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青湖有点足无措,解释道:“我、对不起,我就是太担心你。”
麦对他的解释显然不是很满意,隐隐怀着怒意:“你真的很烦,能不能不要总是大惊怪。”
“麦。”青湖握紧她的腕。
江少屿见麦清醒过来,牵住孟言的就想带她走,孟言抬头看一眼江少屿,捏捏他的心示意他稍安勿躁。
“花丫是这样被你气走的,福宝也是这样被你气走的,现在我好不容易长大了,你要把孟言姐也气走吗?”
青湖连连摇头否认,解释道:“麦,我只是太担”
麦无情打断他的话:“你走吧,不想看见你了。”
青湖有点无助:“麦?”
突然的爆发不是一时的激动,而是长期的压抑:“你真的很烦知不知道?就算出问题了那也是因为我自己,因为我这个破烂身体!跟别人没有一点关系!”
青湖无措的目光看起来会让人想到受了伤的动物,与他发火时呈现出两种迥然的表情。
不止是青湖,连孟言几个都怔住了,没人想到麦醒来第一件事竟是责怪青湖。
孟言都有点可怜青湖了,抱着人跑了半时,生死时速送到卫生所,结果换来的是麦的责备。
室内忽然陷入诡异的宁静,望着众人注视的目光,这时候麦好像才发觉自己语气有点重,再想起自己昏迷时迷迷糊糊见到的人脸,是青湖。
语气稍微平缓了一些:“青湖,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能不能别总大惊怪?犯个病而已,又不是第一次,我会死吗?”
“会!你会死!”青湖气得嘴唇发抖,不是气她,而是气自己。
气自己没用,气自己没在她的最佳治疗时间带她去看病,气自己当年没好好攒钱,气自己他实在是气恼。
可这些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除了无可奈何,只剩作茧自缚的悔恨。
“要是严重过头,你会死的!”
麦怔了怔,声呢喃:“可这不是没死吗。”
青湖一把握住她的两只腕,近乎于咆哮:“死了还来得及吗!”
他的胸口正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再刚强的硬汉也抑制不住内心沉痛的悲悯,泪水像闸门挡不住洪水一股涌出,濡湿了他的眼眶,
青湖在外的形象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他是稳重成熟的代名词,情绪崩溃这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面。
“对不起。”泪水从青湖的脸上,爬到了麦的脸颊。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麦哮喘病发的事情很快传遍了种树队,玉珍书记和村干部都来卫生所看望了她,并且叮嘱她往后不可再参与种树活动。
“我们都知道你是诚心愿意奉献自己的一份力,但比起种树,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麦,安心养病,今后的日子还长,你是个好孩子,往后有的是你为培兰岛献力的会。”
“嗯,书记我明白,我不去了,我就在家安心养身体,你们也别担心我。”最重要的是不能给大家拖后腿。
她知道,要是不管不顾继续种树,不仅青湖不放心,大伙儿还要跟着担惊受怕,这时候她必须做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
书记一行人走后,青湖短暂离开了一会儿,找关医生问话去了。
麦满脸愧疚地对孟言道歉:“对不起啊孟言姐,”
孟言无奈抚了抚她的发顶:“没事,我才该对不起。”
麦摇摇头:“我以为搬几棵树没问题的,那树也不是很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都注意点,你安心养病,别想有的没的。”
“唉。”麦满眼自责:“怪我,还是怪我,都怪我。”
孟言叹了口气,望了眼门口才:“你昏倒后青湖真的快担心死了,你也别同他置气,两个人有什么话好好,别吵。”
“他很关心我,我知道,可有时候他太、太过激动了,我不喜欢他这样。”麦失落地:“孟言姐,你别看我大大咧咧好像很吃得开,其实我没几个朋友的,好多人都不愿意带我玩。”
“因为青湖吗?”孟言暗暗有了猜测。
“嗯,青湖总大惊怪,我一出点事,他就骂这个,骂那个,你,谁愿意天天被他骂?后来大家就宁愿不跟我玩,还省事儿。”
“是啊,不过这事儿换谁不大惊怪,青湖最亲的人只有一个爷爷,要是你也没了,你,对他会产生多大的打击?”
