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章 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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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抱住真实的温度,被包围着的妈妈的气息,让恐惧惊慌渐渐褪去,无法运转思考的脑子重新拥有了呼吸,惊慌凝固心跳慢慢恢复了。

    又渐渐的被温泉水煨热,暖意流淌四肢百骸,起先只是一点点暖,后头回想起跟妈妈相处的种种,热意直接冲进眼眶。

    是了,妈妈早知道她是女孩子,却从未薄待过她,看她的目光里,从来从来就没有厌恶嫌弃。

    从让李嬷嬷隐藏她女孩的身份,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贺酒指无意识揪着妈妈的衣袖,秉着呼吸看着妈妈,眼睛一眨也不眨。

    贺麒麟大致知晓孩为何会惊恐,心中生出了些刺痛,不怎么绵密,却也不容忽视。

    些许歉疚。

    哪怕她清楚,孩的病症实则与她无关。

    若是有关,也只与另外一管来路不明,不知是谁的血液有关。

    拷问过不是贺拾遗的,也不是那妖道的,查了许多年,也没有蛛丝马迹。

    否则孩的病症,或许可以从对方身上寻到原因。

    贺麒麟抱着孩回了马车上,坐下来,取了干净的帕子,给孩轻擦了擦泪珠。

    见孩越哭越凶,静默了片刻,开口道,“对不起,是朕考虑不周,但让你扮做男孩,只是因为国师提议,将你当做男孩来养,掩藏锋芒,或许还有一线生”

    她早应该想到,孩若是早慧,定早早意识到性别之分,加上敏感自卑的性子,必然会有诸多不安的思量。

    “并非有不喜七是女孩的意思。”

    贺酒爆哭出声,扑到妈妈怀里紧紧抱住,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妈妈,她也有不对的地方,她应该多一些勇气,早一点开口问妈妈,就和妈妈之间门没有秘密了。

    贺酒哭得不能停下,察觉到妈妈正轻拍着她的后背,似乎是想哄她,但动作比较僵硬,不由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察觉吹出了鼻涕泡,慌忙避开,转过身擦干净,才又折回来,看着妈妈,心里就有一种想要告白的冲动。

    妈妈我爱你。

    好爱好爱!

    只不过话压在心里,一句一句越堆越多,也只是压得越来越蜜,憋得脸通红,也没能出口。

    嗐!

    但

    当年初登基,被一干朝臣指着鼻子骂的贺麒麟,此时却十分不自在,先看向车窗外圆月,避开了孩过于热烈明亮的眼睛。

    仿佛心里堆积的都是孺慕爱意,就要火山喷发了。

    贺酒有那么一瞬间门,察觉到了妈妈的回避,脸腾地就更红了,稍转了转身,脸贴在马车壁上,车壁好凉,衬托出了她脸颊好烫好烫。

    可是现在这时候,就好想跟妈妈来一个抱抱哦。

    贺酒想了想,假装自己是要睡觉了,躺在妈妈身边,用她睡觉时的被子盖住自己,然后假装睡着,最后一挪一挪,挪到妈妈怀里去,抱住妈妈,她顶着被子,妈妈就看不见她通红又傻笑的脸了!

    贺麒麟被紧紧抱住,唇角不自觉勾起弧度,待马车驶出制窑司,进了车水马龙的街道,夕阳刚刚落下,炊烟缭绕,万家灯火里,听着沿街的吵闹吆喝,嬉笑欢闹,便也感知到了些许久违的寂静安宁。

    不经意的暖意,浮生半日闲的乐趣。

    遥远得像幼时的记忆。

    贺酒一路坐在妈妈怀里,妈妈正想事情,她便也不话,就这样安静靠着妈妈,明明白天已经睡足,待在安心温暖的怀抱里,却又很快睡着,梦里面乘坐着热气球,飞啊飞,到处都是漂亮好看的风景。

    却听砰的一声响动,热气球爆炸了,贺酒一下坐起来,惶惶然四处看,发觉是酒酒宫,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告诉她已经是清晨了!

    原来是做梦!

    可是那声砰响很真实。

    很快外头也响起了文灵姐姐们的议论。

    文清姐姐疾步进来了。

    “殿下被吓醒了,不怕不怕哈,许是雷声”

    文灵端了脸盆进来,“听着像是从酒酒宫背后传来的,不像是打雷这都快冬天了”

    贺酒跟文清姐姐了一声,下了榻穿上鞋子就往外跑,她听着声音像是闷雷弹,而且四皇兄因为觉得烦扰,从原来的白白宫,搬到了酒酒宫背后的杂院。

    四皇兄最喜欢做研究,不定是炼丹把炉子炸了。

    殿下跑得快,不过好在个子腿短,文清文洋很快追上了,护卫秀秀也出来了,一把将殿下抱起来了,软乎乎的孩刚睡醒,秀秀是忍了又忍才没有亲殿下脸蛋,轻声问,“殿下这是想去哪里,跑太快会摔倒哦。”

    贺酒有些急,“请秀秀姐姐带酒酒去四皇兄住的地方,担心四皇兄有危险。”

    秀秀一听,猜和刚才的砰响声有关,惊奇殿下聪慧,更觉得他可爱,也不敢耽搁,催动内劲,抱着殿下往杂院赶去。

    二进的院子,原来是给宫人住的,后头陛下不安置后宫,多余的宫人被遣散出宫,就空出来了,比皇子宫了很多,立在屋顶上一眼能望到头,现在就看见院子里灰尘弥漫,地上一个坑,周围碎裂出了很多厚铁片,像是窑炉炸了。

    几个宫女侍从站在一边,正劝四殿下,“殿下还是快回白白宫吧,奴婢求您了,您看这多危险啊。”

    再一看四殿下。

    虽大不敬,也没能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惊动了院子里的宫仆们。

    贺酒瞪大了眼睛。

    四皇兄虽然还不满八岁,但是个子高出了她两个头,现在脸上黑漆漆的,头发卷成了爆炸头,衣衫也破,只留有眼睛特别亮,托着下巴沉思一会儿,跑进屋子里,不一会儿出来,滑动火石,点燃了什么东西扔出去,砰地一声响动。

    宫侍们吓得到处逃窜,不过这次声响并不大,也没有冒起火花,只是炸出了一些硫磺味。

    是炮仗!

