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漂亮的家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麦瞒着青湖帮他报名了海军,当青湖收到消息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被麦推着去了征兵选拔现场。
当时整个人其实是懵逼的状态,却在这样的状态下完成了检测,顺利通过了征兵测试。
从9年到96年冬季征兵期间,由于受到当时大环境的影响,部队里的营级、团级、师级干部会特招指令下达,入伍的年龄甚至不用满十八,十六七岁就能参加后门兵。
青湖的年纪在报名的人里不算,虽然通过了海军检测,却没能够留在培兰岛。
这年头能当兵并不太过容易,新中国第一波婴儿潮就是在949年到95年发生的,青湖也是在五六十年代婴儿潮的时候降生。
人一多,竞争自然就激烈,卷生卷死。
再一个,征兵也并不是一定能留在培兰岛,而是看组织分配,把你分配到哪就得去哪,不是你想去哪就能去。
尤其像青湖这种没有背景的农村蛋子,当然任人发落。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青湖一下就蔫儿了,整个人魂不守舍,脑子里时刻想的是:我走了,麦怎么办?
麦哪里瞧不出青湖的心思,宽慰他道:“没事,等你以后出息了,申请回来就是。”
青湖欲言又止,摇摇头:“哪是那么好申请的。”
麦开开心心地为他收拾行李:“你多多立功嘛,就像江副团那样,人家二十来岁就当军官了呢,你要是也像他一样多立功,不定也能很快就能当军官!”
青湖叹了口气,握住麦的:“不一样的,我哪能跟参谋长比。”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军校毕业的高材生。
这话麦不乐意听:“怎么不能?能不能有点志气?你可是青湖呀,民兵连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多少人佩服你哇!”
“终究不一样。”青湖满脸苦涩,他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不确定的哀愁:“人家是什么出身,我又是什么出身。”
“你这是什么话,你出身怎么了?贫下中农,你是最好的出身!”现在是新时代,又不是旧社会还讲究出身,麦很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呢!
要是生到了邱惠英那样的家庭,她简直不想活。
“反正我信你,你肯定能当上军官,你就是最好的。”
墨色的眼深深锁住她的脸,青湖问:“你真的信我?”
麦坚定颔首:“我信,我一直都信你,我永远相信你。”
青湖心脏一软,眼睫上忽然凝上了一层水汽。
这让他更加舍不得她了。
忽然在她身前蹲下,紧紧将人揽入怀。
麦里动作一滞,本来还好好的,这么一抱,鼻尖泛起了阵阵酸意。
她以为自己早已坦然接受他要离开的事实,可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样舍不得他。
“别收拾了,部队都穿军装,这些衣服用不上。”缓缓摩挲麦乌黑的发,青湖闷闷地。
“用得上,等入了冬,你里头总归要多穿些,别贪凉感冒。”
“好,我听你的。”
只是,以后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贪婪吮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麦瓮声瓮气地:“如果以后你在军队混得好了,我就来找你。”
青湖的呼吸猛然一滞。
她来找她?
她怎能来找他?
除了家属随军,他想不到她能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找他。
难道麦愿意同他结为夫妻?
“麦,你”
麦没看懂他眼神里的意味深长,笑着:“或者你混好了,就争取调来培兰岛,这样我们就能坚持见面了。”
挺单纯一姑娘。
青湖忽而笑出声,不舍地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好,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对了,”麦挣脱出他的怀抱,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出来后里拿了一张纸片:“给你。”
“这是什么?”青湖接过后大吃一惊:“相片?你哪里来的?”
“就上回去洲海市看病,孟言姐带我照的,我当时寻思,自己留自己的相片没啥用,现在好了,派上用场了。”忽然扭扭捏捏地攥紧衣角:“青湖,你觉得,怎么样?”
麦话没明白,青湖愣了一下,可多年的默契让他很快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十分真诚地称赞道:“好看,很好看。”
爱恋地摩挲相片上的少女:“可惜我没有相片”
麦在他身前蹲下,笑靥如花的冲着他:“没关系,就算没有相片我也会一直记得你的样子,我不会忘记你的。”
心像泡在了一盆温水里,饱饱涨涨的。
青湖:“我也不会忘记你。”
四目相对间,是难得的安心时刻。
“麦,等我。就算不能留在培兰岛,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嗯,你安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他握住她的腕,递给她滚烫的温度:“记住,千万不能受累。”
“我知道,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牢记。”
青湖顿了一顿。
最后,恳求她:“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麦不但没有拒绝,反而率先抱住了他:“抱吧抱吧,随便你,反正时候咱俩也没少抱,你还抱着我偷吃我妈煮的香肠片呢,记得吗?”
青湖破涕为笑:“那不一样。”
麦问:“怎么不一样?”
青湖轻轻抚摸她的发,:“至少,我没抱过现在的你。”
麦愣了一下,继而清脆的笑音回响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再见,麦。”
再见,我的爱。
青湖走后,麦就跟丢了魂似的,成日魂不守舍,只有忙起来才不会刻意想他。
孟言看在眼里,想什么劝什么,最后也没能出口,
爱情这种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想吧,念吧,想多了念多了自然不想不念了。
不过孟言有事的时候时常会把麦叫到跟前,给她找点轻松事儿做,忙起来就没空多想了。
趁着雨季过后土地肥沃的时间,孟言把麦叫到家里,准备两人合力种两棵果树。
一棵芒果树、一棵龙眼树,这两种果树好养活,养起来也没什么技术难度,分别种植在靠近院门的两侧。
“早就想种树了,一直没挑到好的苗子,这是少屿他们部队后勤部的给养员送来的,刚结婚那时候就让他找,现在才找到。”
麦拿起树苗翻了翻,称赞道:“可以,这苗长得好,不过我不太会种树,我回去叫我爷爷,他会!”
