦腹,甚至一对圆润雪峰也半掩半露。

    清晨六点半,她忽地红透脸。

    她睡相并不太差,唯一一点就是每晚不论怎样睡去,早上再醒来时,总会发现身上衣服向上卷起,睡衣睡裙都难逃一劫。

    平日一个人睡无所谓,昨晚搬来匆忙又紧张,睡前根本顾不上睡衣上卷的问题。

    她甚至还睡在周时予怀中,那岂不是整个月匈都贴着他——

    不敢再想,盛穗绝望闭上眼,挫败将头深深埋进枕头,试图逃避惨痛现实。

    推门声响起,周时予进屋,就见刚睡醒的人恨不能用被子裹住自己,却顾前不顾后,后腰处的衣摆随着动作上蹿,露出一截软韧细腰,微微下塌的腰线诱人。

    “早。”

    不动声色别开视线,他走去床边拉过被角,遮掩那片惹眼雪白,询问:“你平时一日三餐,都吃多少克碳水?”

    盛穗还沉浸在羞耻中,冷不丁听见提问,乖乖回答后才反应回神:“你在准备早饭吗。”

    “随便做点,”周时予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你想再睡一会,还是起来打针、二十分钟后吃饭?”

    一型糖尿病患者的生活习惯和正常人不同,饭前需要提前注射胰岛素,每餐摄入额碳水化合物量也要精细计算,就连最日常的米饭包子和面包糕点等升糖快的食物,都要尽量少碰。

    盛穗早餐向来是十年如一日的两片全麦面包做主食、搭配一杯全脂牛奶,再外加水煮的青菜和鸡蛋。

    简易清淡,但胜在营养齐全,她又是吃饭向来对付的人,早就习惯清汤寡水。

    门外香气诱人,盛穗猜想周时予的随便弄点,大概是点了丰盛外卖、送来后再加热端盘。

    毕竟是丈夫有心点的早餐,哪怕是些升糖高的食物,她也该珍惜这份心意。

    如此想着,盛穗关门在浴室里扎测血糖、注射胰岛素后,仔细将带血的测试纸和针头都用纸仔细包好。

    并未将纸丢进脚边垃圾桶,而是走出浴室、放进化妆台她的挎包内胆。

    高中住宿时,盛穗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生病,会很心藏好纸包的针头和测试纸,早已成为下意识行为。

    放好纸包,她换好衣服从卧室出去,见到餐厅忙碌的男人背影,猛然愣住。

    她怎么都想不到,周时予竟然清早起来亲自下厨,甚至还是看上去十分复杂的食物。

    大理石台上,透明碗中是切成细碎的胡萝卜、炒蛋、韭菜、虾滑和木耳,掺入酱料、搅拌均匀后又加葱花去腥。

    馅料被男人用瓷勺挖出,放在薄薄的擀馄炖皮。

    周时予从另外碗中拿出去过虾线的留尾嫩虾,盖叠在色泽鲜艳的馅料上,最后薄皮合拢,将大虾蒸饺放进蒸锅,点火。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看清男人里是升糖慢的全麦面、而非精细白面,盛穗忽地觉得,周时予的细致程度已经到恐怖如斯的程度,连她作为患者都比之不及。

    她得病十三年,人生第一次要吃全麦面粉做成的蒸饺。

    听见她脚步声,周时予带上套,打开温火炖煮的砂锅锅盖,盛了碗冬瓜口蘑汤给她:“先喝口汤,早上暖暖胃。”

    在餐桌前坐下,盛穗先是看了看眼前浓稠鲜嫩的暖汤,又看男人将切好的西柚的端上桌——

    没记错的话,西柚也是对糖尿病最友好的水果之一。

    盛穗注意到擀面板旁放着一只食品称重电子称,哑然几秒,错愕到敬称都忘记:

    “你不会水果和蒸饺,都称过重量吧。”

    碳水化物的计算简单却繁琐,要称量出食物总重,再按照每一百克重碳水含量来计算总碳水,最后将各食物碳水加合,就是每顿摄入碳水。

    面对她诧异不已,周时予依旧轻描淡写:“随过称而已。”

    眼前热汤白雾升腾,看的盛穗有一瞬恍惚。

    炒菜、蒸虾饺还有炖汤,现在时间门还不到七点,这些菜怎么都要五点就起来弄。

    受宠若惊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心情,盛穗嗫嚅半天,只想到唯一可能:“你平时,也这样早起做饭么?”

