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双喜俱临门
岳飞与其他人不同,自出生便有记忆,见到这个男子,仔细看去,越看越是吃惊,虽然此人须发斑白,但那副容貌,却是与当年的岳和十分相似。
这十多年来,岳飞也一直挂念生父,虽然自己当时极力为他求得一线生,但大水冲来,将三人分散,王明也曾经派人前往寻找,但却是杳无音讯。因此,在心中也便以为岳和未能脱得此难,这许多年来,虽然心中挂念,却也觉得希望渺茫,逐渐断了这份念想。
这时姚氏见到二人神情,便笑着道:“我儿还不快快拜见父亲?”
岳飞虽然自幼未曾感受到岳和父爱,但也知道礼节,连忙跪在地上,道:“孩儿见过爹爹!”
听到这一声爹爹,岳和再也忍耐不住,抱住岳飞便大哭起来,众人相劝不住。
过了许久,王明道:“岳贤弟莫要悲伤,今日令郎高中回乡,又是你父子重逢的大喜之日,如此双喜临门,更应欢笑痛饮才是,哪能如此悲切?”
姚氏和李娃也在一旁相劝,岳和这才止住眼泪,携着将岳飞引进门来。
在岳飞等人上京赴考这些时候,王、汤、张三家也已经将庄园建成,各自搬出居住,只留牛母仍在岳家。今日众人归来,王明便安排下去准备宴席,五家人共居一堂,同贺众公子中举喜事。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岳飞又将施全五兄弟介绍与众人相识,诸位长辈见到五人,也是十分欢喜,便安排一进院,让施全等兄弟居住。
牛皋和王贵则是向众人起当日校场比试,岳飞如何力压梁王,连胜十五场,勇夺状元之事,又到五人在汴京城外如何力破太行山贼寇,救下宗泽,听得众人惊呼不已。
牛皋正要到金銮殿被奸臣嫉恨,难取功名之时,被岳飞咳嗽一声打断,又见岳飞面色不善,只得悻悻闭嘴,闷头喝起酒来。
众人相聚,入夜方休,看着酒足饭饱,各自回家安歇。
岳飞也和父亲母亲并妻子回了自己屋中,李娃倒了热茶,奉给公婆,又将一杯茶递到岳飞上,自己也挨着岳飞坐下。
岳和看着儿子儿媳亲热的模样,心中悲喜交加,喜得是儿子成才,又有如此贤良的儿媳,悲得是自己一别十余年,却是误了儿子许多重要时刻。
()(e) 岳飞见状,问道:“父亲这十余年如何生活?又是如何回到故乡?”
岳和长叹一口气道:“当年洪水来时,幸得你让为父坐在缸内,方才保得残躯。为父被大水冲刷,一路竟然被冲到了大名府滑县方止,一路颠簸,靠岸之时,撞上一块大石。为父头撞大石,险些送了性命,所幸被乡民所救,但却失了往日记忆,只知自己姓岳,却是不知家乡往事。”
“为父受恩人所救,将息了数月方好,但因不知自己来处,也无从起,只得在滑县住了下来。恩人与我些许银钱,便做个货郎,四处行走,一边赚些钱生活,一边打探自己来路。”
岳飞叹道:“原来父亲竟与我和母亲一样,只可惜都在大名府内,却是十余年未见。”
岳和:“正是如此,这十余年为父四处漂泊,却是难寻故乡,只知往有姓岳的地方寻去,但却一无所获。直至前些日子,来到汤阴县内,与人问起,才此处原有岳家庄,但十余年前被洪水冲没,如今又有旧时岳家人回来安居。因此便想来此看上一看。”
“那一日为父来到此处,正逢你母亲和媳妇在门外借着阳光做些针线,看到你母亲,我脑中便如大锤猛击,往事种种瞬间涌上心头。你母亲见到我,也是一脸错愕,扑上来相认,自此我夫妻团聚,便在此住了下来。”
一旁姚氏一边抹泪一边道:“可怜相公多年在外漂泊,我母子二人也艰难度日,若非有几位员外照应,只怕我二人尸骨已寒,哪有相聚之日?”
岳和听了这话,也不由落下泪来。岳飞见父母悲切,劝道:“爹娘莫要悲伤,如今我一家团聚,正是欢喜时候,儿此次归家,暂时便不离开,自当侍奉二老,再不离别。”
岳和道:“你中了状元,自然要去朝廷听封,家中自有我来照应,你可放心前去,不必因我二人误了自己前程。”
岳飞叹了口气,这才将金銮殿自己被奸臣嫉恨,受封承信郎,取了个闲职,不知何日才能出头之事一一来。
听罢岳和也叹了口气道:“我儿莫要忧虑,你身负大才,必有出人头地之日。既然如今朝廷不明,你便在家安住,也无须你为家中操劳,只要每日里好生习武练文,静待时便可,其余事情自有为父前来操持。”
()(e) 岳飞听了父亲的话,心中大受感动,心想:“这血脉亲情,便是十余年未见,也是丝毫不少,父母在侧,自己便可无忧。”于是点点头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看着夜深,岳和夫妇起身回房歇息,只留得岳飞与李娃在房内。借着烛光,岳飞将轻轻抚在爱妻脸上,轻声道:“这些时日未见,娘子却是清瘦了许多。”
李娃新婚燕尔便与岳飞分别,这许久未见,心中思念,方才身边一直有人,难诉衷肠,此时只得二人,才敢吐露心声。
她将头轻轻靠在岳飞肩上,轻声道:“奴每日里算着相公归期,喜报传来,心中欢喜,但左右等不来相公消息,因此焦急,这数日都未曾睡好,因此清减了一些。”
岳飞一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也将面颊靠在她秀发之上,有些愧疚地:“此次上京,原想着能够夺取功名,也好令娘子面上有光,却不想为奸臣所嫉,落得个闲职在家,却是枉费了娘子苦心,实在惭愧。”
李娃听了忙:“相公何出此言,你一身本领,又有志于为国为民,便是此时有些阻隔,也是天意使然。所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以相公之才,必有一日飞黄腾达,名动天下。如今蛰伏之时,莫要失了勇气,还是要好生用功,家中自有奴家照料。便是日后时不顺,你我也是有有脚勤快之人,于这家中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也不枉此生。”
岳飞听了这番话,心中大为感动,便是前世今生,如李娃这般深明大义,恭顺贤良的女子也是难寻。原本官宦之家,却不嫌弃自己家中贫寒,自己如今失意,也不以为意,一心只为自己着想。得妻如此,自己夫复何求?若不是自己身负逆天改命之责,便是与李娃相守于这田间,平淡过此一生也定是极为欢乐之事。
此刻再看李娃在烛光映照下绯红的双颊,岳飞也不由心中一荡,道:“夜深了,不如娘子与我一同安歇罢!”
李娃听了此言,双颊更红,轻轻点头不语,二人携入榻。正所谓别胜新婚,二人自有闺房之乐不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