孟言甚至来不及喊她,人就跑没了影。
其实她会种的
麦风风火火地走了,没一会儿把青湖的爷爷带了过来。
瘦瘦矮矮的老头,一件缝着补丁的青灰色短衫和一条洗到发灰的薄棉裤,脚下一双平底草鞋,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总是弯起来笑眯眯的。
体态虽略佝偻,精神气和走路的架势却能瞧出来,这老爷子还能活好多年呢!
这是贺岷山第一次来到江副团家,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是帮江少屿的老婆种树,嗨呀,这心里别提多乐意!
院门没锁,麦直挺挺地推门而入,喊道:“孟言姐,我把我爷爷带来了!”
这狂放的姿态,这随意的气势,一点也没同孟言客气,贺岷山心道,原来自家丫头同江家夫人关系这么不一般吗?
“这么快就到啦?爷爷你好,欢迎欢迎。”
贺岷山看了眼麦,继而笑眯眯地看向孟言:“江夫人您好。”
孟言惶恐,一果盘一木凳端上前:“爷爷您客气了,叫什么夫人,叫我孟就好啦。”
贺岷山虽是笑着,面上表情却有些严肃:“那不行,得叫夫人。”
不止是孟言,麦也哭笑不得。
“爷爷,你咋忽然抽风了,叫啥夫人呢,怪别扭。”
面对孙女,贺岷山的姿态一下又变得随意了起来:“嘿!你这丫头,隔壁的我还叫她顾夫人,政委家的我叫她严夫人,都这么叫,咋就不能叫江夫人?”
麦两眼登时大放亮光:“是哈,可你叫孟言姐江夫人,我咋听着好怪。”
贺岷山无所谓摆摆:“听习惯就好了。”
麦尴尬挠脸:“行吧。”
孟言无奈失笑,倒也没再管青湖爷爷嘴里的称呼。
贺岷山是种庄稼的一把好,种菜种树养家禽,全都不在话下。
边种树边同孟言讲注意事项,种完树看见院子里摆放了一堆竹竿,又帮孟言在空土上搭了个葡萄架。
“到时候让江副团找些葡萄苗,对,就放这里,看到没,我挖的这几个洞,种出来那藤蔓自己会绕着杆子爬,爬到上头开花结果,大葡萄多好吃!”
好家伙,贺岷山怎么知道孟言一直想要一个花架的!虽然这是葡萄架,但也没差别,种葡萄比种花更实用呢!
“行啊,爷爷,您是这个!”孟言欢喜地给青湖爷爷竖起大拇指。
贺岷山无所谓地摆摆,心里涌起自豪感:“哪里哪里,随便搞搞。”
想着江少屿一米八的大高个,贺岷山十分贴心地把葡萄架搭得高,这样一来,夫妻俩都能同时站在这下面纳凉吃葡萄。
忙活完以后,孟言邀请贺岷山进屋歇凉,又给泡了杯茶,吃了点零食,两人一直聊关于种花种树的问题,可谓相谈甚欢。
“女娃娃没种过庄稼,却懂这么多知识,厉害厉害。”饶是贺岷山也难免对这城里来的女娃娃衷心的佩服。
不禁暗暗感叹,首都真是块风水宝地啊,竟有如此人才。
孟言谦虚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爷爷您才是真正的厉害。”
“哈哈哈,过奖过奖,老头子没什么用,唯独会种庄稼,混饭吃的技术罢了,种了一辈子都是经验,不值一提。”
“您谦虚了。”
临走时孟言拉了麦轻声问:“麦,青湖的爷爷是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听他话怪有读书人的味道。”
麦看向自家老爷子,挠挠脸:“是吗?我不知道,也没听他们提起过。”
孟言失笑:“行吧,我就随便问一嘴。”
“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见孟言姐。”
“回见。”
将贺岷山和赵麦送走后,陈巧丽老早听着这边的动静感到好奇,趁他们走后,来到了孟言家。
推门而入,当下愣住惊讶了。
“好段时间没来你们家,院子弄得这么好啦?”
除了新种的果树和葡萄架,菜地也绿油油的,某块被圈起来的地,花骨朵儿瑟瑟地在清风中晃动。
鸡圈里的鸡也从四只变成了八只,还多了两只天鹅,也不知道这玩意儿从哪里弄来的,鹅这种家禽目前市场上少见,估计是江少屿的功劳。
他们的家也被孟言布置地很漂亮,贝壳做的窗帘,摆满鲜花的窗台,永远放着干果的茶几,连翠花的狗窝,也用油漆刷成了漂亮的粉红色。
他们的家真的很漂亮,很有情调,陈巧丽一来都不想走了。
在这里住着才叫过日子嘛,不像她家,那叫混日子!
“好吗?还行吧,您要是喜欢也学我家这样布置,花啊果树都种上,就一样漂亮了。”
陈巧丽咋舌,连连摇头:“咱可舍不得种什么果树种什么花,种粮食才实用呢。”
孟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心里忽然十分庆幸,还得是跟江少屿结婚啊,若是随便找个人嫁,哪能过上想种果树就种果树,想种花就种花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