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诱 全世界仅此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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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导,让外校学生在国艺的剧院随便翻,恐怕不合适吧?”

    剧院负责老师,眼见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像峨眉山刚放出来的猴子,钻到各个角落上蹿下跳。

    他越看越心惊,生怕他们把剧院拆了。

    在校内遗失了贵重珠宝,领导不想把事情闹大,摆摆,“他们也是好心来帮忙的,随他们去吧。”

    严思明坐在领导旁边,余怒未消,执意要找出祝萝偷珠宝的证据。

    “她以为自己谁啊?气死我了!”韩素素恨得咬牙切齿,“祝萝,你脾气可真好。”

    祝萝眼底闪过几分。

    ——她哪是脾气好?

    习以为常罢了。

    董秀离婚第二年,带着祝萝嫁进严家。

    当初她蓄意勾引已经有家室的严丰舟,知三当三。被严丰舟的原配揪住把柄,闹得鸡犬不宁,分走一大笔家产。

    因此,严家上下除了严丰舟,没有人喜欢董秀,连带讨厌她带进门的祝萝。

    董秀这些年做伏低,处处讨好公婆和继女。

    每次严思明与祝萝争执,无论对错,她必定无条件偏向严思明。

    为了让继女解气,她对祝萝非打即骂。

    “你现在吃的穿的,都是严家赏你的。”

    “你还跟跟姐姐顶嘴,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每每这种时候,严思明总会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欣赏她狼狈不堪、遍体鳞伤的样子。

    祝萝被她踩在脚下整整十年。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决定脱离严家后,再次与严思明对峙,竟然占了上风。

    “黑珍珠找到了!”男生在舞台上打了个滚,蹦跶到鹤大面前,“鹤大,你看?”

    “是这颗吗?”鹤令璟眸色淡淡,看向等待结果的人。

    “是!”崔玉姝和严思明没回答,其他同学一口咬定。

    “崔玉姝刚才炫耀半天呢,绝对没错。”

    鹤令璟收起目光,问,“在哪找到的?”

    “升降舞台坑底有条缝隙,大概是不心掉进去的。”

    崔玉姝闻言,脸色苍白。

    排练过程中,用过升降的人,只有她。

    男生笑得一脸谄媚,“鹤大,您之前答应的”

    鹤令璟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高高抛给他,“送你了。”

    “谢谢鹤大!鹤大你是我亲爹!”

    鹤令璟递过去一个‘闭嘴’的眼神,吩咐道,“带他们去喝酒,今天我请。”

    “好嘞”男生扯着嗓子喊话,国体一帮人浩浩汤汤离开。

    黑珍珠落到鹤令璟中,他用纸巾垫着,拿到院领导面前。

    “东西找到了,偷还没找到。”鹤令璟提议,“由院方出面,送去验个指纹,如何?”

    崔玉姝吓得浑身哆嗦,结结巴巴开口,“那个、可能是我、我不心弄掉的。”

    “崔玉姝!瞧瞧你做得好事!”严思明愤愤瞪她,“我托了爸爸的面子,才给你借到这颗黑珍珠。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让我怎么交代?”

    “对不起”崔玉姝底下一向高傲的头颅,语气卑微。

    “别跟我道歉,去向我爸爸赔罪!”严思明面子上挂不住,打算拿走黑珍珠,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她伸,鹤令璟却提前挪开,让她拿了个空。

    “严大姐,”鹤令璟冷冷俯视她,“只会让别人赔罪吗?”

    “”严思明嘴唇绷的死紧,脸色特别差。

    祝萝启唇,想自己不需要赔罪。

    她受过严思明太多气,不差这么一件。

    但,发出声音之前,她看向鹤令璟的侧脸。

    这种时候出面‘不需要赔罪’,鹤令璟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仿佛故意泄他的气。

    祝萝及时改成错误的想法,开口要求道,“严思明,你应该向我道歉。”

    “你?”严思明看向祝萝,怒目睁圆,一脸不可思议。

    她是祝萝?

    那个一直低眉顺眼,忍气吞声的祝萝?

    鹤令璟凝视祝萝,不动声色扬起唇角。

    表现还可以。

    没有逃避,也没有丧气的话。

    “如果严大姐不愿意道歉,这枚黑珍珠,我替你还。”

    “”严思明脸色更难看了。

    她虽然不认识鹤令璟,但是从对方的言行举止能够猜出来,出身必定非富即贵。

    假如他替严思明还黑珍珠,那么,严思明私自转借拍卖品的事情,肯定瞒不住。

    严家日渐没落,处境比不上从前,主办方如果追究起来,她恐怕会被整个名流圈拉黑。

    严思明咬咬牙,狠狠瞪祝萝,恨不得从她身上剜下来两块肉、

    即使内心再恨,碍于鹤令璟在场,她不情不愿挤出一句:

    “对不起。”

    “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家祝萝不会原谅你的,快走吧!”韩素素嫌弃地叉腰,追着严思明骂了好几句,又跑回祝萝身边。

    “祝萝,快夸我!”韩素素露出求夸夸的表情,“幸亏我把你男朋友叫过来了!”

    祝萝徒劳的解释,“他不是”

    没等她完,鹤令璟无比自然地,“走吧,我顺便接你回去。”

    “呦呦呦”韩素素更加卖力的起哄,“好甜啊,嗑死我了!”

