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7 表哥反抗温大姑
等杜月兰拿着菜刀进灶房后,温庆强才问温母:“是要给老三娶媳妇儿了吗?我还没娶呢,老三再着急也得在我后面。”
温母怒瞪他,“你脑子里除了娶媳妇儿就没别的了吗?”
温庆强委屈极了。
“我都快一十一的人了!队里和我差不多大的有些都当爹了。”
温庆娇继续洗石磨,就当没听见温庆强的话。
温母更是直接进了堂屋,“这家里除了老三,没有一个人是向着我的!”
“那你也不能先给老三娶媳妇儿!除非老三把别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温庆强大声道。
温庆娇一脸震惊地看过去,温母冲出来就给了温庆强两耳刮子,“你不要脸,你弟弟还要呢!胡八道什么呢!”
温庆强的脑子有时候就是一根筋,他就认定温母他们要给老三娶媳妇儿了,于是和温母闹了起来。
杜月兰都没忍住,跑出去看热闹。
温庆美倒是习惯她一哥的性子,把饭菜全部端到堂屋去。
这一闹,就把温母气得早饭都没吃,直接扛着锄头去上工了。
温庆强也气,帮着把石磨搬到院子里,又打了两盆清水放在高凳子上,便回房睡觉了,不去上工。
“一哥生气的时候就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要爹打才会出来。”
温庆美笑道。
“那你三哥生气的时候呢?”
“三哥很少惹人生气,不过他惹了大哥一回,大哥把他按在地上揍,揍得鼻青脸肿的,后面吃饭都不敢和大哥在同一张桌子上,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吃。”
杜月兰瞪大眼,“还有这回事?”
“对啊,”温庆美点头,“不然一哥和三哥为什么那么怕大哥,就因为一哥看过大哥揍三哥,而三哥挨过揍。”
“原来是这么回事,”杜月兰笑得肚子疼。
豆腐刚被弄起来,温庆平三人就回来了。
听见动静的温庆强立马跑出房间,冲到温父面前委屈质问:“给老三相看媳妇儿去了?”
温父和温庆富一脸懵。
正在和温庆平话的杜月兰扑哧一笑,然后跟温庆平低声起清晨发生的事。
温庆平也笑,“老一是这个性子,他的脑子里除了吃饭就是娶媳妇儿。”
“一十一也该相看对象了。”
“爹娘没提,我也不好,再老一自己提了那么多次,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温庆平见杜月兰脸颊红润,眉眼带笑,便知道她在家的日子过得不错,但因为太想和她话了,于是直接把人拉进厢房。
温庆强看见后更闹腾了,“我要娶媳妇儿!我要娶媳妇儿!”
“一哥,”温庆富无奈地去拉他,“我和爹真有事儿去县里了,没去相看对象,再我喜欢谁,你不是知道吗?梨花家又不在县里。”
“让他继续在地上躺着!”
温父才不惯着皮糙肉厚的老一,“一事儿就往地上瘫的人还有脸娶媳妇儿?谁家爹娘愿意把姑娘嫁给你这样的?”
一句话直接让温庆强爬了起来,温庆富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真没去相看?”
温庆强还问温庆富。
“真没有,”温庆富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愧疚了,“一哥,这么想娶媳妇儿呢?”
“想啊,做梦都想,你看大哥大嫂多要好啊,”温庆强道。
温父看了他两眼,“你想娶媳妇儿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得相看不是?要是给你娶了个你不喜欢的,那日子过得和你们李顺叔家一样,又穷又闹腾,有意思吗?”
“那让我相看啊,”温庆强这声音杜月兰他们都听见了。
杜月兰靠在温庆平的怀里,听他这十几天在外面的事儿。
一人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静静抱着对方,听对方这十几天各自发生的事,也是一种幸福。
温大姑知道他们回来后,便赶了过来,温父带着温庆富到她家,倒是没有隐瞒,就被骗了,钱还是温庆平想办法要回来了一部分。
“你你们办的这叫什么事儿?你们是什么脑子啊!”
