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我骗了她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西西看到陆行宽的脸色,有点瑟缩,往后退了一步,又拍了拍胸口,喃喃道:“不怕不怕,凶一点才能保护栀栀阿姨。”
她自以为声音很,但是陆行宽耳力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见吓到了孩子,赶紧收敛了神色,承诺道:“谢谢西西,我会保护好栀栀的。”
“那我们拉钩!”西西伸拇指。
陆行宽伸,郑重其事地跟她拉了个勾。
西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满意足地跑回了宋知栀身边。
陆行宽看过去,只见宋知栀正在朝他招,他连忙拎着上的东西,心翼翼地避开乱窜的孩子们,一点点地挪动过去,终于艰难地挤进了包围圈,僵硬地站在宋知栀身边。
“等下福利院的阿姨会带孩子们排队,一个个来检查,到时候你坐在我身边,袋子里有棒棒糖,检查完一个就分一个哦。”宋知栀笑着。
陆行宽连忙点头,这个工作倒是简单。
不一会儿,福利院的周院长过来了,带着宋知栀和陆行宽去了一间教室,“宋医生,麻烦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们马上就带孩子过来。”
宋知栀对这个地方很熟悉,轻车熟路地放好东西,调整了一下座位的位置。
这件教室里的桌椅板凳,大概是为了适合孩子使用,都不是很大。陆行宽很高,一坐下,整个人都缩了进去,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宋知栀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行宽听到笑声,不明就里地抬头看去,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宋知栀的发梢,她整个人,似乎都在发着光,她的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姿态很放松。陆行宽心里大声赞叹:我栀栀可真美!
喊完这句,才想起了正事,栀栀这个态度,不像是在这里出过事的样子。不过,他心里犹豫了一下,栀栀整个人的心态都很强劲,有可能她自己调整过。
他刚想详细问问,一个孩就探头探脑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宋知栀扬起笑脸,温温柔柔地:“晓晓,快来。”
晓晓才抿着嘴,害羞地打招呼:“栀栀阿姨。”
她一进来,乖乖地坐在宋知栀面前的凳子上,熟练地伸出,十分配合的样子,眼睛却一下又一下地往陆行宽身边瞟。
陆行宽见状,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紧紧地握住,轻轻晃了晃,好像钓鱼的人甩着钩子,等着孩来上钩。
宋知栀心里暗笑,好好的一个硬汉,拿着糖钓孩,怎么看起来有点傻傻的。
晓晓没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她的注意力全被棒棒糖吸引了,差点坐不住了,嘴里惊叹道:“好大的棒棒糖啊!”而且是彩虹色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宋知栀轻轻拉了一下,晓晓才没有冲出去,只是对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棒棒糖。
片刻之后,宋知栀收回了,陆行宽赶紧将棒棒糖递给晓晓,晓晓马上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了,隔老远还能听到她的声音:“栀栀阿姨给的,给你们看,超级大!”
陆行宽脸色带上了笑意。
却见宋知栀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宽哥,砸场子啊?”
陆行宽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我也没想到孩子看到棒棒糖这么激动。”
宋知栀舔了舔唇,笑眯眯地:“我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他话还没完,就看到宋知栀嘴角微勾,做出了一个他异常熟悉的表情。他心里暗道:又要被栀栀挑逗了啊!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宋知栀不知道自己的恶作剧被陆行宽识破了,继续:“你有点太可爱,影响我把脉!”单押,耶!
陆行宽一愣,虽然有所准备,耳根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讷讷地不知道怎么回应。
宋知栀有点得意,想憋住笑意,却没忍住,鼻子里发出的哼唧声。哼,让你今天在医院欺负我!我记仇着呢!
好可爱!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句。
门口突然传来哭声,宋知栀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谁知道陆行宽比她反应更大,起身太急,桌子都被他撞偏了,发出“咚”地一声。
宋知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却被挡在了陆行宽身后。
“你别动,我去看。”
陆行宽完这句话,就往门口去了,面无表情地打开门,实际上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门口,院长抱着一个哭得泪汪汪的女孩走过来,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哭声戛然而止。
据陆行宽肉眼判断,姑娘大概只有两三岁,正傻傻地仰着头看他。
陆行宽又看了看周围,判断结束,没有危险,他后撤一步,将宋知栀推上前。
这么的孩子,根本不敢碰。
宋知栀见他僵硬着脸,连忙上前一步,温声问孩子:“怎么哭啦?”
孩子趴在院长妈妈的肩膀上,拧过头去,不肯话。
周院长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解释道:“她叫可可,昨天刚来的,还有点不太适应。本来带她去你们医院检查的,她哭着不肯去,正好你今天来了,你帮她好好看看。”
“好。”宋知栀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不太妙,这孩子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
周院长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我不要去。”可可听好像听懂了他们的话,在院长怀里挣扎着,豆大的泪珠马上就要滴下来了。
宋知栀赶紧安慰她,“你进来乖乖坐好,等会儿就给你棒棒糖好不好?”
