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连父母都嫌弃的蠢东西……
听出了樊颖骄言语里的挑衅,雅瑟的几个人脸色变得很难看,尤其是于磐,气愤得面红耳赤,拳头在身侧已经捏起来了。
樊颖骄的直播间里,友们已经开始骂人了,
这女的绝对是有点那什么大病,妈的,这个破节目真是一天也看不下去了。
求求导演下凡听听群众的声音吧,好端端的节目给霍霍成什么样了?
楼上的不要幼稚了,就算是导演看到了也不会把烦又骄怎么样的,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是啊,好无力,金家背景太强了,所以她才谁也看不上的。
乔安无所谓地拍拍于磐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点。
他走到樊颖骄面前站定,脸上带着和煦亲切的笑容,澄净的灰蓝色眼底没有一丝怒气,
“金太太,您确定需要我服务您试鞋对吧?”
乔安侧头看了一眼摄像,提醒道,
“这可是在直播,要传出去估计大家会质疑你的人品。”
樊颖骄脸上的笑容十分张狂,“怎么?乔总是蹲不下去吗?”
这时候连金祁怀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他扯了扯樊颖骄的,示意她算了。
樊颖骄一把甩开金祁怀,画着精致桃花妆的杏眼继续挑衅地盯着乔安,
乔安浅浅地笑了一下,英俊的脸上没有半分怒意,他蹲下身,脱掉了樊颖骄脚上的高跟鞋。
又拿过店长里的暗红色丝绒高跟鞋,穿到樊颖骄脚上,仿佛这一切只是他正常工作的一部分,矜贵优雅的动作看不出半分屈辱。
很自然地做完这一切,乔安站起身,很细心地提醒道,
“金太太,麻烦您走两步试试是否合脚。”
乔安的整套服务流程都非常标准,没有挟带任何私人情绪。
樊颖骄一脸人得志,站起身在店里来回走了两圈,得意地翘起嘴角。
乔安还专业地提醒道,“您今天穿的这条裙子和这双鞋的颜色不搭,需要另外给您搭配衣服和包吗?”
樊颖骄一向很爱面子,乔安的话都顶到这里了,她反正又不缺钱,肯定不能不要,又陆续在乔安的推荐下买下了不少服饰。
从锦瑟出来,樊颖骄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走出商场的时候尾巴恨不得都要翘上天。
于磐气得捏起拳头朝沙发上砸了一拳。
乔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种你砸墙去?砸沙发算什么厉害?”
“我就是气不过。”于磐冲樊颖骄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拳头,“下次遇到她我不揍她一顿我都不姓于。”
乔安平静地看向樊颖骄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神态又变回了那副松弛慵懒的样子,
“做事情不要只看一时的得失。”
听到他的这句话,于磐一下子就平静了,这件事表面上是乔安吃亏了,但实际上吃了大亏的是樊颖骄,舆论可不管你是不是资本,能骂到她哭着回家找妈妈。
在锦瑟银葛店的对面,是一家很有格调的茶室,茶室外墙用的是防窥镜面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能将外面的事看得一清一楚。
此时玻璃后面挨着走廊的位置上,正坐着金蝉集团的董事长金谨,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许久没见面的老友,对方从美国回来,听金谨在银葛项目部这边工作,就近约了这家茶室。
原本旧友重逢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现在金谨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刚才的那一幕像是扇了他两个大嘴巴子,心头像是被大锤狠狠捶打般的沉痛。
老友努力化解着尴尬,“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人没吃过苦,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性格上张扬一些也是有的。”
金谨摆摆,示意他不必安慰。
半晌,金谨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家门不幸,让你看笑话了。”
老友也只是遗憾地摇摇头,以前听过一种法,孩子投胎到家里都是有恩怨才会到来,有的是来报恩,有的是来讨债。
现在看来,这话还真是有一定的道理,要不以金谨两口子的学识和品格,不至于养育出这样性格的孩子。
金谨的视线向外看去,乔安已经处理完店里的事情,和于磐一前一后地朝商场外面走去。
他看向那道年轻挺拔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两个词,取舍有度,不卑不亢。
再想想自己家养出来的歪瓜裂枣,又是一阵心悸。
此时两个讨债鬼已经坐上了回别墅的车,樊颖骄一脸放肆的笑意,
“老公,你刚看到乔安蹲在我面前的样子没?这就是钱能带来的好处,白天骂我骂得那么嚣张,现在还不是得给我提鞋。”
金祁怀开着车,脸上讪讪的。
虽然樊颖骄是出了一口恶气,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老婆,这件事是不是过分了?我听最近乔安在收购锦瑟的股份,以后他可能就是锦瑟的掌权人了,今天这件事怕是不好收场。”
樊颖骄一声冷笑,
“我见过猫怕虎的,没见过虎怕猫的,金家什么时候还需要怕乔家?真是笑话。”
樊颖骄这么一,金祁怀又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再也不是樊颖骄先挑衅,早上乔安还骂她了,贝贝餐厅这几个人也着实是有点欺负人。
*
于磐开着车把乔安送到沉香公寓。
以前晚上回来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200号房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今天一抬头,屋里黑黢黢一片,乔安瞬间就没了回家的兴致。
他扭头问于磐,“你要不要上去喝一杯?”
