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烧烤 【口口口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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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上没睡觉,再加上受了极大的惊吓,隔天曹大娘便病倒了,虚弱地躺在床上休息,不住哼哼唧唧。

    如此一来,她也暂时做不了妖了。

    老曹和慧娟嫂子还是按照计划中那样,假装忙前忙后,给曹大娘取药熬药,表达着孝心,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做戏就得做全套,海云桃和春蓝嫂子则来到附近的草坝大寨,去采天麻。她们对外宣称,是受到了慧娟嫂子的嘱咐,让她们挖了天麻,给曹大娘熬了,好补身体。

    可实际上,海云桃她们是因为之前就听尤思远医生了,这天麻特别珍贵,可以直接拿去南城的药材收购站里贩卖。

    挣钱谁不喜欢呢?于是两人一大早便背着竹篮启程了。翻了两座山头,终于来到了盛产天麻的草坝大寨里。

    0年代,天麻被誉为“神草”,是名贵中草药,因为市场需求大,被开采过度,数量急剧减少。

    而在草坝大寨里翻找了大半天后,海云桃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天麻价格昂贵了。因为实在太难找,她和春蓝嫂子像是无头苍蝇般,找了许久,也是一无所获。

    两人累得腰酸背痛,正坐在路边喝水休息时,海云桃看见了大寨前方搭着简易的棚子,而棚子前则有块土地。土地边,插着一个木质牌子,简单地写着“天麻试验田”几个字。

    而那块试验田旁,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年轻人满面书生气,正耐心地给围绕在他身旁的草坝大寨村民们讲解着什么。

    海云桃看着有些好奇,便问道:“那不就是天麻吗?那位同志,是在干什么呢?”

    春蓝嫂子是农场有名的百事通,立即给出了解答:“哦,那是周铉老师的学生,杨同志,他们在这里建立了个天麻研究基地。周铉老师是植物学家,是什么博士什么生,反正就是学问特别高的那种。这几位同志在草坝大寨,一住就是好几年,一直在研究天麻,是到时候,可以教这边的居民们,自己种天麻。不过实话,大家都有点不太相信。这自古以来,天麻都是野生的,哪能种出来呢?那不是,逆天了吗?”

    听春蓝嫂子这么一,海云桃逐渐想了起来。没错,天麻在0年代以前,确实只有野生资源。而后,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博士研究生周铉先生通过多年的观察研究,克服各种困难,终于人工繁殖出天麻,改写了天麻只能野生的历史。

    而周铉先生,也被誉为“天麻之父”。

    这么看来,那位戴眼镜的年轻男子,杨同志,应该是周先生的学生,研究基地的成员之一。

    这个时期,虽然周先生成功进行了天麻的有性繁殖,但接下来的路也非常艰难。他们需要研究如何实现天麻的高产,研究防治天麻的虫害,还要服周围的固执居民们,让他们甘愿种植天麻。

    杨同志耐心地跟村民们进行着沟通:“请大家相信我们,周老师进行了十年的实验,确定可以成功,才会让大家种植天麻的。只要洒下这些天麻种子,按照我们的方法,一定可以种植出天麻。到时候,大家拿着天麻去药材收购站售卖,就可以卖钱,可以改善大家的生活了。”

    这话是挺让人向往,不过村民们听完后,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接过那些天麻种子。

    此时,有村民忍不住了,叹息道:“杨同志,不是我们不信你呀,你知道吗?咱们这儿有句俗话——‘天麻天麻,天生之麻,老天爷播种,土地爷发芽。人想栽活,那是白搭。’。这天麻自古以来,就是老天爷给的,人怎么能自己种呢?你们是城里人,不知道咱们这些山里东西的规矩。我们怕种了之后,是白费工,浪费时间门和力气啊。”