    “偶尔,”周时予将偷爬料理台的平安抱走,从蒸锅中端出虾饺,“家务我只擅长做饭,清理方面并不很会。”

    听到终于有她能做的,盛穗忙自告奋勇:“我可以帮忙的。”

    “好,不要太辛苦,”周时予见她汤碗快见底,眼底泛起笑意,“还要么。”

    盛穗很少早餐吃这么多,热汤暖身,西柚清甜,虾饺一口咬下去更是汁水四溢,甚至在周时予告诉她只能吃只虾饺的情况下,偷偷多吃了两只。

    吃饱饭足,她主动要求洗碗:“今天周末,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昨晚——”

    清晨睡衣卷起的尴尬记忆突然涌现,盛穗低头刷锅,声若蚊蝇:“我昨晚没做奇怪的事情吧。”

    “没有。”

    果断否决令她松气,盛穗正感叹男人心善,就见倚墙的周时予走到她身边,弯腰替她将滑下的衣袖一层层卷起,低音暧昧又顽劣:“不过——”

    “我应该能独自给周太太买ng衣了。”

    “”

    果然贴心什么,都是假的!

    -

    周末两人都不用上班,午饭过后,盛穗要回出租屋打包搬家,周时予也要去公司处理工作。

    男人还是将车停靠在区门口,没有坚持亲自送盛穗上楼,只在她下车不久后,打来电话。

    盛穗疑惑接起:“先生?”

    “今晚有个饭局,要晚点回家,”听筒里,周时予声音沉沉,“出门没带钥匙,到时可能要你帮我开门。”

    阿斯顿马丁还停在区对街,盛穗本想她可以送去钥匙,但转念想她大概回家更早。

    于是答应道:“好。”

    随后通话沉默下来,她以为周时予有话要,几秒后却是挂断。

    回到出租屋,盛穗搬出大型收纳盒,着整理物品。

    她将东西按照使用频率,分门别类地收好,时而起身环顾四周时,总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在这里住了三年有余,就要这样搬走了么。

    半时后,只听门外匆忙脚步声,随后是肖茗兴冲冲推门进来,笑容满面。

    见盛穗在收东西,连忙将人拉走:“宝,我们不用搬家了——张涛已经被狠狠收拾了!”

    盛穗不解。

    “昨天我到家没多久,就收到张涛的领导电话,还为了他性/骚/扰的事给我道歉。”

    “领导让我别担心,”肖茗拉着盛穗的,难掩语气兴奋:“他昨晚连夜派张涛去外地,一周后再把他派遣到非洲去——简直比解雇还大快人心!”

    问起突然处理张涛的原因,肖茗也不大清楚,听是公司有新项目要问世,如果性/骚/扰事情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盛穗仍直觉不对劲。

    真想处理张涛摆脱麻烦,当场解雇无疑是最优解,何必先把人调派到外地,又再弄出国,不是更像包庇么。

    这一套大费周章的操作,到更像是想尽办法,尽快把人从魔都弄走。

    事件发酵之快、解决之迅速,盛穗总觉得又和周时予有关;但她昨晚只过朋友遇到麻烦,从未谈过张涛姓名,连肖茗是受害人都绝口不提。

    怎么可能追溯到这么远。

    大概是她太多心。

    坏人终被惩戒,肖茗欢呼道:“现在张涛滚蛋了,我们就可以继续住这套房子了!”

    她昨晚借住在表哥家,虽然住宿条件好上许多,还不收房费,但没和盛穗待在一处,总还是觉得寂寞。

    肖茗兴奋规划晚上吃火锅庆祝,却见盛穗坐在床边发愣,出神看着收到一半的纸箱,满脸犹豫不决。

    “怎么愁眉苦脸的,”她上前捏盛穗柔软脸蛋,“等会一起去超市吧,反正也不用搬家了——”

    “肖茗。”

    脑子里有两道声音不断打架,盛穗挥散杂念下定决心,抱歉道:“我可能还是要搬出去。”

    为了她搬进来,周时予连家里衣柜都收整好,显然是默认她会长期入住。

    如果她需要男人时就来、用完后就走,到底是把周时予当做什么。

    肖茗想不通:“为什么?还是安全问题?”

