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低劣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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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昀铮感受到舒然的注视,他脸上火辣辣的刺疼,但他打落拐杖后不敢再挣扎,生怕周时盈因为自己的缘故再受伤,又因为心虚没有躲避。

    他确实告状了,更确切的是告密,告诉季哲,她在海城的消息。

    周时盈怒火中烧,之前在医院叮嘱季昀铮的话,竟被他当成耳旁风。

    惹得季哲找来海城,害得她这几天不得不东躲西藏,碰到不少糟心事,想到这,她怒意更甚,揪着他的领子当即就想来个过肩摔。

    但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做不到,于是随抓起桌上的书,往季昀铮身上砰砰地砸。

    舒弈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那声怒气女音,他快步走过去推开门,看见周时盈用金鸡独立姿势暴打季昀铮的一幕。

    办公室内的三人齐齐望向舒弈。

    他面不改色的:“你们继续。”然后对舒然招招。

    舒然跑过去,遇到横在地上的拐杖顺捡起来放在桌上。

    “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周时盈最后给季昀铮腹部送去一记直拳,“再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腿。”警告完收起凶悍的表情,拿起拐杖一瘸一拐的跟上舒然。

    她身后,季昀铮撑着桌子,龇牙咧嘴的揉着被打的部位,忍不住骂道:“疯子。”季哲知道她是这样的女人吗。

    离开车间,舒然一脸钦佩的看着周时盈,没想到她拖着伤腿来这,就为把季昀铮打一顿,真诚夸赞道:“你真厉害。”

    舒弈轻笑一声,“是,平衡挺厉害的。”

    周时盈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谦虚的:“这算什么,要不是腿断了,我能把他撂趴下。”

    舒然把墙角的车推过来,拍拍后座,示意她上车。

    周时盈摆摆,“不用不用,你俩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会坐三轮车。”

    “没事,我把你带到门口,哥,我们在门口等你。”

    舒然带着她往外骑,舒弈则往车棚的走去。

    这会快七点,天色微黑,附近看不到三轮车,公交车也没了。

    舒然听周时盈要回纺织厂附近的招待所,是顺路,可以把她送回去。

    周时盈也没推脱,“谢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回头姐姐请你吃饭。”

    从械厂回纺织厂的路程不算近,后座又带了个人,一来一回舒然有些骑累了,车速逐渐慢下来。

    舒弈发觉后,让周时盈坐到自己后座上。

    周时盈一边这不好吧,一边利索的坐上去。

    到地方后,舒然发现周时盈跟舒晓华住的居然是同一个招待所,等她走后,转头跟哥哥:“姑姑也住这。”

    舒弈点点头,“走吧。”

    纺织厂家属院,黑壮男人坐在蛇皮袋上,拿刚买的烧饼喂怀里的女孩。

    女孩约莫三四岁,皮肤有些黑,眼睛却格外有神,她嘴唇干的起皮,满脸抗拒的把烧饼往外推。

    见她不愿意吃,男人也不勉强,几口吃完烧饼,抱着她干坐在门口。

    出入家属院的人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们,嘴里议论纷纷,“谁家亲戚啊,还不来接?”

    纺织厂里谁家没有几个亲戚啊,每次来都是在楼下或门口等着,万没有让人在大门口等这么久,还一直没人来接的。

    在门口值守的保卫科的李全忍不住又走过去劝了劝,“你进去找吧,在这坐着不好看。”

    男人摇摇头,任他干了嘴皮也不挪动。

    李全有些无奈,这人刚来的时候,拿不出介绍信,又不出找谁,自己就把他拦下来不让进。

    但后来看他抱着个孩子可怜,心软让他进去找。

    可这人死犟,就是不进去,累了就坐门口,根本不在意其他人异样的眼光。

    快到时,舒弈向舒然要了几个糖,然后让她绕路从侧门进去,他则骑着车来到家属院正门,笑吟吟的跟门口值班的人打了个招呼。

    “李叔。”

    头发稀疏的李全摘下帽子,咧嘴笑道:“下班了。”

    舒弈:“是啊,那人谁啊。”

    “来找人的,没有介绍信,也不清自己找谁,让他进来又不进来,都在这待一下午了。”

    李全完,扬了扬下巴,“哎,要不你帮叔过去问问,省的他一直坐那,别人都来问我怎么不让他进去。”

    “行。”

    舒弈来到黑壮男人面前,蹲下身问:“兄弟,你找谁啊?”他一个二十出头的伙子叫中年人兄弟有点突兀。

    黑壮男人表情不善,阴沉沉的望着他。

    “错了,叔,你找谁?”

    女孩字正腔圆的清脆出声:“找妈妈。”

    舒弈从兜里摸了两个糖递给她,“你妈妈叫什么?”

