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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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军队没有军法,就像人没有骨头。

    以前生存压力大,各种条件也不满足,军法若是太严苛,士卒要么揭竿而起,要么直接逃亡。

    接连的胜利,已经确立了李跃的绝对权威。

    所以现在趁热打铁,是最好的时。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低不伏,此谓悖军。如是者斩之。呼名不应,召引不到,往复愆期,动乖师律,此谓慢军。如是者斩之。夜传刁斗,怠而不振,更筹乖度,声号不明,此谓懈军。如是者斩之”

    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斩之”出口,让在场的军官们全都噤若寒蝉。

    晋军军法承袭曹魏,曹魏军法出自汉朝。

    而汉承秦制。

    每一代的军法都大同异,根据时代背景添加或是裁撤,都是经过战场检验的,几乎面面俱到,凡是李跃能想到的,军法中都提到了。

    尉缭子伍制令中的连坐制更是触目惊心:伍有干令犯禁者,揭之免于罪,知而弗揭,全伍有诛。什有干令犯禁者,揭之免于罪,知而弗揭,全什有诛

    不过这也正是秦军汉军强大的基础。

    任何一支强大的军队,军法都比较残酷。

    唐军连随地大便的都斩首。

    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方才有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戚家军的连坐之法更是令人发指。

    “将军,这些军法似乎过于严苛了。”一个年轻的军官拱道。

    “所以本将给你们会,不愿接受这些军法的,可以退出为民,现在还来得及。”李跃按刀柄,扫视众人。

    有了亲兵背叛之事,李跃学乖了,任何时候都穿着盔甲,连睡觉都抱着刀。

    在一个兽性沸腾的时代推行这些兵法,固然难度很大。

    但若是成功了,将会震撼这个时代。

    黑云山的摊子越来越大,没有严明的军纪,只怕日后叛变此起彼伏,对李跃而言别无选择。

    难度不是军法的条目,而是执行的程度。

    众人面面相觑,终究没有一人退出,没人是傻子,这时代放下刀矛,与羔羊无异。

    ()(e)  而击败张遇后,黑云山“前程似锦”。

    “既然不愿退出,本将就当你们都接受了,军法非同儿戏,诸位定要谨记,给你们三天时间背熟。”

    “遵令!”

    中下级军官都是李跃亲自提拔起来的,已经习惯性的服从。

    连续三天李跃亲自督促,务必让每個人都牢记在心。

    不识字的李跃亲自一句一句带着他们念,讲解军法背后的用意。

    三天时间略有些仓促,但大部分人还是记住了。

    立军法的消息被故意散播开,军中却一片沸腾。

    “我等只会厮杀,怎会这些?”

    刺头们乘闹事,纠集几十人撒泼打滚。

    李跃当然知道让士卒们短期内完全掌握军法有些强人所难,所以还有只针对士卒的简略本,分战时和非战时。

    非战时相对宽容一些,不可侵害百姓。

    战时,则简化为四条,不遵军令者斩,私自劫掠者斩,攻守不力者斩,叛逃者连坐之。

    一人叛逃,全伍连坐,一伍叛逃,全什连坐,一什叛逃,全屯连坐,叛逃者家眷亦连坐之。

    这一次士卒们听懂了。

    军法能不能推行下去,不在士卒,而在中下级的军官。

    所以李跃才牢牢抓着军官的任免权。

    优秀的军官团体自然能带出一支强军。

    “若觉得难以接受,本将允许你们退出。”强扭的瓜不甜,李跃还是给他们退出的会。

    还真有上百个老卒退出,不过他们不是因为军法,而是年纪大了,有伤病在身,打不动了。

    剩下的刺头带着五六百人也要退出。

    李跃全都成全了他们,“好聚好散。”

    如今的黑云山也不怎么缺人,齐心协力比什么都重要。

    刺头们愣在原地。

    打了一棒子,就要再给一根胡萝卜,李跃接着下令,凡参与黑云山士卒,每人赏田二十亩,粮一石,包括那百多个退出的老卒,毕竟他们也力战过,还有阵亡、伤残的士卒。

    士卒们仅有的怨气也消散了。

    “谢将军!”乌泱泱的人群半跪于地。

    ()(e)  消息一传开,外围看热闹轩辕山的人也坐不住了。

    “将军,我等也愿从军。”上千青壮大吼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上阵杀敌就能获得土地,这笔买卖谁都会算,而土地从古至今都是最直接最根本的财富。

    只有把人和土地捆在一起,黑云山的根基才会稳固下来。

    “想当本将军的兵没那么容易,且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李跃哈哈大笑。

    感觉他们从来都没有这么主动过,几天之前,他们还想弄死自己来着。

    主动从军与被抓壮丁,绝不是一回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击退张遇,己方伤亡也大,直接阵亡者三百七十五人,消失者四百一十二人,不知道是逃了,还是尸体被野兽叼走了,还有五百多伤残者,即便治好了,很多人也不能再踏上战场。

    “将军要什么本事我等便有什么本事。”青壮们一听有戏也是大喜。

    “吾之军法,尔等可曾受得?”

    “受得、受得!”

    白花花的利益在前,那些军法不值一提。

    有他们带头,老卒们也就默默接受了。

    “将军、将军,我等方才只是笑,还望将军再给一次会。”刺头们去而复返,拜在李跃面前。

    “呸!”魏山吐了一口唾沫,“分明是见财起意。”

    “你们笑,本将没有笑。”李跃笑道。

    “将军啊,我等忠心耿耿”刺头们居然嚎了起来。

    李跃脸色一沉,“再闹下去,就是扰乱军心,按律当斩!”

    哭声立止,刺头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退下。

    “诸位,军法不是目的,只是段,否则拿什么去驱除羯奴复我河山?”李跃大一挥,两面鲜红的大旗被抗出。

    经历了这么多,李跃已经感觉到了信仰的重要。

    人总要信点什么,否则就是一盘散沙,尤其是军队,要有凝聚人心的东西。

    大旗仿佛鲜血一般在寒风中飘荡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