    祝萝:更解释不清楚了。

    她收拾好包包,跟在鹤令璟身后走出剧院。

    “哎,同学误会我们在交往,怎么办?”

    鹤令璟平平看她一眼,“有什么后果?”

    祝萝想了想,“好像,没有。”

    “哦,随他们误会。”

    ——完全没有要澄清的意思。

    周日清晨,祝萝早早起床,站在衣橱前,挑中一件买来没有穿过几次的收腰连衣裙。

    它裙摆足够长,一直垂到脚踝。但是领口开得有些低,会露出锁骨。

    非演出的日子,祝萝穿衣服,必定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即使盛夏天,练舞也要穿两层。

    祝萝重新审视自己的连衣裙。

    款式简约大方,相当适合深秋天气,领口并不低。

    她以前,大概是个笨蛋吧。

    祝萝换好裙子,带上走出家门。

    昨晚睡觉前,董秀发来消息,责怪她不应该跟严思明发生争执。

    隔了两分钟,严丰舟又传来消息,冠冕堂皇地这次是严思明不对,让她周末回家一趟,有个人想见见她。

    祝萝选择已读不回。

    今天早晨才告诉严丰舟,自己与朋友早就约好了,没有时间回去。

    ——确实约好了吧?

    虽然鹤令璟没有告诉她去哪里,做什么。

    只让祝萝把时间空出来。

    在此以前,祝萝没有跟朋友、尤其是异性朋友相处的经验。

    鹤令璟这样,算约定吗?

    “早。”

    鹤令璟靠在车边,见祝萝出来,他熟练地把瓷儿扔回房间里。

    “喵?!”瓷儿大大的异瞳,充满大大的疑惑。

    它贡献出柔软的肚皮,陪鹤令璟打发了那么长时间,结果用完就丢。

    做、个、人、吧!

    “早安,你在等我吗?”

    “不然呢?”鹤令璟将中的保鲜盒递过去。

    隔着透明盒盖,她看到里面装着两个减脂界很火的菜包三明治。

    认识鹤令璟以后,祝萝才知道,原来减脂餐也很好吃。

    “我们要去哪里啊?”

    “到了你就知道。”

    “哦。”祝萝不再问了,坐在副驾驶安安静静啃菜叶。

    等红灯的间隙,鹤令璟看向祝萝,萌生出奇妙的想法。

    虚假的宠物:瓷儿。

    一只每天净想着越狱,到处掉毛,只有需要开罐罐或者铲屎,才会想起他的碰瓷猫。

    真正的宠物:祝兔。

    外表赏心悦目,安静乖巧容易投喂,还会跳舞哄自己开心的限定宠物。

    全世界仅此一只。

    “为什么盯着我看?”祝萝感受到他的目光,慌忙转过头,从包包里拿出镜子。

    奇怪,脸上没有沾到东西啊。

    “没什么。”鹤令璟轻描淡写将话题带过去,“快到了。”

    祝萝放下镜子,看向车窗外。

    斜前方有一块斑驳的木制招牌,上面纂刻五个大字:

    漠城福利院

    “福利院?”祝萝懵懵地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想,如果你惧怕‘那种目光’,这里应该不会出现。”鹤令璟调转方向,熟门熟路找到位于隐蔽处的停车位。

    他走下车,从后排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一大堆崭新的玩具和学习用品。

    祝萝连忙腾出帮忙,和他一起把东西拿进去。

    福利院的院长坐在门口,盯着年纪的孩子们玩耍,在院子里做游戏,晒太阳。

    看见鹤令璟,她满面笑容打招呼,“阿璟,你又来看弟弟妹妹了。”

    “嗯。”鹤令璟把带来的东西,摆进院长办公室,“不用招呼我了。”

    院长看见他身旁的祝萝,心下了然。

    “行,你带着朋友慢慢参观。”

    祝萝跟随他,走进福利院内部,才声问,“鹤令璟,你经常来这里吗?”

    “嗯。”鹤令璟回答,“这里是我母亲的家。”

    “你的母亲”祝萝话到一半,不敢再问。

    鹤令璟没有避讳,继续往下,“她是孤儿,从被人送进福利院。后来,我父亲攒下一笔压岁钱,捐给福利院赞助失学儿童,我母亲是受捐者。”

    “她非常争气,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入大学。福利院为她举办答谢会,邀请一直匿名捐助的我父亲。”

    “我母亲准备了一束花,献给我的父亲。”

    “他们相爱了。”

    虽然父母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但鹤令璟记忆中的父母,一直是相爱的。

    鹤家长辈,以及父亲的两位兄长,对于母亲非常不满意。

    她出身卑微,生意场上无法提供任何扶持。

    奈何父亲爱得太执着,力排万难迎娶母亲,不惜落到众叛亲离,势单力薄的下场。

    直到生命的最后,他们依然没有后悔过。

    父亲唯一后悔的是:

    ‘阿璟,你遇到喜欢的人之前,一定要先拥有保护她的能力。’

    父母之间的爱情过于惨烈。

    以至于后来,鹤令璟一直对名为‘爱情’的领域,敬而远之。

    作者有话要:  鹤大:没动心,没爱上。

    硬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