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暗黑与丧尸 在尸他身后狠狠地捅了一刀……
为了这次打怪,众人在出发前夜就已做了详尽的安排。
首先,所有人约定,不到生死关头,绝不使用技能——龙女的技能即便到了生死关头,也最好不要用。
其次,如果在战斗中抽到了技能,一定要知会身边队友一声,以免出现抽到了神技却不懂如何使用或是误伤队友的尴尬事件。
最后,战术大师上官金虹为人员调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所有人分头行动,尤其是抽到技能的人一定要分开。武功最高的一批人跟着系鞋带的道士打头阵,也不必用什么战术,冲进去嘎嘎乱杀就完了,收缴兵器的田伯光和擅长轻功或是拳脚功夫的在一起,以分散偷袭为主,碰上硬茬子直接跑。老鹰捉鸡的胡斐就带领一些武功不怎么样,但是擅长暗器的人,这样既能打又能保全自身,两全其美。等到对线魔王督瑞尔时,所有人在此集合,直接一拥而上揍他丫的。
至于雷纯姑娘,就不要进去了,留守在王宫外头接应。
上官金虹在进入王宫之前特意跟石破天直播连了个线,这个单纯少年拿的是饱受将军府欺凌的妾剧本,也是真对得起自己的剧本,上官金虹看他的时候,他正在杂役房给人刷马桶呢,刷得还挺高兴,还在碎碎念着教原主雪山剑法的口诀。
上官金虹勉强压抑住自己想暴揍他一顿的冲动,告诉他,闲着也是闲着,开着直播时刻留意这边,一旦事情不好,就通知雷纯,让她来一个爸爸召唤术,把所有人捞出来。
石破天满口答应,兴奋的像一只撒欢的狗子。
李莫愁更没闲着,她已经放弃了发传单这种没效率的蠢事,直接把对自己最美好的祝福写在了衣服上,天青色道袍,蝇头楷公工工整整地写了一排字。
“这是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江湖上人人皆知古墓派弟子李莫愁号称赤练仙子,却不知她的真实身份,乃是无限密室游戏的世界主宰,游戏也因她而存在。在进入暗黑世界的第三天,她觉醒了自己的记忆与神通,所到之处,抬间怪物灰飞烟灭,而她也领悟了大神通,**力,修为一日千里,她还降下了诅咒,她的师妹出门必踩狗屎。”
目前直播间人数只有十几个,再加上队友,触发技能的前提条件已经够了,现在就是赌一波运气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运气是好还是不好,李莫愁反复试验,也没有达到抬抬怪物就灰飞烟灭的效果,问游戏要一杯蜜茶,游戏连个屁都没放,明显不是对待主宰的态度,但是今早出门,龙女还真就踩了一泡狗屎,而且是一脚一个,看到她瞳孔震动,脸色涨红的样子,李莫愁笑出了声,又很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写天降陨石把她砸死,失策失策。
不过技能总算中了一条,还是给了赤练仙子很大的信心,等回去了,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
一切准备停当,王宫大门已经敞开,杰海因看过了他们的魔盒和法杖,只了一句这些东西有大用处,让他们好好保存,随后让开了他身后通往怪物巢穴的楼梯。
西门吹雪行走在阴森诡谲的王宫中。
这里本该是女眷的住所,如今已沦为了怪物的巢穴。
宫殿里其实很亮,到处都有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铜柱,将金灿灿的陈设衬得更亮堂了几分。但还是会叫人觉得心悸,或许是因为回荡在空旷殿堂中尖锐得让人忍不住心头发紧的怪声,神秘、寂寥、如同人受尽酷刑折磨,临死前绝望的哀嚎。
又或许是因为,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阴暗处,有干涸的鲜血与残肢。
石观音被刺穿了肩胛,伤得不轻,西门吹雪也同样受着伤痛折磨,他没有服下药剂,因为他在折磨自己。
他行走的步伐刚毅沉稳,自有一种神圣的肃穆之感,但他的心已经在阴暗扭曲的爬行蠕动,痉挛、翻滚,分裂、阴森的低吼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想方才那一次对决。
他是抱着跟石观音同归于尽的心对她出剑的。
这么久以来,他实在忍受了她太多次,他以为忍耐换来的是表面和平,没想到是变本加厉的阴谋暗算!
她居然往他洗干净的衣服里塞虫子!他的衣服被蚯蚓爬过!她还给他下泻药!可怜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肠胃出了毛病!
