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这是看对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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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听老爷子念叨过无数次,江珩对自己的娃娃亲对象并不陌生,但和贺永言谈起这件事时,却调侃过,恐怕她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们也认不出彼此。

    可没想到的是,穿过巷,找到常芳泽口中的茶馆,迈进去的一瞬间,他立即知道,那是宁荞。

    如同跨越漫长时光,他们早就应该见面。

    可记忆太模糊,零星飘过,让人抓不住。

    宁荞细细咀嚼着酸枣糕,鼓起来的腮帮子逐渐恢复原样,面前男人已经递来一张干净崭新的帕。

    她没有接,默默想着,长得这么好看,人还这么好啊。

    江珩注视着宁荞,拼凑记忆片段,直到被焦春雨的声音打断。

    “同志?”

    他回过神:“我是江珩。”

    焦春雨傻了一下,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用力扯了扯宁荞的衣角。

    宁荞吞下最后一口酸枣糕,定定地看着对方。

    “荞荞,你看谁来了!”焦春雨。

    宁荞“啊”一声,像是被开了慢动作特效,愣神站起来。

    是她对象来着?

    姑娘一脸吃惊,伸擦擦自己眼角的泪痕,又用擦了擦嘴角。

    江珩冷淡的眉眼间染了笑意,停在半空中的还没收回,又稍抬起,目光望着自己递去的帕。

    宁荞双接过,耳根子发烫,脸颊也染上淡淡的绯红。

    “你好同志,我是宁荞。”

    江珩的声音很低,带着笑:“我认出来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身着军装的男同志高大,姑娘娇,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焦春雨在边上看了一会儿。

    只要自己不打断,他们不准就真能这么天荒地老地站下去。

    虽然即将成为夫妻,可他俩初次见面,这会儿甚至连情侣都算不上。

    作为嫂子,焦春雨非常上道地担任活络气氛的工作。

    她问起江珩的情况,像是怎么突然来安城了,刚才有没有见过长辈等等

    焦春雨与对方年纪相仿,可仗着自己是嫂子,问话时还很有些担心妹夫会局促不安的温和,然而没想到,与自己对视时,未来妹夫军人的气场又出来了,倒是让她有点犯怂。

    焦春雨轻咳一声,心虚地转移目光:“妹刚才是不是还想吃酸枣糕?我去买。”

    “我来。”江珩接过焦春雨的话,道。

    “不用——”

    宁荞话音未落,人家已经迈开长腿,上前询问茶楼里的服务员。

    一缕阳光顺着茶楼的窗洒进来,江珩微俯身,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

    他的侧脸线条清晰冷硬,垂下眼帘挑选,神色专注,挑选好点心之后,拿出票和大团结。

    “妹。”焦春雨的在宁荞眼前晃了晃,“妹!”

    宁荞眨了眨眼,抬头挽住嫂子的臂弯,娇声道:“听见啦,别喊。”

    焦春雨眯起眼睛。

    这是看对眼了?

    -

    姑娘对于婚姻有迷惘,答应出嫁,更多的是想要找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安稳稳的去处。

    在此之前,她见过江珩的照片,听到父亲对他赞不绝口的评价,有一些期待,但还是稀里糊涂。

    没想到的是,第一次见到他,宁荞的心间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少女情怀在心底悄然冒了个尖儿,淡淡的。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并着肩。

    对方有风度,也有礼貌,宁荞不知道该什么,只是悄悄瞄他一眼,被抓包之后,又像做错事,“嚯”一下将脑袋转回去。

    江珩看她,原本的抗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减弱。

    她垂着眼,额间发丝被风吹得轻轻飘起,皮肤白白的,脸颊还透着淡粉。他们虽是盲婚哑嫁的婚约,但不得不承认,宁荞很好看。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心头反常的感受,是因为这不在计划中的动人,还是因为那些令人捉摸不定的“回忆”。

    大院里的婶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着刚才在宁家见到的新鲜事。

    老周家媳妇冯静云先前宁荞的未婚夫不管从长相、身高还是文凭看来都顶呱呱,这话真没毛病。

    “军人同志的气度就是不一样,我第一眼见到这年轻人,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是军人这身份的问题,他带来的兵和后来军车下来的几位同志,给人的感觉都和他不同。”

    “老周家媳妇,你是怎么知道男方家里情况的?”

    冯静云挠头。

    她就是不服气赵红英,胡编乱造一顿吹而已。

    居然都中了。

    她心虚,不敢接这话茬,转移话题道:“宁家女婿还是被军车送过来的?”

