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它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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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鑫家。

    牛鑫正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身边的老婆正在熟睡,呼噜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但牛鑫却听得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不由想到晚上睡觉前老婆洗澡时露出的后背上的黑斑。

    他记得清清楚楚,老婆以前的身上是没有黑斑的啊牛鑫突然打了个抖,想起来儿子作业本上的那道怪异的真假妈妈题。

    牛鑫看到那道题之后气得不行,昨晚从树田回来后就直接去找了林老师,想要质问林老师怎么会给孩子出这样恐怖的题目。但林老师见了他之后,却跟他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林老师,如果家人身上突然长出了黑斑,那就要警惕起来,因为很可能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人了,而是鬼伪装的人!

    牛鑫当时只觉得林老师是疯了!但他这会儿却有些瑟瑟发抖,脑子里不断回想起老婆背上的黑斑,即使有被子捂着,他也感觉浑身发寒。

    他知道他不应该这么去想老婆,但他忍不住一遍遍回忆今晚和老婆相处的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越觉得不对。整个人哆哆嗦嗦得厉害,被子抖个不停。最后牛鑫大着胆子转过身,想去看看老婆的脸是不是记忆中的脸。

    一转身,他就对上了老婆睁开的冷漠的双眼。

    牛鑫:“!”

    他不知道老婆盯着他看了多久了,牛鑫吓得尿都要出来了,差点一口气厥过去,声音发颤:“老、老婆”

    老婆打了个哈欠,眼珠子动了动,盯着牛鑫问:“你半夜不睡觉发啥抖呢?”

    “这就睡,这就睡,”牛鑫干笑,眼睛心虚地到处乱转,“老婆,我、我先去上个厕所。”

    他完就掀开被子往门口跑去,牛鑫感觉到后背有一双视线牢牢地定在他的背上。直到关上房门隔绝了视线,牛鑫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冷汗。

    他两股战战地去茅房撒了尿,不打算回卧室了,准备跟儿子睡上一夜。

    正想去儿子屋子睡,牛鑫就听见院门传出了敲门声。

    “谁、谁啊?!”牛鑫吓了一跳。

    “牛大哥,是我。”林老师的声音传来。

    牛鑫松了口气,连忙去开了门,打开门急急忙忙地道:“妹子啊,老哥问你件事,你的黑斑”

    等看清门外三十多个人时,牛鑫声音一下子停了,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些人都是村子里的人,除了几个脸生的外地人,其他的牛鑫都认识。这些人大部分都带着个孩子,男女老少都有。人人脸上带着疲惫和惊慌,衣服都被雨雾打湿了一层。孩子们或被牵着或被抱着,各个困得精神萎靡,头一点一点,但都乖乖地跟着家长,没人乱话,几十个人的动静就跟没人一样。

    林老师的神色也很憔悴劳累,但她的眼神却很有神坚定,她直话直道:“牛大哥,你老婆出事了,带着孩子和我们走吧。不然,你和孩子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一番劝下,牛鑫悄悄把熟睡的儿子给抱了出来。段泽歌低声问雨,“他们是吗?”

    雨摇摇头,示意他们不是诡异。

    段泽歌知道了,对着看过来的林老师点了点头。一行人悄然无声地离开了牛鑫家,继续前往下一个有活人存在的地方。

    凌晨四点多,柳树村祠堂内已经挤满了人。

    孩子们被放在了后面地上睡着,成年人则围在了孩子前面,低声窃窃私语着,脸上时不时闪过茫然和焦急的神色。

    他们一直盯着祠堂外面,心里都很是不安。

    除了这些清醒的大人,还有一些人是被强行绑来扔到一边的。这些人嘴里都被塞了东西禁止出声,眼睛瞪得老大,呜呜咽咽地怒视着祠堂里的所有人。

    刘康也跟着来了祠堂,他怂得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从这些被绑来的人身边经过的时候,被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人一脚踹在了腿上。刘康差点摔倒,转头一看,惊讶道:“三叔?”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冲着他唔唔了几声,刘康蹲下身把他嘴里的布给扯下。老头劈头盖脸就骂:“你们干嘛呢!赶紧把我送回去,一群兔崽子胆子真大,你们这是犯法!还绑了那么多人,真是反了天了,我们村这是暂时封锁,又他妈不是没有人管了!你们是想造反还是想杀人啊?!兔崽子,赶紧的,给我松开!”

    刘康沉默了一会儿,往祠堂里看了看,“三叔,三婶和大根呢?”

    老头一听这话更生气了,怒喝道:“还不得问那个林老师和那几个外乡人,呸!我看你们都是被他们给洗脑了,他们肯定是传销的犯罪!跟老子我老婆儿子都死了,现在的老婆儿子都是鬼假扮的,我操他祖宗的,我自己老婆儿子是人是鬼我不知道吗?!一群狗日的败类,竟然敢诅咒我老婆孩子,等我出去后非得报警把他们抓走坐大牢不可!”

    “快点给我松开绳子啊康子,你们这些人都是被骗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你三婶和大根去,你三婶心脏不好,要是睁开眼知道我被绑走了得吓出事,你大根哥你也知道,他就是一傻子,脑子都被烧坏了,做饭也不会做马上就早上了,康子,三叔求你放开我,三叔真的得回去干活,没有时间陪你们在这耗!”

