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掉马
樊琪进房间,开了这个窗式空调,这几天她想了个办法,上半夜开空调,下半夜外头气温降低,可以开窗,高层风挺大,吹进来也清凉些,纵然也有噪音,总比空调一直呜呜呜的声音要强。今天已经很晚了,就不开空调了,樊琪关灯后开窗。
陈至谦推门进来,打开灯见樊琪已经躺着了,窗打开着,他还想进来凉快一下,这跟外头有区别?
“你怎么没开冷气?”
“你都穿长袖长裤了。应该不太热吧?这个空调实在太吵了。”樊琪闭着眼睛道。
“空调?”空调是内地的法,陈至谦知道樊琪一直想要融入这里,平时用词就随着这里叫“冷气”。
“上海不是叫空调吗?”樊琪将错就错,她已经习惯了那么多年,这些用语改起来很麻烦,冷不丁地就搞错了。
现实里只有宛平南路600号逃出来的才会相信穿越,只要自己不露出大马脚,这些细节无关紧要。
“对。”陈至谦关灯躺下。
“晚安。”樊琪。
“晚安。”陈至谦回她。
樊琪今天一大早出门,拍广告一个动作要摆很多遍,又吃饭应酬,还背了会儿书,这不沾上枕头,就跟猫咪一样的轻微的呼噜声就出来了。
没一会儿,她翻了个身,一条胳膊压在了陈至谦的身上。
穿着长袖上衣和长裤的陈至谦被这条臂贴着很难受,不过这还没完,来了,脚还会远吗?她的脚翘在了他的腿上。
陈至谦拉开了她的,用脚踢开她的腿,这个事他做不出来,他坐起来把她的脚搬开。
再躺下,他头枕着臂,纵然已经刷过牙,嘴巴里似乎还遗留着盐水鸭的鲜香。
港城这里他上辈子待了这么多年,这个年代在这里买盐焗鸡方便,盐水鸭可不容易。
还有香榧子?他不记得她曾经吃过。另外樊琪吃山核桃是这样吃的吗?樊琪从来嫌麻烦,以前过年的时候,樊家姆妈给她剥了,她来吃。
这东西樊家姆妈只想着女儿爱吃,就塞了进来,他起先还以为她会嫌麻烦不吃。
没想到她抱着袋子,剥了一大把核桃肉塞进嘴里。她的眉眼含笑,吃得很满足的样子,像一只被果实塞满嘴的松鼠。
在陈至谦烦闷地叹气中,樊琪扭着身体,脑袋离开了枕头,感觉脚边有东西蹬腿。
陈至谦听见一个响声,有东西砸到了他的脚上,他坐起来打开灯,樊琪的脑袋已经不在枕头上了,一只脚已经撑到了床尾的墙上,一个帆布包横躺在床尾,里面探出来两本书。
上头一本封面上是英文字“tdynl-pper”。
他伸拿起这本书,是证券交易复习册卷一的英文,英文?
内地的英语教育是这几年才兴起的,他们这些大学生刚进大学的时候英语都不好,从早到晚拼命学,也不过如此。自己的英语还是上辈子出来之后,才慢慢上去的。
看着上头用蓝色圆珠笔写的一些注释,字迹十分漂亮。
“没到年,制度很简单。”
这种注释如果是别人看来是不知所云,但是陈至谦一眼就懂,9年全球股灾,那一场股灾多少财富灰飞烟灭?
他继续往下看,里面划出来的一些条款下,写了一些字符,又打了叉叉,这是上市公司股东减持股票的规定。这个年代也是还没有进行具体规定,这些都是在大股灾之后,才进行规范的。
这绝对不是樊琪能懂的,哪怕过两三年她都不可能懂那么多。
陈至谦转头看沉沉睡着的人,这不是樊琪,这绝对不是樊琪,所以她是谁?
他把温习册放进帆布袋,按照刚才自己进房间看到的样子,靠在床尾的墙上。
陈至谦关了灯,黑暗中他辗转难眠。
回来之后,他再也没有办法把那个没有道德底线的樊琪再当成妹妹来看,但是她除了血缘上跟自己不是兄妹,实际上他们就是从一起长大的,这一点真的没办法改变。
就算她变成那样,她依然是樊爸樊妈的女儿,是樊珣阿哥的亲妹妹,这点无法改变。
上辈子,樊家一家子不愿接受他帮助,告诉他永远不要再上他们家的门,因为只要看见他,樊妈就会想起惨死的女儿。
自己心里始终对樊家怀有愧疚,因为在艰难的岁月里,谁不想跟他们家撇清关系,樊家能护住他,他太清楚他们付出了多少。一辈子有恩不能报。
这辈子,他回来了,只想把樊琪全须全尾地送回去。
然而,现在却出来这么个情况?这个樊琪压根不是樊家的樊琪。
陈至谦记得上辈子,穿越是从港城流行开来,伴随着络的发展大行其道,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可以确定,他是碰上穿越女了?
