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抉和孟染选择在5月20日这天领了证。

    虽已经进入夏季,但那天天气出奇的好，微风拂面，好像上天也在有意为他们送出温柔的祝福。

    红色的结婚证鲜艳喜庆,上面清晰印着霍抉和孟染的名字,两人穿着纯净的白衬衣，在镜头前微弯唇角。

    连民政局的人都在感慨,怎么会有上镜那么好看的人,一个温婉如水,一个虽表情不算丰富，但眼里全是女孩的影子。

    拿着证件出来的那一刻，霍抉和孟染牵着对视。

    “什么感觉？”孟染问。

    霍抉捏着里的红本本，想了好一会，“要听实话吗。”

    “才读了结婚誓词，不准撒谎。”

    霍抉反复看着结婚证上两人的名字，若有所思，“我刚刚忽然在想,如果当时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和周屿安领了证,我要怎么办。”

    孟染：“”

    只是霍抉完又笑了。

    他把结婚证珍重地放进口袋里,轻松道：“无所谓，结果都一样。”

    无论错过几个路口，他都会追上她，把她领回自己身边。

    孟染原以为这人要些开心或者激动的话，没想到又在这假想什么抢新娘的大戏。

    以前的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不去想。

    孟染无奈地笑,轻轻握住霍抉的，像是想让他体验这份真实感，“阿抉,我们已经领证了。”

    霍抉看向她。

    “我是你的爱人，也是你的亲人，不会再有人把我们分开。”

    “”

    后来很久，霍抉都会记得孟染对他的这句温柔的话。

    ——是爱人，更是亲人。

    那天起，彼此的灵魂炙热奔赴，他残缺的生命也终于因为她而变得完整。

    *

    关于两人的婚礼，年轻人和长辈之间有不同的想法。

    霍抉和孟染都是不喜欢高调的性格，所以并不想要盛大的婚礼，只想两人二人世界去旅行结婚。

    但关绍远却觉得家里就这么一颗独苗，要嫁人了怎么都不能冷冷清清的，就算不大肆操办，至少也要两家长辈和亲朋好友一起吃个饭。

    孟染其实能理解关绍远，他为自己付出半辈子，心愿就是看着自己风光出嫁。

    结合双方的想法，孟染最后决定，旅行结婚的地点就定在费城。

    霍抉不理解，“为什么要在费城？”

    “上次去就匆匆忙忙待了一天，我都没来得及玩。”孟染：“而且我一直想去费城艺术博物馆参观，那儿收藏了近现代欧洲的大量顶级艺术精品，还有咱们中国的瓷器，书画，雕刻等等很多收藏品。”

    听上去像是不错，可霍抉不觉得这是主要原因，“只是这样？”

    孟染抿抿唇，靠到他胸前：“我想在你长大的地方行礼，这样，以后你想起来，至少这里有一份回忆是快乐的。”

    “”

    霍抉从在费城长大，但正如孟染所，这二十多年的回忆全是阴冷灰暗的。

    明白了孟染的用心，霍抉喉间梗住，抱住她，“染染。”

    “而且上次你都没带我去妈妈的餐厅吃过饭，我打算白天我们行过礼后，晚上就带舅舅和姑姑去吃饭，再把你的朋友都叫上，我们开心吃顿饭，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霍抉刚要开口她的主意不错，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妈妈？”

    孟染仰头眨了眨眼，清澈的眼眸像一头温顺的鹿，“我们结婚了，你妈妈不就是我妈妈吗？”

    “”

    霍抉冷漠的血液因为孟染日复一日的温柔而变得越来越有温度。

    他低头在孟染唇上啄了下，“妈妈都叫了，其他的称呼是不是也改一下。”

    孟染：“什么？”

    “老婆。”霍抉主动改口。

    孟染怔了几秒，顿时红了脸，低头笑着躲开，“不要。”