    杨同志也能够理解村民们的犹豫,这个时期,能有开创精神的人是少数。只是如果不能让大家种植天麻,改善生活,那他们的辛苦研究也就没有意义了呀。

    就在杨同志异常焦急之时,海云桃走了过去,朝着他伸出来,微笑道:“杨同志,请把天麻种子分给我一些吧。我是第三农场的人,回去之后,我们第三农场就会开辟出一块实验地来,种植天麻。我们第三农场,会全心全意信任你们。”

    杨同志听见后异常惊喜,终于有村民肯接过天麻种子种植了,这可是成功的第一步啊!他们研究站之前,可是费了好多口舌,都没有服成功。

    结果正在这时,旁边有个中年男人,抱着臂,讥笑道:“要我,这第三农场的人,就是犯傻,一点都不聪明。这天麻一种,就得大半年才能收获。这到时候,要是种不出来,那岂不是白费力气了?哎哟,你们可别以为自己能得便宜。”

    看那男人的态度,仿佛天底下就他一个大聪明,大清醒。

    海云桃也没动气,只是淡声回复道:“白费力气就白费力气呗,我是不聪明,但我知道,想过好日子,就得比别人多付出一些。人家研究所免费提供给我们天麻种子,结果我们还不乐意?还嫌费功夫,费时间门?难不成,是要人家研究所,把天麻种好了,拿去药材收购站卖了,把钱亲自送到我们里来?这也未免想得太美了吧?”

    闻言,那个中年男人逐渐红了脸。

    其余村民一听,也都开始动摇了。也是,不就是费点力气和时间门吗?这庄稼人,其余的不多,就是力气和时间门多呀。人家研究所的同志们,都已经帮到这里了,他们还懒惰着,那可就不过去了。

    于是乎,大家也都纷纷跟在海云桃身后,开始排队找杨同志拿种子。

    那中年男子倒是能屈能伸,见大家都伸要了种子,也赶紧着挤入人群,抢了天麻种子。他嘴里虽然不,但心里则是想着,要是种不出来,他就联合大家一起来找研究所的人算账。

    海云桃看出了那个“人间门大聪明大清醒”的打算,故意提高声音,当着大家的面道:“杨同志,到时候,我们第三农场种下了天麻后,一些技术方面的问题还需要多向你请教。不过呢,我也知道,就像是种庄稼一样,这人要是懒了,伺候不好土地,那庄稼也长不好。所以就算是到时候这天麻没长出来,或者长得不好,那也是我自己没伺候好,绝对不会怪你们。总不能你们既为大家谋取了福利,还要担责任吧?”

    海云桃就是故意当众出这话,给大家听。她想让村民们知道,人家研究所免费提供天麻种子,那是做好事,是为了村民着想。免得有些人自己种得不好,反而怪人家研究所,伤了好人的心,那可是罪过了。

    海云桃这么一,大家也都纷纷点头赞同:“没错,反正到时候,就算种不出来,咱们也绝对不会什么的。不然的话,岂不是成了那种没脸没皮的人了?谁要是敢这么做,大家一起帮忙唾他!”

    听见众人的话,那中年男人面上讪讪的,默默地退回到了人群后。算了,就算种植不出,他也不敢来了,免得被乡亲们唾骂。

    没多久,天麻种子便全部发放完了。杨同志长吁口气,看向海云桃,满眼感激。

    这是哪里来的仙女同志啊,真是帮了他大忙了!

    海云桃却觉得,自己并没做什么。反而是像周先生,杨同志这样的科研研究人员,在荒山峻岭里,跋山涉水,十年如一日地进行研究,这样的功绩,才值得歌颂。

    就在杨同志分配完了天麻种子,开始给众人讲解着一些天麻种植的注意要项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尖锐的狗叫声。

    大伙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革委会的人来了。他们牵着两条凶恶的大狗,身后还跟着妇联主任马大梅。

