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的老干部(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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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又亮了, 谢熹微发微信, 谢老爷子今天过来家里吃饭, 秦焕也过来了。初凝感觉, 秦焕和舒柏岩之间肯定有所勾结。

    车子停在谢宅,初凝一下车, 就看见谢熹微等在门外:“你怎么在这啊,不是老爷子来了吗?”

    谢熹微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老爷子絮絮叨叨的, 天天逼我去相亲, 我懒得理他, 现在他和我爸,还有秦焕在话。”

    初凝轻轻挣开她的手:“我回配楼好了, 不要让他们看见。”

    谢熹微不答应, 但觉得现在也不是和父亲实话实的时候,只能收敛一些,让初凝先回去, 她等回找她。

    老爷子今天脸色不太好,谢铭学给他夹菜, 他也不怎么吃, 目光在四周扫了扫:“熹微呢?”

    谢熹微刚从外面进来:“我刚去花园里散步了, 今晚不饿,爷爷您自己吃吧。”

    谢岳神色肃穆:“坐下,陪爷爷话。”

    谢熹微不太情愿的坐下来,低着头,完全是一副听长辈训话的神情。

    谢岳果然还是那些话:“上次的崔家公子, 你你不喜欢,我就给你约了崔家的姐,人家约你吃法几次了,你怎么都没同意?”

    谢熹微脸色也不太好看:“我不喜欢娇滴滴的姐。”

    谢岳微怒:“你不喜欢姐,难道你喜欢毫无半分优雅可言的平民女孩吗!”

    被戳中心事,谢熹微脸上带着一点羞涩的恼怒:“我……”

    谢岳低头,没注意到她的神情,手指在桌面上叩叩:“你要还是我谢家的人,就得听我的。”

    一直安静吃饭的秦焕微微抬起头,把两人神情尽收眼底,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恼怒,谢熹微就因为和那个女仆睡了,现在就认定她了!要不是自己临时被谢铭学叫走,那现在,谢熹微和谢家都该是他的!

    饭桌上祖孙两人不欢而散,谢铭学安静吃饭,也不出声规劝,似乎是早就习惯了。等到饭后,才请老爷子去书房谈谈。

    两人一转身,谢熹微就站起来,往配楼而去,秦焕在窗边看着她牵着那女仆回来,唇边笑意更冷,隐身在暗处,等两人上楼,又偷偷跟了上去。

    初凝刚想话,谢熹微就掩住了她的嘴唇,她开了桌上的电脑,走廊的监控中有个人影。

    ……

    铭悠公司对城郊项目的竞标志在必得。那一大块土地地理位置不差,华城的地铁线和公交线已经在往那边铺展,而且谢铭学很早就得到消息,是上面觉得市中心太堵,相关机构有意愿往城郊搬。

    谢熹微负责这个项目里的子项目,主要是估价和定价方面的方案,谢铭学跑关系,宣传公关活动现在是秦焕在把控。

    她连开了三个会,精神有些疲倦,走到走廊拐角处,刚进公司的冒失新人,一头撞到了她身上。她文件夹里的文件纷纷散落在地,年轻人吓坏了,几乎要哭出来,感觉自己这份工作肯定不保了。

    谢熹微穿的是职业短裙,蹲下来有走光的风险,散落文件就安安静静的在地上躺了几秒。

    秦焕也刚从会议室出来,呵斥了新人几句,而后弯腰把文件捡了起来,趁着谢熹微皱眉呵斥新人,帮她把文件整理好了。

    谢熹微垂眸了谢谢,唇角微微上翘。

    于此同时,舒柏岩的邮箱里收到一份邮件,附件名称【城郊土地项目竞价方案】。

    舒柏岩点进去,初凝发过来的这份电子版,还是草案,但是和秦焕刚传真回来的文件差的不多,思及秦焕昨晚电话里的谢熹微的种种表现,老狐狸细长的眼睛微眯起来。

    ……

    很快就到了项目公开竞价的那天,谢熹微在家交代初凝,让她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初凝踮着脚尖,在给她系衬衫的扣子:“我不能我一定留在家里,要是舒柏岩临时有变故,我肯定要应对的,再我妈那边……”

