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艾听了他这句话, 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很多年后”是什么关系。

    难道她能够预知到很久以后的事情？她还没这么大本事吧……

    鹿艾又仔细思考了一下, 以后和现在的区别，嗯……好像还是有一点儿的，诶不对啊，听他这么严肃地问, 好像会有什么重大变故似的

    她霎时间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

    “时时，你到底想什么啊？”鹿艾忽的攥住他的衣角, 表情有点儿着急, “哎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

    “大事？”陆时川目光中闪现过疑惑。

    他知道她思维很跳跃，但也不至于联想到这里吧。

    “哎你快点嘛！”鹿艾又拉着他的手摇晃。

    陆时川垂眸，将目光敛起，落在眼前娇的女孩儿身上——倒确实是有件大事，但看她现在的反应, 出来恐怕会吓到她。

    还是太早了。

    于是陆时川轻叹一声, 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啊？”鹿艾愣愣地眨巴了两下眼，“没事儿？”

    “嗯，没事。”陆时川答复。

    “时时你真是越来越坏了。”鹿艾松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声嘟囔着，“你突然这么问, 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害得我被吓了一大跳。”

    “你还问我们什么关系，我们关系当然很好啦，就算真的发生什么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鹿艾又接着, 悄悄踢了踢陆时川的脚边，“哎呀放心啦。”

    陆时川“嗯”了一声，敛目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你想过吗？很多年后的生活会是怎样？”

    “时时，你今天怎么这么深刻呢？”鹿艾满脸不解，忽而睁大眼睛，“你们今天语文考试了？作文题目是这个啊？”

    陆时川：“……”

    他就这么变成了作文命题人。

    “高二作文肯定比我们难啊，你问我我也不会啊。”鹿艾着，拍拍陆时川的胳膊，语带安慰地，“时时，你还是自己想吧，我相信你可以想出来的。”

    陆时川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行吧，他自己再慢慢想想。

    只是更想知道她的答案。

    —

    回到家后，鹿艾照例去陆时川家写作业。

    这些天天气有些转凉了，特别是早和晚上，略带凉意的风吹过，秋天的气息布满了每一个角落。

    鹿艾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听到擦肩而过的一位阿姨“今天怎么这么冷啊”，一开始还惊讶了一下，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早就已经到了秋天了。

    “时时你冷吗？”鹿艾刚坐下，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她回过头，陆时川正侧身着她，手中拿着一杯水，低敛眉目，仰起头喝了一口，喉结倏而滚动。

    “不冷。”陆时川还以为她从学校走回家，被夜晚的凉风吹到才这么，于是顺手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反手递给她：“别感冒了。”

    “我也不冷啦，我就问问你嘛。”鹿艾笑眯眯往椅子上蹭了蹭，踢荡着腿，又伸长了胳膊，揪住他手中衣服的一角，孩子气地往自己这边扯。

    陆时川闻声刚想把衣服放回去，觉察到她的动作，视线投来：“怎么了？”

    鹿艾弯起眉眼，“嘿嘿”笑了笑，道：“我记得这件衣服还是我们两个一起挑的呢。”

    “嗯。”陆时川敛敛眉目，眼底的神色温柔。

    那天两人本来没有算去买衣服，只是鹿艾第一眼看到它，就缠着陆时川“时时这件你穿上肯定特别帅”“时时你试一试嘛试一试”，一直到“诶我的对吧，真的很好看吧”，最后不知道怎么就买了下来。

    “时时你喜欢吗？”鹿艾又笑眯眯地托着腮问。

    “嗯。”陆时川坐下，神色倦懒地量着她，柔和的灯光下眉眼深邃，“喜欢。”

    鹿艾瞬间眉开眼笑，刚想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然而刚起身就突然张大了嘴：“啊啊阿嚏！”

    陆时川：“……”

    “时时我可能还得用一用你的衣服。”鹿艾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用手背蹭了蹭鼻子，“我怎么现在有点儿瑟瑟发抖呢。”

    陆时川揉揉太阳穴，轻叹一声，抬手把衣服递给鹿艾，又垂下眼帘注视了她片刻，道：“明天多穿点，没事儿。”

    鹿艾笑眯眯地“喔”了一声，三下两下把外衣穿上。

    既然陆时川“没事儿”，那她应该就不会感冒了。

    以前她也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会不会感冒，陆时川能这么清楚地知道，她自己都拿不准。