棒棒糖?
零食的威力才是最厉害的!
可可将信将疑地看了院长妈妈一眼,见院长点了点头,她才肯被宋知栀带进去。周院长也跟了进来,就站在可可身后。
宋知栀带着她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刚刚弄乱的桌子,已经全被陆行宽规整好了,桌角对齐,凳子摆正,一眼看过去,甚至比之前还要整齐。
可可坐在了凳子上,还在不停地挪屁股,显然有些坐立难安,宋知栀轻声安慰着,可可却根本不买单,扭来扭去的,都握不住。
院长也开始安慰她,同样没有什么作用,可可依然很焦虑的样子。
陆行宽看着干着急,想了想,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到可可里,:“你只要坐好,就可以拿糖吃。”
可可闻言,整个人都不动了。不知道是陆行宽的语气吓住她了,还是棒棒糖诱惑住了。
宋知栀抓紧时间给她把脉,片刻后,整个人动作都停住了,定定地看着盯着糖的可可,内心长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睑。
周院长顿时心里有了数,面色一苦,却还是打起精神了一句:“我先抱可可出去了。”
“嗯,情况我晚点跟您详细。”宋知栀点了点头。
陆行宽看到宋知栀的神色,也知道情况不太妙,赶紧把上的糖给可可,院长妈妈就带着她出去了。
回过头来,他刚想安慰安慰宋知栀,就见她已经转换了神态,笑着看下一个进来的孩子。
两人忙忙碌碌了一下午,才终于结束了,除了新来的可可,其他孩子都跟以往差别不大。
院长知道他们结束了,很快就赶了过来,“辛苦了宋医生,可可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宋知栀神色凝重,:“先天性心脏病,比较严重,之前应该是干预过,却没有好转。”
这句话重重地敲在每个人心头,陆行宽抿了抿唇,不知道能什么。
周院长在福利院里,各种各样的病症实在见得太多了,比较快反应过来,长叹了一声:“果然啊,我就长得这么好看的孩,怎么会被家里人扔在福利院门口,原来是生病了。”她又怀着希望,声地问:“这个病,有希望治好吗?”
宋知栀嘴角无力地勾了勾,安慰地:“不管能不能治好,还是按惯例,送到我们中医馆去治,我们会尽力的。”
三声叹息。
两人告别了周院长,慢慢地走到福利院里,准备出门回家。
看着福利院里逐渐沉下来的暮色,无尽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
陆行宽默默地看着宋知栀,疲惫中带着丧气的表情,让他心里浮起难以言喻的心疼,他忍不住转身,拉住宋知栀,突然开口:“栀栀”
“嗯?”宋知栀轻轻地应了一声。
“很难过吗?”
宋知栀一怔,转过身来,突然皱了皱鼻子,一下扑到了陆行宽怀里,脑袋偷偷窝进他的心口,好像这样就可以躲起来,逃避掉可怖的现实。
陆行宽反应极快,牢牢地抱住宋知栀,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想安慰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心里急得团团转。
还没等他想出来办法,宋知栀已经抬起头,神色平静了许多,笑着:“谢谢宝宝,我已经回温了。”
“我也没帮到你什么忙。”陆行宽有些沮丧,他嘴笨,又不太会哄孩子,实在是没帮到宋知栀什么。
“不是这样。”宋知栀轻轻摇了摇头,踮了踮脚,捧着他的脸,:“你只要陪着我,就好了。”
隔段时间就会来福利院一次,而这里的每个孩童,几乎都有一段悲伤的过去,这种事,见多了听多了,无力感就会涌上心头。以往总是自己一个人,今天终于有人陪着一起来了,竟然觉得轻松了一些,仿佛所有情绪都有人分担了一半过去。
陆行宽将她的握在心里,将她温凉的慢慢地捂热,笑着:“那我一直陪着你。”
“真的吗?”宋知栀仰起脸,笑眯眯地问他。
陆行宽举起拇指,一脸正经地问:“要拉钩吗?”
宋知栀哑然失笑,抬起自己的拇指,轻轻一把勾住,然后将大拇指顶在他的拇指上,笑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行宽看着她终于有了精神,眉眼弯弯的样子,甚是可爱。
下一瞬,可爱的宋知栀就问了一句话:“今天去幼儿园里跟朋友学的招数吧?”
陆行宽挑了下眉,应道:“那你猜猜,是谁教我的?”
宋知栀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表情有点眼熟,:“你刚刚的表情,再做一遍。”
陆行宽又挑了下眉。
宋知栀:
她愣愣地看着陆行宽,感觉眼睛里的光,如洪流般滚滚而来,一直淹入她的心坎。
陆行宽凑近一些,眨了眨眼睛,嗓子里带着笑意,:“好看吗?”