    海云桃和春蓝嫂子现在看见马大梅就头疼,这人,肯定是故意来折腾她们的。真是像牛皮膏药一样,完全甩不掉了。

    海云桃和春蓝嫂子猜测得非常正确,这马大梅就是故意来找她们两人麻烦的。

    刚才一大早,马大梅便去了第三农场,原本是想亲眼看着曹大娘折磨慧娟嫂子,好让自己出气。可谁知道,她却看见曹大娘跟老鼻涕虫一样,瘫在床上,别折腾了,就连话都成问题。而慧娟嫂子和老曹两口子也挺会演,故意在那里忙里忙外,让人挑不出错来。

    马大梅没奈何,只能再度从海云桃和春蓝嫂子这里下。她打听到两个人来到了草坝大寨,便连忙赶了过来,想看看她们在干什么。刚才,马大梅在远处偷偷听着,察觉到海云桃是在故意帮助杨同志。

    这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马大梅当即去找了革委会的人来,决定给他们一点教训。

    原来,杨同志的“家庭成分”不算太好,所以革委会也对他特别关注。

    此时,革委会的成员看着前面的天麻种植试验田,问道:“这种的什么东西?”

    杨同志立即回答道:“这是天麻,是药材,可以治病救人的。”

    革委会的成员听见这话,倒没有什么。可马大梅则又开始搅乱了,她冷笑道:“我记得这位杨同志,家庭成分可不好啊。你这地里种的是药材,那就是药材吗?谁知道你会不会种植一些对咱们有害的东西呢?那些家庭成分不好的人,就是包藏祸心。我看啊,咱们千万别受骗了,就得挖出来看一下!”

    这边,马大梅边看着海云桃和春蓝嫂子,那双三白眼里,有着明显的嫉恨。

    刚才马大梅听见了,海云桃和春蓝嫂子想在第三农场种植天麻。这两个女人,虽然难搞,但却是有名的巧,天麻现在价格这么高,如果真的被她们种植出来了,她们岂不是发大财了吗?

    这怎么可以呢?要穷就一起穷啊,凭什么她们先富啊?

    革委会成员和马大梅向来交好,此时也就依着她的话道:“马主任得对,来,赶紧去挖一下吧,看看到底里面种的是什么。”

    杨同志一听,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忙阻止道:“不行啊,这天麻马上就可以收获了,你们现在这么做,会破坏我们的研究成果的!”

    这可是周老师花费了多少心血的实验田啊!怎么能这么糟蹋呢?

    海云桃和春蓝嫂子也赶紧想要拦阻,但她们只来得及拦住了革委会的人,没有拦住那两条大狗。两条大狗听见主人的命令后,便飞速跑入了天麻的实验田里,又咬又刨,没一会儿,便把大半的试验田给糟蹋了。

    杨同志看着他们研究组的心血被毁,万念俱灰,蹲在地上,忍不住哭了出来。

    海云桃看着那些被毁坏的天麻,也是心疼又愤怒。这个马大梅,实在太坏了!

    就在她心头如同被怒火焚烧之际,海云桃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白光。

    剧情又倒带了。

    回到了马大梅撺掇革委会的成员去挖天麻的时候。

    “咱们千万别受骗了,就得挖出来看一下!”

    这边,马大梅还边嫉恨地看向了海云桃以及春蓝嫂子。

    与此同时,海云桃的眼前出现了一段剧情文字——马大梅看着她们,一双三白眼里全是口口口的嫉妒。两条大狗听见了主人的命令,立即去到天麻田里,将田里的东西全部糟蹋干净。

    流程都已经非常熟悉了,海云桃首先得进行“口口”解码。

    口口口的嫉妒

    哟,这次真是出息了,居然还是三个“口”了。

    虽然三个“口”难度加大,但是这句短语非常熟悉,平时大家都在用,所以海云桃脑子里,瞬间门就想出来了。

    第一个“口”里,是“赤”字。

    第二个以及第三个“口”里,是“裸”字。

    所以,马大梅你嫉妒的时候,一定要有遮掩,至少也得披件毛巾,穿件衣服吧你!