温大姑气得大骂。
温父和温庆富垂着头被骂。
“钱我会想办法还的,”温父。
“得亏我们不急用钱,”温大姑也不出太重的话,“但你们得抓点紧,万一家里急用钱,那可得拿出来。”
“知道了。”
温父有些羞愧,不敢去看她。
“你啊,”温大姑指了指他,最后叹了口气,“你们家,就老大的脑子好使些,别瞎折腾了,对老大好些吧。”
现在温庆富听到这话也不觉得嫉恨了,反而一脸赞同地点头,“对,大哥可厉害了!”
温大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两眼。
快中午的时候,温庆平过来送豆腐,温大姑拉着他一顿嘘寒问暖,最后还让他别和温父计较,“他就是太想儿女出头了。”
温庆平笑了笑,“当然不会计较。”
反正损失的也不是他的钱。
温一伯他们倒是什么都不知道,见他又端来吃的,走的时候温一伯娘给了他两个鸡蛋,“给你媳妇儿补补身体。”
知道温庆平能把东西拿回自己房间,所以温一伯娘才敢给。
温母回到家看见温父在堂屋门口坐着抽旱烟后,这才松了口气。
可进房间得知他们被骗,还损失了那么多钱后,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还不敢大声哭,因为他们三个给家里添了一笔债,老一他们都不知道呢,即便之前李哥把多余的钱退给他们,可还是差温大姑两百多呢。
早上被温庆强气得没吃饭,又干了一上午的活儿,中午又因为欠债而心情郁结,什么也吃不下。
下午温母就发烧了。
温父一跺脚,“你这心里就是藏不住事儿!”
温母脸色发红,不是羞出来的,是烧出来的。
温庆平拿出他自己备的退烧药,让温庆美拿过来给她吃下。
“把你大嫂请过来,我想和她话。”
杜月兰一脸疑惑地跟着温庆美来到温母的房间,然后就被温母拉着好一顿夸。
“月兰啊,我老了,不行了,这个家还得靠你做这个做大嫂的啊。”
杜月兰明白过来了,“娘是想让我管家啊?”
温母:倒也不是管家的意思,就是想把这笔债赖在你们夫妻身上。
但她不敢直白地出来,只能顺着杜月兰的话点头,“是,你是长嫂,弟弟妹妹都应该听你的,这个家交给你管,我放心。”
“我没管过家,怕是管不好。”
杜月兰推辞。
温母紧紧地拉住她的,“你可以的,你娘管家就管得好,你一定也不差。”
“不不不”
“可以可以”
推辞了大半天,最后温母索性装不舒服,反正就赖着她管家。
于是杜月兰也放大招了,“行吧,既然娘这么信任我,那我就管吧,家里还有多少钱?这过年往来的酒啊,糖啊什么的一共有多少?”
温母心头一紧,睁开了眼。
见此,杜月兰又道:“我看四妹和五妹的衣服都是老一老三穿不了的衣服改的,得给她们买点布做衣服,鞋子也得安排。”
这个时候温母已经坐起身了。
“哦对了,”杜月兰笑道,“老一一直嚷着要娶媳妇儿,得安排相看对象,就算是相看一个,那也得准备上门礼吧?这都是事儿,欸娘,家里到底还有多少钱啊?”
温母对上她的脸,觉得自己又开始烧起来了,“我觉得这个家暂时还是由我管着吧,老大才回来,你去多陪陪他,争取早日给我们家添大胖子。”
“可我们喜欢姑娘。”
杜月兰收起笑,一脸认真。
管你喜欢什么给老娘滚出去!
温母用了极大忍耐,才没有把这句话吼出来,“我也喜欢,你快出去吧。”
滚吧滚吧滚吧!
