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罗掌柜和张大夫
送走李贤东和王氏,李寒回到家里,准备做自己剥棉籽的工具试验。
李寒想做的,是一种梳棉花的梳子,类似于后世宠物梳毛刷——梳齿要细而密实,排列有序,两个梳子一起摩擦应该可以棉花和棉籽分离出来。
梳齿的话没有合适的金属或者塑料,李寒准备用竹子代替。
平山村有一种叫石竹的竹子,非常硬,长成的竹子用来做竹凳、竹围栏等是一绝。
更妙的时候,这种竹子在还嫩的时候,通过适当的火烤,竹子会变得非常柔韧,是竹编簸箕、箩筐的好材料。
这种竹子好处甚多,但也有缺点,缺点就是长得慢。
寻常的竹子长三五年就能用了,这种竹子,五年才能编制竹筐,要做板凳、家具那得十年成熟期的竹子。
不过幸好李氏一族山地大,不管是族里公地还是分给族人的地,都种了许多,反正来来去去都是李氏一族的人,便宜不了外人,大家都有耐心等待竹子长成。
若是等不及要用竹子,到族里山地砍几根便是了,犯不着为了赶时间种那普通的竹子。石竹编的簸箕做的板凳,都比普通的竹子做的好用。
李贤东家新建,常用的工具簸箕、竹筐、背篓都缺,因此但凡李贤东有空,里总是不停的破竹、烤竹、破篾,家里石竹那是一大把。
李寒怕自己的思路行不通的,便想自己先做个粗制品试一试。
只不过,李寒高估了自己的工活,吭哧吭哧了半天,李寒才磨出几根竹签子。
往日看李贤东破竹、烤竹、削篾片、编竹筐的时候,那竹子在他下好像有生命一样,往哪个方向扭就往哪个方向扭,十个粗壮的指灵活得像跟竹子融为一体。
而李寒看自己,原本想做成精美牙签般大匀称的,先如今只比劣质一次性筷子好一点。
中途有几次,甚至险些伤着了自己。
李寒深深叹口气,这是不是大脑会了会了,双拼命我没有我没有。
果然这等活计就不应该怕失败,直接找她爹试验才行。
正念叨着,门外响起碌碌的车轮声,李贤东的声音响起来:“寒,开门,是我们回来了。”
李寒心中带着疑惑,这车轮声,不像族长家的牛车啊?但又的确是李贤东的声音。
李寒便快步上前拉开门坎,只见门前李贤东驾着族长家的牛车在前,一辆灰色门帘的马车紧跟在后,车夫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并不认识。
待马车停稳,车厢的门帘被掀开,仁和堂罗掌柜和张大夫从马车厢中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罗掌柜和张大夫怎么来自己家了?自己家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许是看出来李寒的疑惑,李贤东解释道:“去仁和堂,掌柜问我们还有多少杜仲,我便这是最后一批了。不过族中杜仲树还有,如果采割后的杜仲皮长得快,估计还持续会有。张大夫和罗掌柜听杜仲割皮之后还能重新长皮,十分惊讶,便跟着我回来看一看。”
李寒听完李贤东的解释,心中疑惑更深:就因为一个杜仲长皮的事,需要劳动仁和堂张大夫和罗掌柜一起来到这个山村?过于重视了呀?莫非有什么变故?
