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章五十章 吞下这大碗狗粮(已修改部分……

A+A-

    这天晚上,楚留香到底等来了要等的人。

    他将失魂落魄、颓废萎靡的焦林安置在名厨朋友提供的别院中。

    原本,他只打算拦住焦林,保住他的命。可从焦林口中知晓他明知危险却甘愿赴死的缘由后,“喜欢”多管闲事的楚留香接下了这个大麻烦。

    走出房间,此时已是更深夜静,然而楚留香却没有丝毫睡意。他纵身一跃,飞上屋顶。清辉的月光下,他似一只褐雨燕,轻快又悄无声息的越过一幢幢房屋。回神时,他已身在客栈。

    摸了摸鼻子,楚留香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他只看一眼,他对自己道。

    然而,他没想到,沐清瑶邀请云舒同住,并非只是。如此一来,他势必难偿所愿了。

    楚留香失落的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齐哥哥”这个名称却犹如最尖锐的长钉,瞬间将他钉在瓦片上。

    短短几息间,各种念头席卷而来。楚留香心中一动,当即改了主意,他轻移脚步,离的窗户又近了几分。

    听着厢房中传出的讲述声,楚留香摇头叹息。果然,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导致世界的偏差。

    另一个世界,因着云舒早早认亲,所以,那个世界的他与她认识在先。

    可在本世界,云舒却与那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更重要的是,无论那人何时与云舒相识,他都一如既往的喜欢上了她。

    想到这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信心百倍的楚留香,却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了些许不自信:这种情况下,他还有胜算吗?

    与此同时,住在隔壁房间的花满楼耳朵一动。他一把推开窗户,声音未消,人已跃上屋顶。

    “楚兄?”看到“来访者”,花满楼压低声音惊讶道。

    偷听姑娘们聊天还当场被抓,饶是厚脸皮如楚留香,也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

    花满楼自然清楚楚留香是为何而来,只是

    他莞尔一笑打趣道:“我倒不知楚兄喜欢盗取的珍宝,还包括姑娘间的私密话。”

    听出花满楼话中的揶揄,楚留香无奈苦笑。

    偷听并非他本意,可事关他后半生幸福,他不得不听啊!

    好在此时,沐清瑶一句“你怎么知道你家齐哥哥喜欢你”及时帮楚留香解了围,花满楼顿时恍然大悟。

    等到两人一同回到花满楼的房间时,已是半个时辰以后。

    起初,花满楼为了楚留香,才做这帘窥壁听之事。然而,没过多久两人的心境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花兄?”

    得知云舒早已拒绝了齐浩瞻的楚留香喜不自胜的看向眼中隐隐带着几丝忧虑的花满楼,关切问道。

    花满楼的确很在意沐清瑶那句“你是不是察觉出什么”话中的未尽之意。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未可知。

    暂时将这件事压在心底深处,花满楼摇头笑了笑,道:“楚兄来的正好,有件事需告知楚兄。即便今晚楚兄不来,明日我也会去亲寻楚兄。”

    “哦,什么事情如此慎重?”楚留香诧异道。

    花满楼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有些犹豫:“此事来话长。不知楚兄是想秉烛夜谈,还是明日再?”

    楚留香知他在转移话题,摸着鼻子苦笑道:“今晚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花兄尽管道来。”

    花满楼点点头。

    两人围着桌子坐下,先问过楚留香是否知晓苏州府乞巧节惨案后,花满楼详尽的道出了沐清瑶在醉仙楼收获的“意外之喜”。

    “有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清瑶本想寻找那杀的踪迹,却无意间在一位打的房中拍到了金九龄的影像。”

    金九龄?

    听到这个名字,楚留香顿时生出个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矛盾感觉,他双眉聚拢,表情凝重的叹道:“他果然没死!”