这里的任何一个怪物都没有对西门吹雪打出如此严重的暴击伤害,伤害程度仅次于红色药剂的原料。再加上连日来所承受的屈辱——被宿敌羞辱——被两百多人围观嘲笑——被技能控制崩溃大哭一个人能承受的压力毕竟是有限的,当承受的东西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人总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比如同归于尽。
当然,同归于尽和同归于尽也是不一样的。西门吹雪想的是,他杀死石观音,再因为队友之间的联系而死,然而事实是——自己全力以赴,对方没有。
他是不想活了,石观音还是很想活的,她只招架,不还,若不是她一心想要夺西门吹雪的剑,只怕也不会受伤。
那么她真正出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西门吹雪没见过,但是他笃定,若是没有游戏加点,那么自己八成不是她的对。
不是她的对!
其实没能杀死她就已经是败了,而败了之后,自己还活着,更是一种耻辱!
一路行至王宫深处,属于人的肢体越来越少,怪物留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骷髅、牛头怪、羊头怪、穿着法袍的巫师、下半身是虫,上半身人形直立的怪物,大堆大堆是尸体摞在一起,尸体身下是鲜血和腥臭的墨绿色粘液。
是元十三限。
他杀了这些怪物,那么他人又在何处?林仙儿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女眷的住所下,是隐秘的囚牢,雕花镌金大理石楼梯盘旋而下,下面很静,静得能听见阴风穿堂而过的呼啸之声。
西门吹雪握紧了中的剑。
寒光凛冽了他的眉眼。
无论前路如何,他都要杀穿这里,亦或是战死于此。
地下十分辽阔,辽阔到西门吹雪恍惚以为鲁高因的人其实本就是住在地下的,住在地上是因为这里被怪物占据了。
他走了许久才遇上了一只活着的怪物。
怪物跟人的身形相似,一头长发垂到腰际,乱蓬蓬的好似稻草一般,它裸露在外的的臂是蓝色的,黑色的指甲就像嵌在指上的锥子,背上,青筋完全的突了出来,盘虬在皮肤上,分外狰狞。
西门吹雪发现它的时候,它正低着头,将捆绑在刑床上的女尸剖腹,尖利的黑指甲还勾着一节肠子。
“转过来。”西门吹雪这么。
他是不会站在背后出剑的,哪怕对方是怪物。
怪物身形一滞,缓缓的转过身,露出了她的脸。
西门吹雪的呼吸一下子就凝住了,心脏就像被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
那怪物赫然长着一**仙儿的脸!
怪物,或者林仙儿,她的脸也是蓝色的,上面布满黑色的,像是皲裂的条纹。她的眼睛原本美丽多情,可现在,那双顾盼生辉的双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死鱼般毫无生气的惨白。
可她的的确确是林仙儿啊!
当她看向西门吹雪时,眼中是同样的惊骇,她在发抖,她用抓着自己的长发,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
西门吹雪放下了剑。
他的心里已有了黏腻的汗。
在几个月前,他杀血乌的时候就曾做过这样的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了怪物,梦见自己从一具棺材中爬出来,丢弃了剑,用一双爪子去攻击人类,最终被集结起来勇士们砍下头颅,钉死在石棺前,灵魂自丑陋的身躯挣脱出来,在黎明之前痛苦哀嚎着消散。
如今,这可怕的梦竟已成了现实,只不过,堕落成怪物的那个却不是自己,而是林仙儿。
是林仙儿啊
“你听得懂我话?”他问。
林仙儿点点头。
西门吹雪道:“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林仙儿再次陷入痛苦中,她仰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嚎叫,铁锈般的声音自喉咙里挤出来:“我诅咒痛苦之王的诅咒古墓,房间里全是刑具啊——”她痛苦地惨叫,一双黑爪子抓向自己的脸,抓出条条血痕。
“这不是我的脸这不是!这不是我!”
她嚎叫着,像真正的怪物一样,用爪子去攻击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脚下不动,也没有出剑,而是用左扯住了林仙儿的,一拉一拽,扯进了自己的怀里,牢牢地禁锢住了她。
“冷静。”
这个动作牵扯了伤势,西门吹雪皱了皱眉,声音本就嘶哑,再加上忍痛,话一出口就已是破碎的。
他用破碎的声音问下去:“元十三限在什么地方?那个怪物又在什么地方?”