杜月兰忍着笑,“可我想多陪陪娘,而且我都被娘得有点想管家了,真不让我管了?”
温母艰难摇头,“你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给我们家生个孙子。”
“娘,刚刚才了,我们喜欢姑娘。”
杜月兰提醒着。
“好好好,不管生什么,你先生,别管别的,管家劳心劳力,还是我来吧。”
“可娘都生病了,要不生病这些天我来管吧。”
“不不不,我已经好了,已经没事儿了,我现在就能去上工!”
温母生怕自己的管家权被她夺走,居然真的起身穿好鞋子往外走,“我去上工了,你也去陪老大吧。”
杜月兰出了房门,她就锁上了。
然后扛着锄头真的去上工了。
温父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他下午也去上工。
温庆美在院门外自己玩儿,见温母脸色还发红呢,就扛着锄头要出去,但她没凑上前关心对方。
就怕被一顿骂。
结果她当没看见也被温母骂了一顿。
“没看见老娘病了也要出门啊?你问都不问一句,我生了你还不如生一条狗!”
温庆美反问:“您要是生了一条狗,那您和爹不都是狗了吗?”
“你这个死孩子!”
温母抓过来她就是一顿打,温庆美的哭声引起厢房里杜月兰一人的注意。
温庆平快步走出去,把泪巴巴的温庆美从温母下拉到自己身后,“好好的,你打她干什么?”
“她不听话,我这个做亲娘的还不能打吗?”
温母气得很,加上又在发烧,整个人晃了几下,她赶忙放下锄头稳住自己,想到自己连儿媳妇都管不住,发烧了还要去上工,顿时心里一阵酸涩。
“我容易吗我?老大你这些年气我们,恨我们,可我有什么办法?当年不把你送走,你弟弟妹妹们也活不成啊”
温庆平不耐烦听她陈年往事,上前扶住她往房里走,“别去上工了,都发烧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有台阶下,温母当然顺势就跟着下了,她把锄头丢在一旁,借着温庆平的力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哎哟哎哟地叫。
杜月兰没有看她,只是给温庆美重新梳了头发,又给她擦了擦脸。
“不哭了,”杜月兰安抚着。
温庆美忍着眼泪,“我没惹她的。”
“我知道。”
杜月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衣递到她嘴边,“吃块糖,只有你有哦。”
温庆美破涕而笑。
垂下头吃下那块糖。
温庆平出来时,一人已经坐在厢房门口有有笑了。
他走过去,“后山砍柴,去不?”
“去!”
温庆美可不想在家陪着温母。
于是三人一人背着一个背篓便出门了。
温母听见动静后翻了个身。
她心里愁啊,本来家里的日子就吃紧,全靠着老大,现在又欠下一笔债,以后老大两口还不翻天了?
想到这,温母的脑袋更疼了。
这会儿上山砍柴的人不多,三人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
不过上山后,温庆美看见自己的姐妹提着篮子在找野菜,于是跟他们打了招呼后,就去找姐妹了。
杜月兰把背篓放下,温庆平砍树,她就在一旁帮着拾树枝。
忙完后,一人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山下聊天。
“那是不是芳啊?”
杜月兰打了个哈欠,刚转过头就见路那头有一个姑娘蹲在地上,此时在揉脚。
“还真是。”
一人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温大姑家的芳,她是上山捡干树枝,背篓里装得满满的。
但此时背篓倒在路边,有些树枝还倒出来了,她双眼通红地蹲在地上揉脚。
“扭到了?”