    后来陆时川，她要生病的时候脸色会变得不好，稍稍注意就能发现。

    有次鹿艾盯着镜子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一点儿不同之处，难道她还会变脸不成。

    她总觉得陆时川的“稍稍”和自己的“稍稍”不是一个概念。

    鹿艾穿着他的衣服，袖子长了一大截，她突然很是开心地垂着袖子摇晃起来。

    “你玩什么呢？”陆时川把手肘屈起放在桌上，撑着头量她。

    “我没玩呀。”姑娘“咿呀”一声，“我在唱戏呢。”

    鹿艾跳下椅子，甩了甩袖子，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时时你想听什么啊？”

    “你会唱什么？”陆时川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会唱……嗯……”鹿艾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声嘟囔着坐回椅子上，“你想听的我都不会唱。”

    “你怎么知道我想听什么？”陆时川接着问，语调轻而缓。

    “哎呀就是知道嘛。”鹿艾嘟嘟嘴，坐回椅子上。

    陆时川轻笑了一声，姑娘整天唱歌都走调，歌词几乎没记住过几首，能唱出戏来才奇怪了。

    “笑什么啊？”鹿艾声着，从书包里翻今天的作业。

    陆时川看她的袖子实在太长，整只手遮了个严严实实，费劲儿巴拉地伸进书包里，于是微微叹了口气，把长出来的一截替她翻折起来，边缘整齐。

    鹿艾很是开心地晃了晃，然后接着开始找书，好不容易找出来了，一不留神，把放在角落里的笔袋也带了出来。

    谁料笔袋的拉链没拉上，中性笔“哗啦啦”掉了一地。

    “……啊？”鹿艾愣了愣，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蹲在地上去拾。

    姑娘的身材本来就娇，这下更是几乎缩成的一团，过了一会儿又伸长了胳膊，几乎趴在地板上，使劲儿去捡桌子底下的笔。

    陆时川俯身，从另一边替她拾起来，然后轻放在桌子上。

    “诶？”鹿艾眼睛亮了亮，从地上站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开书写今天的作业。

    陆时川看到她一桌子的五颜六色、各式各样、卡通文艺风格均有的中性笔，简直像把文具店搬过来一样，不由得轻轻勾了勾唇角。

    “你怎么又笑呀？”鹿艾马上发现了，她觉得陆时川今天笑的次数特别多。

    不会是她哪里又闹了什么笑话吧？

    鹿艾满脸疑惑地看着陆时川。

    “嗯？”陆时川投来询问的目光，“怎么了？”

    鹿艾依旧那样望着他，仿佛在：是我在问你啊。

    陆时川心中了然，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笔，然后故意抬头，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鹿艾脸颊上。

    鹿艾“啊”了一声，慌慌张张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一点点瞪大，眼神在问：不会我脸上被中性笔画上什么了吧？

    陆时川也没出声，只是轻微地一点头，敛起双眸中的笑意。

    鹿艾的猜想得到了肯定，手忙脚乱地开始找镜子，一瞬间想了好多好多。

    什么时候画的啊？

    就这样从学校一路走回家？？

    ……那可丢死人了啊！

    镜子没找到，鹿艾又赶紧翻书包，把手机掏出来，开相机一照。

    诶？没有什么啊？

    她顿时有点儿懵，左左右右看了好几次，又仰起脑袋：“哪有啊？”

    “这儿呢。”陆时川一抬手，捏住她的侧脸。

    鹿艾：“！”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陆时川这是故意骗她呢。

    太坏了。

    鹿艾“啪”一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昂着头，努力让自己有气势一点，站起来瞪着陆时川。

    “时时，我决定要和你算账了。”鹿艾凶巴巴地，只是声音听起来，仍是一如既往的软软糯糯，一下透露了本质，并不能起到威胁的作用。

    “怎么算？”陆时川问道，语调很是平淡悠然。

    眼前的姑娘看起来并不是能够“算账”的人，然而胆子却很大。

    鹿艾活动了一下手腕，撑住气势，正想去拍他的肩膀，忽然记起来上次在客厅里看电影时想他，不巧被妈妈撞到批评的事。

    陆时川那时候还幸灾乐祸来着。

    不行，万一发生第二遍就惨了，吃一堑就得长一智。

    下一秒，鹿艾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软趴趴地坐到椅子上，双手撑在身侧，探着脑袋，很是委屈地朝门外喊：“阿姨！时时他要和我架！”

    她想了想，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惹他！他非要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