    “那可不?大院里的孩子们都看呆了,几个不点跑到大院门口看,还要摸一摸车轱辘。”

    “这回宁家是体面透了,刚才芳泽和他们家宁主任一起回来的,俩口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两道缝。”

    “可不是高兴吗?你们没听见广民妈在那会儿的话有多难听。”

    “什么了?”

    一个当时没有站队的婶子,立马压低了声音,怪声怪气地模仿俞翠曼的语气。

    “我儿子能找到比宁荞好的对象,宁荞就不行了。”

    “要不是对方拿不出,能这么偷偷摸摸的?谁家嫁闺女,也不是这么倒贴的。”

    “年纪大也好,懂得疼人。”

    大家伙儿听得啧啧感慨。

    得亏宁主任和他爱人一眼就看出林家不行,要不然把闺女嫁过去,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秦工的媳妇刘婶一直都混在大部队里听热闹。前些天在大院听其他人将宁荞得跟花儿似的,还纳闷,谁家要娶一个祖宗回去?没想到现在,这祖宗居然被人抢起来了。

    “厂长儿子和军官都要抢起来了,长得好看还真能当饭吃。”刘婶讷讷道。

    “当然。”胖婶接话,“闺女和女婿的模样都是顶好,我要是芳泽,晚上开饭胃口都能开,多添一碗饭!”

    大家听得笑出声。

    热热闹闹的声音传得越来越远,谁都不知道,在大院最西边的独栋瓦房内,俞翠曼气得脸色铁青,重重地关上窗户,就连门缝都用报纸塞得紧紧的。

    她到这把年纪,还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有没有这么英俊啊——”刘婶不信。

    她话音落下,同样不相信的,还有恰好从国营饭店回来的林广民。林广民这班上得憋屈,后厨大师傅在之前冲他爸答应得好好的,要将自己的本领全都教给他,谁知道真入职后,人家藏了心眼,掌勺的事都不让他干,使唤他去切葱段,还美其名曰练刀工。

    刀工能练出什么花样来?林广民和大师傅吵了一架,人家他好高骛远,他是厂长儿子,从到大哪被人教训过,再加上这段时间追爱艰难情路受阻,一气之下直接脱了工作服,转身就走。

    林广民跑回家是因为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一进大院,火气更大了,因为他听见大院里那一道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广民真的不如那位军官同志?”

    “真比不上,广民有个当厂长的爹和听着响亮的工作单位,单拎出来还成。但到了宁荞对象跟前,长相比不上人家,身高比不上人家,气派更是不行”

    “广民那身板儿,到宁荞对象那儿,得仰着脖子看人。”

    “点声!一个个在背后嚼厂长家舌根,也不怕你们爱人在单位被穿鞋。”

    “咱们都是自己人,谁还传到厂长耳朵里去?”

    “别了,别了,快散了吧。”

    林广民躲在大树后头,藏得严严实实的,谁都没看见他。

    要不他身板儿呢?

    一道道声音,没一个人是为他话的。

    每一句对宁荞对象的夸奖,都像是一根针,狠狠往他心窝子戳。林广民无地自容,却又不信。

    他妈了,他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宁荞拒绝他,找的其他对象都是退而求其次。

    大院里人群散去。

    林广民阴沉着一张脸,从大树后出来。

    他想回家的,可鬼使神差一般,望向宁家的方向。

    等看着宁家的大门,他又自嘲一笑,他以什么立场在这儿晃荡?

    林广民咬了咬牙,转头要走。

    可突然之间,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看见一位军人从宁家走出来。

    年纪不像他妈的那样大,瘦胳膊瘦腿的,虽白白净净,可看着像个文弱书生。

    林广民冷笑,大家口中宁荞的对象,那个体面的军官,就这?

    梁双背在身后,在宁家院踢着石子儿。

    江营长怎么还没回来?

    当然,他不是急着要见领导,只是想看看平时在部队里生人勿近的江营长,究竟将和什么样的女同志结婚。

    他等得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嘴巴还没合拢,瞄见一道身影。

    对方戴着眼镜,目光森冷地盯着自己。

    紧接着,那人勾了勾唇角。

    到了此时,林广民不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是宁家人眼瞎。

    而大院里的家属们,对这位军官赞不绝口,也不过是因为军人身份给他贴了金。

    没能抱得美人归,并不是他的问题。

    可惜了宁荞。

    林广民露出和他母亲俞翠曼一样鄙夷的神情。

    由上至下打量梁一眼,随即转身。

    梁:?

    梁一脸莫名其妙,却来不及深究,因为就在这一刻,他看见一道嫣然倩影。

    不远处,娇玲珑的姑娘站在肩宽腿长的江营长身旁,简直是最美的风景。

    他摆了摆胳膊,欣喜地喊:“江营长!”

    林广民若无其事地望过去。

    脸上鄙夷的神情,彻底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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