这样想,李寒却没有直接问,甲方爸爸来访,难到还能拒绝不成。
尤其李寒对张大夫十分尊敬,张大夫她长得矮让她多补充营养,是李寒现在吃好喝好的最大武器呢。
不过,如果是要看割皮后的杜仲,那应该去族里公地才对,公地上有十来棵不同时间采割树皮的杜仲,正适合观察。
因此,李寒笑着道:“难得罗掌柜和张大夫来,我们自然是十分欢迎。只是要去看杜仲树,爹应该带罗掌柜和张大夫到族长家里,怎么绕到家里来了?如今采割后还继续留着的杜仲树族里公地最多了。”
“是听李兄家中还用杜仲种子培育出杜仲苗,实在忍不住好奇来看看,打扰了。”罗掌柜笑眯眯的道。
跟李家打过几回交道了,罗掌柜对这一家算是有三分了解。
李贤东是一个能干的农家汉子,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的人,不过话少、拘谨,总之农家人有的优点和缺点都十分明显。
王氏就更不用了,罗掌柜不便多关注,看着就是一个典型又普通的农家妇人。
反倒是他们这个女儿李寒,简直像是祖宗显灵一样,根本不像这夫妇能生出来的。心灵巧、大方得体、毫不怯人,因此在仁和堂的时候,这一家子便是以李寒这个女儿为首的。
如今,为实现二公子的宏图大志,为了自己更高的职业生涯,罗掌柜带着任务来到平山村,自然要跟眼前这个最先发现杜仲树、一力将炮制杜仲皮传出去的李寒李姑娘打好关系。
掌柜心中思量,面上却笑眯眯一派随和。
李寒看着笑眯眯的掌柜,忽地露出一个相似的笑眯眯笑容,“既如此,那便请掌柜和张大夫一起进来吧。不过是种在菜田旁的十几株苗子,为来年的春种做实验的。”
事实上,杜仲的种子里因为含有大量胶质,直接播种下去是很难发芽的,这就是为这么多年来平山村有用杜仲熏肉的习惯,却一直难以用种子育苗,只能靠扦插分枝的原因。
而李寒试验的是后世的浸种法,就是将种子放在20度的温水中浸泡3天,每天换一次水,等到种子膨胀后再取出,还要工破坏种皮但不能损伤种胚,然后再播种,可以有效提高发芽率。
杜仲的种子很多,但是这平山村这一帮老农为什么愿意听李寒的,那就是大家都多多少少试过,只有李寒种的杜仲种子是真正发芽了。
将几人迎进去大门,李寒却对王氏,“娘,仁和堂的掌柜和大夫难得过来,你去族长家里一趟,看族长在不在,免得待会爹带人过去的时候族长不在,咱们就失了待客之道。”
李寒这番话的十分在理,如果罗掌柜和张大夫要去族里公地看杜仲树,那无论如何都不能跳过李族长的。
如今大家先看种苗,那趁着这个会通知族长,免得族长措不及,那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这是表面上的理由,不过私心里,李寒有自己的考虑。
照理,物依稀为贵,杜仲树皮卖到现在,尤其以后如果还能种植和采割,那可能就会跌价。
但是,罗掌柜和张大夫又亲自过来,那明他们是很重视杜仲这回事的。
这两个相对矛盾的信息,族长和三叔公这两人老成精的老狐狸必定能考虑得到。
如何与仁和堂树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为宗族谋求长远的合作利益,根据族长一贯的作风,族长一定义不容辞。
身为李氏一族的一员,李寒自然要为族中考虑,毕竟目前是宗族好了她们家更好。
于是李寒让王氏先过去,打个时间差,起码让族长和三叔公有个思考和准备的时间。
可是,这个画外之意,估计只有笑得更眯眯的罗掌柜能领会三分了,张大夫一心挂念着杜仲苗,李贤东和王氏只听到了字面之意,“是了,娃她娘,你先去族长家里一声,待会我们过去。”
“哎。”王氏将背篓递过李贤东,急匆匆的往族长家中走去。
李贤东接过背篓,将几人带进门。
罗掌柜等人一进门,先映入眼帘的李家堂屋。李家是典型的对门正屋左右厢房的格局,院子里一口还没有完全完工的井台,檐下挂着成串的黄澄澄的吊柿,空地上几个簸箕晾着晒得半干的枣子。