    *。*。*

    正所谓:拨开云雾见青天。

    无论是谁,无论他如何故布疑阵,最后总要有个答案。

    但,并非所有的答案都能给解题人带来解开谜题的爽感。

    金九龄的出现,不仅意味着他们找到了乞巧节惨案的真凶,还意味着这些惨案是因为他们而起。

    几天后,专门跑到京城去接薛冰的陆凤却独自一人回来,两人刚见面,陆凤就告诉花满楼一个不好的消息:薛冰失踪了。

    判断出薛冰的失踪乃是人为,并非她故意跟他开玩笑后,陆凤顺着蛛丝马迹,一路从京城追查到江南,然后,他打听到薛冰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太湖附近。

    巧合的是,通过这几天对金九龄的跟踪,花满楼也调查到金九龄除了躲藏在醉仙楼外,多日内,他只偷偷摸摸的去过一个地方——

    这是一处位于太湖附近的别院。

    因着太湖旁有不少类似的别院,所以这处面积偏的别院在众多别院中并不是很显眼。

    经查,这处别院记在一位商人名下。不过这个商人做的是布料生意,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不着家。他的妻妾孩子也看不上这条件简陋的地方,几年不见过来一回。因此,谁也想不到这处别院竟表里不一。

    从花满楼口中得知金九龄未死的消息后,陆凤才恍然大悟,他就怎么觉得这幕后之人的段似曾相识呢!

    但不得不,即便“死”过一回,金九龄还是改不了自负的本性。

    绣花大盗一案中,若非他自负聪明,觉得这世间无人能够查出他就是绣花大盗本人,也不会特意请陆凤调查此案。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陆凤来是来了,可他还带来了同样智计深不可测,且与陆凤齐名的另一“名侦探”楚留香当助。

    正所谓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当陆凤和楚留香组队后已不是“一加一等于一”这么简单,而是“陆凤+楚留香+外挂”=分分钟揭穿他的真面目,并将他抓捕归案这一惨烈现实。

    金九龄:不但有场外求助,还有外挂,陆凤不讲武德,我抗议!

    这种情况下,金九龄又怎会信服陆凤的能力。

    因此,即便他假死脱身,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仍旧心心念念的找陆凤报仇。

    然而,第一次,他伏击不成,反而折了不少人。

    这一次,他又费了不少心力才动侯爷再信他一次。

    可惜的是,他的法和上次并无太大区别。

    陆凤曾潜入别院一回儿,发现里面的管事和下人皆为寻常百姓。

    普通的别院,普通的下人,以及能拿到明面的背景。众多因素叠加,使得从未有人察觉到这普普通通的地方下面竟还隐藏着一处秘密监牢。

    而地下监牢唯一的入口就在院内池塘中间的假山中。

    这一天,三人齐聚别院。

    一回生一回熟。

    陆凤伸在一处苔藓上按了一下,半人高的石门应声而起,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我打头阵,七童殿后,清瑶”

    想让她放风?没门!

    听出他的话音,沐清瑶立刻道:“我走中间,放心,我会跟紧你们。”

    借着微弱的月光,陆凤与花满楼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陆凤交代一句:“那你们心。”

    着,便扭开沐清瑶友情提供的探照灯跃入洞中。沐清瑶和花满楼依此跟着进入洞内。

    刚进去,沐清瑶就闻到一股轻微的霉味。想着入口处在水中,她没有多想,亦步亦趋的跟着陆凤继续前行。

    约莫走了七八丈,三人遇到第一道黄铜门。

    上回儿,陆凤虽然找到了入口以及入口开关,却止步与此。只因为,这道黄铜门需要钥匙。

    而钥匙,自然在金九龄身上。

    他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洗澡如厕,钥匙也不会离开自己视线。

    不过,这难不住沐清瑶。

    此时正是苍蝇蚊子多的打不过来的夏季,房间中还能熏药,茅厕就

    好吧,这是一次有味道的工作。

    为防钥匙掉入粪坑,每次脱裤子前,金九龄都会将钥匙取下,挂在面前的木板上。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为了扫描到钥匙,她已经浪费好几只微型无人。

    获得钥匙的参数后,沐清瑶直接用3d打印,将所有的钥匙都复制了出来。

    可以,若非她握钥匙这个重要工具,花满楼和陆凤还不一定同意她一同参与此次行动。

    无他,怕有危险呗!