这话倒是让麦听进心坎儿里了,咬住唇,面色忽然涌上一丝愧疚。
“所以我虽然经常骂他,可我再生气也不会跟他绝交的。我知道,他只有我和爷爷了。”
低落的情绪在狭的病房里蔓延,孟言心里挺不是滋味。
弯腰俯身,轻轻将她抱住:“想开点,开开心心地把每一天过好,日子总要朝前看。”
没逗留太久,见时候不早了,孟言准备坐江少屿部队的吉普车回家,准备回家做顿营养晚餐给麦打包带来。
结果上车坐了五分钟不到,车子行驶过一段颠簸路,差点给她整吐了。
“停车!停车!”
本来开车的司陈没注意后座的孟言,江少屿这么一喊,吓得一个激灵猛踩刹车,这一颠簸更是弄得孟言胃里翻涌,迫不及待打开车门跑下去,扶着一棵树猛吐。
干呕了半天也吐不出个所以然,良久后终于倒了点苦水出来。
“副团,快上车我送嫂子去卫生所看看!”陈坐在驾驶位上喊。
孟言连连摆:“不不不,我走路去吧,坐车想吐。”
“还能走吗?不能走我抱你。”江少屿眉心难掩焦急,轻轻抚着她的背,尽管起不到实质作用。
“可以,你扶着我慢慢走。”大庭广众抱着她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秀恩爱呢。
两人离开卫生所十分钟才到,杜艳华再一次看见他们俩还有点惊讶,就听江少屿着急地揽着他媳妇儿走进来。
“快,帮忙看看我媳妇儿怎么了。”
杜艳华放下里托盘,帮忙扶住孟言的另一条胳膊:“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江少屿拧眉道:“现在有事了,你帮她看看是怎么回事。
把人扶到椅子上坐好,杜艳华看着她低头询问:“哪里不舒服?”
孟言捧着肚子:“有点反胃,刚才吐了点苦水。”
大致了解后,杜艳华先为她把了把脉,听诊器放肚子上听了一下,又摸她额头,测了测温度。
捏着体温计:“有点低烧,也可能是中暑了,开点药回去吃吧。”
“可能?能准确点吗?是什么病?”江少屿一紧张起来语气就显得特别凶。
杜艳华愣了一下,看着江少屿的时候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孟言握住江少屿的宽慰倒:“可能有点低烧,今天又吹风又淋雨,受凉了吧。”
“以后天气不好别去种树了。”江少屿斩钉截铁地。
孟言没心思多话,顺从颔首: “嗯,把药拿了咱回家吧。”
“要不找关医生再看看。”关医生的经验和能力确实比杜艳华吕春红两个好。
感受着胃里轻微的翻滚,孟言摇头道:“没事,我现在就想回去躺着休息。”
“陈还在外面,你能坐车吗?”江少屿又问。
孟言点头:“试试吧,让他们开慢点。”
最后坐开窗慢速走,到底是坚持到了家。
孟言休息了整整一个晚上,从七点钟开始睡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感觉身体好多了又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烧了点热水喝,总算觉得重新活过来了。
继续休息了一个下午,闲着没事做才想起赵麦还生着病,继而烧火做饭,给麦做了一荤两素打包带去了他们家。
到达麦家的时候青湖和爷爷在厨房做饭,葵花正好来看望生病的好友。
葵花:“青湖刚才回家了,回去给麦做饭。”
“本来昨天就想给你送顿饭,出了点意外,今天补上。”把碗筷递给麦后,葵花给孟言找了个椅子坐。
麦打开饭盒,惊了一惊。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吃啥猪肉丸子啊,主食还是香喷喷晶莹剔透的大米饭,配菜是土豆片和清炒大白菜。
如此丰盛,像过年似地。
“不用的不用的,没必要给我送饭的。”麦咽下口水,郑重地将饭盒还给孟言:“孟言姐,你拿回家吃吧,青湖已经在做饭了。”
孟言好笑地看她:“为什么?我带的不能吃?还是不合你口味?”
麦惶恐摆:“合口味,合口味,就是太合了多好的肉多好的菜啊,我有点舍不得吃。”
孟言没好气地捏一把她的脸颊肉:“吃吧,矫情什么,一顿饭能把我吃穷啊?”