整洁、丰足、温馨,是这个农家院的写照。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西南角地上还来不及收拾的凌乱的竹签和破篾刀等工具。竹筷,太,牙签,太大。还毛毛糙糙,粗细不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额,刚刚准备做点东西,一时之间来不及收拾了。”李寒尴尬解释道,带着众人绕过凌乱处,来到屋后杜仲育苗处。
众人也不介怀这些,穿过前屋,来到后院菜地。
不过是长宽各一步距离的苗地,上面一层稀薄的枯草覆盖着,要十分认真看才能隐约看到枯草中刚出生的苗。
“就这?”掌柜不敢置信。
“就这。”李寒微笑淡定回答,“我们发现杜仲树,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种苗也就能长成这个样了。”
能长这样都不错了,这还是第一批收成的杜仲种子就马上开始培育的,后面的种子怕天冷全收起来了。
“这也看不出是杜仲苗呀。”掌柜嘀咕。
“这个的确是看不出来的,如果掌柜你相信,它就是,如果掌柜你不相信,我们也服不了你对不对。”
李寒认真解释道,“但是你想想,我们有没有办法提前设一个局来骗你。到我家来,我爹肯定是劝服不了你的,是你自己想要来的的对不对。”
“那倒也是。”
掌柜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自己这么大一个药堂掌柜,怎么可以被一个老实的老农拿捏,料着后。
再,自己准备来平山村,没几个人知道啊。李贤东肯定不知道。
所以,估摸着真的是一个巧合。这杜仲苗是真的了,只是还没有长成。
掌柜心里嘀嘀咕咕,张大夫就没有那么多心理活动了,在两人对话期间,早就蹲到地下仔细观察这些苗。
不过,正如掌柜所,还太了,根本观察不出来,无法确定是不是杜仲苗。
左看右看了半晌,张大夫无奈的站起来,承认自己无法确认这是不是杜仲苗。毕竟张大夫只是一个大夫,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药农。
不过,眼光余光瞄过旁边,还有一丈大一片地在育苗,仿佛长出了零星嫩叶。
旁边堆着稻草,估计是夜间保暖用,今日虽然天气略冻,但阳光明媚,显然李家人将稻草掀开来让种苗接受日晒。
照料得如此周到,张大夫以为也是杜仲苗,随口好奇问一句,“那边那些也是?”
李寒顺着张大夫的目光看过去,微不可见的一顿,道,“那倒不是,那是另外的种苗。家里搬家的晚,这很多东西便种得迟了。”
李寒也不是什么苗,却巧妙的明了另一个方向。
张大夫眯着眼细看,虽然还,但依然还可以看出跟杜仲苗是不一样的。张大夫便没有了兴趣,他对人家菜园里的苗子不感到好奇。
约莫是什么菜苗吧。张大夫这样想,便放开去了。
看完杜仲苗,罗掌柜和张大夫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几人便想着去族长家。
不过,族长已经过来了。
“罗掌柜,张大夫,欢迎你们来我们村。实在太荣幸了。”
王氏怕耽误事,是跑着到族长家的。
而族长听仁和堂的罗掌柜和张大夫来了,根本等不及罗掌柜和张大夫上门,直接带着儿子李信和快步来到李贤东家。
这种和外人打交道的时候,族长从来没有忘记信和哥。
李寒看见族长身侧的李信和,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
何为言传身教,不过如此。
“李族长,客气了。听闻李氏一族发现采割之后的杜仲树还能长出新皮,实在是好奇,便贸贸然打扰了。”掌柜笑眯眯的迎上去。
“罗掌柜实在客气了,如果不是仁和堂一直收购这杜仲树,我们为了继续发展,也发现不了。不若,现在一起过去我们族里公地一起看看?”