    果不其然,依次填入这三个字之后,显示解码正确。

    海云桃下一步就进行了剧情修改——马大梅看着她们,一双三白眼里#两个眼珠挤在了一起#。两条大狗听见了主人的命令,立即#咬住了马大梅和革委会人员的腿#,#追得他们漫山奔跑#。

    而在修改完剧情的下一秒,大家便看见,马大梅有些不对劲。那两眼珠子,对在了一起,感觉跟那村头被石头砸过脑袋的二傻子,是一模一样。

    革委会的人也懵了,这马主任怎么突然变成智商不高的模样了?

    不过革委会的人根本没空关心马主任,因为他们养的那两条原本非常忠心听话的大狗,就像是吃错药了般,忽然转头,咧开嘴,朝着他们的腿用力地咬去。

    “你们干什么呢?快停下!”革委会的人立即发出命令,可是两条大狗就像是失去理智般,根本就不听,直接追着他们咬。

    两条狗的性子都烈,脾气也爆,一口下去,不仅咬烂了他们的裤子,还咬下了皮肉。一行人吓得屁滚尿流,就跟蚂蚱一般,连蹦带跳,快速在山间门逃窜。

    马大梅则是其中最惨烈的一个,因为她两眼珠子对在了一起,看不见路,所以边跑边摔倒,这一摔倒就被狗扑咬,这一咬,她就发出惨叫。

    就这样,不一会功夫,情势大变。革委会的人和马大梅,被两条大狗追赶着,很快便逃得无影无踪,只余下那些惨叫声和求饶声在山林里回响。

    在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实在弄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最终大家得出结论,可能是天热了,那狗发癫了。

    等稍稍安静下来后,有人实在忍不住,低声道:“那马大梅到我们这来干嘛呀?她一天天的,不是还得照顾公爹吗?时间门怎么这么多呢?”

    此时,有个穿着深蓝花布杉的大娘道:“她哪里照顾了,平时都是她二妹马二菊照顾的。不过有次马二菊出远门,就拜托我去照顾了一次。他公爹不是中风了吗?我去的时候,他好像挺激动,嘴一直动着,好像是想跟我什么话。但是你们也知道,中风的人,嘴都歪了,哪里得出话来,反正我也没听懂。”

    有人叹息道:“那老爷子是不是想跟你谢谢?我记得马大梅的公爹以前还是个私塾老人,人家知书达理的,还写得一好字,不过就是可惜了呀,儿子被日本人给害了。”

    大娘则皱眉道:“感谢?就算是感谢,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啊,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告诉我似地。不过老爷子确实命苦啊,据儿子是被那个汉奸,孔家的二子,联合日本人一起给害的。哎哟,儿子死了,老爷子没享福,结果被马大梅把福气全占去了。这么多年来,她顶着个烈士家属的名头,到处耀武扬威,好事没干一件,坏事倒是干了不少。”

    旁边立即有人提醒道:“嘘,声点,别被人听见了。那马大梅心眼可了,心她给你使绊子。”

    那大娘一听,立即捂住了嘴,不再话。

    闻言,海云桃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这马大梅的公爹,是真想对旁人什么吗?

    不过她没来得及多想,此时,那杨同志走来,诚恳对她们道谢:“两位同志,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杨同志是真心感激,今天海云桃和春蓝嫂子又帮他服村民种植天麻,刚才又帮他拦着那些革委会的人,不让他们糟蹋天麻,这可是大恩啊!

    春蓝嫂子爽朗地笑道:“没事,我们今天也是过来想挖天麻,刚好就遇见这事,这不是凑巧了吗?”