    虽然两人已经领证，但“老公”这样亲密的字眼，孟染总不好意思叫出口。

    “咪咪你都改口叫宝宝了。”霍抉开始吃醋，“我还比不上它。”

    “咪咪会哄我开心，不会每天折腾我。”

    “折腾？”听到这个词，霍抉把孟染抱起来压到床上，低头咬她耳垂，“你不开心？”

    孟染被他袭击地笑出来，又痒又麻，脸颊浮出淡淡的红，“白天不准耍流氓。”

    “那你回答我，是咪咪哄你开心，还是我让你更开心一点。”

    这个男人的吃醋对象千奇百怪，从人到猫，有时甚至是一支画笔，孟染握久了，都会要她放下笔把给他摸会儿才安心。

    孟染无奈，但还是轻轻哄他，“当然是你。”

    霍抉愉悦地弯起唇角，一只迅速褪去她裙底束缚，“那就让老婆再开心一次。”

    孟染：“”

    *

    同年的七夕情人节，孟染和霍抉的婚礼在费城举行。

    两个年轻人尊重了长辈的意愿晚上和亲朋好友摆婚礼宴席，关绍远和傅明月也尊重了他们想单独行礼的想法。

    上午的费城圣彼得圣保罗主教堂，阳光穿过巨大的彩色玻璃洒进来，馥郁香气漂浮空中，两排方形纵柱和红色椅座上都点缀着白色的铃兰花。

    这里是整个宾夕法尼亚州最大的天主教堂。

    教堂里亮着暖色的灯，好像摒弃了外面的一切繁杂，充满了庄重的圣洁感。

    霍抉终于为心爱的女孩穿上西装，打上领带。

    而孟染也为爱的人披上了洁白的婚纱，耳垂上戴着他送的铃兰花，如命定的印记，牵引他们走到这里。

    揭开头纱那一刻，看着眼前纯洁的女人，霍抉发自内心地感谢神明，赐给他这样美好的礼物，让他腐烂的生命重新有了绚烂的颜色。

    他们接受神父的问誓，在神父的见证下，对对方：“ye，id。（我愿意）”

    而后虔诚地为对方戴上戒指，深情地相拥亲吻。

    霍抉和孟染的结婚戒指是一对设计十分简洁的铂金戒指。

    但简洁之下，却藏着彼此千丝万缕的爱。

    孟染最初看到这个戒指是在求婚那天，她发现戒指的内里有很多纹路，好奇地问霍抉那是什么。

    霍抉，是他们的指纹。

    霍抉把自己和孟染的无名指指纹缠在了一起，让设计师全部刻在了戒指的内圈。

    “我想永远和你纠缠在一起。”

    神明面前，霍抉又虔诚地对孟染——

    “我会毫无保留地爱你，以神明之名，生生世世，直到永远。”

    *

    行完礼，便来到长辈们期待的中式环节。

    孟染换上了漂亮的刺绣裙褂，头发也盘上了温柔的髻，和婚纱的纯洁感比起来，喜庆的裙褂多了一些娇媚。

    这一天，霍家在全美中国城的餐厅全部挂出了标识——东家有喜，今日免费

    晚上的宴席只摆了五桌，除了国内邀请过来的双方朋友和亲属外，就是费城3街这边和霍抉从一起长大的朋友和邻居，以及管理餐厅包括漆东升在内的几个叔父长辈。

    要换了往常，这根本是他们不敢相信的事。

    霍抉性格冷到极致，别结婚吃喜酒，这些人甚至一度觉得结婚这种事跟他根本不可能挨边。

    但现在——

    一切都因为孟染的出现而改变。

    “嫂子发了话要请我们，抉哥不敢不听。”左洋如是跟伙伴们解释。

    “靠，抉哥怕老婆？”

    “你懂个屁，那叫尊重，那叫爱！”

    “哈哈哈哈！不管怎么，能有人拿捏住抉哥，我是佩服的。”

