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我,我是坐骑
狂风灌入耳中,发出呼啸声,秦守安紧闭着嘴唇,鼻腔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秦守安一眼远眺山脚,顿觉头晕目眩,即便没有恐高症,但在这样的状态下,还是让人心惊胆颤。
他连忙低下头,盯了一眼脚下,和山坡的高度差倒也只有数百尺了,但依然十分惊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日月能跳这么高。
这绝对是神兽!几乎和飞翔没有什么区别了,大宗师肯定也跳不了这么高。
“谁是坐骑?”日月知道他心中所想,皇是个好皇帝,但有时候脑子不大好,总想挑衅一下日月,他完那句话,日月就猜出来了。
“我,我是坐骑。”秦守安连忙认怂,在这种高度,日月要是双腿一松,他就直接摔在呈现荒漠化,碎石铺满的山坡上,不死也会要了他半条命——平常真气充溢倒是问题不大,可谁让他原来不自量力地去给日月输送真气呢,现在体内恢复的那点,大概也就能够支持他今天晚上能给怡云师太多学点心法武艺招式的消耗罢了。
看来以后绝对不能再擅自给武道境界、修为和实力超过自己的输送真气,处于虚弱状态的山主都能把他直接吸干,更遑论正常状态的日月了。
“哈哈哈”日月大笑了几声,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从原地直接飞到上万尺的天空中,接着北岳的高度往山下这么飞,倒是十分好玩,于是她夹着秦守安跃起落地后,又双脚一弹,继续带着秦守安往山脚掠去。
“这叫几跳几跳,几,就是我们飞翔的路线情况。”日月反拍了一下秦守安的屁股,“驾”
秦守安这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反箍住她的腿给自己多增加一些安全感在这个角度俯瞰新秦大好河山,完全就是无人视角,有趣。
此时从龙吟城出发的祭天队伍,即将抵达鲲崙山脉北岳峰山脚。
得益于从云周时代重新翻修、扩建过的宽阔直道,皇帝陛下的仪仗队伍并不需要像野外行军那样拉长成数里的蛇形蜿蜒,依然保持着天子出行的威严与气派。
天子仪仗,又称为“卤簿”,象征着天子至高无上的权势与地位,卤簿的规模一般都和国力有关,此时皇帝陛下的卤簿多达两万余人,而前朝云周有记载的最后一次皇帝动用卤簿祭祀天地,却只有一千余人随行了。
此时随行官员正在记录此次卤簿的气势恢宏:车軨麾飞黄,戟盾服错绣。启胠龙虎动,扈卫鸳鹭簉。嵯峨屹丘岳,灼爚罗星宿。陈兵吉利队,择马騊駼廐。严须呵八神,喜欲抃百兽灵光旌旗林,缛典礼乐囿。威仪一以整,琐碎无不究
京都府伊苏长情、以及为家中老狗奔丧回归的少府孟宗昌,协同太长卿、司徒、御史大夫、兵部尚书居前,为卤簿“六引”。
居卤簿队列中部的天子座驾“玉辂”周围,则环绕着荣家的两位国公,宰相房杜魏,以及其他公卿王侯。
两位国公是太后娘娘的亲哥哥,陛下的亲舅舅,地位超然,忠勇公荣伯渔看了一眼前方的女婿,京都府伊苏长情后,朝着宰相房杜魏打了个招呼。
“大将军,何事?”房杜魏随口问道,作为文官,参加如此长途跋涉的祭礼,尤其是整日骑行,还是有些劳顿疲惫的,看着荣伯渔轻松闲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羡慕这些武人的体魄。
“今日拜读了房大人的,不禁叹为观止。房大人的诗词文章,堪称天下第一,让我等望尘莫及。听长情了,房大人的这篇文章,立意高远,花团锦簇,锦绣繁华,陛下阅后,龙颜大悦,这才下定决心前来祭天。”荣伯渔完哈哈大笑,拱以示钦佩之意。