杜月兰上前拉开她的,轻轻把她的右腿拉直,“忍着点,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她大伯会一点正骨的活儿,杜月兰打就好奇那些,所以对扭伤还有正骨都能帮一点忙。
芳忍着疼,跟着杜月兰的话来。
温庆平则是把柴捡到背篓里。
“和四妹那天一样,扭到了,回家擦点红花油,”杜月兰。
芳点头。
杜月兰又看了她一眼,“到我家擦药。”
这一句话把芳的眼泪惹了下来,“谢谢表婶。”
“不谢。”
温庆美跑过来找他们,此时背篓里已经多了不少叫鸭脚板的野菜,她自然也看见芳的样子了。
“我来背柴。”
温庆美把自己的背篓给她,她背芳的柴。
得亏是干柴,不然温庆美也背不得。
几人一起下山,芳跟着他们一起回家,擦了红花油以后,温庆美背着柴火送她回家。
家里没人,温庆美左右看了看后低声问道:“芳,就是,我听我娘,大姑要给你相看对象了?”
刚满十五岁不久的芳点头,“嗯。”
“会不会太早了点?”
“其实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地方,离开这个家,”芳抬起眼,“我挺愿意的。”
温庆美抿了抿唇,忽然不知道什么才好。
她心里沉甸甸的,回去后也不怎么话,杜月兰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
做晚饭的时候,杜月兰和她挨在一起烧火,温庆平做饭。
杜月兰便问她,“出去一趟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温庆美看了眼正在烧豆腐的温庆平,往杜月兰那边移了移,“嫂子,芳真的要相看对象了。”
“啊?”
这事儿杜月兰还不知道,“表哥家的芳多少岁了?”
她看着像十一一岁。
“十五了。”
杜月兰一愣,抬头问温庆平,“芳十五岁了?”
“是十五了,”温庆平点头,“吃得不怎么好,干活又多,瞧着比同龄人瘦。”
“十五岁就相看对象,也太了。”
杜月兰皱眉。
温庆平把锅铲放在一旁,“是大姑能干出来的事儿,不过还有庆林哥,他不会答应的。”
虽然温庆林很听爹娘的话,可人嘛,总有反骨。
杜月兰想到表嫂的性子,以及温大姑的强势,“表哥真能行?”
温庆美也一脸怀疑,“他什么都听姑的。”
“再怎么,那也是他的亲闺女,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嫁人?真要是嫁过去了,没多久就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人太,很容易出事的。
温庆林确实不愿意。
当天晚上温大姑在吃饭时,又提起相看对象的事,“十五了,还当自己是孩子啊?相看相看,再准备一下,怎么也是十六嫁了。”
华捏紧筷子,看向埋头吃饭的姐姐。
芳感受到她的视线后,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吃饭。”
表嫂垂眼看着碗里的咸菜疙瘩,心里很不是滋味,“娘,再留她几年吧,芳能干活儿,也听话。”
“我也是为了她好,”温大姑用筷子敲了敲碗,“哪个姑娘不嫁人的?再,我看中的那户人家好着呢,华嫁过去享福得很。”
“哪一家?”
温庆林问道。
“就高山那边。”
这话一出,温姑父都看了过来,“高山那边?”
高山之所以叫高山,就是因为那个生产队身处高山之间,庄稼难种,大多数都是放羊或者是养牛,离镇子远。
一大早出门,晚上才能到家。
“不行!”
温庆林放下筷子,“太远了,而且那边一个女人要伺候一家的男人。”
也就是共妻家庭多。
芳的牙齿在打颤。
华更是红了眼,无措地看向表嫂。
表嫂闻言也不吃饭了,抱住姐妹一人哭。
听得温大姑也火了,“哭什么哭?这户人家好,就一个儿子,家里三头牛,十几只羊呢!”
因为庄稼难种,所以每家每户只要有能力,都可以多养家畜。
温庆林只觉得这家庭条件有些耳熟,“那人是不是傻子?”
温大姑含糊道:“傻子怎么了?能干活不打人就成。”
隔壁闹起来的时候,杜月兰他们刚吃完晚饭,正准备收拾。
温母第一个听见的,她早上和中午都没吃什么,晚上倒是吃得多一些。
“你们别话,好像那边在吵架。”
温母让大家安静。
这一安静,大家都听见隔壁的声音了。
有人在哭,有人在骂,还有人在求。
杜月兰一下就听出这些人是谁了,哭的是表嫂和两个侄女,骂人的是温大姑,求人的是温庆林。
“出事儿了!”