    男人挥开舒弈的,糖被打落在地,“不关你事,赶紧走。”他声音粗犷,带着浓重的口音,却能听出来了什么。

    灰暗天色中,舒弈眯起眼睛,这不是会普通话吗,之前是故意的。

    他对这人意图有了大致的猜想,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全靠在门口打扇子,见舒弈回来,问:“怎么样,问出来没有。”

    “没有,他不关我事。”舒弈闲聊几句就离开了。

    到了车棚,舒弈发现妹妹还没回来,转头往侧门的方向骑去,没走多久就看到她的身影。

    舒然正被许玲堵着话。

    “留城的几个同学想在老弄堂口的国营饭店聚一聚,你跟你哥还有席策远声,让他俩后天晚上一定来啊。”

    舒然摇头,她不帮他们做决定,“你自己跟他们。”

    许玲叹了口气,“我这段时间上夜班见不到他们,要不然我肯定不会麻烦你,一定跟他们讲啊,到时候你也来,你哥同学以前就想见见你呢。”

    她这话半真半假,她不是碰不到舒弈和席策远,而是她邀请的,他们压根不来。

    许玲搬了新房子,在老同学面前长了脸,别家一捧她,她就上头,拍着胸口保证,她这次绝对把舒弈和席策远请来。

    许玲的时候就想好了,到时候借舒然的口,让舒弈和席策远参加聚会。

    舒然看向她身后,“我哥来了,你可以自己跟他。”

    许玲回头,果真看见了舒弈,心下觉得不妙。

    他长相优越,一脚踩脚踏板一脚撑地,语调慵懒,“什么?”

    许玲斟酌道:“几个留城的同学后天要聚一聚,叫我务必把你跟席策远请来,你俩给我个面子,后天一起来呗,都好几年没见了。”

    舒弈笑吟吟的,“还早呢,再吧。”

    跟往年差不多的回答让许玲心凉了一半,她看着两辆自行车消失在夜幕中,怎么办呢,话都放出去了,她可不想丢脸。

    车棚下,舒然问舒弈:“哥,那个人是来找姑姑的吗?”

    “是啊。”舒弈顺把她的车也锁上。

    “到底怎么回事啊?”

    “上去。”

    舒家夫妻俩吃完饭就没出去,舒父在躺椅上听广播,李芩在打扫卫生,还不知道外面的事,看到舒然回来,松了口气。

    舒父笑:“你再不回来,我跟你妈就要去找你了。”

    招待所也不远,舒然走了两个多时都没回来,李芩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舒弈把钥匙挂门边,开口:“爸妈,姑姑丈夫带着女儿找来了,在大院门口坐着呢。”

    “什么,他怎么敢来。”舒父连忙起身穿鞋,想要下楼去看看。

    李芩放下扫帚拉住他,“咱们先想想办法吧,他肯定是让晓华回去。”

    “叫保卫科的人把他赶走。”舒父气的直抖。

    “不行,他带着孩子呢,大人可恨,可孩子是无辜的,”

    舒然听的云里雨雾,在她的接连追问下,李芩叹了口气,出实情。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你姑姑,还有你伯伯婶婶都住在咱家,你姑姑受不了,跟几个朋友跑出去打工,遇到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外省男人,非要跟他结婚。”

    “你爷爷奶奶,爸爸伯伯都不同意,你姑姑就跟人家私奔跑了,家里怕丑,对外就她打工去了。”

    “后来过了几年,你奶奶走了,她带着刚生的孩子回来上坟,我们只好她嫁人了,这几年她每每回来,身上都带着伤,是她现在的丈夫打的,我们劝她离婚,她硬是不离。”

    “这次回来,你姑姑终于想开要离婚,但是她丈夫不同意,你爸陪她去一趟,她她不敢回去,就想暂时这样过,没想到她男人这么快就找来了。”

    舒然听完沉默了,不知道该姑姑任性还是她遇人不淑。

    不过好在这么多年,终于反应过来,也算是迷途知返。

    李芩想了一会,:“要不然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劝他跟晓华离婚算了。”

    舒弈轻嗤一声,“他暂时不会走的,一直坐在门口就是想让我们主动去找他,又带着个孩子,也是为了博同情好打感情牌。”

    知道他们家的大概位置,也知道名字,明明可以直接找过来,却干坐在门口引得别人的注意。

    这是在告诉他们,如果你们不来找我,我就让你家丢脸,一种低劣的威胁。

    “你跟姑姑长得有点像,他认出来你了,你这几天你从侧门上下班。”

    舒然:“那之后呢?”

    舒弈拍拍她的头,“等着呀,反正咱们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正常生活就行。”

    完,舒弈又看向父亲,“爸,你明天把姑姑送去爷爷家吧。”

    纵是舒弈这么,其他三人心头都覆上一层阴霾。

    等他们都睡下后,舒弈来到竹林,矮瘦的少年跟他这几天的情况,最后补了一句:“舒哥,她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