房杜魏却面无表情,目光睥睨,又打了个哈欠才懒洋洋地道:“大将军无非就是嘲讽本相没事找事,非得哄了陛下前来祭天,然后自讨苦吃?劳陛下记挂,赐了日月山的神丹妙药,吃了以后倒也不觉辛劳。”
()(e) 现在要是给房杜魏一张床,他能一息入睡,但是场面话还是要的,不能让荣伯渔白白笑话他。
“不敢,不敢。我只是听女了,近来龙吟城中文人才子汇聚,其中藏龙卧虎,年轻才俊多不胜数,她这几日正在寻找一位在彩云星河楼里大出风头的年轻人,准备给他会参加令爱也会到场的诗会。”荣伯渔除了想嘲笑房杜魏,倒也没有什么正事,就是闲聊而已。
房杜魏微微一笑,当今的世家豪族,大多以诗书传家,对于科举大考和诗词文章极其重视,而荣家却是名将帅才频出,影响力主要集中在军中,也正因为如此,荣家人不希望世人将其视为只懂舞刀弄枪的粗鲁武夫,极其热爱附庸风雅。
可惜的是,荣家子弟在诗词文章上是真的没有天赋,前朝时还偶尔诞生一个两个勉强能读书的,而本朝至今,荣家走科举入仕的一个都没有。
荣伯渔的女儿荣尚卿原本也是个大美人,年轻时靠着死记硬背一些诗词文章,再加上时人吹捧,博得了一个“才女”的名号,在房杜魏眼里,那点所谓的才华简直可笑,远远不如他的女儿房之湄。
这荣尚卿仗着荣家势力,和当时名动京城的大才子苏长情结为夫妇,此后苏长情的仕途顺畅,若无意外将接替房杜魏执宰朝政。
这意味着荣家势力的进一步扩张,也意味着荣家终于不再试图在荣家子弟身上浪费时间,有功夫培养他们当文臣,不如直接通过嫁女联姻控制年轻有为的良才作为己用。
一般人面对等着自己退位接班的人,心中难免有些膈应,但是房杜魏每每看到苏长情,却是心有戚戚焉,都是夫人太强势,日子过得苦啊想当年,咱们都是大才子的名声,何等惬意,何等潇洒
“房相为何发笑,又唏嘘,再呜呼哀哉?”荣伯渔的弟弟,神勇公荣仲樵刚刚没有话,但看到房杜魏表情变化丰富,忍不住觉得好笑,插了一嘴。
房杜魏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能让荣三姐如此用心,想必是有大才。老夫近段时间忙于公务,倒是没有关注京中这些年轻人,至于彩云星河楼那位才子出了什么风头?”
这种文人雅士的风流绯闻,向来为人所津津乐道,房杜魏也想听听八卦,不过他更加怀疑,这是荣尚卿已经有些看不上颇为窝囊的苏长情,想要红杏出墙了。
相比较苏长情当年的风光,成为京都府伊后,苏长情的表现可谓平庸,而荣尚卿那样的女人,只崇拜名望和才华,一旦男人的表现不足以慑服她,她就会对他失去兴趣,哪怕这人是她的丈夫。
“出了什么风头啊”
荣伯渔和荣仲樵两兄弟对望了一眼,都指望对方来讲可是这些风头涉及诗词,要让他们转述和背诵相关的诗词,着实有些为难两兄弟了。
两兄弟本就是行伍出身,南征北战多年,熟读兵书,但是对诗词这些东西,属于一听就觉得脑袋痛的感觉。
于是两兄弟面面相觑,然后荣伯渔轻咳一声,便把苏长情给唤来了。
“见过岳父大人、岳叔。见过房相”苏长情谦卑恭敬地行礼,他前阵子被南郡王撺掇做了件蠢事,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全靠岳父家的势力,正是在他们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的时期。
“长情,你把尚卿的那年轻人,在彩云星河楼做的诗,念给房相听听。”荣伯渔看着苏长情,依然毫无韫色,尽管苏长情和南郡王干的事儿有些蠢,那又有什么关系?
又蠢又贪才是正常的,若是苏长情像房杜魏一样聪明,大事务从不给人留下把柄,那么荣伯渔怎么敢用他,捧他?