    “其实,我昨晚是借住在相亲对象家里。”

    听得肖茗猛地抽气声,她狠狠心继续:“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会一直住在那边。”

    盛穗没所谓“相亲对象”是周时予,是因为她清楚肖茗多渴望成禾的投资款;只是她实在没资格插、也不认为周时予会为她改变主意,坦白反而会让肖茗空欢喜一场。

    肖茗惊愕张大嘴久久没回神,不过也看出盛穗不想多谈男方身份,满腹疑惑,最后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能问问,为什么不选我哥么,”肖茗连忙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感觉我哥人品还行,有房有车年入百万,重点是他很喜欢你。”

    后半句她没敢;在肖茗心里,只要她哥足够持久,盛穗最后会和他修成正果。

    “我没办法回应他的喜欢,”感情问题上,盛穗向来坚定,“他对我好会让我愧疚,感觉像在利用别人感情,从而利己。”

    肖茗试探道:“那,你和那个相亲对象,就没有一点喜欢吗?”

    “我们很符合彼此对婚姻的需求。”盛穗只能这样回答她。

    她和周时予认识不过短短几天,就能拥有爱情吗?

    盛穗觉得不会,或者,比起热烈却短暂的爱情,她更需要相敬如宾的持久耐损。

    肖茗对情爱比她更不通,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拉着盛穗去超市,表示搬家可以,但晚上必须陪她吃顿火锅。

    超市内人声鼎沸,肖茗听完盛穗的相亲过程后,从保鲜立风柜中拿出两盒牛肉片,感叹:“不知道为什么听你完,我总觉得他太完美了。”

    “他的成长环境应该很好。”盛穗试图分析。

    “家教再好,是个正常人就或多或少有点毛病吧,美国队长还缺点我呢,你能出你家那位一丁点毛病?”

    肖茗摸着下巴,眯眼形容:“给我感觉就好像,他有意只把好的一面展现给你。”

    盛穗时而也有这种感觉。

    毫无疑问地,周时予儒雅温柔、随叫随到、还会根据她的喜好主动改变原有生活习惯,完美到她无法拒绝、无法挑错、同时也无法想象。

    “管他呢,只有完美男人才能配得上我们穗宝。”

    天生乐观派肖茗一挥,挽住盛穗臂弯:“既然他对你这么好,你也回报一下呗——你不是最会弄花茶么,每天给他泡点。”

    盛穗厨艺不精,仅有擅长跟吃喝相关的,只有泡茶。

    肖茗的不无道理,既然组成家庭,没有让周时予单方面付出的理由。

    逛完超市后两人回家,直到肖茗在厨房喊她吃饭,盛穗还在卧室翻看她的玻璃茶罐,想找合适的花茶泡给丈夫。

    将瓶瓶罐罐放进收纳盒,盛穗要出门时,桌上突然震动,是周时予打来的电话。

    “收拾的怎么样,”男人那边没有嘈杂背景音,应该是特意找了安静地方,“东西多的话,收完我来接你。”

    可她搬家进度基本为零,整理好的只有茶;盛穗不好意思她浪费时间门,推拒道:“不用接的,我今天不搬。”

    通话安静几秒,周时予声线稍哑:“好。”

    盛穗存了几分想给对方惊喜的心思,轻声问道:“你今天几点回来?我有话想对你。”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周时予第一次对她的请求迟疑:“一定要今天吗。”

    “不可以吗。”

    听出女人心翼翼的试探,周时予垂眸,沉静无澜的语调:“可以。”

    盛穗似乎还想话,背景音里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催促她赶紧去吃饭。

    嘟声响起,通话中断。

    白色丢进口袋,周时予站在高级餐厅的走廊尽头,黑眸幽沉冷漠,居高临下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

    灯红酒绿,男女形形色色,各自为了难有作为的人生奔波忙碌着。

    有什么事,非要等到他回家当面。

    大概只有她要搬回去。

    周时予懒散靠着冰冷白墙,镜片后的眼闪动,在想他放出处置张涛消息的行为,是否等同亲将她推的更远。

    如若只是悄然处理掉张涛、砌堵密不透风的消息墙,盛穗是否会提心吊胆地依赖他一段时间门。

    早知就该更更卑劣些的。

    想起昨晚在警察局门前、她在寒风中鼻尖通红的模样,周时予忽地低头笑了笑,几分自嘲几分无奈。

    还是舍不得。

    算了。

    “这不是我们刚结婚的周总么。”

    漫不经意的调侃声传来,周时予闻言懒得回头,就见一双黑色尖头皮鞋出现视野,耳边再度响起梁栩柏的懒散声线:

    “都别胜新婚,周总怎么看着心情不太好啊。”

    在梁栩柏面前伪装情绪,无疑等同自讨取笑;周时予摘下眼镜,骨节分明的捏揉山根,声线透凉:“你今晚废话很多。”

    “又不是诊疗,别这么抵触我嘛。”

    梁栩柏懒散笑着站在男人对面,双插兜,一双桃花眼天生勾人,慢悠悠道:“所以,这两天圈子里疯传的周太太,就是让你花三年时间门做脱敏治疗的那位?”