    国内过来的便是关绍远、傅明月母女，章令，还有贺善之和那位没追到的“女朋友”

    霍抉现在对傅明月的接受比起以前要好很多，这其中除了有孟染的斡旋外，关绍远天两头以舅舅的名义威迫他制造各种会也是一大原因。

    接触多了，感情总会慢慢变，虽然现在还不算太热络，但松口让她来参加婚礼，已经是霍抉态度转变的证明。

    宴席晚上点在霍家的餐厅举行。

    所有的华人厨师今晚都拿出了拿活，给新人准备了丰富的菜品。

    吃饭之前，孟染和霍抉先给长辈敬茶。

    这个环节关绍远没有提，毕竟他只是个舅舅，但孟染心里清楚，这么多年，舅舅的爱和亲生父亲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当孟染和霍抉给关绍远跪下敬茶时，关绍远愣住，朝旁人笑了两下，想表现开心模样，但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舅舅，请喝茶。”

    关绍远忙喝下这口喜茶，又掏出准备好的红包，言语哽咽，“你们两个好好的，舅舅就别无所求了。”

    一旁递来张纸巾。

    关绍远抬头，傅明月朝他微笑，“别把孩子们都弄哭了。”

    像是定心神针，关绍远的情绪瞬间敛住，点点头，“你得对。”

    罢便拉起两人，“起来，都起来吧。”

    敬完关绍远，便到了傅明月。

    作为霍抉唯一仅剩的亲人，傅明月并不觉得自己有可以让两个新人敬茶的资本，所以当他们跪下时，傅明月马上起身，“别”

    “坐下。”霍抉开口。

    傅明月：“”

    孟染也怔了下，忙捅霍抉。霍抉接到暗示，停顿几秒，沉默地改口，“我意思是，请姑姑坐下。”

    傅明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坐下来。

    “时候我妈总，我在宁城有个漂亮的姑姑，在初到费城的那几年，您总汇钱给她。”

    那时傅明月还没嫁人，还是傅家的千金姐，舍不得离家的嫂子，怕她在国外过得不好，时不时就打钱给她。

    后来霍止薇的餐厅开始营业，傅明月却和家里闹翻嫁给了一个普通人，霍止薇也反过来给她打钱。

    姑嫂俩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但霍止薇没告诉她霍抉的存在。

    如果不是霍抉后来反击杀了那个恶魔，霍止薇怕他有事，情急之下求助傅明月，希望傅明山能通过人脉关系保霍抉的平安，整个傅家至死都不会知道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少爷。

    只是后来霍抉坚决拒绝傅明山的帮助，就那样一个人上了少年法庭，接受审判。

    “所以您有这个资格坐下来。”霍抉将茶端到里，对着傅明月，“姑姑，请喝茶。”

    孟染马上也递上茶，“姑姑请喝茶。”

    傅明月知道霍抉成长的过程有多艰难，也知道他有多恨傅家，如今能接受她这个姓傅的姑姑，是多不容易的事。

    刚刚还在劝关绍远别哭的女人也无法控制地红了眼眶，喝掉新人敬来的茶时，眼泪已经滑落下来。

    一张纸巾马上积极地从旁边递过来。

    霍抉&p;p;p;孟染：“”

    你俩是有些默契在身上的。

    敬茶环节过去后大家就开始热热闹闹地吃起了饭，虽然婚礼一切从简，但好朋友们不会放过孟染和霍抉。

    其中以唐芮和左洋鬼主意最多，提出各种奇怪姿势的交杯酒。

    章令也不消停，提议玩什么问答游戏，结果里面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让人脸红心跳。

    3街那帮一起长大的朋友更是借这个会，挨个的要跟霍抉喝酒顺便合影，方便以后拿出去在整个中国城华商面前吹——我和3街抉少爷一起喝过酒。

    倒是贺善之在一帮不靠谱发疯的朋友里显得靠谱得多，整晚就是安静地吃饭，偶尔鼓鼓掌，眼睛一直瞥身边的姑娘。

    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左洋突然跑来告诉孟染，“嫂子，抉哥好像喝醉了，你要不要先扶他回去休息？”