林仙儿全身都在发抖,过了半晌才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黄色的石头对,石头,他把石头插进自己的心脏里”
还记得流传在罗格营地的传吗?三个勇士结伴去击杀魔王,却绝望的发现魔王无法被真正杀死,只能被封印,而封印他们的东西,就是灵魂之石。
三勇士其中的一位被魔王选中,蛊惑他将那块灵魂之石捅进自己的额头,由此,勇士成为了魔王的容器,他用杀灭魔王的刀杀死了自己的同伴,使他们堕落成恶魔。
西门吹雪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林仙儿固然还没有死,但她变成了这幅模样,人类不会再接纳她,就是她自己也不会接纳自己。
更麻烦的是元十三限,他已成了恶魔的容器,现在去了何处?是否还活着?他若死了,他的队友是不是还能活着?
叶孤城岂非已走了很久?
一时间,思绪纷繁杂乱,林仙儿却已忍不住失声痛哭。
“你是不是想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我没有变成怪物他诅咒了我诅咒!对,就是诅咒!”
她好像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又好似发了狂,叫道:“我被诅咒了!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西门吹雪道:“你不是。”
过了片刻,被牢牢钳制住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她垂着头,看向了自己的——指。
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夜晚,她将一块酥糖送入他口中,连带着自己的指一起,舌头轻轻扫过指腹林仙儿总会觉得那根指时常会发烫。
她忽然不哭了,慢慢地转过身,仰头看向西门吹雪。
“你是来救我的。”
“不是。”
林仙儿看着他的脸:“你哭过了,是不是?”
西门吹雪没话。
林仙儿接着道:“你是为了我”
“不是。”
“我不相信!”林仙儿道:“我不相信!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其实是爱我的!你心里有我!你看到我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都很嫉妒,嫉妒得简直要发疯!”
她抹了抹眼泪,在怪物的皮囊下,在那双死鱼般的眼眸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你在担心我,你在为我而难过,只是你不肯承认!你不允许自己爱上我这么样一个女人!”
西门吹雪只是在沉默,看向林仙儿的眼神已经有些怜悯了。
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一直都知道,在她的眼里,自身的一切都是可以交易的,自己的身体、情感、青春、美貌,她把自己的价码一直放得很高。
她之所以能这么做,之所以能毫不负担的交易自己的身体,是因为她似乎天生缺少一种感情。
她不会爱别人,更不会爱自己。
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她似哭似笑,也似癫狂一般:“可是我已爱上了你啊”
爱与恨,有时连自己都没法子分辨。
林仙儿觉得自己应该是恨的,恨眼前这个男人从不肯受她的诱惑,恨他从来冷漠无情、恨他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她有时真恨他不能立刻死去!
连她自己也是后知后觉,原来她所有的恨,都来源于爱。
“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可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哭泣着,捂着自己的脸,几乎要站立不住。
西门吹雪只是看着,总免不了有些兔死狐悲。
连他自己也不确定,会不会在不久之后,自己也会变成这幅模样。
“在我看来,你并没有什么变化。”西门吹雪认真道:“你仍然是你。”
林仙儿霍然抬起头,目光闪过一丝惊喜,错愕,很快,当她想明白这句话之后,彻底转变成了失落。
“我就知道,你绝不肯承认的,从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西门吹雪已不再看她,目光落在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或许我已经找到破除诅咒的办法了。”林仙儿垂下眼睛,呢喃着:“我本就应该知道的。”
她道:“我带你去找那只怪物,好么?”