    “”

    打了个响指,梁栩柏微微俯身,慢条斯理地靠近看周时予双眼:“还是,你暗恋十三年才终于得的白月光初恋?”

    “哦,是我忘了,这两位是同一人啊。”

    “”

    周时予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眼皮,四目相对,望进梁栩柏饶有兴致的桃花眼。

    几秒后他缓慢站直身体,薄唇轻启:“所以,你花送出去了?”

    “”

    嘴角笑容凝固片刻,梁栩柏挑眉着无趣起身:“互相伤害是吧,行,我认输。”

    “陈秘书你要继续诊疗,”梁栩柏好奇,“怎么突然这么配合?”

    “我结婚了,”周时予平静道,“需要确保万无一失。”

    梁栩柏皱眉思考几秒,笑眯眯道:“不好意思,心理医生不是神仙,做不到呢。”

    懒得搭理他满嘴跑火车,周时予戴上眼镜,和梁栩柏一前一后回到包厢,在场人除了邱斯,都纷纷起身迎接。

    等周时予在主座坐下,对面的中年男子忙举杯起身:“我刚才还在和邱张涛的事,实在感谢周总提点。”

    周时予静静等待男人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温声道:“能和重视女性权益的公司合作,是成禾的荣幸。”

    “意向书会在三日内送达,”并未起身,周时予拿起边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一口,微微一笑,“酒量不好,就以茶代酒了,见笑。”

    听周时予点头同意,中年男人立马喜笑颜开,哪里还管喝的是酒是茶,只恨不能叩首拜谢。

    今天的局,本就是为了圈内人脉资源互通,邱斯对此兴致缺缺,唯独好奇旁边的梁栩柏,凑过去问:“梁家老二是吧。”

    “你一个当心理医生的,怎么会和周时予在一块玩?”

    看了眼话题中心处变不惊的周时予,梁栩柏故弄玄虚地挑眉,桃花眼弯弯:“因为我们俩都是疯子。”

    “疯子当然要和疯子一起玩。”

    -

    时钟走过八点半时,盛穗还是忍不住给周时予拨去电话。

    男人提前告知过会晚回来,但夜间门最佳的饮茶时间门就在八点半,有暖胃和助消化之效;反而再晚些的话,不但效果减弱,更怕喝了晚上睡不着。

    心里清楚可以明早再泡,但盛穗回家经过餐厅就想起清晨那顿丰盛早餐,人便迫不及待地想为周时予做些什么。

    她抱着怀中撒娇的平安,中通话迟迟未接,因为期待而莫名有些紧张。

    将近一分钟过去,周时予终于接通电话。

    盛穗立刻在沙发上坐直身体,努力不让语气太急切:“你快回来了吗。”

    “还没,”许是她错觉,周时予今晚似乎格外寡言,几秒后才问,“你着急吗。”

    “不着急的。”

    口口声声否认着,当盛穗眼看着墙上时钟的指针不断转动,话忽地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就是想快点见到你。”

    这话听着太像表白,盛穗耳朵尖一热,连忙改口:“我、我的意思是,我在等你回家。”

    “”

    简直越描越黑,盛穗决定闭嘴。

    周时予被她的口不择言逗乐,低笑声隔着听筒在盛穗耳边轻震:“那你开门。”

    盛穗愣了下。

    她一打电话就恰好是周时予到家,居然这么巧吗。

    放下平安,她快步走去玄关处开门,果然就见气周时予站在门外,身形修长挺拔,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各自塞满猫咪的零食和罐头。

    “明天我要出差,平安在家没人照顾。”

    周时予换鞋进屋,先盛穗一步开口询问:“如果你不着急搬走的话,可以留下来照看他几天吗。”

    男人嘴角笑意温和,语调神情如旧,盛穗却总觉得他此刻的情绪紧绷。

    “可以的,”提细带在周时予上勒出红印,盛穗伸想帮他分担一个,轻声道,

    “但我没有打算搬走的意思。”

    周时予将塑料袋放在料理台,拉开橱柜,平静道:“下午你在电话里,不打算搬家了。”

    上动作微顿,他低头笑了笑:“我想,大概是我照顾不周。”

    “没有没有!”