苏长情这段时间没有再去过彩云星河楼,但龙吟城中的才子圈他还是有接触的,楼里的伊莎姑娘凭着名叫“榜一”的年轻人为其做的新体、旧体、外体,三体合一的诗作,名声大噪,而那“榜一”更是名动京城,只是随后他便销声匿迹,连荣尚卿派人都没有查到对方是何身份来历。
()(e) “床帐里,她的身子皎洁如玉,好似羲和散溢了一片月光落在床上,凝霜一片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躺在那儿的你,已然分不清明月和她,眉目间的似曾相识,原来是故乡的青梅竹马,她曾经在窗外,像月亮一样照耀着你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苏长情念完,又生硬地转述了一篇番邦文字的本,他虽然不认识那古怪生僻的樱罗兰文字,但作为才子,死记硬背发音还是没有问题的。
房杜魏一边听,一边点头,听着新体和旧体的本,他心中已然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待到那樱罗兰语的本,房杜魏顿时吃了一惊,年轻人如果光是有些诗才,倒也不至于让房杜魏大惊怪,但那“榜一”居然认得樱罗兰文字?
樱罗兰帝国乃是极西地域的大国,和新秦也有贸易往来,但是商路联通完全掌握在琅琊王府中,而其他人想要插,最主要的就是语言不通,整个新秦也没有多少人懂得樱罗兰语。
这倒是个人才,光凭着这门语言,就有适合开辟新航路之类的职司交给他去做,而如此博学多才之人,往往不会像苏长情那样,只有诗才,而没有治世之才。
“房相觉得如何?”荣伯渔挥了挥,示意苏长情回归“六引”的位置。
苏长情被荣伯渔召去,自有诸人关注,但见他被荣伯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依然面不改色,荣辱不惊,不禁想这苏长情即便没有别的本事,这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
当然了,不止是苏长情,绝大多数人在荣伯渔面前的养气功夫都不错。
也有人在感慨,贵为京都府伊,三品大员又怎么样?在荣家面前,还不是像一条狗一样
“是个人才。”房杜魏没有随意点评,只是淡淡地了一句,他深知荣伯渔这是又看上了这个叫“榜一”的年轻人。
当年荣尚卿和苏长情的婚事,没有荣伯渔的首肯,怎么能成?荣伯渔可以是十分爱才,甚至不惜把女儿嫁给苏长情来笼络他,现在大概又想把这年轻人招揽到荣家的麾下。
在房杜魏看来,这样博学多才的年轻人,完全可以走科举入仕的路子入朝为官,到时候房杜魏自然能为他安排适合的官位,总不至于埋没了才华。
可要是落到荣家里看看苏长情吧,当年也是才华横溢啊,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庸吏的模样。
“大哥,伱已经没有女儿可以嫁了不对,你是连孙女都没得嫁。”荣仲樵调侃着自家大哥,荣伯渔只有荣尚卿一个女儿,其他的儿子给他生的也是孙子为主,仅有的两个孙女,一个十岁,一个五岁,显然没有办法用来联姻。
最主要的还是有苏长情的例子,荣伯渔也不打算靠嫁女来拉拢人才了。
“你家不是有吗?这都没影的事,先找到人再看看吧,总不能凭着一首诗就下定论。”荣伯渔一边话,一边偷看房杜魏的脸色。
实际上荣伯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房杜魏要是颂词如潮,赞不绝口,那肯定不能要,但现在房杜魏是这种表情,那么这个年轻人绝对是可用之才。
天子祭礼,随行女眷远远落后,荣伯渔也不至于急慌慌地现在就去找荣尚卿打听,安安稳稳地策马前行。
荣尚卿会跟来,主要是她很久没有见到自己姑母了,想跟姑母些话,而实际上太后娘娘的行踪,即便是卤簿中央玉辂中的秦贝贝和荣宝宝两人,都没有完全的准信。
“自今年开春以来,姑母在宫中只呆过寥寥数天,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寂静照鉴庵,你她是不是在这里有了人?”荣宝宝作为皇后娘娘,并非一般的随行女眷,她只要不在祭礼的时候和秦贝贝一起,在这路途上进玉辂陪伴,也不算失了礼数。