    孟染当时正和几个朋友合影，转头去看，见霍抉趴在一侧桌上，不省人事的样子。

    她马上跟关绍远和傅明月交代照顾剩下的宾客，而后上前扶起霍抉，在左洋的帮助下，把他先送回了家。

    新房就设在离餐厅不远的，霍抉住的那栋别墅里。

    左洋把人送到后就自觉离开，“那嫂子，你们早点休息，新婚快乐！”

    孟染艰难扶着高的霍抉，“谢谢。”

    关上门，孟染打开家里的灯，而后被入目的景色怔住。

    上午孟染和霍抉去行礼，关绍远和傅明月是把家里简单布置一下，也有个结婚的样子。

    可这哪里是简单布置。

    入户的地毯是红色复古花纹的双喜，墙上也贴着大大的正红色喜字，茶几上整齐摆放着十盒不同内容的喜饼，就连花瓶也换成了红色的陶瓷款，里面插着红色的鲜花。

    一室喜庆颜色，装满了两个长辈的用心。

    孟染很感动，但眼下又顾不上感动，扶着喝醉的霍抉去了二楼卧室。

    一打开门，孟染又呆住。

    比起楼下，卧室的婚房似乎更隆重。

    从墙上到窗子上都贴满了红色喜字，顶灯周围纵横拉着红色的拉花儿，鲜艳的红色喜被上摆着两个可爱的娃娃，中间用玫瑰花铺成了一个浪漫的心型。

    孟染：“”

    这真的是两个中年人布置的吗。

    顾不上去惊讶，孟染赶紧把霍抉扶到床上躺下。

    他躺下的同时，孟染也累到跟着躺在了他旁边。

    平复了一会呼吸后，孟染轻轻转头看霍抉。

    年轻男人安静睡着，侧颜帅得好像是画里才能有的轮廓。

    他身上的确有酒味儿，可能是今天太开心，又被那些朋友围着，才喝到醉了过去。

    孟染忽然弯唇笑了笑，侧过来看着他，声地问：“你今天是不是很开心？”

    没有任何回应。

    孟染便自言自语，“我也开心。”

    又安静了会儿，孟染伸摸了摸霍抉的脸，感受着他在身边的存在，蓦地，轻轻喊了声：“老公。”

    喊出这个称呼后的几秒，孟染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休息够了，打算去拧块毛巾来给霍抉擦一擦，谁知刚起身就被一只拉了回去。

    下一秒，温热的身躯沉沉覆到身上。

    “刚刚叫我什么。”混着酒气的沙哑声音刮过耳膜。

    孟染怔住，“你不是喝醉了吗？”

    霍抉很轻地笑，在孟染唇上亲了下，“我不这样，怎么回来和你过我们的新婚夜。”

    真要和那些人玩起来，这宴席至少要闹到夜里2点才能结束。

    孟染反应过来这人装醉，脸红地伸打他，“霍抉你又骗我！”

    霍抉还是笑，埋到她颈窝亲吻，“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次好不好。”

    孟染抿唇躲他，别开脸，“不要。”

    霍抉也不恼，只是起身脱了西装，抽掉领带，再一粒粒解开扣子，俯下身体，臂将她拥紧，“那只有我努力一下了。”

    孟染：“”

    红色光影摇曳的夜晚，玫瑰花瓣凌乱散开，房里很快就传来了轻微的，暧昧的喘|息声。

    孟染并不记得是怎么被他弄得不出完整的话，只记得他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滚烫爱意，每一个动作也都让人失控发狂，到最后脑袋里一片混沌时，她还是情不自禁叫出了那声“老公”

    而霍抉十指紧扣住她的，终于满足地弯唇，在她耳边落下一吻：

    “嗯，老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