    谢熹微握住她的手:“阿姨那边,我找了保镖守在楼下了。”

    初凝摇头:“你不了解我妈,她看起来柔弱无依,像是只能依附着男人生存的菟丝花,可是她内心自成世界,根系扎在自己的土壤里。她对舒柏岩恨意太深,即使不能亲手,也必然要亲眼送他上路。”

    谢熹微一怔:“可这也太冒险了。”

    初凝抿唇笑:“所以啊,你该心点,要是哪天,你也敢对我不好,我……”

    谢熹微哼了一声:“胡,我对你什么时候不好,难道你要我一巴掌,我不还手,你才能相信?”

    她催着谢熹微离开,坐下来给容婉了电话。这些事情,她和容婉过,容婉劝不住她,也只能冷笑着,舒柏岩自己种下的恶果,就让他自己尝。

    竞价现场,谢熹微坐在台下,主持人再次上台,准备公布多家公司的情况,投影仪出了点问题,半晌才调整合适。

    舒柏岩坐在最后一排,戴着墨镜,唇边带着得意的笑容,等着播放出来的画面。

    谢家排在最后一个,张氏排在倒数第二,身材火辣性感的张雯也跟着父亲过来,座位刚好在谢熹微旁边,她红唇轻掩:“今天之后,你就会成为我的玩物。”

    谢熹微冷笑一声,目光直视前方,看着投影放出来的画面,伴着音频效果,张氏老总如何和舒柏岩密谈,给了他两张银行卡,九位数,已经预定下了这次竞标的名额。

    舒柏岩神色忽变,警笛声从远到近,他心惊肉跳,长子也不知所措,还是向来稳重内敛的舒奕镇定,林氏现在爆出来这件事,所有的关注点现在都集中在舒柏岩身上,让大哥回公司整理资产,自己带着父亲先走。

    舒柏岩深感欣慰,舒奕开车出城。经过城郊时,舒柏岩想起自己藏了二十余年的美人,忙叫他停车:“去把你母亲接过来,带她一起走,咱们一家人只要有钱,出国也能过安稳日子。”

    舒奕眸光一闪,脸上带着深深的嘲讽:“您放心,我给母亲电话。”

    患难之际,情妇和私生子都陪在他身边,舒柏岩心里稍缓,但他一想到那不肖的女儿,眸子便一片阴寒,给秦焕了电话:“事情有变,要给她惩罚。”

    他冷静下来,才觉得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是先前那死丫头让自己拿到所谓的铭悠公司竞价方案,他也不会完全放松警惕,被张家算计。他甚至怀疑,舒以棠那死丫头怕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谢熹微,才来骗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没注意到,自己出‘惩罚’两字时,舒奕猛然踩了下油门,车轮疯狂的旋转,在地面留下一抹淡烟来。

    初凝为了不让自己多想,去了一楼的厨房做甜品,谢熹微喜欢抹茶,她就做了抹茶味班戟。初凝顺便烧了热水,等会煮点饺子,随便发一顿就好。

    她一转身,才感觉到有东西抵在了自己身后。

    秦焕声音阴冷冷的:“怎么,设计好了圈套给你亲爹钻,很没良心啊。”

    他竟然没去竞拍现场,竟然偷偷留在了谢家……

    初凝举起手,慢慢转过身来,看着那黑漆漆的枪,抿唇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不也是吗,想得到谢家,我也是啊,舒柏岩对我妈妈太坏了,他死了,我们也都自由了,我知道你有把柄握在他手上。”

    秦焕阴恻恻的笑:“你知道什么?”

    初凝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都在算计谢熹微,只是多谢你那杯水,让我占了先。你又何必那么傻,这么听舒柏岩那老头子的话,杀了我,你也得赔上命,何必呢?”

    秦焕深深看她一眼:“你倒是敢作敢当,手段也厉害,不仅骗得你亲爹狼狈出逃,连谢熹微也是你的掌中物。”

    初凝微笑颔首:“不敢称厉害,皮毛罢了,若是你愿意,你我大可以联手,架空谢家,五五分,如何?”