    杨同志看着她们空空的篮子,道:“你们刚才是在那边采的吗?这边基本上都已经被挖完了,难怪你们没有找到,走,我带你们采去。”

    杨同志毕竟是天麻研究基地的人,对整座山的天麻了如指掌。他带着两人来到了湿润的树林间门,特意找到土质肥沃处,戴着套,拿着挖锄,心翼翼地挖开了土,随即撬起菌棒,挖出天麻。

    专业人做事就是靠谱,很快杨同志便挖出了一大堆天麻,全部给了海云桃以及春蓝嫂子,并道:“你们拿走吧,下次如果要的话,再来叫我,我帮你们一起找。”

    在海云桃眼里,此时的杨同志不再是杨同志,而是财神爷,她都恨不得跪下来拜两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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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采了一竹筐天麻后,海云桃看见时间门还早,便决定坐公交车,赶去南城县城里,把天麻给卖了。而春蓝嫂子则待在农场,和慧娟嫂子一起照顾山。

    海云桃乘坐公交车,来到了南城县城里,先直接找到药材收购站。里面的工作人员一查看,发现那些天麻都是特级,质量很好,于是全部都收了,还嘱咐海云桃,最近天麻需求量很大,让海云桃下次如果采到了,也赶紧拿来给他们。

    海云桃数了一数,这一篮子天麻,卖了26块钱,这在当时,足够一家人整年的生活费了。

    海云桃可高兴了,决定回家后跟两个嫂子平分。

    卖完天麻之后,海云桃也没着急离开县城,而是打算先去看望下姐姐海春禾。

    海云桃的姐夫龚金园,就是南城橡胶厂的会计,姐姐也就跟着他居住在橡胶厂家属区里。

    海云桃其实到了农场之后,便想要去看望姐姐,但是海春禾一直推家里有事,让她过段时间门再去。这么一推辞,就推辞到现在。海云桃总觉得不对劲,于是便决定今天趁去看一下。

    海云桃在附近的食品店里,买了麦乳精和罐头,提着两大包东西,依照着姐姐之前寄来的信上地址,找到了她的家。

    敲门之后没多久,便有人来应门,是海春禾的婆婆严香莲和公公龚荣发。

    这是海云桃第一次看见海春禾的婆家人,于是赶紧自报家门。

    严香莲和龚荣发听见海云桃是海春禾的妹妹,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随即马上热情地招呼着:“哟,快进来,春禾要是知道了,不定多高兴呢。”

    两人把海云桃热情地迎进了屋子,海云桃仔细地观察着两人,发现两人从外表上看,还是挺知书达理的。而且来的时候,严香莲也在拖地,这样看来,在家务活上,也没有一味地欺压儿媳。

    那么,原剧情里海春禾最后去世,问题应该是出在姐夫龚金园身上。

    海云桃坐下后没多久,海春禾便买菜回来了。虽然俩姐妹多年没见面,但是都互通过照片,所以海春禾一眼就认出了海云桃,眼眶瞬间门就红了,她上前紧握住海云桃的,半晌不出话来。

    海云桃也握着海春禾的,仔细地看着她。海云桃发现,姐姐海春禾其实长得非常漂亮,秀美白净,温婉柔和,只是面上总罩着一层疲倦,眼里有种破碎感,仿佛是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失望。

    俩姐妹多年没见,总是要些悄悄话的,海春禾便把海云桃拉到自己房间门里面休息。

    海春禾看着海云桃,眸内泪光闪烁:“没想到,我走的时候你还那么一个,现在都这么大了。”

    海云桃也激动地拥抱住海春禾,虽然她是穿来的,但是心中还是留有原身对海春禾的姐妹感情。

    而在拥抱完之后,海云桃首先便是掀开了海春禾的衣袖以及裤腿,想要查看下是否有伤痕。

    有很多妇女,都是因为家暴,不能摆脱困境,所以才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她害怕姐姐也是因为如此。

    不过幸好,海春禾身上并没有伤痕。

    海春禾看着海云桃的举动,嗔怪道:“哟,你这孩子,干什么呢?翻我衣服干嘛?”

    在海春禾的眼里,不管妹妹多大,也就是个孩。

    但此时,这个孩却冷静地望着她,眼里充满了不可直视的光:“姐姐,你实话,你过得好吗?”

    海云桃眼里的光实在是太锐利了,海春禾忍不住闪避开,她偏过头,躲避了妹妹的眼神,低声道:“当然好了,你怎么这么问呢?”