    庆幸的是,古代的钥匙没有“输错多少回就自动销毁”的糟心设计。陆凤拿着一串钥匙,试了两三次后,就成功的打开第一道大门。

    大门的后面仍是地道。不过,这段路不似前一段平直。沐清瑶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在一路向下。而随着越来越深入,空气中的霉味也越来越浓郁。

    “这什么监牢不会建在太湖底下吧!”沐清瑶随口猜测道。

    彼时,三人已经行至第一道门前。陆凤边试着开锁,边颔首道:“照方位来看,确实如此。”

    “那这个工程可真不啊!”沐清瑶惊叹道。

    话间,三人已经穿过四道大门。这一路皆是向下行走,根据脚程,粗略一算也有数百丈远了。

    这时,沐清瑶抬揉了揉眼睛,她好像看到前方有一丝微弱的亮光?

    走在最前的陆凤急忙关上探照灯,众人瞬间陷入伸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到地方了。”望着地道深处隐隐透出的亮光,陆凤笃定道。

    站在原地稍稍停顿片刻,待眼睛适应黑暗,陆凤先行至亮光处。许是前面已有四道金属大门,监牢处并无守卫。

    他害怕有诈,心的试探了几回。确定无人看守后,他招呼沐清瑶和花满楼过来。

    走进大厅,沐清瑶看到整个监牢的面积不算太大,只分隔成了六个牢房。这些牢房皆是由一块块巨大的石板砌成,连大门也不例外。唯有石门顶端露出个尺许见方的孔以供通气。

    如此一来,除非将每道门都打开,或是里面的人能发出声响,给出提示,不然,根本无法确定每间牢房中关的是谁。

    “这不就是传中的黑屋嘛。”沐清瑶简直了,到底是哪个“天才”设计出的监牢,其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关押人,而是人为的制造疯子,或变相逼人自杀吧!

    任谁在这种环境下都无法长久的保持清醒。

    “薛冰,薛冰。”陆凤试探的呼唤道。

    可惜,无人回应。

    六个房间仅剩两把钥匙,意味着今日若无法将人救出,他们极有可能再没第一次会了。

    陆凤紧紧的握住钥匙,脸色极为难看。

    “先将那两间找出来,不定老天爷保佑呢!”沐清瑶道。

    陆凤面沉如水的点点头。

    第一把钥匙打开的石屋内没有活人,只有一具枯骨。

    陆凤呼吸一窒,忽又想到,即便薛冰已经惨遭不测,尸骨也不该腐化的如此之快。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惴惴不安的试出第一个房间。

    “薛冰。”门将将打开,陆凤就见到一位姑娘趴在石屋角落中不知是昏迷,还是。

    他不敢深想,快步跑过去,轻轻的将那姑娘扶起。拨开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姣美的面孔。

    这副面孔,陆凤看了千百回,再熟悉不过了。

    老天保佑,真的是薛冰,陆凤哽咽的唤了一声。

    虽然薛冰仍在昏迷中没有回应他,但只要她还活着就足以令陆凤喜极而泣了。

    顺利的救到人,三人正准备原路返回。却听到“轰”的一身巨响。本没有任何阻拦的大厅入口处竟落下一块巨大的断龙石,将整座监牢封成了一处死地。

    “金九龄。”陆凤叹道。

    “陆兄、花兄,好久不见,两位别来无恙啊!”

    金九龄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他并不在此地,四周也都是一尺见厚的石板,想来可见大厅里另设了传递声音的工具。

    陆凤终于成了他的瓮中之鳖这个事实让金九龄兴奋不已。这一点从他开口喊的是“陆兄、花兄”便能看出。

    因此,不等陆凤发问,他就炫耀的将自己的“高光行动”原原本本的了一遍儿。

    陆凤以为自己是螳螂,殊不知他金九龄才是真正的螳螂,亦或是黄雀。

    陆凤的每一步,他都看在眼里。甚至,若没有沐清瑶帮着复制出钥匙,金九龄都要考虑,该如何将钥匙不露痕迹的送到陆凤的中。

    当然,陆凤是如何复制到钥匙他并不在乎,他只看结果。

    金九龄无比得意的问道:“这个地方很不错吧?是我挑选了许久,才为你选中的埋骨之地。”

    陆凤点头:“是不错,匠心独运、巧夺天工,给我做坟墓可惜了。”

    金九龄哈哈大笑:“自它建成那一日起,就有不少英雄豪杰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可论名气,你陆凤依旧是佼佼者。所以,没什么好可惜的。”

    陆凤叹了口气道:“既然你的目的是我,为何将薛冰和花满楼卷入其中,他们从未与你作对。”

    “谁让他们一人,一个是你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你最好的朋友。”

    唯有让他们陪葬,陆凤才能更痛苦!