于磐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有谁会下了班还想和老板待在一起的?你赶紧下去,我还要去相亲。”
乔安叹了一口气,临下车还好心叮嘱,
“相亲的时候注意一下话题,实在聊不动就安静听着就行了,再和人家姑娘聊一晚上的服装史,你明天就别来找我哭。”
“知道了,你赶紧下车。”
乔安看了看外面,离公寓还有百来米远,“你不送我到楼下啊?”
于磐指着前面的一处岔路,“我要在这里调头,你走两步。”
乔安,“我求你,送姑娘回家的时候麻烦你把人家送到大门口,别尽想着省油费。”
一想到回去就是一个人面对冰冷寂寥的房间,乔安也没什么回家的兴致,在24时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顺势坐到了公寓门口的狮子雕塑的石座上。
心里握着啤酒,就想起杜晓若一口干掉一直身杯鲜啤的样子,看到别人家的灯亮了,就想起她裹着浴袍湿漉漉的眼睛。
这种思念让他觉得胸口闷闷的,一想到家里没有那个人,他连回家的**都没了。
要不去找她?
算了,人家在录节目,自己又不是什么狗皮膏药,贴来贴去的让人家烦自己。
乔安拿起啤酒罐在狮子头上磕了一下,“兄弟,今晚你陪我喝酒吧。”
完话,自己仰起头喝下半瓶啤酒。
“乔总,嗨,到处找不到你,你怎么在这里和狮子喝酒?”
话的是物业部的经理,他这时候原本已经下班了,走出公寓,看到雕塑旁边坐着一个人,还以为是流浪汉,没想到走近了一看,居然是乔安。
乔安慵懒地靠在石狮子敦实的腿上,“找我干嘛?”
“你们家楼上的住户水管爆了,我们想联系你上你们家看看家里漏没漏水,电话一直打不通。”
乔安掏出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漏水吗?”
乔安倏地一下站了起来,看起来还挺兴奋的样子,一把揽住物业经理的肩膀,
“走走走,快,上去看看,肯定是漏水了,水管爆了怎么可能不漏水,你是吧?”
物业经理比乔安矮了差不多一个头,几乎是被他架着往楼里走,边走还一边安慰他,
“应该漏得不严重,您别着急。”
进了房间,物业经理和乔安一起把屋里前后检查了一遍,运气算好的,楼下没有看到明显的漏水点。
乔安不甘心,自己仔仔细细地再找一遍。
终于在客卫的顶上找到一个漏水点,天花板被漏下来的水洇湿了指甲盖那么一块,物业经理踩着凳子看了半天才确认这确实是漏水了。
“这没什么影响。”
物业经理安慰道,
“楼上的积水已经处理干净了,这一点点沁水等它自然干燥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乔安认真地胡八道,
“有水渍就会潮湿,潮湿会产生霉菌,霉菌对人体呼吸道的影响很大的,这房子我看是不能住了。”
物业经理看看那指甲盖一块水渍,又看看严肃认真的乔安,搞不懂了,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
“那我给您报修?让工程部尽快过来处理?”
“不用尽快,这种漏水得等它彻底干透以后才能维修,不着急,慢慢修,越慢越好。”
把一脸懵逼的物业经理送出房门,乔安像一只忙碌而又快乐的蜜蜂,从衣帽间里拖出自己的羊皮行李箱,转着圈圈往里面放入自己的日用品和家居服。
把充上电,给金秘书发了一条消息,
“明天要穿的西装给我送到贝贝餐厅的员工宿舍。”
一个半时后,乔安抵达贝贝餐厅员工宿舍,按响门铃,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让自己尽可能地看起来没有那么开心。
慕华这会儿正在带着孩子们在客厅玩斗地主,脸上跟贴符咒似的,贴了一脸的纸巾撕成的碎条。
一打开们,乔安被慕华这阴间造型吓了一大跳,原地蹦开一大步。
慕华看到是乔安,甚至都没问他是有什么事,就跟乔安只是回到自己家似的,“来了?”,然后转身进了客厅。
乔安把行李箱拎进玄关处,夏晴也从楼上走下来,挺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乔安来了。”
倪安正在厨房里煮宵夜,探出头来问,“哈总,要吃汤面吗?”