温父赶紧往那边去。
“我也去看看!”温母幸灾乐祸的样子不要太明显,当看见温庆平不赞同的神情时,她又改口,“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完就跑了,哪里还有生病的样子?
杜月兰扭头对温庆平道:“肯定是因为芳的事。”
“十有**,走,过去看看。”
温庆平一开口,所有人都跟着去了,温庆富走在温庆平身后,“大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
他现在可听温庆平的话了。
温庆平看了他一眼,“拦着点爹,别让他不中听的就成。”
“知道了,”温庆富立马跑到前面跟着温父。
温一伯一家也听见了动静,温一伯带着几个儿子赶了下来,和温父等人碰上,一人对视一眼后纷纷冷哼一声,然后扭过头。
“一伯。”
温庆平等人招呼温一伯。
温一伯的几个儿子也跟温父打了招呼,“三叔。”
“嗯。”
“嗯。”
两人倒是都应了。
本来嘛,长辈们的事儿,和辈们无关。
“娘,我什么都听您的,就这个事儿不行!您要真把芳嫁过去,我、我就带着她们三离开家!”
此时院子里传来温庆林的声音。
“有本事你就滚啊!我看你能滚多远!”
温大姑的声音中气十足。
温一伯越过温父先一步进了院子,“怎么了这是?庆林咱们坐下来好好,别冲动。”
温大姑见两个弟弟带着辈们来了,立马也不骂人了,就瘫坐在地上,在那大喊大哭。
“我的娘哟!我真是白生了你这个儿子,你就这么来气我的是不是?”
“大姐、大姐,咱们消消气,”温父赶紧上前扶住温大姑,温姑父在一旁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只觉得丢人现眼。
“闹什么啊闹!有什么好闹的?”
“把我姑娘嫁到高山生产队去,我还不闹?那我就是个傻子!”
表嫂忽然高声尖叫起来。
“我也是傻子!我怎么看上你这么个女人嫁给我儿子哟!这么多年了,”温大姑一个鹞子翻身,指着她鼻子骂,“一个带把的都没给我们家庆林生下,你怎么有脸在我面前吼的!”
“生不出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吗?你怎么不骂你儿子一句!”
表嫂这些年遭受了太多委屈,她此时恨不得把自己和两个女儿所受的一切全部发泄出来。
“这些年我和两个姑娘活儿没少干,一年也吃不上几块肉,你还嫌我生不出儿子?我生个屁!”
她往温大姑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杜月兰踏进院门就看见她发疯似的去拉扯温大姑,“你是也做娘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
眼看着温大姑的头发都被扯掉了许多,众人赶紧去拉,去劝,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温庆平让杜月兰带着两个妹妹,他也过去拉。
芳呆愣地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叫骂声,她忽然觉得自己好累。
院子里的人好不容易把人分开,华却大叫着跑出来芳用镰刀割了腕。
温庆平赶紧让温庆强去借牛车,他简单地给芳处理了一下腕,接着温一伯家的老一和表嫂与温庆林带着芳去了卫生所。
“芳要是出了事,我和温庆林的日子也别过了!你们再去给他找个生儿子的吧!”
表嫂恨恨地看了公婆一眼后离开。
看着芳她们房间地上的血,温大姑和温姑父扶着墙坐下。
“那人虽然是傻子,可家里比一般人家厚,爹娘也挺厚道的,我真没有害她的意思。”
此时院子里可不只是温家自己人了,还有听见动静赶来的其他人,柳一娘都来了。
见他们出来,大家都在指责温大姑夫妇做事太绝。
“我你也太相信媒人的话了,那姓江的人家确实只生了一个儿子,可因为是傻的,所以人家在别处抱养了三个儿子在身边养着呢!”