    果然如他所想。

    陆凤苦笑着摇摇头:“那几位无辜之人呢?你应该知道,只薛冰一人便可引我上钩。”

    “他们?”许是一时没想起陆凤口中的几位无辜之人是谁,金九龄沉默了一会儿,十分随意的道:“只是顺罢了。”

    “那几个孩子的确根骨不凡,是练武的好苗子。此外”

    得意忘形的金九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心虚,急忙札住话题。

    “唉唉,虽然我一直没有出声,但你也不能当我不存在啊!”趁着两人不再开口,沐清瑶突然接上话茬。

    她指着陆凤道:“我既不是陆凤喜欢的女人,跟他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干嘛将我也关进来啊!”

    “我还年轻,还不想死。这位金,金捕,哦,忘了你已经不是捕头,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金先生?不妥不妥。所谓‘先生’达者为先,师者之意,你还不够格。”

    “金同志,噗!”

    “算了,算了,叫什么不是重点。”

    沐清瑶语速飞快,不等金九龄反应过来,她已是洋洋洒洒一大串,最后还拍板定下:“先叫金那啥得了。”

    “金那啥呀,跟你打个商量。我呢,现在就跟陆凤绝交,割席断义,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知情识趣的份上,把那块石头挪走,放我自己出去?”

    从她一开口,花满楼和陆凤已是“地铁老人看”的表情。

    听到最后,陆凤吸了吸鼻子,幽怨的望着她:“清瑶,你怎能这样,我对你可是真心的。”

    “真心个鬼呦。”沐清瑶翻了个白眼:“你是供我吃了,还是供我喝了。咱俩认识这么久了,你抠门抠的就请我吃过一顿饭不,反倒从我那里巴拉走不少好东西。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沐清瑶越越生气,她一叉腰,一点着陆凤的胸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别人交朋友是志趣相投,互帮互助,交你这个朋友,屁好处没有,还被牵连的命都要搭上。苍天啊,大地啊,到底哪位天使大娘才能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啊?”

    金正替她出气的天使大娘九龄:

    陆凤的嘴角抽了抽,为了让自己不笑出声,他急忙指着花满楼道:“就算咱俩是塑料朋友,可花满楼呢,他对你那么好。”

    花满楼:虽然知道你俩是闹着玩的,但能不能不要给他用上“怨夫”的语气。

    沐清瑶“呸”了声:“你懂什么。我这叫”

    她张开左臂:“友情诚可贵。”

    她挥出右臂:“爱情价更高。”

    她挺直腰板:“若为生命故。”

    她高声吟唱:“两者皆可抛。”

    所以,为了活命,什么朋友,爱人全不要了,她有错吗?

    陆凤、花满楼:

    金九龄:

    不知是谁:噗

    半晌,金九龄咬牙切齿道:“你们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沐清瑶:“自信点,把‘不是’去掉。”

    “呵呵呵。”金九龄阴恻恻的笑声,配合着暗淡阴冷的环境,令已成密室的监牢有了几分鬼屋的气质。

    “你们是在拖延时间。”

    “可惜”他的声音又抖了起来:“无论是风四娘,还是司空摘星,甚至是那位蒋捕头,此刻皆已是无暇他顾。你们再挣扎也不过白费力气。”

    他兴致勃勃的告诉给众人准备的死法:“正如陆兄的夸奖,这处监牢的设计很是精妙。只要将断龙石放下,它就形成一个类似罐子的密闭空间。这时只要打开进水阀门,一天内便可在里面注满太湖水。然后,再将出水阀门打开,很快,这里又能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那么请听题,若打开放水阀门,注满太湖水需要三个时辰,打开排水阀门,排出所有的水需要四个半时辰。请问,当我同时打开进水阀门和排水阀门时,需要几个时辰才能将这里全部注满?”