“好看。”宋知栀看着他出神,有点呆呆地。
陆行宽:“好看就好了。”不枉费我偷偷地练了这么久。
不是好看的问题啊!挑眉的动作虽然很帅,但是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我常用的表情,你怎么学我啊!学人精,哼!
“不对不对,我们刚刚的话题是什么来着?”宋知栀被风一吹,回过神来,突然打断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企图将对话拉到正轨。
陆行宽回想一下,也深觉好笑,难道情侣之间就是这样的吗?话题随时切换,然后再接上。他淡淡一笑,心里暗想,也有可能是栀栀的思维比较天马行空?
他笑着提醒:“到了,西西教我拉钩。”
“哦,对。”宋知栀想起来了,不解地问:“你今天跟西西聊天了吗?”
“聊了,她还——”陆行宽盯着宋知栀的眼睛,:“她你之前被进福利院的歹徒弄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歹徒?弄伤?”宋知栀莫名其妙,“她的是我?我没有经历过这件事啊?她原话是什么?”
陆行宽松了口气,复述了一遍西西的话。
宋知栀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她的是什么了。她大概只听到了一点点,居然能记在心里这么久。去年夏天,福利院里确实有人持刀偷偷进去了,不过当时是我们医馆的支医生在这里,跟歹徒打起来了,受了点伤,不碍事。”
她突然笑了一下,“孩子真可爱,叫我栀栀阿姨,就以为我姓栀。怪不得我每次去,第一个见到的都是她。”虽然傻乎乎的,却偷偷关心着她,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陆行宽心里也有些吃惊,这孩,可真聪明。
宋知栀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好奇,问:“她怎么会跟你这个啊?”
“她,让我好好保护你。”
宋知栀顿时觉得自己被治愈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两个人,偷偷地约定了一件与自己相关的事。她回过头,笑着看向福利院的大楼,夕光绰约,让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暖流中,仿佛披着厚厚的盔甲。
陆行宽跟着她回头,突然发现不对劲。
他轻轻撞了一下宋知栀的肘,示意她看:“栀栀,顶楼是不是有人?”
宋知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下一惊,只见一个人影在顶楼,坐在天台上,脚还一晃一晃的,似乎随时都要跳下来。
宋知栀的心也跟着晃悠,她立刻拿出,给周院长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大概是晚饭时间,周院长正在忙。
陆行宽面色凝重,对宋知栀:“报警,然后去找院长。我先上去看看,尽量拖延一下。”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什么事,就麻烦了。”宋知栀揪住他的衣服,一边给高警官打电话,了情况。
高衡接到电话,不敢拖延,急急忙忙地安排人过来。
栀栀这么,陆行宽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也不争辩,只是默默地跟着宋知栀走。
福利院的楼不高,只有6层,两人很快就上去了。
天台的门是敞开的,陆行宽检查了一下锁,上面还插着钥匙,是自己开的。
两人顺着那个人影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影,穿着一身不太合体的黑色运动装,靠在一根钢筋上,默默地注视着落日的方向。
宋知栀和陆行宽放低了脚步声,偷偷往前走,那人仿佛听到了动静,突然回过头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眼底尽是冷漠,一丝温度都没有,似乎他眼前看到的不是活物,让宋知栀在带着暖意的春风里,深深地打了一个冷颤。
看到他们俩,那人微愣,然后嘴角僵硬地勾起一个笑,看起来有些邪气,脸上的表情却仿佛在哭。
宋知栀壮着胆子,轻声问:“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扭过头去,不话了。
陆行宽往前走了一步,那人又转过头来,猛地站起身,整个人都站在了天台围栏上,只差一点就会掉下来。
宋知栀的呼吸都快停了,吓得!
她一把拉住陆行宽,连声:“我们不动了,远,你下来。”
岑光远扭头看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宋知栀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只觉得有什么遏住了自己的喉咙,呼吸不畅。
他突然打了句语,:你认识我?
宋知栀愣了一下,笑着:“当然认识,你全名是岑光远,今年2岁了,是不是?”
岑光远顿了一下,歪了歪头,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认识我?
宋知栀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怕触到他的逆鳞一跃而下,只能好声好气哄着他:“我听西西过你,她,你是这里她最喜欢的哥哥。”
其实是在花名册上看到过,他一直没来诊脉,宋知栀就记住了,又从西西嘴里听过一次,差不多的年纪,她猜就是这个孩子。
西西?岑光远的表情有些难过,慢慢地坐了下来,背对着天空,对宋知栀:可是我今天骗了她。
“你骗了她什么?”宋知栀轻声问,眼睛却向陆行宽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