    海云桃看着海春禾的模样,知道姐姐的问题肯定很严重,她现在贸然提问,也只会刺激海春禾,并不能解决问题。

    于是,海云桃没有再问,而是从包里面拿出了四根金条。那金条是用绢包着的,打开之后,金色的光让人迷乱。

    海云桃把金条的由来简单地告诉给了海春禾,并把金条塞入了她的里,道:“姐姐,现在你有金条,你可以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海春禾握着金条,嘴角却渗出了一丝苦笑,她淡声道:“可是,金子也不是万能的呀,也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

    海云桃反问:“那一个女人的全部是什么?”

    海春禾想了想,道:“家庭和感情吧。”

    海云桃一字一句地道:“感情和家庭虽然很好,但是错误的感情和错误的家庭,只会让人痛苦。”

    闻言,海春禾仿佛是被人中了心内的伤处,眼里闪过了凄哀的神色。

    海云桃握着她的,让海春禾把那金条抓得更稳一些,她认真地道:“姐姐,金子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只要看见它,你就有了底气。你就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有金子,只要你有挣取金子的能力,那么你就可以重新来过。”

    海春禾看着那金子,那黄色的光,逐渐在她眼里,晕了开来,她喃喃道:“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吗?”

    海云桃忙道:“当然了,做人就跟开花一样。每年都会开一次,就酸这一年,雨水不够,或者阳光太烈,开得不好,那也没关系,明年重新来过就是了。”

    海春禾摇摇头:“可是,花没有听觉,不会听见人的话。可是人有听觉,人言可畏啊。”

    海云桃冷笑:“什么人言可畏?这些会背地里人坏话的人,会落井下石的人,都是人。都是只凝聚了人形,却没有修得人心的畜类。我们是人,为什么要在乎那些畜类的言论?”

    闻言,海春禾沉默了。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海云桃也知道,海春禾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思想已经被固化了,不可能她两句话,就让海春禾醒悟。不过没事,她还有时间门,以后海云桃决定每隔段时间门就来一次,做她姐姐的思想工作。

    海春禾似乎有意撇开自己家庭这个话题,她轻抚着海云桃的脸颊,柔声问道:“妹夫,他对你好吗?”

    这是海春禾最担心的问题,她过得不好,但她希望妹妹一定要过得好。

    但海云桃却笑了:“姐姐,他对我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自己好。”

    佟易天要是对她不好,她走就是了。

    做人最重要的是,做自己。

    海春禾也忍不住笑了:“你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我记得时候,你胆子特别,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躲在我身后。”

    海春禾想起以前的事情,忍不住也落下了泪来。

    海云桃帮她抚去眼泪,低声承诺道:“我长大了,所以就换我保护姐姐了。不仅我,哥,爸妈,都会保护你。所以姐姐,你什么都别怕,你的背后有我们。”

    海云桃想要告诉海春禾,家人是她坚实的后盾,不管海春禾做出任何的决定,她们都会支持她,保护她。

    海春禾听见海云桃的话,不免心内酸软。

    而就在这个时候,海春禾的婆婆严香莲又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笑着道:“姐妹俩话累了吧,歇一歇,吃点水果吧。”

    海云桃发现了,就在她们姐妹俩话的这段时间门里,海春禾的公公婆婆几次三番地端着东西进来。表面上看着像是对海云桃这个客人非常照顾,可实际上海云桃却看得出,他们的目的,似乎是不想让姐妹俩多什么。

    就像是,想要把海春禾和外人隔绝起来,怕她透露出什么秘密似地。

    不过海云桃该的都已经完了,她便起身告辞:“叔叔阿姨,不麻烦了,我还得去赶公交车返回农场,不然时间门就晚了,我先走了。”

    海春禾忙起身,表示要送海云桃。

    严香莲和龚荣发听见海云桃要走,眼里露出了放松的笑。

    不过海云桃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开心呢,她接着道:“叔叔阿姨放心,我以后会经常来的。”