    刘康蹲在地上低着头,半天没话。

    老头子着急得嘴上撩泡,还想再把大柱骂醒,就听“啪嗒”几声,大滴眼泪落到了刘康脚前的地上。

    刘康哽咽地道:“三叔,他们的都是真的。三婶大根真的不是以前的三婶大根了,我、我我爹娘也”

    压抑的哭声带着绝望和悲痛,刘康不敢哭得大声,痛苦到极致之后,发出的反而是一点点的气音:“他们都是假的!”

    “他们都是假的!!!”

    *

    “整个村能带出来的活人都在这里了,”段泽歌道,“还有一些人实在带不出来,如果强行去带只会惊动他们身边的诡异。”

    林老师往祠堂里看了一眼,有些恍惚,她苦笑道:“明明几天前,我们村里的人要比现在多四五倍”

    “这就是诡异的力量,”段泽歌平静地道,他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被祠堂内此起彼伏的哭声和村民们苦痛的表情所感染,温和之下仍冷硬得像个石头,“很不幸的是,诡异降临到了你们的村子。”

    “诡异”林老师再也忍不住地红了眼睛,她握着颤抖的拳头,又是茫然又是愤恨,用了全身的力气质问,却不知道向谁质问,“为什么会有诡异!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段泽歌看着她的表情,轻轻地叹了口气,“林老师,节哀。现在不是沉浸痛苦的时候,我们还有事情没做完。”

    林老师擦擦眼泪,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个人在柳树村里教书多年,性格也不负她表现出来的坚韧。她很快平复情绪,叫来了五六个在柳树村内很有威望的人。

    “我就长话短了,”段泽歌将几个人看了一遍,直接道,“之前去你们家接人的时候林老师和你们简单解释过,我现在再补充明一下。你们以前都和林老师联系过,是知道内情的人,也发现了自己‘家人’的不对。当你们发现‘家人’不对的时候,这些伪装成你们‘家人’的诡异就会开始对你们下。如无意外,你们这些人都会和林老师一样被杀死在这个夜晚。然后,你们村子里的活人会越来越少,一天一天过去,不超过三天,你们这里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

    众人脸色都不太好,既对段泽歌所的未来感到惊恐后怕,又陷入深深的无力之中。

    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就算他们发现了自家人是鬼假扮的又能怎么样呢?不是没有人试图离开过柳树村,但他们发现离不开这里。而离不开柳树村的后果,就是他们一定会死,唯一的区别就是早死晚死而已。

    他们也不是没怀疑过段泽歌几个人,但他们没办法了。他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希望这几个神秘的外乡人真的有会能给他们争取到一线生。

    “其实我们之前也商量过,”林老师犹豫了一下,道,“最初的时候不止我一个人发现了不对,还有一些敏锐的村民也察觉到了不对。我们私下里联络过,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我们绝不会坐以待毙,如果真到必死的局面,我们会团结在一起和那些诡异拼命,能杀死几个就杀死几个,我们不求我们活着,只希望能让孩子们逃出去。”

    段泽歌叹了口气,“人类的武器对付不了诡异,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

    几个人沉默了,有个头发发白的中年人狠狠抽了口烟,苦笑道:“唉,我们也没其他办法了。”

    段泽歌看向了林老师,“林老师,你还记得我之前过的话吗?”

    林老师点点头:“我记得。你我会死在五点左右,不止我会死,这个村子里的活人会死掉至少八成。如果想要改命,必须集合所有人的力量才能最大程度保住活着的人。”

    “没错,”段泽歌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楼延给他的烟,给几个大叔大爷一人发了一根,他点燃烟放进嘴里,微微眯起眼,“降临在你们村子里的诡异是一个红棺材,从河流上飘过来的红棺材”

    他的话还没完,几个柳树村的本地人已经惊呼出声:“什么?!竟然是那个红棺材?!”

    有人浑浑噩噩,大哭又大笑,“竟然是那个红棺材,亏我们当时还费那么多劲专门把它从河里捞上来”

    “原来都是那个棺材造孽啊!”

    “怎么可能?那棺材就是死物啊。”

    “怎么不可能?!我信这个伙子的话!仔细一琢磨,这各种古怪的事不就是捞到红棺材之后发生的吗?咱们村又被封了又开始下雨了,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还有那个谁,村长儿子之前不是把红棺材放祠堂了吗?现在一看,红棺材根本没在祠堂,这不就是证据!”

    众口纷纷,五六个人都快吵了起来。不少人神情激动,满眼红血丝,恨不得回到过去把那个红棺材给劈成两半。

    段泽歌静静抽烟,等抽到半截之后,他抖了抖烟灰,咳了两声继续道:“我的兄弟正在对付这个红棺材,等他毁掉红棺材,这些诡异都会消失。”

    众人闻言,猛地回头看向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其中年龄最大,也是最有威严的一位老人颤巍巍地走出来,浑浊又精明的双目定定地看着段泽歌,颤着紧紧抓住段泽歌的,“兄弟,你的是真的?你的兄弟,能毁掉那个红棺材吗?”

    “能。”段泽歌斩钉截铁地道,随即看向了祠堂门外,淡淡地道,“但在我兄弟毁掉红棺材之前,我们必须要挺住这一场苦战。”

    “它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作。”

    段泽歌顿了顿,掐掉烟,站直身道:“它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