    秦焕目光微动,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云姨走进来:“少爷,您不能听她的。”

    初凝目光落到她身上:“秦焕,你也厉害啊,连最受谢家人信任的云姨都站在你这边,难怪你今天能进来家里。”

    云姨冷哼一声:“舒,你也是走我的门路进来的,谢家选佣人之前,都会好好看看家庭背景,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进来吗?”

    秦焕眸子微眯:“云姨是跟着我姑姑嫁进来谢家的,本来就是我秦家人,你不要指望她来帮你了。”

    初凝抿唇,看见云姨对自己眨了眨眼睛,刚刚烧开的水沸腾不歇,水泡翻滚不停。

    云姨走到她身旁,捏着她的下巴,舀起一勺滚烫的热水,冷笑一声:“长相真的是不错,不然也迷不住大姐,我看,先给你毁毁容就好。”

    秦焕唇边含笑,后退一步,看着云姨右手一挥,那滚烫的热水——下一秒,就泼到了他的身上!

    他惊呼一声,握着枪的右手也被水淋到,不由的一松。初凝忙蹲下来,要去捡他的枪,秦焕反应也不慢,一脚踢向她膝弯。

    初凝反脚一扫,秦焕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反而被她绊倒。初凝迅速闪开,就地一滚,捡起了那把枪,抵在了秦焕的脑门上。

    “你这人太贪心了,活该下地狱。”

    她话音才落,谢铭学已经进来。他推了一下金框眼镜,冲进来的保镖已经把秦焕牢牢按住,摇了摇头:“你真的让我失望。”

    他冲云姨一笑:“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云姨恭敬弯腰:“夫人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姐,那么保护姐的心上人,自然也是我的本分,老爷客气。”

    他看向初凝:“姑娘身手不错。”

    “还是多谢您。”

    谢铭学笑容清隽:“不必客气,熹微把那戒指予你,自然也是认定了,你是她要共度余生的人。”

    谢熹微才从竞拍点回来,一路上也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才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家,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坐在沙发上,和父亲这话,立刻到她身前,把她揽在了怀里:“吓死我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还以为你留在家里才是安全的。”

    初凝红着脸:“你先放开呀,先生还在这里呢。”

    谢熹微抬头,一脸警觉的看着父亲,谢铭学有点想笑:“怎么?还想怪我?今天要不是我,这妮子可好不了了。”

    谢熹微抿唇,有些羞赧:“您一直都知道吗?”

    谢铭学声音清润:“知道,只是你不,我也不,你总是要尝试着渐渐长大的,我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看,如果有问题,再扶你一把。”

    谢熹微声音微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只是舒以棠她……”

    谢铭学站起来:“你母亲的戒指都在她手上了,你选定的恋人,我不会干涉,我回竞标现场,你在家休息吧。”

    谢熹微抿唇笑,送走谢铭学,便拉着初凝回到自己的房间,要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即使初凝了,只有膝弯被踢了一脚,没有其他的伤。

    可谢熹微根本不相信,非要把她的衣服全部都脱掉,在初凝的惊呼声中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检查了无数次。

    初凝沉沉睡去,谢熹微却很清醒,根本睡不着,看着初凝白皙的脸颊,被子从肩头滑落,上面还留着星星点点的痕迹,都是……她刚才失控留下的……

    那种几乎要失去她的感觉,难以言的恐慌和不安,几乎像潮水,淹没了理智的堤岸。

    谢熹微给初凝掖了掖被角,又听见她呢喃不清的话:“温温……温萧……”

    仿佛有重锤砸向心间,谢熹微笑容淡了。其实这不是这段时间来的第一次了,很多时候,仆人睡着之后,很喜欢梦话,谢熹微都能听见这两个字。

    不是她原来误以为的‘崔温华’,是‘温萧’。

    她指尖微微用力,握紧了被角,旋即又松开,释然的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某种心理暗示。

    不知道那人是从青梅般共同长大的女孩,还是少女时代的同桌……

    谢熹微抿唇,不管那个人是谁,都只能是舒以棠的过去式。只是她,是舒以棠独一无二的现在和余生可期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