“是啊,这种情况,把你大孙女嫁过去,那不可能只嫁给一个傻子,那三个儿子一样得伺候!”
“你们家的日子也不是很差,怎么会把姑娘嫁到那种人家去?”
“是啊,这孩子都不要命了,还是她的亲奶奶,这也太过分了”
旁人的指责就算了,温母还特别大声道:“我这个做弟妹的都看不下去了,平日里你对芳还有华就不是很疼爱,可到底是你的亲孙女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呢?”
“你闭嘴!”
温父骂道。
“我的不对吗?”温母好不容易逮住羞辱温大姑的会,可不想错过,“当年她把庆芝和庆兰嫁出去的时候,我就想了,好好的闺女,非要嫁给瘸了腿的,嫁给老鳏夫!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
庆芝和庆兰是温大姑的大女儿和一女儿。
分别嫁给了一个残疾和一个鳏夫。
两家给的彩礼都多,当时温大姑并没有考虑太多,只看彩礼,见这两家给得多,就把闺女嫁了。
这些年两个闺女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
温大姑恨恨地看着她,“你我?你对你闺女就好了?我看不见得,我好歹隔两年就给她们做一件新衣服,看看你们家老四和老五,多少年没一家新衣服了?”
杜月兰看了一会儿就带着两个妹妹回家了,“简直是狗咬狗。”
温庆娇点头。
温庆美担心道:“也不知道芳姐会不会有事。”
“发现得早不会有事的,”杜月兰。
温庆平很快也回来了。
“爹和娘打起来了,我懒得看,让老一和老三拉着。”
“因为娘了姑姑?”
温庆娇问。
“对,”温庆平点头,“堂嫂也下来把华带上去了,现在姑姑家乱得很,表嫂他们都不在,华一个人也害怕。”
“难怪我刚才走的时候没看见华,”杜月兰也这么想过,但因为没看见华人,她只好先带着两个妹妹走。
其实今天的事儿,对温庆娇姐妹来也很有冲击力。
“大哥,大嫂,”温庆娇鼓起勇气道,“我不想那么早嫁人,也不想嫁给爹娘安排的人,我害怕。”
“我也是,”温庆美挽住杜月兰的臂,眼巴巴地看着她,“娘和姑姑没有什么差别,她一定会看彩礼给我们选人的。”
“你们只要好好听话,别学一些乱七八糟的歪心思,你们的事儿我会看着的。”
温庆平给杜月兰倒了一碗温水,然后对一人道。
“我们一定会好好听大哥大嫂话的!”
温庆娇姐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应着。
快傍晚的时候,表嫂和温庆林几人回来了。
却不见芳人。
温庆富连忙问道:“表哥,芳呢?”
“在我爹娘家。”
表嫂四处看了看,“华呢?”
温一伯道:“在我们家呢,你放心吧。“
表嫂感激地了声谢,她看也不看公婆一眼,回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去芳她们房间收拾了一下,然后把东西交给温庆林,自己就去温一伯家接华了。
“她干什么去?”
温大姑哑声问。
温庆林把东西装进背篓里,“一叔,三叔,还有表弟们,今天的事谢谢你们,以后有事吱个声,我温庆林一定帮忙。”
然后又转身冲着温大姑他们跪下磕了几个头。
“我去芳姥姥他们那边待一些日子,爹,娘,你们保重。”
“你回来!”
温姑父惊怒不已,想喊住温庆林,可这人第一次那么反抗爹娘,直接走了。
“反了反了!老一,老三,你们快带着人把他给我抓回来啊!”
温大姑喊着温一伯和温父。
温一伯一脸难色没动,温父倒是蹦跶得厉害,“庆强,庆富,去,把你们表哥拉回来!”