    对于下个月妈妈的生辰礼物,贺酒一下就有了灵感!

    很快有很多黑影飞奔掠来,是禁军和巡城兵,不过再看过四皇兄的模样后,都没有出话,行礼告退,往宣殿的方向去了。

    贺酒猜叔叔阿姨们是去给妈妈告状了。

    不过四皇兄还是孩子,单独做这样的研究是很危险的。

    她想做的事,只怕妈妈也不会同意,万一不心烧起来大火,也会给妈妈添麻烦。

    但她确实想准备一场礼物送给妈妈。

    妈妈在生辰那天设宴,宴请雍靖两国的使臣,听文清姐姐,这是妈妈第一次生辰设宴。

    虽然她知道妈妈是想借宣扬魏国瓷器,但到时候肯定会收到来自雍靖两国的礼物,连雍国‘公主’林镜霜都会准备。

    她想让自己的礼物,比雍靖两国人送的都要出彩!

    贺酒有些苦恼,几乎想幻化成新的女孩,出宫去工坊做,不过她已经答应妈妈不乱跑了,到就要做到。

    很快禁军‘携’着山蓝叔叔来了。

    一道来的还有御医。

    山蓝瞧见四皇子的模样,是心疼坏了,等御医看过没有大碍,还是忍不住念叨,“我的祖宗唉,您看看您这儿,多危险呐,陛下有旨意,在匠曹进宫之前,您的活动暂停了。”

    贺白白一听就明白了,眼睛骤亮,“母亲是给我配了匠曹么?”

    孩黑漆漆的,偏是痴痴傻傻的沉迷这些事,山蓝看着殿下这模样,是又好笑又心疼,接过梳子给殿下梳头,竟然是梳不通!

    又怕挣疼了殿下,也不敢用力,只得叮嘱太医署想办法,拯救殿下鸟窝一样的卷发,“点了二十人,各有专攻,都是经验老道的老师傅,四殿下您跟着他们,可要多听听他们意见才行了。”

    贺白白几乎想欢呼,不同于父亲‘望子成龙’,母亲支持他。

    哪怕他知道,母亲也并不希望他们兄弟相争,所以对于他们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只要不坑害百姓,品性端正,母亲是不会管的。

    但谁关心那些呢,对他贺白白来,没有比拥有这样一位母亲更让他觉得幸福的了!

    贺酒听妈妈给四皇兄配备了专业的团队,不由也雀跃,想了好几次,想上去她也想和四皇兄一起,最后还是没有勇气,等禁军散开,山蓝叔叔回去复命,她才请秀秀姐姐带她从屋檐上下去。

    贺白白看见七弟,高兴地跑过去,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七弟,我乔装打扮,潜伏在赵大人身边,又潜伏进神营,收获最大的莫过于闷雷弹,但那个威力太大,我做了修改,做成了这种的,比爆竹厉害,做得多了,还可以成串串起来,噼里啪啦。”

    秀秀听了,不由看了眼报剑候在一旁的四皇子护卫银灰,两人目光交接,秀秀便懂了,这‘潜伏’大约也是所有人都默许配合的。

    现在一行人便半围着两个一大一的皇子,紧盯着,一边防止意外发生,一边四皇子殿下划过棒,一根接一根,丢在地上炸来炸去。

    听着久了,不由就有些痒,银灰不由舔了好几次唇,孩子喜欢玩这些,正常,可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居然想向四皇子要来玩玩,莫不是返老还童了。

    贺酒上辈子是没玩过炮仗的,这辈子也有些不敢,但并不是不向往,毕竟没有玩过,而且她还见过更牛的。

    贺酒看向自己的四哥哥,组织了语言一刻钟,揣着两只声,“四皇兄,四皇兄跟酒酒来,酒酒有事情要跟四皇兄一起商量。”

    所有的兄弟里,贺白白最喜欢七,哪怕他们只交往过一次,却是让他醍醐灌顶,贺白白想也没想就应了,他本来不是话多的性子,见到这个比自己五岁的弟弟,却有很多话想分享,“我在冶铁司听到了鲁鲁的事,还有一名叫婵的女孩,都如此厉害,好想跟他们结交为朋友。”

    贺酒想那只是搬运,并不是创造,不过记得妈妈的叮嘱,秘密只能妈妈一个人知道,又不知道如何撒谎,就只跑到案桌边,取了四皇兄绘图用的炭条和纸张,描绘出烟花的样子,“点燃以后,会喷向天空,炸开来,像五颜六色的流星,夜空里会非常漂亮。”

    贺白白听得神往,脑子里幻想着烟花的模样,已是被七弟描述的美景震住。

    贺酒心里雀跃,大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四皇兄,等匠曹叔叔们到了,我们把烟花做出来,在娘亲生辰宴上,放给娘亲看,把它当成送给娘亲的生辰礼,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