“好呀,在下心中正有此意,那就厚着脸皮麻烦李族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罗掌柜、张大夫跟我来。”族长热情带头。
不以后这杜仲还要一直卖给仁和堂,单能与仁和堂掌柜和大夫能扯上交情,那也是值得的——谁能保证自己没有个三灾五病的时候呢。
“爹,你跟上。”
李寒推一把在旁没有动作的李贤东,就希望李贤东在族长身边也受一受熏陶,“村里你割杜仲皮最厉害了,万一到时候罗掌柜和张大夫想看,你给他们演示演示。”
“啊。哦。”
李贤东被推得一个轻晃,还回不过神来,他以为族长来了,他的事情家完了,除了庄稼,这些跟人打交道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什么。
“贤东跟上来吧,咱族里大家的杜仲,可都是你教人割的呢。寒也一起跟上。”
听到族长这样,李贤东连忙跟上,李寒很自然的跟在她爹身旁,临走前还不忘低声叮嘱王氏两句。
一行人随即从李贤东家离开,爬上族里公地。
长年没有运动的罗掌柜和张大夫,那是走得气喘吁吁,不过这一切在看到杜仲后,那都是值得的了。
“竟然真的能重新长出树皮来。”张大夫和罗掌柜对着新长出来的那一层黄绿树皮称奇,“剥皮不死便罢了,竟然还可以重新长回。”
“这新长的树皮药性肯定是比老树皮弱的,要等着树皮长老了,到时候再来试试。”
张大夫心翼翼的抽出一把刀,割下一块树皮,放进嘴里尝了尝。
“是,是,到时候我们必定送到仁和堂让各位大夫看看。”
只要能得到仁和堂的承认,那新树皮的药性就更不容置疑了。
“嗯,到时候找我。”
张大夫义不容辞立马揽下了这个任务,罗掌柜想拦都拦不住。
罢了,张大夫是个大夫,治病的功夫厉害就成,至于其他的弯弯绕绕就让他来吧。
“李族长这公地可是一眼看不到头啊,不知道族里还有多少杜仲呢?”
多了,可就不好卖上价了,杜仲的成效还没有公布,主动权还是握在自己里。
“不管多少都是祖宗留给族人的财富,我们自然是珍惜的,断断不能在我们这代吃尽子孙财。”
便宜了我们就不卖,反正树都在这里,留着慢慢来。
“听闻李氏一族传承日久,如今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罗掌柜大力称赞。
“不敢不敢,只不过是听祖宗话混个饭吃,仁和堂才是越来越兴旺。”
李族长谦虚自贬。
李寒听着这两个老狐狸你来我往,一路锋,忽地对张大夫,“张大夫,这杜仲最大的功效是什么?安胎?补身?止血?救命?”
其实李寒知道,这杜仲的功效后世最著名的便是补肾、安胎,只不过她不能在这些人面前直接出来。
张大夫被问得一愣,转头看向罗掌柜。
李寒继续,“你们两位亲自从城里赶来,明对杜仲非常重视。作为一种中药材,功效无非就是那几种。既然大家有诚意,何不开诚布公谈一谈。”
李寒一句长刀直入,打断了罗掌柜和族长的交锋,片刻之后,罗掌柜叹道:“杜仲的确对气虚体弱的人有效果,尤其妇人安胎之症。我们药堂也是因此想要长期合作,毕竟零星的供货也麻烦。”
安胎功效是张大夫带着仁和堂一众大夫最近研究出来的,刚好时候已到,七日服哀已尽,罗掌柜便拿出来宣传,壮大杜仲的声势。
至于杜仲的另一个功效,补肾气,那决不能,了哪个男的好意思用这个药,了他们药堂就是自己坑自己。
李寒听完沉默不已,中药的用药,是千百年的积累,她还真不能确定这个时代对杜仲的药性研究到了何种程度,“既如此,那边请族长做决定吧。”
她仗着自己前世对杜仲的了解,点名杜仲的功效,出声插入李族长和罗掌柜的交锋,其实就是为自己族里公地上的这些杜仲加筹码。
如今看来,仁和堂出这个消息,已经是非常有诚意了,那么最终的决断,就应该由李族长来做。
李族长沉吟一会,又与罗掌柜嘀咕两轮,最终终于达成一致。