    花满楼、陆凤、金九龄:?

    昏迷中的薛冰:zzzzzz

    金九龄恼羞成怒:“你给我闭嘴,谁会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沐清瑶撇嘴鄙夷道:“什么无聊,你不就算不出来呗!当初,还什么金九龄金捕头文武双全,是六扇门三百年来第一高。”

    “这些赞美其实都是你雇水军吹嘘来的吧!这种算数题在我老家,七八岁的孩子都会算,你都是公务员了却算不出来。阿西吧,蠢死你得了。”

    监牢旁一个独立的房间内,被沐清瑶怼的暴跳如雷的金九龄做出个违背命令的艰难决定:哪怕侯爷一再吩咐要留她活口,他也一定要她的命。

    “看来,你们是真的活够了。”金九龄着,就准备打开进水阀门。

    “等一下。”沐清瑶高声喊道。

    金九龄“呵呵”冷笑,现在着急求饶,晚了。

    “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是,不能用这句。”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等等,用在这里也不恰当。”

    沐清瑶拍着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开场语。

    “不好意思,我读书少,金那啥,你就忍一下哈!我想,我们都要死了。临死之前,你能不能善良一回儿,满足我一个的心愿?”

    金九龄不想搭理她,但

    “你们求我啊!”

    是他们而不是她,显然,金九龄更想听到陆凤的恳求。

    沐清瑶假装没有听出他的意思:“行行行,我求你,你若能满足我的心愿,让我喊你爸爸都行。”

    “爸爸?”

    “就是爹。”

    反正她在络上喊了不知道多少次爸爸,一个将死之人嘛,叫他一声爸爸,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这种爽快“认爹”的行为使得金九龄都无语了,他顿了顿才问道:“你想要什么?”

    沐清瑶一改之前的玩闹,正色道:“那几个孩子现在身在何处?”

    “你知道这些又有何用?”

    沐清瑶先看了看听到这个问题后,表情也变的凝重的陆凤,又转头与一脸愧色的花满楼对视一眼。

    她长叹一声道:“毕竟他们的家人是因为我们而死,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即便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也无颜去见那些已死之人。”

    原来是这个心愿,金九龄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行,他就看在陆凤这个老朋友的面上,让他们死的安心,死的瞑目吧!

    出一个地址后,金九龄不再废话,直接按下阀门。

    “哗哗”的水声响彻整个监牢。果然如金九龄所,进水的速度还挺快的,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地面上已经注满了浅浅的一层。

    在水漫过来的那一刻,沐清瑶就跳到大厅中唯一的石桌上,陆凤也第一时间将昏迷的薛冰安置在桌子上。俩姑娘一躺一站,顿时将不算的石桌占的满满当当。陆凤和花满楼只能跳上比石桌矮了一半的石凳上。

    “照这个进水速度,半个时辰,你们的鞋就要沾湿了。”沐清瑶低着头计算道。

    陆凤:?

    “现在是算算数的时候吗!”

    沐清瑶撇着夹子音:“呃,怎么不算呢。”

    陆凤彻底放心了: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情作妖,看来她是真的有办法离开这里。

    怀着这个美好的希望,陆凤等啊等啊,等到裤子都湿了(字面意义),又等到湖水漫到腰间了。沐清瑶才掩耳盗铃般,拉着陆凤和花满楼当挡板,从空间中掏出三瓶氧气罐。

    “你俩谁的水性好?”

    刚问完,沐清瑶就后悔了,直接将两瓶氧气罐往陆凤中一塞,道:“赶紧帮薛姑娘带上,你要带着她,所以也必须带一罐。”

    教会陆凤如何使用氧气罐后,沐清瑶拎着最后一瓶氧气罐,对花满楼叹气道:“这一瓶你用,我会游泳,多少能撑一会儿。”

    她知道,她这样,花满楼肯定要推让。

    于是,不等花满楼开口,她直接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指顶在他的嘴巴上:“听我的,别让来让去了,心让金九龄察觉了。”

    随即她又道:“氧气罐不是让你白用的,等会儿你负责带上金九龄。”

    趁着三人穿戴之际,沐清瑶忽然高声喊道:“金那啥,你走了没有?”