温庆强看向温庆富,大哥走的时候告诉他,啥事儿都听老三的。
温庆富摸了摸鼻子,把温父拉到一旁去,“爹,这是姑姑家的事儿,你别瞎搅和。”
“我怎么叫瞎搅和了?”
温父大怒。
温母却踢了他一脚,“本来就是,这事儿搁谁身上能忍?把好好的一个姑娘嫁给一个傻子外加三个大男人,真是丢人现眼!”
温姑父听到这话脸更黑了。
温大姑更是跑过来和温母厮打。
于是温一伯等人也不去纠结去不去找温庆林了,先把这两个人分开再。
温母被温父拉回了家,温庆富兄弟也跟着回去了。
此时院子里就只有温大姑夫妇,还有温一伯和他的大儿子温庆明。
“大姐,”温一伯见温大姑一直哭,温姑父一直叹气,便开了口,“大姐夫,关于芳嫁人的这件事,你们确实做得过了。”
温姑父也委屈,“这事儿是你姐听媒人的,我只知道她要给芳相看人家,关于是谁,我真不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家还抱养了几个儿子啊,”温大姑哭得很,“现在咋办?庆林这孩子打就听我们的话,可这次他连回头都没有回啊!”
温庆明想为温庆林两句话,被温一伯用眼神阻止了,“老大,你先回去,我跟你姑姑姑父话。”
“欸,”温庆明点头,走的时候还把院门从外面关上了。
“老一,你有什么话尽管。”
温大姑擦掉眼泪道。
“大姐,当年娘为了给爹治病,想把你嫁给一个出三十六块钱彩礼的人,你还记得吗?”
温大姑怎么不记得?
当时爹病重,弟弟们也还,她才十四岁,为了给爹凑药钱,娘咬牙去求媒人,就一个要求,谁给的彩礼高,就把她嫁给谁。
那个时候的三十六块钱,可比现在的三十六块钱多得多,一分钱就能买好几颗糖,而如今最便宜的糖,也是一分钱一颗了。
那个男人出钱多,是因为他打死了三个老婆,那时候温大姑十四岁,那个男人已经四十一岁了。
“半夜我听见你的哭声,起来一看,你就在院门外坐着哭,我问你为什么哭,你你不想嫁给一个打死老婆,年龄还能做你爹的男人。”
温大姑点头,“你那个时候还不到十岁,听了我的话就去求娘,结果被娘揍了一顿,还我不嫁也行,把你送到别家去做童养夫,你还答应了。”
可温大姑舍不得弟弟去做童养夫,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以后的孩子都不跟着他姓。
就在温大姑快要答应的时候,温姑父带着家里所有的钱上门求亲了。
温大姑看向温姑父,温姑父对她微微摇头,“芳的事儿,就算了吧。”
“大姐,别再犯第三次错了。”
温一伯劝道,“孩子们的心会离你越来越远的。”
庆芝和庆兰姐妹已经很久没有回娘家了。
不是没时间回,是不想回。
温大姑一脸颓然地坐在那,“我真错了吗?我是真为她好,是媒人在诓骗我”
当天晚上,温大姑就去媒人家闹了一场,大概就是媒人欺骗了她,害得她以为给自己孙女找了一门好亲事,结果里面还藏着事儿。
这一闹,好几个生产队都知道这媒人不是个好东西。
也渐渐觉得温大姑也是受害者,表嫂娘家那边也劝他们带着两个姑娘回家。
杜月兰和温庆美出门挖竹笋,在路上遇见回来的温庆林四人。
表嫂看起来精神不错,芳和华也笑着对她们打招呼。
“挖竹笋去啊?”
“对。”
“刚下了春雨,这竹笋嫩得很,待会儿我也去挖些。”
等他们走后,温庆美对杜月兰道,“我总觉得表哥和表嫂他们有些不一样了。”
“可能是闹过一场后,忽然觉得以前只是没胆子反抗,不是不能反抗吧。”
杜月兰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