“那我代表李氏一族与仁和堂约定,三年内,杜仲的价格不变,凡是李氏一族公地里的杜仲,有多少算多少,全售卖给仁和堂。三年后,我们再根据具体情况商量,如果同等价位下,双方作为首选合作对象。”
其实短期内,如果谈一谈,杜仲树的价格可能会涨,但是如果涨了,之前卖出杜仲树的那些人便可能觉得亏了,容易引起人心动荡。因此族长便定了一个原价格。
而且杜仲的价格涨了,那可能就传出去了,他们这一带的山脉有杜仲,其他地方的山脉呢,李族长可不认为自己这里是什么洞天福地,到时候其他地方有发现,杜仲价格一跌,又是人心不稳。
不如这样,求一个长期的稳定的发展。
“行,我代表仁和堂答应这个协议。待会回去,我们便签订文书。”
两个主事人,达成了一致,一时之间氛围变得十分融洽。
待从山地下来,已经是无事,那肯定是要留罗掌柜和张大夫吃一顿午饭的。
不过饭食还没有做好,众人爬山又累了渴了,族长家人便奉上了热乎乎的蜜水。
“这是什么?哪里来的?”李族长问道,他们家可没有这东西,看起来黑乎乎的,但闻着又甜香甜香的,甚至带着一股梨香。
“这是我叫我娘从家里拿过来的,是金秋梨果去渣后熬成的梨膏,请张大夫和罗掌柜尝一尝。两位见多识广,看看我们这个梨膏好不好喝,算不算得上药膳的一种,能不能卖上价钱。”
李寒大方介绍道,李族长闻言立刻点头:族里梨树不少,如果这梨膏能卖上价格,那就又是一个商。
尝一尝梨膏,试一试味道,人家的姿态还这样大方,盛赞自己有见识,罗掌柜和张大夫自然不会推辞。
张大夫和罗掌柜同时喝一口。
李寒看着,张大夫是先尝一口,然后咂巴嘴,眉头稍皱,凝神品味了一会,然后才到:“是纯梨子熬出来的梨膏。熬的人很用心,加了些许川贝,这个搭配很好,润肺止咳,生津利咽。春夏养阳,秋冬养肺,日常喝着很不错。”
罗掌柜听张大夫完,方才仰着头一饮而尽,笑道:“药性先不,这梨膏极纯,泡出来一股梨香,还这么好喝,日日喝上一杯,那是极美。”
能得张大夫的肯定和罗掌柜的赞赏,李族长自然是极开心。
李寒笑眯眯的再给罗掌柜和张大夫再泡一碗,许是爬山累着渴着了,罗掌柜和张大夫又喝完了。
可惜只是喝喝,对采购没有兴趣,想来仁和堂不采购这种。
不过,能得张大夫一句“春夏养阳,秋冬养肺”,也算是意外的收获,毕竟,仁和堂张大夫都不错,那秋冬喝着自然是适合呀。
李寒乐滋滋,不急,慢慢来。
喝完梨膏水,不久便到了午饭时刻。李族长盛情邀请罗掌柜和张大夫留下来吃饭,罗掌柜和张大夫也没再推辞。
农家菜嘛,自然没有城里的精致,不过胜在别有一番乡野滋味。
野鸡炖蘑菇,酸菜焖鱼,蒸腊肉,鲜肉荠菜饺子
“这鸡汤不错,鲜,香。”罗掌柜八面玲珑赞道,“这鲜肉荠菜饺子也不错,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哈,罗掌柜喜欢吃便多吃一点。”
李族长展现了东道主的热情,罗掌柜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饭桌上气氛融洽。
不过,李寒细心的注意到,她爹李贤东在那一桌显得十分的不适应,一直在吃东西,没怎么过话。
酒足饭饱之后,张大夫和罗掌柜告别而过,坐上马车回城。
而送别二人之后,李寒又注意到,她爹身体语言放松了许多,整个人都不再紧绷着了。
“寒啊,你今日做得很好,今后族里这批杜仲都不愁了。”李族长带着几分酒意赞扬到。
“族长,都是李家人,族里好了我们也受益,什么两家话。”
李寒是真这么想的,虽然她们家没有,但族里孤寡还领着族里的那一份钱物呢。
在这个世道里,那是真不错了。
族长明显高兴了许多,整个人带出喜意,“你能这么想就好,你能这么想就好。”
转过头又道,“贤东啊,你也很好,你教得很好。”