他睁着眼,窗打开着,都下半夜了,还能看见外头其他楼稀稀拉拉的灯火,港城的楼和楼之间间距不大,对过楼里人走来走去一清二楚。
陈至谦坐起来拉上了窗,又拉上了窗帘。
樊琪被热醒了,一摸脖子,一汗。下半夜怎么就突然热起来了呢?
她爬起来开灯,一看窗关上了,窗帘拉上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盘腿坐在床上,盯着身上穿得严丝合缝的陈至谦,他不会真的不热,还怕冷吧?这身体有多虚啊?
心随动,她伸探到他的脑门上,摸到了一把汗,嫌弃地往蹭在他袖子上。
“你干嘛呢?”陈至谦压根没有睡着。
“你汗都出成这样子了,穿着长袖长裤,还关窗?要是在上海,是不是该送你到宛平南路600号看看了?”被热醒的樊琪,恼火着呢!可不管什么二十七刀,她虽然扎不下去刀子,她可以二十七锤捶死他,神经病!
“房子和房子之间间距,很容易被偷窥的。”陈至谦跟她。
樊琪眨巴眼睛:“那不是关了灯吗?对面看不出来的呀!你不热吗?”
“养成开窗习惯了,你能保证一直关灯再开窗?”
这貌似也对哦!
“开空调啊!”陈至谦告诉她。
樊琪烦躁地抓头发,爬起来按开了空调:“这玩意儿的噪音比冯学明的兰林宝坚尼还大。”
她愤愤地躺下,把毯子拉上,掩耳盗铃式地捂住了双耳,她上辈子没杀人放火啊!为什么要让她穿这种?她想回她的家,她想要那个声音非常安静的中央空调,想要可以让她滚来滚去的大床。
樊琪越想越难过,她已经很努力地在这个世界生存了,可还是时时刻刻接受着毒打
陈至谦听见抽泣声,不过接触了两天,刚刚确定她是穿越女,一个占了樊琪身体的陌生灵魂。
听她哭,他有些烦躁,不过多年的修养,也让他懂得了克制,问:“怎么了?”
“我想回家。”樊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哭出了声来,“我想回到我的家里,我不要在这个破地方,什么都没有,太特么难了”
她想发泄,又不能出自己心里全部的想法,只能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缓解心理压力。
港城还叫破地方?不对,那本温习册上漂亮的写英文,哪怕只是简略写的注释,里面的内容也非常多,明显这个姑娘在这个行当里是有积累的,金融行业收入高,她又写了,明显是来自未来,这里是破地方,倒也得过去,想来穿越之前,日子过得很不错。
刚才他心里挣扎,认为她这个陌生的灵魂占据了樊琪的身体,可他都没想过这个姑娘到底是不是自愿的。
反过来想想,那一天,她果断回绝去陪酒,她不要他给的钱,她打扫卫生间,电话里让他给家里钱
陈至谦下床,出去拿了一包纸巾进来,抽了一张递给她:“别哭了,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吗?”
“才”樊琪没办法反驳他,是原主想来,她才不想来呢!
想到这里更加委屈了,她接了一张纸巾擦眼泪,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自己明明已经混到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去进行无聊的交际的地步,却被扔到这里,被一个花花公子追,她还不能一脚踹开他:“我整个人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惨字!”
听见她这话,陈至谦有点莫名想笑:“怎么惨了?你不是挣钱了吗?。”
“远着呢!我现在就是想吃碗上海的辣酱面,叫你买了豆瓣酱过来,可面条没地儿买。”樊琪抽抽搭搭地,大房子还在遥远的未来,现实是她连面条都找不到。
“面条不是到处都有?”
“我不要泡面,也不要吃有碱水的竹升面,我要上海的细面。”樊琪的口气带着刁蛮,刁蛮过了,她又接受现实了,“睡了!睡了!梦里什么都有。”
陈至谦看着她又哭又闹,闹过之后倒下睡觉了。上辈子他接触的女孩子,多数对他都有点子企图,在他面前都表现最好的一面,而樊琪则是给他看到了最坏的一面。他没见过这样的姑娘,脾气看似很好,却也像夏日雷阵雨,忽然大雨转眼就晴。
关灯,被她一闹,陈至谦也累了,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去,身上一沉,姑娘家家睡相怎么这么差?他扯开她的,侧过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