    这么一之后,严香莲和龚荣发眼里的笑容就消失了。

    海春禾将海云桃送到了家属区门口,两人正在道别的时候,海春禾忽然看见了前方,丈夫龚金园正和一个年轻男人步行而来,两人正在笑笑。

    当看见这个场景时,海春禾的脸,瞬间门就僵硬了。

    而在看见了海春禾以及海云桃后,龚金园略一愣,随即跟那年轻男人了两句,那年轻男人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海春禾一眼,接着转身走了。

    龚金园朝着海云桃和海春禾走来,一眼就认了出来,笑着招呼道:“哟,这不是妹吗?妹也来了呀?”

    海春禾因为思念家人,所以经常把海云桃他们的照片拿出来观看,龚金园也就熟悉了海云桃的模样。再加上他之前也听了,海云桃嫁到了附近的农场里,所以现在看见海云桃出现,也并不觉得意外。

    龚金园长相端正,话也是文质彬彬,没什么差错。不过海云桃总觉得,刚才那个年轻男人看着自己姐姐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好奇问道:“哟,姐夫,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龚金园微愣住,随即笑着解释道:“他是我们厂的一个职工,普通朋友而已。”

    海云桃听了,也只是笑笑,没有再多问。寒暄一阵之后,海云桃便决定告辞:“我自己认得路,这边走不久,就可以搭乘公交车了。姐姐姐夫,你们回家吧,不用送我了。”

    海春禾虽然舍不得海云桃,但是害怕耽误她回去的时间门,最终也只能放。

    而龚金园则一边挽着海春禾的肩膀,一边笑着跟海云桃道别,并客气地招呼道:“妹,有空多来看看你姐姐啊。”

    海云桃和两人道别之后,便快步前进,越过前方拐角后,便消失不见。

    此时,龚金园脸上的笑容也瞬间门消失了。他放开了海春禾,退开一步,和她保持距离,随即冷着声音道:“我今晚上不回来睡觉了,你自己带着孩子睡觉吧。”

    海春禾像是早已习惯了他的彻夜不归,但此时,仍旧忍不住冷声嘱咐道:“你不要闹太大了,我现在之所以忍让,只是为了孩子,如果你伤害了孩子,让孩子抬不起头来,那么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龚金园皱眉冷笑:“怎么的,你仗着自己妹妹来了,话就硬气起来了?”

    海春禾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龚金园,道:“随便你怎么想好了,但是孩子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伤害到他的话,那大不了大家鱼死破。”

    听见威胁,龚金园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但他最终还是忍耐下来,挤出笑容,安抚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注意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当然是要为他着想了。”

    毕竟,他娶她,不就是为了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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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云桃卖了天麻,乘坐公车赶回了农场。回来之后,她第一时间门就把钱分给了两个嫂子。两个嫂子一看,天麻居然卖了这么多钱,当即也是非常高兴。

    春蓝嫂子便琢磨着:“我看这种植天麻,确实能挣钱,不过也费精力,要是真种了,咱们人可能有点不够。”

    慧娟嫂子想到什么,忙道:“对了,可以找卫生所里的那个荷娃帮忙,她之前也在苦恼,自己想要离开华家大寨,但是她一辈子也没读过书,也没工作过,怕自己根本就养不活孩子。如果让她来种植天麻,这样咱们又不缺人,也可以帮她,那不是两全其美了?”