    金九龄自然不会离开,因为当进水阀开启后,他也无法离开。

    “现在就算是陆凤跪下求我,我也不会放你们离开。”他的声音不似方才那么清晰,估么是传音工具进水了。

    沐清瑶做了个“呸”的口型,看向陆凤:“陆大哥呀,你知道什么叫做普信男吗?”

    陆凤虽然通过电子设备知道一些络用语,但毕竟接触时间有限,还不够全面。

    他摇了摇头。

    “普信男就是指一个男人明明非常普通却十分自信。”沐清瑶用指头朝某个方向指指点点:“就他,就这种的。现场教学,让你亲身体验,是不是立刻就有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

    陆凤憋笑:是。

    金九龄:“死到临头还嘴硬。”

    沐清瑶:真正死到临头的是谁还不好呢。

    但既然人家那么“热情”的回应她了,沐清瑶礼貌的解释道:“没别的事情,就是想确定你离开了没。听到你没走,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金九龄忍不住挺直了身体。

    沐清瑶敲了敲墙壁道:“这种石头学名石灰石,属于沉积岩类。主要成份为碳酸钙、粘土、氧化硅及氧化镁等。一般来,这种石头的硬度不是很高,但当氧化硅浓度高时,它的硬度也会随之增强。”

    “所以,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只能以增加它的厚度来增强它的硬度。而石头越厚,隔音的效果就越好。2”

    一大段奇怪的名词,犹如天书般听的金九龄不明所以,后面一段他倒是听懂了,可现在石头的强度和隔音效果有何用处?难道她还想呼唤求救或是打破石壁逃脱。

    金九龄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间监牢修建在太湖的底部,即便不是最深的位置,能经受得住水深,也不是陆凤或花满楼凭内力就能打穿。

    别他俩了,即便是水母阴姬在此也束无策。

    金九龄就是这么自信。

    沐清瑶不知道某人又膨胀了,好似聊天一样,悠然的道:“你我现在隔着厚厚的石板都能畅通交流,明你所在的位置和我所在的地方必然有某样工具相连传递声音。”

    金九龄心中一凛,但很快又放松下来。这个情况一般人都能想到。

    沐清瑶:“只是这工具不能离的太远,否则传音效果就大打折扣。由此可见,你我之间必然不会相隔太远。”

    金九龄:

    沐清瑶:“你不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当你出这里有进水阀门和排水阀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应该在一处即距离大厅较近,又独立于大厅的一间石室中。”

    “并且,那两个进水和排水的关口也定然在那里。也就是,你现在所在的石室应该是整座监牢的控制间。”

    这个明很好理解,因为谁也不想放个水就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知道这一点后,就能进一步判断这个控制间在监牢的东、南、西、北,或是上方具体的哪个位置。”

    金九龄心中有些慌。

    沐清瑶道:“你的没错,我啰里啰嗦那么多废话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是,你想错了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我和陆凤、花满楼的后援或者是后路,根本不是风四娘、司空摘星等人。哪怕你将陆大哥另一位好基友西门吹雪引开了都没用。”

    “因为,本大姐活命不靠活人。”

    金九龄蹙眉:不靠活人,难道靠鬼吗。

    “你没有离开,我估计除了你想亲眼看到陆凤是如何活活溺死在水里外,还因为你根本无法离开。”

    “湖底隧道是个大工程,我不认为,施工的时候会为了控制间再重新修建一条直通控制间和外界的通道。”

    “所以,你势必要等到监牢中的水散去后,再通过这条通道离开。”

    沐清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极其灿烂,映衬的这阴暗的大厅都亮了几分。

    “金九龄,你想明白没有?”这是沐清瑶今日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无论是传音工具,还是共同通道,以及多拖延的那一点点时间都让我准确的定位到了你的位置。”

    “然后”

    她摆好姿势,臂兀的一沉,一个细长的桶装东西突然出现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头也不回的对陆凤和花满楼低声道:“戴好面罩,打开阀门,躲在石桌底下。”

    语毕,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碎石如漫天烟火飞溅开来。

    浓烈的烟尘中,一道不起眼的石门被炸的四分五裂,露出后面空洞洞的一个房间。

    撇了一眼被气流冲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金九龄,沐清瑶冲着对面墙壁又来了一发。

    按,找到控制室后,排水阀门若没有在爆*炸中毁坏,她完全可以将水排掉,然后升起断龙石离开。但,这座监牢或许在艺术价值上称得上顶流,可并非所有的顶流都有存在的必要。

    这里聚集了太多的冤魂怨鬼,就让这太湖的水彻底将这里的污秽给洗刷掉吧!

