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告诉我你叫什么
楼延的背部和身后人的胸膛贴在一起,不留缝隙。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人散发的如死尸一般的冰冷气息,以及从无到有,缓缓起伏的呼吸频率。
傅雪舟是在装死还是活过来了?他真的还是人吗?
楼延刚刚一共给了傅雪舟六发子弹,分明命中了大脑、左胸心脏处,甚至为了防止傅雪舟的心脏是少数的长在右边的可能,楼延也给傅雪舟右侧胸膛补了一发子弹。
每一发都没浪费,楼延敢肯定自己杀死的不是幻象,但人类怎么会在这样的攻击下活下来?
难道是替身?
楼延的余光扫过傅雪舟刚刚躺过的地方,只看了一摊血迹。
傅雪舟他真的还属于人类的范畴吗?
楼延喉结滚动一下,下一刻,傅雪舟另外一只掌就从后方攥住了楼延的下颚和脖颈。他捏着楼延的脸侧过头,垂眸,在月色下看清了老鼠的模样。
老鼠的脸上抹了伪装用的油彩,看样子他今晚是有所准备才会弄成这样不被人一眼认出的样子,傅雪舟的拇指擦过楼延脸上的油彩,拇指在雨水的加持下蹭了点油彩的微绿。
但即便被油彩所遮掩,这个人的五官也能看出非一般的锋利张扬。即便是这样受限于傅雪舟的姿势,这个人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慌张表情,非但不慌张,他还气定神闲地和傅雪舟对视着,眼中的情绪复杂莫名,恶意满满,这人被雨水湿润后越发殷红的唇忽然高高勾起,“果然啊,热武器已经杀不死你。”
傅雪舟身前的血染脏了楼延的一身,楼延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和柳树青叶的味道传到傅雪舟的鼻尖——这是楼延打枪后和在柳树林中穿梭中留下的味道。
傅雪舟低着头,目光一寸寸扫过楼延,掌加紧扼住了他的脖颈,更加强硬地抬起楼延的脸凑近,轻轻问道:“你是谁。”
楼延的笑变得讥讽,他轻飘飘地道:“你猜啊,傅雪舟。”
念出名字的时候,楼延的眸色猛地一沉,黑漆漆的眼中满是**裸的恨意,仿佛要扒了傅雪舟的皮喝了他的血一样。
今天在出来跟踪狂信徒的时候,楼延有心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会杀了蔡莫等狂信徒。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和温一安做的交易是只杀蔡莫一个人,但来都来了,肯定是有几个狂信徒就杀几个,楼延才不会放过这些人。他也因此做了万全准备,不只是身上的武器,还在脸上做了伪装。
狂信徒是一群变态,杀了一个会引来一堆,跟蟑螂一样令人恶心。一旦被发现是楼延杀了狂信徒,这些狂信徒绝对会对楼延发起疯狂的报复。楼延不怕狂信徒,但要避免如果狂信徒奈何不了他,有可能会发疯地向他身边的人下报复的可能。
上辈子杀狂信徒的时候,楼延也习惯做些伪装。其实他脸上的伪装也只能骗骗陌生人,对待熟悉他的人来,轻而易举就能认出他这张脸。
——但楼延觉得傅雪舟不会认出他。
他无比冷漠地确定这个事实,即便他已经追随了傅雪舟三个世界,即便他已经死在了傅雪舟里整整三次,他还是无比确定,傅雪舟并不会认出他。
多么可笑的事实啊。
在傅雪舟的眼里,追捧他的人成千上万,他杀过的、救过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而一个和他关系不远不近的追随者,傅雪舟怎么会记住?楼延觉得自己对傅雪舟来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不足以让他记住的人物而已。
——但谁,人物不能弑神?
更何况傅雪舟根本就不是什么救世的神。
楼延看起来明明处于弱势,但偏偏气势却丝毫不落。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敢挑衅傅雪舟,像是丝毫不怕激怒傅雪舟一样。傅雪舟审视地看着楼延,忽然扯扯唇,竟然笑了,“你让我感觉很熟悉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个笑容和上辈子傅雪舟毁灭世界在大火中微笑的笑容一模一样,楼延只觉得恶心,他心中的戾气翻倍增加,甚至都想朝傅雪舟吐口口水了,冷冷地笑道:“呵呵。”
傅雪舟轻而易举地看出了楼延的拒绝与厌恶,他轻轻地呼吸着,睫毛低垂,长而黑的睫毛上,雨珠一个个滑落,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傅雪舟忽然用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将楼延抵到了一颗粗壮的柳树上。
“嘭!”
几乎是眨眼之间,楼延的背部就狠狠撞上了大树,他闷哼一声,下一瞬,楼延的两只就被另一只瘦削有力的攥着强硬地举起在头顶。楼延抬头看去,就见在月色雨雾下,傅雪舟距离极近地站在他的面前,身形几乎要遮挡住树林之中朦胧洁白的月色。他的银发垂落在背后身前,恍若月色化作的神明,就这么淡淡地低着头攥住他的腕,又问了一次:“告诉我你的名字。”
楼延掀起眼皮,感到很好笑,他也真的笑出声来,“让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都是脏了我的名字了。”
傅雪舟什么都没,而是直接拿起唐刀,干脆利落地穿透了楼延的双,将楼延狠狠地钉在了柳树上。
楼延脸色微微扭曲,双眼似野兽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傅雪舟。
剧烈的疼痛从掌心中传到神经,血液滴滴答答顺着刀锋和楼延的臂滑落,一些滴落在了楼延的头上,还有一些血迹滴到了楼延的额头,又从楼延的额头滑落到高挺的鼻梁,拉出一道惊心动魄的血痕。
做完这件事的傅雪舟却像是随摘了一朵花、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轻松,他还是垂眸看着楼延,“叫什么?”
“”楼延呼吸声略微变得急促,还是一个字也不。
傅雪舟又微微笑了一下,他伸出,轻轻碰上了楼延脸上的鲜血。
他的修长,骨节分明,过于苍白,其上还布着青紫色的脉络。这只沾着楼延的血迹微微往下,划过楼延脸上的油彩,下巴,然后到了楼延的身上。
他一点点从上到下地摸索楼延身上佩戴的武器,从外套内部的口袋里找出了一把美工刀,外面的口袋里找出两把匕首,腰间的电击棒,两个的铆钉戒指,腿上口袋中的另外一把刀,以及一瓶喷雾剂——腿上也绑了一把锋利的巴掌大的匕首。
还有那把枪和子弹。
这些武器都被傅雪舟扔在了一旁,最后竟然堆成了一座山的形状。傅雪舟蹲下身,最后摸索着楼延的脚踝和鞋,他的刚碰上楼延鞋面的时候,却猝不及防被楼延朝着心口狠狠踢了一脚。
傅雪舟被踢得摔倒在地,他抬起头,就看到楼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什么垃圾:“把你的脏拿开。”
这一脚用了楼延的十分力气,如果对方是个普通人,现在只怕已经猝死过去了。傅雪舟却好似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拿过从楼延身上搜来的枪和子弹,站起身后慢条斯理地将子弹放入枪内。
这是一支八发子弹的枪,是贺明在狙击枪之后主动送给楼延的。
傅雪舟装完子弹,重新看向楼延,“武器都没了,也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楼延冷漠地看着他。
傅雪舟自言自语地道:“硬骨头。”
他将那把枪轻轻地放在了楼延的肩头,又笑了笑,“但我想起来了。”
“你姓楼。”
“嘭”的一声枪响,楼延肩头被破了个血洞。
傅雪舟极为固执的,歪歪头再次问道:“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