    就像是海云桃所预料的那样,荷娃摆脱了华家大寨那个让人窒息的环境后,逐渐醒悟了过来。

    她这些天,看着那些产妇也产下了女婴,但人家都是高高兴兴的。她也看见春蓝嫂子带着王晓萍去医院,春蓝嫂子骄傲地抱着女儿,她在班上考了第一名。

    也是这时,荷娃才知道,原来女儿也是可以活下来的,女儿也是可以成长得很好的。

    海云桃对荷娃的转变,自然也是非常欣赏。她也决定,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助荷娃。

    不过今天最重要的事,是先吃顿烧烤庆祝下。海云桃和两个嫂子商量之后,便赶紧着准备材料。

    昨晚遭了那么大的罪,曹大娘今天还窝在床上,满面苍白,不住念叨着有人要害她。她原本想折腾人,没想到自己却被折腾得够呛。

    不过这样也好,慧娟嫂子和老曹也腾出来,根本不用应付曹大娘,大家一起来了海云桃家的院子里,热热闹闹吃烧烤。

    海云桃在回来的时候,顺便就割了几斤五花肉,制作成了猪肉串。又把秋红家送来的鸡杀了一只,制作成鸡肉串,全部用调料腌制。之后又去地里随便采了新鲜的蔬菜,洗干净,摆了一大桌子。

    炭盆上架上了铁,大家把猪肉串,鸡肉串,藕片,洋芋片,香菇,茄子等都放置于烤上,再刷上油以及辣椒面,各种调料,不断翻面,安静等待着食物变熟。

    只见炭上,肉串被热火一灼,表面成为金棕色,油脂逐渐渗出,落在炭火上,发出让人垂涎的“滋滋啦啦”声响。

    一口下去,肉串鲜嫩,搭配着各种椒盐香辣调味,仿佛豪放的战歌在唇舌间门响起,美味得能让人丢了命。

    不光是肉好吃,素菜更是一绝。朋友们最爱吃的,就是烤茄子。紫色的茄子,放置于烤上,中间门切开,刷入足够的油,等它逐渐软化。再用白糖,蒜末,葱花等进行搅拌,涂抹在茄子上。这样烤出来的茄子,茄肉软糯,蒜香浓郁,简直比肉还好吃。

    那烤苕皮也是一绝,苕皮就是红薯淀粉制作成的掌大的宽粉。先将苕皮刷上红油,烤至焦黄,随即里面放置入余城的泡菜葱等,再折叠,用苕皮将泡菜葱裹住,用竹签固定。一口下去,外面的苕皮软糯,内里的泡菜爽脆,再搭配着红色的烧烤料,简直是人间门美味。

    今天,佟易天和许深海又在饭桌上碰面了,不过两个人都怕被海云桃骂,所以再没人敢提出要到旁边去吃。

    许深海决定,低头快速吃饭,只要吃完之后,他就可以赶紧走了。

    可谁知道,在场所有人都怕他饿着,拼命给他拿肉串,拿蔬菜。他的碗里面,时刻保持着满满的状态。

    许深海震惊了:这些东西都可以把他给埋了。

    而这个时候,海云桃还嘱咐道:“必须吃完啊,浪费的孩,晚上会被狗熊抓走的。”

    许深海皱眉:“你这是哄孩吧。”

    海云桃笑了:“是啊,你就是孩啊。”

    哄的就是你。

    许深海不做声了,低头继续吃着。

    其实,当孩挺好的。

    王继虎可是许深海的迷弟,他觉得许深海可厉害了,所以有意无意就开始学习他的各种姿势。

    可学着学着,王继虎发现了许深海每次吃肉前,都会闭着眼,大概数三下之后才会睁开眼。

    王继虎实在好奇,便忍不住张口问了。

    这么一问,大家的注意力便全放在了许深海身上,许深海没办法,只能给出了解释:“这是习俗,吃肉之前,必须要数三下,表示感谢,感谢赐给我们肉的人。”

    王继虎好奇:“这是哪里的习俗啊?真奇怪啊,没听过呢。”

    许深海低下头,道:“是我妈妈那边的习俗。”

    这时,海云桃道:“妈妈的习俗,那绝对是正确的。”

    许深海见海云桃帮着维护自己母亲,嘴角升起了笑,虽然努力压制着,但那笑容却不断扩大。

    边境有许多民族,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习俗,所以大家也并没有把许深海的这个习俗放在心上,继续吃着烤串。

    可是听见这话之后,佟易天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流光。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满面若有所思。

    他记得,这个习俗,他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