    随着墙壁被轰开,大量的湖水如奔腾的瀑布一拥而入。好在有翻倒的石桌桌面抵挡碎石和水流,待冲击力稍稍平缓后,陆凤抱着薛冰朝洞口游去。

    沐清瑶紧随其后,可刚游了一会儿,花满楼就带着金九龄赶了上来。他先是关切的观察了一下沐清瑶的情况,然后一抓着金九龄,一将氧气面罩摘下,推到沐清瑶面前。

    后者急忙摆摆,示意自己还能憋。

    花满楼则摇摇头,依旧举着氧气面罩。看他那副她不吸氧,他也不戴的架势,沐清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面罩,捂在脸上深深吸了几口。

    问:看中直男的后果是什么?

    答:一入直男深似海,从此浪漫是路人。

    水中渡气计划,失败!

    太湖的水不算太深,很快,几人就相继浮出水面。

    “嗯,有船。”第一个从水里冒头的陆凤先是一愣,继而大喜:“是夸父。”

    这时,沐清瑶也从水里钻出来,伸在脸上一擦:“对啊,湖下面信号不好,我好不容易才联系上它。”

    这太湖虽然不算太深,但足够宽。天知道他们浮上来时会在太湖哪个位置。

    感应到几人的行踪,夸父以最快的速度朝几人驶来。

    不多时,四个活人以及一具尸体就顺利的登上船。

    瘫坐在甲板上,沐清瑶取出一些蛋糕香肠,给同样累的气喘吁吁的花满楼和陆凤各扔了几个后,她迫不及待的撕开袋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一趟虽然危险度不高,但真真是又累又饿。

    尤其是她要一边儿满嘴跑火车的套话金九龄,还要一边儿分心去寻找金九龄的位置。脑汁都快被榨干了!

    看着自家主人犹如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夸父不禁问道:“你们出来游泳怎么游的这么远?”

    他觉得几人多少有点大病。游泳吧,往湖中心游;游不了那么远吧,连艘船也不带。瞅瞅,还淹死了一个。

    “请闭嘴,让我静静好吗?”沐清瑶差点被这个问题给噎住,她痛苦的呻*吟一声,是她的错,联系它时不该为了省事儿,只发出“来接人”这个信号。

    这时,又一声呻*吟响起。许是在水里泡了一会儿,薛冰终于吭吭哧哧的醒了过来。

    沐清瑶:

    建议今后她改个名字,别叫“冷罗刹”或“母老虎”了。要叫就叫全,比如“从开始睡到结束的冷罗刹”,或者是“幸运的母老虎之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我多能睡”。

    更令沐清瑶无比崩溃的是,这位薛姑娘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心爱的男人后。

    两人“执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个鬼啊!

    她默默的捂住耳朵,真的,她宁可听真的鬼叫,也不想听这位薛姑娘的鬼哭狼嚎。

    她知道,她理解,一位十几岁的姑娘被关押在伸不见五指的黑屋中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所以她忍了。

    但,哭完后,你俩能不能不要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亲亲我我,互诉衷肠啊!

    摸着胳膊上起立报道的鸡皮疙瘩,沐清瑶又瞪了花满楼一眼。

    同是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还是推心置腹、亲如兄弟的好朋友,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沐清瑶:“¥%*#”

    被瞪的莫名其妙的花满楼凑过来:“清瑶,你什么?”

    “我什么也没,我在唱歌呢!”

    “唱歌?”花满楼轻笑道:“唱什么歌?”

    就等着有人问的沐清瑶瞥了一眼仍腻缠在一起的两人:“还能是什么歌,狗粮之歌呗!”

    “我应该在水底,不应该在船里,吞下这一大碗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