    盛穗不知他怎么会这样想,匆匆转身跑去客厅搬来装满茶馆的纸箱,自证:“我下午没收拾搬家东西,是在整理茶叶。”

    “你不是发烧刚好吗,我就想,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不善言辞,着急的脸都微微发烫,生怕慢又让周时予难过:“我就想等你早点回来,给你泡点茶喝。”

    在丈夫沉静温和的注视下,盛穗拿起早备好的金银花、菊花和茉莉花按比例放入茶杯,再倒入刚烧沸的热水冲泡,就只等焖泡十五分钟。

    “这是三花茶,清热解毒的效果很好。”

    雨点大雷声,盛穗解释完才发觉,她匆匆忙忙把周时予喊回家,居然就只是为了喝杯成本个位数的花茶。

    周时予镜片后越发漆黑的双眸令人琢磨不透,盛穗声音原来越:“谢谢你今天的早餐,我很喜欢——”

    话音未落,就见周时予长腿向她走近,在盛穗忍不住身体后倾时,俯身,瞬间门将两人间门的距离压缩到极致。

    浓郁的冷木幽香卷席而来,盛穗眼底倒映男人猝然放大的身影,呼吸骤停时,两片滚热唇瓣覆在她双唇。

    是周时予在亲她。

    怕她后腰抵在料理台会痛,男人亲吻时,还不忘用臂搂住她细腰隔挡。

    浅尝辄止后,周时予贴着盛穗湿润柔软的唇,低声回应:“谢谢你,我也很喜欢。”

    不论是花茶,还是笨拙却赤诚靠近的她。

    大脑宛如搅乱浆糊,恍惚中,盛穗想着周时予都还没尝过她泡的花茶,怎么就能轻易喜欢。

    心跳错乱间门,她听见周时予又问:“昨天每天都进步一点的话,还作数么。”

    想不通这和刚才的吻有什么关系,盛穗晕乎乎地乖乖点头:“作数的。”

    她乖顺柔软的模样实在遭人心动,周时予黑眸微沉,上用力,轻易将人单抱上料理台。

    在盛穗轻呼着环住他脖颈时,男人抬眸再度逼近,抵着盛穗光洁的额头,得寸进尺:

    “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盛穗眼底泛着点水雾,没有拒绝丈夫请求:“周时予——”

    她分明听话,却又被周时予封住双唇。

    和第一次不同,这个得到她默许的亲吻不再温柔克制。

    好像蛰伏在温雅男人体内的野兽终于觉醒,不过短短几秒推搡啃咬,盛穗只觉得她下一秒就要被吞食入腹。(这里真的只是亲亲,脖子以下部位完全没出现过qaq)

    这是盛穗第一次尝试亲吻,身体像是被抽干力气,想要存活,就只能将全身重量靠在周时予肩头,无助却也亲昵地颤栗、依赖。

    她被吻的呼吸艰难,含糊地声央求着,一遍遍轻喊着“先生”,想求得男人哪怕一时片刻的心软。

    “喊错了,”周时予薄唇终于后退寸许,爱怜地抚揉盛穗发丝,沉声沙哑,“穗穗,我想听你喊我名字。”

    微顿,他重复请求:“就一次,可以么。”

    男人行径恶劣,温柔语调却令人沉沦,盛穗双还攥紧他领口衣料,指尖泛着白,只是又一次被哄骗照做:

    “时予。”

    “嗯,我在。”

    听到满意答案,周时予还不知满足地落下蜻蜓点水般一吻,看着盛穗情/动水眸中的点点委屈,眼底泛起笑意。

    “生气了么。”

    “我明明对了的,”盛穗心想这人实在欺人太甚,声抗议,“你不讲信用。”

    记得她不喜人饮酒,周时予今晚滴酒未沾,此时却只觉醉的愈发厉害,几乎要溺毙在她的温软气息中。

    他忽地感慨当混蛋也很有好处,于是抬轻抚过她发红微胀的唇,低声笑了笑:“嗯,无良资/本/家/是这样的。”

    “所以最后那个吻,是为了明天更好进步,提前进行的预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