江副团长哪是一顿肉就能吃垮的人,麦嘿嘿一笑,纠结了好久,到底经受不住那肉香在鼻子里乱窜的滋味。
算了,吃它丫的!江副团长确实不会被这一顿肉丸子吃穷!
孟言这才满意地点头:“乖。”
室内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空气里除了饭菜香,就只有麦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看麦吃了会儿,孟言扭头看向葵花:“以前麦背过两百斤的猪?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吃饭中的赵麦被噎了一下。
葵花愣了一愣,看了一眼赵麦,才回答孟言:“真的,第一次发现她有哮喘就是因为背了那次猪,然后青湖带他去观星岛的卫生院检查,医生是哮喘。”
罢,葵花颇为抱怨:“那次检查把青湖的家底都掏空了,青湖对麦好得那叫没话,刚才你不在的时候,麦还跟青湖吵架呢,我都看不过去。”
“葵花,我听着呢,我坏话。”麦冷不丁插一句。
葵花吐吐舌头:“当真你面,那就不叫坏话,实话罢了。”
孟言笑了一下,问麦:“跟青湖怎么样了,还生他气吗?”
麦边吃,吃得两腮鼓鼓,含糊不清地回答:“不生不生,我哪里有资格生他的气,他平时对我可好了主要是我听见他吼你,有点心烦意乱,没忍住才对他了几句重话。”
“那青湖呢,情绪好点没?”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青湖这样的钢铁直男,别在外人面前哭,就是受了伤都不好意思喊痛。
“情绪好点了,不好也得好,我都给他台阶下,怎么着也得走下来,要不然尴尬的就是我了。”得是理不直但气很壮。
孟言失笑:“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麦没太听懂:“有恃无恐?啥意思啊?”
葵花的注意点在这里:“偏爱?孟言姐,你是青湖爱麦吗?”
“有恃无恐啊,就是仗着青湖喜欢你,为所欲为,想什么就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他面前你从来不会有顾及,在他面前你展现的性格才是真实的你。”
语毕,孟言双臂环胸看向赵麦:“话回来,麦,你知道青湖对你的感情吗?”
“孟言姐,你在什么啊,什么什么感情啊。”麦苍白的脸膛霎时被热气染红,支支吾吾的,筷子都拿不稳了。
“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可避讳,你就知不知道,别装傻。”这句话孟言早就想问麦,只是一直没找到会。
加上麦年纪,过了这个夏天也才十六岁,孟言觉得没必要跟未成年少女聊太多关于感情的事。
葵花也来了兴趣,笑眯眯地看向麦:“对啊,这里就我们俩,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帮你守在门口,有人过来我跟你讲,好不?”
“我、我”麦有点不好意思回答,扭捏了好久。
直到被孟言锐利的眼神盯住,迫于压力承认了。
浑身力气泄了似的,慢慢放下筷子,声地:“我知道,我知道青湖喜欢我,其实我也是喜欢他的,但是”
孟言和葵花齐刷刷竖起耳朵,与此同时,门口忽然出现的一道黑影也高高悬起了心脏。
“但是我这破身体,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
“我现在觉得,能活一天是一天,每一天都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
“值得,你值得的!”青湖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几乎在他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麦眼眶的泪,夺眶而出。
“麦,没人比你更值得了。”青湖三两步跑上前,眼里含着雾气,却那样深情地凝视她。
“你值得,值得我、我就喜欢你,很喜欢。”
然而青湖的情感爆发没能让麦接受,反而让她羞红了大花脸,推搡着他的胸膛大声喊:
“哎呀青湖你是不是有病!谁让你偷听我们讲话的!”刷的扭头看向葵花,怒目圆瞪:“不是帮我看着人吗?看哪儿去了!”
葵花尴尬吐舌:“谁知道真有人偷听呢。”
孟言蹭的起身,拉起葵花的往外门外走:“突然有点事先走了,麦你慢慢跟青湖,别急眼。”
葵花连连点头应附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啊对,突然想起来我也有事,我跟孟言姐一块儿走了。”
“喂!你们俩!回来!”
“孟言姐!回来啊,你饭盒还在我这呢!”
回应赵麦的,是青湖严肃而认真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