李贤东涨好了脸,不知道什么,李寒代她爹道,“族长,我爹他知道了。你累了醉了,回去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
四十多的人了,爬了一趟山,又陪着喝了点酒,不至于醉,但估计高兴是真高兴,不然平日族长的架子都少了许多。
一旁的李信和也劝着,“爹,你先休息休息。”
“好好。”族长点头道。
李寒和李信和点头致意,告别出门回家。
离开族长家,李寒和李贤东踏上无人村路,忽地,李寒昂头看着他爹,问道,“爹,我让你跟着去陪着,你是不是感到十分为难。”
“额也没有,没有什么感觉。”李贤东呐呐的,但最后在女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下,还是出了实话,“有有一点点,有一些不习惯。你不在,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寒,爹是不是很没用?”李贤东忐忑的问。
他虽然口拙,但心不笨,自然知道自己女儿一直在想方设法让自己多跟人交流。
但三十多年了,以往他便一直不会话,只埋头做事,如今要改过来,实在是为难。
李寒停了一会,带着点愧疚,“爹,是我想岔了,不会话不会与人交往不算什么,那以后我们不便是。”
“那会不会不好啊?”
李贤东知道他这性子有点问题,如今分家了,作为一家之主,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出面。
但事实却是,自己十三岁的女儿撑起了自己这份责任。而且自己还教不会。
“不会不好啊。”李寒知道他爹没自信,“你看张大夫也不怎么会话,直得一眼就看出来,但会话的罗掌柜何时敢轻视张大夫,连喝口梨膏水都等张大夫品尝过后才敢吃。”
李贤东方放松的笑了笑。那倒是真的,他虽然观察得没有那么仔细,但心里极其敬重张大夫。
李寒又道,“爹你虽然不会话,但你巧啊。爹你今天杜仲割得多好,还有你编的摘果子器,还有家里的簸箕箩筐都是你编的。爹,你有自己很厉害的一面。人不能样样都厉害,有自己的一两处厉害之处便成。”
既然无法补短板,那便加强长板。
李贤东很受这一套,他的前半生太缺乏肯定了,不过高兴归高兴,他认真道,“我的女儿比我厉害。”
李寒忽地想到自己家里那乱糟糟的竹签子,那跟设想中差远了的棉花梳,不禁老脸一红,“我也有不行的东西。爹,回家你帮我做个竹制棉花梳行不?”
“什么棉花梳?行啊。”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棉花梳,但是竹子做的,料来也不难。李贤东很有信心答道。
从村长家回到李家的距离不算远,王氏已经在家一个人吃完饭。族长家请客,王氏帮不上忙,便不去了。
既然一家人都有空,便来整这棉花梳。
在李寒里不听话的竹子,在李贤东里好像面团一样,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对,将竹签削得跟针一样细,一头尖一头大。不过要短一半。”李寒高兴的。
“娘,你帮我整一个薄薄的鞋垫子,然后用顶针对准了穿一排排的洞,我要把这些竹签插进去。”
“唉。家里刚好有那做了一半的鞋底子,我去拿过来。”
好好的下午,这对父母也不去忙点正经的农活,反而兴致勃勃的在弄这些从来没有过的玩意。
“成了,我看看。”
李寒左右翻看这这棉花梳,跟后世的宠物毛刷真的很像。
只不过梳齿是竹子做的,跟后世的还是有差距,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极为爱惜事物,而且折了就换嘛,大部分人的都巧得很。
“来,让我梳一梳棉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