西门吹雪走在前面,林仙儿在他后面跟着,不时指点道:“我醒过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只记得那里有一道门,门里有一道闪着光的法阵,元十三限带着我穿过了那道法阵,后面的事我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地下牢房实在太黑了,脚下不时有怪物的躯体,大张着嘴,露出阴森森的獠牙。
她一直挨着西门吹雪走,挨得很近,在一道关闭的铁门前,她忽然一步抢上前,抱住了西门吹雪。
从背后抱住了他。
一柄尖刀,已从西门吹雪的前胸透出来,一滴滴血从刀锋滑落。
握刀的还是那么丑陋,怪异,指甲上还残留着新鲜而粘稠的血。
可就在那一刀捅出去之后,已有了变化,深蓝色的皮肤褪去,变成了如玉质的白色,枯槁的长发重新变得顺滑黑亮,就像一匹质地上好的锦缎。
惨白的,带着死气的双眼已然如雨后青山,空空朦朦的,漆黑的眼瞳仿佛有雾。
尖刀拔出,西门吹雪喷出了一口血,踉跄了两步,跪了下去,又一点点的摔在了冰冷刺骨的地面上。
破除诅咒的方法,其实不只有杀死施咒者这一种方法,另一种方法,是让诅咒应验。
痛苦之王督瑞尔给她的诅咒是——你将会杀死你最爱的人。
她早就知道该如何摆脱这身丑陋的皮囊,她是一定要摆脱的,哪怕代价是死。
林仙儿看着自己的大笑起来,那一刀捅下去,她当然也是活不成了,可她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鲜血倒流,从嘴角溢出,滑落在美丽的脸庞上,更添了一份凄美艳丽。
“原来我是真的爱你啊”
她能偷袭成功,当然也是因为诅咒。
因为诅咒,捅向最爱之人的一刀,必中,也必死。
“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的响亮!借我一双翅膀,就能飞向太阳”
当快乐的,充满儿童趣味的歌曲从楚留香身体中响起,回荡在医院静谧的夜晚时,楚留香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由于起得太急,背后的枪伤一缕缕地往外渗着血,可他也顾不得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扶着一旁打点滴的架子,一步步往出挪。
等他到病房门口时,脸上的冷汗滚滚落下。
音乐声实在不,很快,隔壁病房就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哭闹声,沈璧君披着外衣匆匆出来,一看见楚留香站在病房门口,大吃一惊:“怎么了?这声音是”
她的脸色同样惨白,因为楚留香所受到的疼,她也同样在忍受。
楚留香的死死叩在门框上,忍痛道:“叫醒所有人,马上走,快!”
他的技能是无限感召,当身处危险时,身体会自动放歌预警!
沈璧君不敢迟疑,林诗音一直是醒着的,可才做完剖腹产,那能走就走,再加上共担楚留香的伤痛,她在床上根本连动都不能痛,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关明惠最先收拾好,她一向警觉,睡觉也从不脱衣服,有时连鞋子都不脱,一听见楚留香的声音,她就马上抱了孩子,放在林诗音的床上,奶瓶尿布之类的也一股脑扔上去,推着床就风风火火的出来了。
“楚哥,我们准备好了,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要去哪?”顿了顿,表情怪异道:“这声音不是你闹铃吧?”
楚留香道:“来不及解释了,快走!去电梯那边,到地下停车场。”
沈璧君和关明惠谁都没再多话,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叫人,片刻后,董建辉一家、张润成父女,再加上何老先生爷孙两个全都出来了,走廊开着灯,大家的精神头都不是很好,嘴上纷纷抱怨着,走廊里闹哄哄一片。
欢乐的歌曲已经停止了,楚留香的脸色却越发难看,因为就算不用技能报警,他也听到了危险来自何方。
很快,所有人都听到了危险的声音。
深夜,尸群暴动,它们发出迫切的想要进食的吼声,正朝着这栋大楼蜂拥而至。
电梯的灯依次亮起,所有人的心都悬着,董建辉提议,地下车库的大门坚固,不如大家现在里面躲一躲,等尸群散了再回去。
半数的人都赞成,但何老反对。
“别忘了,车库的出口可没有门!那里虽然隐蔽,可难保没有丧尸闯进来啊!这黑灯瞎火的,趁着还没被尸群围上,赶紧开车出去!”
关明惠反对。
“你怎么知道尸群没围上,要是给围上了出去就是个死!”
张润成已经骂起来了,拍着腿跳着脚道:“他妈的,这才安生几天啊!老天爷能不能给人条活路啊!这可咋办啊!”
她闺女被吓得哇哇哭,她一哭,婴儿也跟着哭,人人都被哭得心烦意乱。
叮——电梯门开了,地下车库黑灯瞎火的,大家正要往出走,楚留香忽然道:“等等!回去!”
“回去?”沈璧君惊讶地看着楚留香。
楚留香却已关上了电梯的门,按向了顶楼的按键。
“这不是巧合。”
电梯里,楚留香道:“这里地处闹市,偶尔是会有丧尸路过,但绝不会有这么多,来得这么突然。”
“你是是有人故意”
张润成道:“可是就算到天台,咱们也逃不掉啊,我听外头的动静”
砰——
一声巨响,是玻璃门被粉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