“少一点,谢谢。”
乔安换好自己带来的拖鞋,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朋友们玩斗地主,居然没人问他来干嘛,好诡异。乔安不知道的是,甚至连直播间也觉得他的到来是理所应当的,友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乐乐,你妈妈呢?”乔安开始主动攀谈。
乐乐这会儿玩牌正兴起,随口答了一句,“在洗澡。”
然后又没有下文了,乔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又过了十几分钟,倪安煮好面条,招呼大家过去吃,杜晓若才披着潮湿的黑发从楼上一蹦一跳地下了楼。
杜晓若走到餐桌旁坐下,看到乔安也没觉得太惊讶,但还是问了一句,
“怎么来了?”
乔安蓦地松了一大口气,终于有个正常的人问了一个正常的问题,要不他都要以为今天晚上见了鬼了。
“家里漏水了。”乔安答,又此地无银地补充一句,“楼上水管爆了,水漏得特别严重,根本没办法住人。”
杜晓若点点头,吸溜吃了一口面条,“那你是要住这边吗?”
慕华一脸早就看破的表情,笑着接过话头,“家里不漏水他也要住这边的,漏水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乔安气得在桌下踹了慕华一脚,不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哈哈哈,还得是你呀慕华,大家早就看破了,只有你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们哈总留。
我们哈总今天是受伤的狗,就要来找老婆摸摸头,怎么了?
你是试鞋的那一幕吗?实话那一幕我根本没觉得哈总受伤,反而我觉得他观特别正,不把私人情绪带入工作,而且状态也特别稳。
是的,以前只觉得哈总长得帅人也接地气,看到今天这一幕我直接好感度拉满,以后我就是雅瑟的铁粉了。
我也想做雅瑟的铁粉,但据传雅瑟马上就要和锦瑟合体了,可能以后就是我买不起的样子了。
就算我买不起,我也希望我哈能够站上巅峰,他值得。
*
乐乐睡楼下的大床,乔安赖在阁楼里和晓若一起打地铺,连张床垫都没有,但他依然睡了个安安稳稳的好觉。
第一天一早起床,下楼就闻到浓郁的饭菜香味。
倪安昨晚上煲了一晚上的老母鸡汤,今天一大早起床现擀的擀面。
银葛这边是新开发的区域,周边还有一些没被征用的农田,慕华一大早遛弯的时候在区门口买到的农家有青菜。
虽然只是清清淡淡的一碗鸡汤面条,但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鲜香味。
乔安也不客气,和大家打过招呼以后就坐到了餐桌旁。
大家吃了一会儿,楼上才传来蹬蹬蹬的高跟鞋声音,樊颖骄穿着一条细肩带露背连衣裙从楼梯上走下来。
夏晴也毫不避讳地翻了个大白眼,一大早眼里就进了脏东西,真是难受。
“金太太,不好意思,今天吃的也是碳水呢。”夏晴也语气不高不低,不阴不阳地怼了一句。
樊颖骄脸色一僵,昨天中午没吃饺子,撑到晚上的时候差点把她饿得双眼一翻,如果现在再不吃,就又得饿肚子。
“妈妈,面条闻起来很香啊。”金星鸣牵着妈妈的晃了晃,眼巴巴地看着餐桌这边。
樊颖骄立刻找到了台阶,“孩子长身体,哪怕是碳水呢也得让他吃饱不是?”
直播间里,
樊颖骄,孩子吃我没意见,有种你别吃。
倪安的这个鸡汤面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啊,给樊颖骄吃真是纯纯的浪费了。
我只能这一季的嘉宾们都挺善良的,这要是上一季,可没人惯樊颖骄这个臭毛病。
要樊颖骄这人,真的就像是出生的时候把脑子遗忘在娘胎里了,这种大家都不待见自己的时候就应该低调点,可她偏不,看到乔安坐在对面,她又开始挑衅。
樊颖骄坐下后,穿着红色丝绒高跟鞋的脚在桌腿上有节奏地踢了几下,
“哟,乔总也在呢?乔总真够忙的,昨天帮我换鞋,今早还得巴巴的跑过来蹭饭呀?”
乔安放下餐具,抽了一张抽纸在嘴角按了按,把纸巾在心里揉成一团,不轻不重地扔在樊颖骄面前的桌面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语气懒懒的,
“我你是不是属斗鸡的?昨天是在我的店里,我那是有职业素养,今天我能怼到你妈都不认识你信不信?”
樊颖骄想起昨天电话里乔安的战斗力,心里还是怵的,她垂下眼,声嘟囔了一句,
“开个玩笑,格局这么。”
乔安拿起外套站起身,不轻不重地丢下一句,“你格局大,我怎么没见你管谁都叫爸?”
“你”樊颖骄气得恨不得揍乔安两拳,但要是真揍上去了,那这事就更没完了,樊颖骄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现在老公不在身边,她这个纸老虎那是一捅就破。
“你还能不?”乔安满脸写着不耐烦,“不我要上班去了。”
看樊颖骄没了刚才的气焰,乔安也不至于要按着头骂她,虽然这两句话还不及他实力的百分之一,但乔安始终认为自己是个绅士,他捡回刚才扔过去的纸团放进垃圾桶,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就先走了。
直播间里都要笑疯了,
瞧瞧,樊颖骄好端端的人非要长个嘴,被害惨了吧?
爽死我了,听哈总骂人简直是一种享受。
烦又骄,要不你去打个狂犬疫苗吧,
我要笑死,哈总骂完人还知道自己把垃圾收拾好,哈哈哈哈,他怎么这么可爱?
*
此时在金家老宅内,餐桌上的气氛也很凝重。
金谨把一叠资料拍到金祁怀面前,资料上正是早上秘书打印出来的上关于昨晚换鞋事件的评论,几十张纸上,全是友辱骂樊颖骄的话,还顺带拉扯上了金蝉和西柚。
金祁怀拿起那些纸看了几眼,脸色变了变,赶紧解释道,
“爸爸,前面的直播您可能没看,是乔安先骂骄骄的,还打电话开免提骂她,性质很恶劣的。”
“我看骂得好。”金谨沉声道。
金谨平时就是斯文儒雅的模样,哪怕生气也只是声音更粗一些,
“我平时教导你们,要卑以自牧,含章可贞。你自己看看樊颖骄那张狂的话语像话吗?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浅薄,我看乔安得对,她就是脑子里有水,以后无聊了自己晃脑子玩,这样还不至于牵扯到他人。”
“爸,我知道了,回头我就给骄骄,让她改。她这也是第一次参加节目,也想着为家里脸上争光,出发点是好的。”
金谨气得高血压都要犯了,这种时候金祁怀还想着为樊颖骄辩解,没救了,这两个人是真的没救了。
他失望地摆摆,“算了,你今天去销售部报道,另外,我停了你的卡,从今天开始,你从底层锻炼自己,一步步踏踏实实地往上爬,我看你不吃点苦,是不会懂事的。”
“爸,爸我做错什么了,爸,那是樊颖骄犯的错。”一听到要连累自己,金祁怀立马慌了。
“下去吧。”
金谨又摆了摆,语气比刚才更加严厉,
“留给你的会不多了,作为你的父亲,我希望看到你成长,祁怀,你也是为人父的人,是时候长大了。”
金祁怀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他轻易不出,一旦出就是早有了定夺,他不敢再多什么,负气地出了门。
金谨的太太张砚书一直沉默着在旁边吃着早餐,父子俩吵架她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等金祁怀走了,她才抬起头,淡淡地吐槽道,
“井蛙不可语于海,你和他这些也是无用。”
金谨看着太太的脸,脸上的怒气敛去,宠溺地笑了,“你这个人,他是你儿子,你就不急吗?”
张砚书放下豆浆碗,神色还是淡淡的,
“我也时常问我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蠢东西,还娶了另一个蠢东西,偏偏又负负不得正,气死我了。”
金谨看着张砚书那张平淡的脸,她长得并不算好看,五官哪怕在普通人中也一点也不出色,在豪门贵妇中就显得更加平凡了。
但张砚书活得是少见的豁达通透,性格也是拿得起放得下,虽然是首富夫人,但她从不借助丈夫的光环,她身边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尊重她,连金谨年轻时也曾经是张砚书的迷弟。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张砚书,金谨会突然想起昨天见到乔安的那惊鸿一瞥,莫名的觉得他们身上有一些相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